“諸位,聽我解釋。”薩禪連忙道,“那是……”
“薩禪。”
於蒼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直直盯着薩禪的眼睛。
“李安久沙疆收治局被劫走,可是炎國的大案子……你莫不是想要寄希望於我不認識李安久的臉吧?”
“……”
“我需要一個解釋。”於蒼眯起眼,帝心運轉,“獵族所謂的閉關鎖國,就是這樣隨隨便便對別國發動攻擊嗎?”
“這件事,我們不知情。”
面對指責,薩禪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不瞞你說,獵族大牢已經被承包了出去,如今並不是大王庭在控制。”
“呵。”於蒼冷笑一聲,不過也沒有再繼續指責。
看薩禪這個樣子,便知道他肯定是要嘴硬到底了,這個時候繼續指責,沒用。
對於臉皮厚的人,單純的語言只能是給人家撓癢癢。
他轉而道:“李安久,我們要帶回去。”
“不行!”薩禪斷然道。
“哦?”於蒼眼神稍眯,“你想和炎國交戰?”
“你!”薩禪眼睛瞪大。
他現在很想說,交戰又如何?
本來走在這條路上,便已經做好了和全世界爲敵的準備了!
但是想到國師先前的叮囑,還是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面吞。
現在,國師還沒有完全完成謀劃,出了長生帳,就沒辦法發揮神話的實力。現在站在獵族這邊的神話級力量,只有荒蕪教派的那位至高主教。
而那位,還未必和獵族一心。
可以說,現在正是獵族國力最爲空虛的時候……確實沒辦法和炎國交戰。
不過,國師的謀劃已經馬上就到了完成的時候了,其實薩禪覺得,就算不理會他們也沒什麼。
但沒辦法,國師下達了死命令,他只能遵守。
當即,他咬咬牙,道:“可以,但我們有一個條件,用樓延來作爲交換。”
“與樓延相關的問題,明日我們自會和貴國國師商討。”於蒼當即拒絕,“現在,我是在通知你,立刻將你們非法監禁的李安久釋放,這不是商量!”
聽到這話,薩禪的拳頭已經捏起。
一個六級魂卡師,也敢和自己這麼說話?
偏偏,白天剛在氣勢的對決中敗下陣來,此刻在於蒼面前,他也很難擺開鎮國的架子。
既不佔理、又不佔勢,他現在就是一個非常理虧的狀態。
不管了!
這是獵族的地盤,就算理虧又怎樣?
正當薩禪暗自下決心要用點強硬手段的時候。
忽然,耳中傳來了國師的傳音。
他神色稍動,而後悄然點頭。
“……這是合理的訴求,我們可以同意。”薩絕一擡手,似乎向着暗處下達了什麼命令,“但現在,李安久似乎失去了理智,你們……便自己制服他吧。”
於蒼面無表情:“當然。”
……
吼!
天空之中,身披血色鎧甲的李安久發出了沉悶的怒吼,猩紅狂風纏繞身周,讓他的速度一時間拔升到了極限!
轟!
他的身形消失又出現,在兩點之間的路徑上,一隻高位傳世的召喚獸直接崩碎成了漫天的魂卡碎片,彷彿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直接灌入體內了一樣!
幾位存在於暗中的鎮國臉色都是悄然變化。
這裡是大王庭,獵族腹地,鎮國級強者自然不少。如今又馬上臨近誦經日,不少外面的鎮國也都回來了。
國師早有吩咐,今晚會有事情發生,所以這些鎮國俱都保持着警惕,一聽到動靜,就趕了過來。
只是略作試探之後,他們都不免得升起了驚訝的神色。
這麼強?
李安久的存在,他們都是知道的,在他們的認知中,李安久只是一個七級魂卡師而已,怎麼能做到瞬秒高位傳世?而且還是鎮國正在操縱的高位傳世!
莫非……荒人化的實驗成功了?
現在的李安久,莫非就是傳聞中最完美的荒人狀態?
可是……可是和至高主教畫的餅,怎麼不一樣啊。
這個狀態,看上去一點自己的理智都沒有,看上去還不如長生法身呢!
幾位鎮國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轟!
在幾位鎮國思索的時候,李安久身形再動,化作猩紅的狂潮衝入地面,而後風暴爆發,將附近所有的建築都悉數吞噬!
那些建築在這猩紅風暴之中就彷彿豆腐塊一般軟嫩,眨眼之間便被攪成了齏粉,四散爆開了。
見此,幾位鎮國回過神來。
不管如何,李安久也不過只是一個人,他們在場這麼多鎮國,定然不可能任由他放肆!
先把李安久抓住再說吧。
就在他們想要一擁而上的時候,卻忽然心生感應,齊齊向着一個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薩禪打出的手勢。
不讓出手?
嗯……行。
反正大王庭損壞了也不是他們負責修繕。
那個李安久看上去瘋瘋癲癲的,能不交手,他們自然樂意。
於是,幾位鎮國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抽身而退,沒有一點戀戰。
……
轟!
李安久從廢墟之中衝出,手中已經多了一個人。
正是那個大小眼的禁卡師!
此時,這位禁卡師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樣,渾身上下佈滿了恐怖的撕裂傷口,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甚至還有不少器官碎片從身體上的傷口中濺出。
轟!
李安久快速移動,身形閃逝,眨眼之間便破開音障,爆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他能支撐得住這種速度,那個大小眼禁卡師可撐不住。
他就像是被放進了高速離心機裡一樣,身體裡的器官破體而出,撒了一路,鮮血更是不要錢一樣的潑灑,疼痛迫使他張嘴想要發出點慘叫,但是立刻便被劇烈的風聲給堵住了,只能發出一點點“呃呃”的慘叫。
轟!
李安久落在地面,頓時,金玉地板上炸開了層層蛛網狀的裂痕,他睜開同樣猩紅的雙眼,看向手中的禁卡師。
此時,這禁卡師已經就剩下一層皮了,透過傷口可以看到,體內空空如也,只有幾塊碎骨還鑲嵌在肉裡面。
但,禁卡師的強大生命力,讓這傢伙竟然還活着,還能不時發出點動靜。
“嗬嗬嗬嗬……”
李安久發出了一陣粘稠的笑聲,他猛地捏拳,掌心中爆發出一陣風暴,直接將那禁卡師切割成了最細小的肉泥!
不,應該是“肉霧”。
這種力量之下,禁卡師的細胞還能不能保持完整都是問題。
……
一旁,看到這幅景象,薩禪眉頭緊緊皺起。
倒不是因爲覺得殘忍,再殘忍的景象他都見過。
只是,李安久造成的破壞,有點過於大了。
這裡畢竟是大王庭,建築材料十分昂貴,雖然獵族不缺,但是要修繕也要花點功夫。
他語氣不悅:“於蒼,再不出手的話,我就讓人將李安久重新關押起來了。”
“急什麼,我不得準備一下。”
於蒼打了個哈欠,在確認李安久已經將那個禁卡師撕扯得毛都不剩了之後,才施施然走上前來。
李安久在那傢伙手裡受了這麼多折磨,總得讓他發泄發泄嘛。
於蒼就這樣不閃不避地走上前來,什麼魂卡都沒有使用,直接衝着李安久走去。
見此,薩禪眉頭皺起。
幹什麼?
國師讓自己放人,是想看看於蒼怎麼應對。
李安久雖然只是一個鎮國,但是他畢竟是於蒼的友方單位,於蒼不能像對待敵人那樣對待他。
要想活捉並控制,那必須得拿出碾壓李安久的能力……現在的李安久看上去已經有了鎮國實力,想碾壓?總得拿出點底牌了吧?
但現在這是幹嘛……毫無防備,就不怕李安久發瘋,直接像撕碎那個禁卡師一樣將你撕碎嗎?
薩禪眼中都是不解,他看了看旁邊的秋近冬,發現他也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着急,這讓他心中打鼓。
甚至,指尖伸出,捏住了一張魂卡……他都已經做好了等會發生意外,由他出手將於蒼救下的準備了。
雖然於蒼肯定得死,但是他還不能死的這麼早!
而場上……
李安久似乎察覺到了靠近的於蒼,頭顱頓時轉了過來,脖頸附近的血痂鎧甲因爲這個動作而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無數血痂碎片被崩碎、掉落。
但是,新的血痂很快就覆蓋在其上,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他看着緩緩靠近的於蒼,被猩紅覆蓋的雙眼之中,頓時產生了無數波動。
李安久擡起手,他的手指也被血痂覆蓋,修長而鋒銳,輕易便能刺穿人類的血肉!
他將這隻手伸向於蒼,彷彿伸向一個一戳即破的氣球。
而於蒼……像是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樣子,還在往前走。
見此,薩禪坐不住了。
他眼睛一瞪:“住手!”
指尖魂卡破碎,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薩禪,他正要立刻出手,卻看到……
咔噠。
於蒼將一個絕壓之鎖放在了李安久的手腕之上,而李安久則絲毫都沒有反抗。
嘩啦啦……
絕壓之鎖剛一放上,李安久就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甚至,身上的血痂也在緩緩消退。
於蒼轉過頭,面露疑惑。
“薩鎮國,這是合意?”
嘭!
薩禪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取消了魂卡的召喚,那隻高位傳世的強大召喚獸甚至身形都還沒有完全凝實,就已經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薩禪移開目光:“沒什麼。”
奶奶滴……丟人了!
爲什麼那李安久剛纔還一副破壞狂魔的樣子,於蒼一來就這麼溫順了啊!
演我!
自己剛纔火急火燎的召喚魂卡,一副要救於蒼的樣子……可惡。
看於蒼那個眼神,顯然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話!
今晚,血虧。
實力沒試探成,還暴露了自己暫時不能動於蒼,李安久還毫無價值地送回去了。
他心中稍凜。
不過,那個禁卡師倒是殺了……也算收穫。
是的,雖然國師和薩禪都已經是荒蕪教派的人,但是教派之中,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教派之中,“至高主教”身爲神話,在教派之中說一不二,但薩絕身爲獵族國師,必然不可能讓一個至高主教,搶了他的長生帳。
那個大小眼禁卡師,正是至高主教的人。
想到這,薩禪心中暗罵。
這於蒼,運氣太好了。
那個大小眼不知道幹了什麼,竟然讓李安久暴走了……本來計劃中他們雙方應當在大牢中交手,那樣一來對於獵族來說是利益最大化的,但現在……哼。
算了,運氣只是一時的。
這樣想着,薩禪調整好心態,重新將目光看向了於蒼。
於蒼也在這時一抱拳:“薩鎮國,那我們就把李安久帶回去了。”
“……當然。”
於蒼一笑。
擡手扔出一張魂卡,輪轉之龍從魂卡中鑽出,將李安久背在了後背之上。
而後,既然便回去驛站了。
看着幾人離開的背影,薩絕原地停留許久,這才轉身離去。
……
於蒼幾人很快便回到了驛站,進門之後,太雛已經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了。
是的,李安久的“暴走”,自然是太雛的手筆。
不過,用的卻是俞夫人的方法。
李安久會被荒感染……說到底,還是俞夫人做的。
或許,李安久也只是俞夫人的一個試驗品,但毫無疑問,俞夫人對於李安久的身體情況,是知根知底的。也只有她,能夠給出救李安久的辦法。
於蒼本來已經做好了寧肯暴露、踏入國師的陷阱,也要將李安久救出來的準備。
但是俞夫人給出的這個辦法,卻給出了第二種可能性,演化到了現在的局面。
驛站
於蒼將李安久放在了牀上。
“這孩子……唉。”秋近冬面露不忍之色。
看李安久這個樣子,便知道這段時間,他受了不少的苦。
不過,在被佩帶上絕壓之鎖後,李安久身上的那些血痂,竟然神奇的開始緩緩消退,最後,在幾人的注視下,血痂完全消失,露出了李安久原來的樣子。
“哼……”
悶哼一聲,李安久,緩緩睜開了眼。
“你醒了。”於蒼開口道。
他看着李安久,眼神中帶上了歉意。
“抱歉,我們來晚了。”
醒來的李安久看着天花板,似乎愣了很久,纔回過神來。
“……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