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阮安汐跟時衍扯上關係,小貝失蹤是迫不得已,阮安汐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但是既然他已經回來了,那就要用不着再跟時衍有聯繫了。
並且他走之前明明白白記得阮安汐是從那別墅中搬出來了的,雖然對方沒有明說過,但他一直是當阮安汐下了決心離開時衍了的,所以這會兒說的理直氣壯。
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也都是趕人的意思了。
誰知時衍只往他身後瞥了一眼,沒看到人竟也不惱,只將目光重新放回他的身上,甚至還勾了個笑容出來:“我怎麼不知道,所謂‘劃清關係’?”
裴璟宸微皺了下眉,就聽時衍的聲音帶着寒意再次響起:“阿汐,你有說過嗎?”
明明只是一句問話,可房中其餘兩人卻莫名覺得後背發寒。
裴璟宸沉了臉:“時總,強扭的瓜不甜,小汐既然不願跟你在一起,你這樣一直強迫她又有什麼意思呢?”
時衍的目光終於放回到了他身上,那雙眸子深沉的仿若下一刻就能將人吸進去,說的話也帶了不客氣:“阮安汐是沒有嘴還是沒有腦子,需要裴總來當她的代言人?”
“你……”
裴璟宸當下就要發火,卻被人一句話堵了回去:“我問的是阮安汐,裴總確信自己知道她在想什麼嗎?”
許是對方的語氣太過篤定,也許是身後的人一直沒有聲音讓他有些不安,裴璟宸聞言下意識的轉身看阮安汐,卻只得到了一個帶着些歉意的笑:“璟宸,你先回去吧。”
時衍那句話雖然聽起來正常,但她對這個人幾乎瞭解到了骨子裡,自然明白其中威脅之意。
她的軟肋就是小貝,而現在所有能找到小貝的線索都在時衍手中,如果對方配合還好,但如果不配合,裴璟宸靠硬拼是拿不到他手中那些線索的。
如論勢力裴家倒也不輸給時家,可那樣就要再多花幾個月來找時衍手上現在握着的線索。
她不忍心讓小貝多在那種環境中待一分一秒,只能順着時衍的意思,將裴璟宸排除在外。
顯然沒想到阮安汐的拒絕如此堅定,裴璟宸很是愣了下,隨後才扯了下嘴角,只是露出來的笑容有些發苦:“小汐,你好不容易逃開的,真的要再回到這個人身邊嗎?”
自認爲認真的話,卻只換來阮安汐一個禮節性的笑容:“多謝你關心我。”
看着這樣的阮安汐,裴璟宸一時又是惱怒又是心疼,可他剛說了不能強迫別人,這會兒就算再不甘願也只能離開。
只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頓了下步子:“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
之後深深看了眼時衍才離開。
走廊中腳步聲漸漸遠去,時衍這才走了進來,語氣狀似平淡:“還真是感人肺腑的友情啊。”
如果不是路上突然想起來有份文件落在了病房,他又調頭返了回來,還真不知道裴璟宸竟然已經回來了。
剛跟阮安汐提起那人對方就回來,這種恍若“召喚”的自作孽讓時衍頗爲惱怒,再加上一進門就聽遲蔓歇斯底里的叫罵,“姦夫淫婦”四個字更是戳到了時衍的心。
不管這詞是不是貶義,可它其中之意就是將兩人湊成了一對,有“夫”有“婦”,這更讓時衍無法忍受。
誰知他這兒心臟被氣得抽疼,阮安汐卻像是毫無所覺,只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回來的太快,擋了你們相處的時間是麼?”
時衍控制不住的出言諷刺,阮安汐沉默了幾息,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也沒有說話的必要了。”
知道阮安汐這是生了氣了,再說她確實跟裴璟宸沒有什麼關係,他這醋吃的有點沒有道理,時衍深吸了口氣,這才道:“忘了點東西。”
阮安汐這才重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有多說話。
時衍拿上文件,卻沒有直接走。
那天將人送來之後他便大多數時間都在醫院,只是有些急事要處理的時候還是要回公司,之前他就不怎麼放心,現在一看果然,他只是離開了這麼點時間,便出了事。
雖說他不願看到裴璟宸跟阮安汐接觸,但也知道剛纔如果不是對方阮安汐可能已經被遲蔓傷到了,基於這一點,他剛纔對裴璟宸的態度可以說得上惡劣過分了。
本來將人一直安置在醫院是因爲醫生說這次意外讓胎像有些不穩,待在醫院能減少受到傷害的可能,可現在醫院已經不安全,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
幾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面上也不過是須臾之間,阮安汐就見男人拿着文件看了自己一眼,突然道:“你不想待在醫院。”
是肯定句。
阮安汐稍一愣證,不知道對方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兒了,不過她也確實不怎麼喜歡醫院,便點了頭。
就見時衍也點了點頭,拿着文件出了門。
阮安汐不明所以,不過時衍這樣的時候多了她也沒有多想,卻不料還沒來得及將剛纔的蘋果吃完,時衍卻又推門進了病房:“換身衣服……算了。”
說完直接將她從牀上拉起來,拿了個外套裹了:“東西一會兒會有人來收,你先跟我回去。”
既然客觀上繼續待在醫院沒有什麼用處,阮安汐主觀上又討厭醫院,那就更沒有在這兒待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時總去辦了出院手續,就是這麼麻利。
就算本來還不明白時衍突如其來的抽風是什麼意思,但等到被一路帶回別墅,林煥又將一堆資料搬過來時,她還是明白了過來。
怕是裴璟宸的出現刺激到了他哪根神經,非要看着自己才放心吧。
只是這次好像跟之前還不一樣。
阮安汐看着自己臥室中多出來的幾疊文件,筆記本手機,還有一個男人,終於還是沒忍住:“我以爲這是我的臥室,而不是書房?”
時衍瞥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阮安汐便知道這人是定了主意了,本想默默忍下來,誰知等對方處理完一天的公事,她以爲終於能鬆口氣的事後,房門卻又被推開,身着浴袍頭髮還滴着水的男人直接坐在了她牀邊上:“吹下頭髮。”
對方說的太理所當然,阮安汐無意識的去拿了吹風機,直到給人吹的半乾纔想起來哪兒不對勁:“你來我房間幹什麼?”
“當然是睡覺。”
時衍摸了把頭髮,從她手中接過吹風機吹乾,躺了下去。
阮安汐這才從對方的話中回過神來:“你爲什麼要在這兒睡?”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拉住她的胳膊,阮安汐毫無防備之下竟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裡,這人更是順勢收緊了雙臂:“睡吧。”
別說阮安汐因爲之前的摔傷身子還有些弱,就算沒受傷的時候她也掙脫不開時衍的禁錮,幸而對方好像真的只想睡覺而已,她防備到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直到迷迷糊糊快要失去意識時,她終於明白這次的時衍有哪兒不一樣了。
以前最多是拿了不那麼重要的工作守着她做,可現在這男人卻是直接24小時都在她身邊。
不就是許久沒見的朋友聽說她生病來探望一下麼,時先生這佔有慾是不是也太強了些?
裴璟宸絲毫不知道自己不過跟阮安汐見了一面,就給時衍創造了貼身“監視”阮安汐的這麼好的理由,否則怕是要後悔死。
就算不知道,被時衍趕出病房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想進了家門正撞上老爺子坐在客廳泡茶,只能先收斂了情緒過去:“爺爺,我回來了。”
“嗯。”
老爺子應了一聲,慢慢悠悠一步一步的泡完茶,這才遞到對面一杯:“坐。”
不知道老爺子對自己擅自跑回來是什麼意見,裴璟宸這會兒難得心裡沒底,只能坐到對方面前,等着老爺子開口。
老爺子卻不着急,端着茶杯在面前晃了晃,之後又稍稍抿了一口,這才擡了擡下巴示意:“嚐嚐,老尹給的研究所的茶葉,味道還真不錯。”
裴璟宸這會兒走一步算一步,便也真跟着抿了一口。
只是他這會兒心中煩亂又忐忑,哪還能嘗的出來這茶是好還是不好,只能隨口跟了一句:“是不錯。”
幸而老爺子也沒在這上面再費時間,開口便換了話題:“美國那邊都上了正軌了?”
工作的事裴璟宸一貫是上心的,就算這次得知消息突然決定回來,他也將最近幾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聞言便道:“大部分瑣事都用不着親自跟着了,但畢竟剛開始,有些決策還是不能全放給下面人。”
“說的沒錯,”老爺子放下茶杯,擡頭看自己孫子,“那你是想繼續在那邊開拓業務呢,還是想回來?”
知道老爺子不會無緣無故問起公司,回來之前裴璟宸也想到了老爺子定會有這麼一問,所以聞言直接便道:“那邊不能操之過急,開拓業務可以先緩一緩,把手上這些先抓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