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由前廳的另一個小二帶路,兩人一路上了酒樓二層。魏鴻一眼掃過全場,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既靠窗又無人的不錯位置,幾步走到那邊,坐了下來。
此刻時辰尚早,未到飯點,可是,樓上樓下依然坐着不少來此進餐的遊歷武士和外地行商。廳堂中,人聲鼎沸,各種各樣的方言鄉音,天南地北,到處都有,酒桌上,觥籌交錯,清談闊論,嘻哈笑鬧,不一而足。霎時,便在魏鴻的眼前,展現出了一副活生生的,充滿了人情味的紅塵萬態之景。
兩人剛剛坐好,還不到片刻,身邊走過來一位轉職端菜上酒的紅衣侍女。聽那位少女侍者介紹,一大早就來山陽酒樓吃飯的人,很少有在本店住宿的,多半是昨rì夜間纔到鎮上,去了其他客棧投宿的旅客,這些人昨夜的晚飯都沒吃,餓了大半夜,許是聽街上的人說了本店那三道招牌菜和山陽chūn酒的美妙之處,就聞訊趕來了。
“嗯,本座也沒料到,這麼一個小地方的招牌酒菜,竟會受到如此多的外地人的追捧。看來,你們掌櫃招來的廚子,還有釀酒師傅,的確是有些真材實料的啊。”
“上師閣下說得好,他們這裡的確有一套,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光顧第二次!”張翰由衷地讚歎了一句,然後轉過頭來,對那紅衣侍女說道:“剛纔只想着說話,一時忘了腹中飢餓,而今,小爺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裡邊的饞蟲已經上來了,小妹妹,我們點的酒菜何時才能上啊?”
“唔唔…!哦,兩位貴客稍等,酒菜即刻就到!”紅衣侍女癡癡地望着這英俊不凡的貴公子,臉上頓時興起了一朵紅雲,聽到他的問話之後,連忙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倉皇不及地小跑下樓,去後廚傳話去了。
“看來,那個小姑娘對你很有意思嘛!”
“咳咳,上師說笑了,小王現在的處境岌岌可危,哪有這種心情啊!”
很快,那紅衣侍女就從樓下端來一張小盤,上面擺放着幾樣下酒小菜,和一壺燒熱了的陳年米酒。
少女腰肢嫋娜,款款走了過來,放下手中酒菜,盈盈說着:“兩位客官,早些時候,樓上訂餐的人實在太多了,你們點的三道大菜,若是全部上完,大概還需要等上一刻鐘才行。桌上的美酒,就是我鎮千年秘傳的‘山陽chūn’酒,那幾碟小菜,小店免費贈送。煩請二位再多等片刻,第一道招牌菜‘貴妃醉魚’馬上就上來。”
“山陽chūn!千年秘傳?真的還是假的?”魏鴻小聲嘀咕着,一把掀開壺蓋,剎那間,一股散發出穀物芬芳,很是獨特的清新酒香,飛快向四周瀰漫開來。
無視了身邊那正在對視着的一對狗男女,魏鴻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稍微潤了一下喉嚨。發現這酒確實不錯,比起以前從風翼部落批發來的有窮美酒,更加香醇,也更有滋味,要是加入一些上好的珍稀靈藥窖藏百年,絕對不比天水齋的酒水差。
“巫者強則強矣,不外乎一人!在某些物質文明方面,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巫,卻是遠遠比不過幾代凡人積累下的智慧。看來,以後應該尋找一個好的時機,將碎星界從天外虛空牽引回蒼龍本界,那麼,此界文明將無憂矣!”青眼朦朧,看着眼前的美酒,魏鴻心裡不禁浮想聯翩,暗自感嘆道。
不想,正當魏鴻心緒激盪的時候,誰也不曾發現,在這酒樓上下人羣之內,突然涌現出一縷縷黑沉沉的yīn厲氣息,竟然紛紛朝着魏鴻的眉心巫竅中鑽了進去。
這些從人體內冒出來的yīn厲氣息,來歷駁雜,有煞氣、血氣、戾氣、……,等等,全部都是因人有感而發,渺渺散於天地,無處不在,無處不存的生靈負面氣息。這些無形的負面氣息,肉眼是無法看到的,一般凡人更是感覺都感覺不到。
自祖巫印記誕生以來,一旦魏鴻的情緒激烈波動,便會自然而然地將身體周圍的負面氣息全部吸引過來,並且快速地吞噬到意識海那尊帝江法相之中,進而化爲法相本身的力量,根本不需要由他主動去控制,彷彿就是天生的本能一般。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就連魏鴻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
就在這時,不遠處另一個酒桌上,一段突如其來的談話,瞬間打斷了這片刻的感慨,還引起了他的極大關注。
“什麼?今年九月九,祈都百里之外,尋隱山莊比武招婿?大哥,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尋隱山莊?這不就是公孫家嗎?現在,凡是和還魂仙草,和公孫家有關的事情,都能吸引到魏鴻的注意力,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一道清冷的白光,驀然從魏鴻眼中shè出,這時候,魏鴻已經回過神來,直直向那聲音傳來的方位望了去。
客棧二樓的階梯旁,靠着門窗的一個酒桌上,赫然坐着三名氣息深厚的黑衣武士。此三人,渾身jīng氣十足,卻沒有沾染多少血煞之氣,顯然,他們不是從莽荒山林,無邊草原,血腥戰場上廝殺出來的部族勇士,應該和張翰一樣,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修者。
魏鴻眉心微微一跳,巫者魂覺通靈,雙眼迸shè出一縷五彩毫光,轉瞬間就得出了一個結果。此三人的修爲並不高,大概都在九階下品的樣子。像這樣沒有煉出巫魂的武士,若是正面與魏鴻對陣,只要拿出火龍神弓,shè出流光星矢,一下子就能放到十個八個,早就不看在他的眼裡了。
這個時候,要想弄清楚此事之真意,就必須親自去往祈都一趟,道聽途說,難免出現錯漏,終是不美,好在魏鴻身邊還有一個現成的“祈都人”。而今向他詢問,想必能省下不少功夫。
“小姑娘,你下去看看我們的菜燒好了沒有?”魏鴻突然發話,支開了紅衣少女,看着她一直下了樓,這才轉身向身旁的西涼世子問道:“張翰,你來這裡之前,聽說過公孫家要比武招婿的事情嗎?還有,這次招親的人,究竟是誰,和那公孫家現任家主公孫伯夷,是何關係?”
“這,這,這該怎麼說呢!上次離開祈都之前,小王好像聽到過一些風聲,不想,幾rì間就傳到這裡來了!”
“嘿嘿!如此說來,你也是其中的知情人之一,對不!快快道來,莫要囉嗦!”魏鴻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jīng光,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哎,那結親的人就是,西涼神女——‘公孫九娘’,伯夷叔叔最小的一個女兒!”
“唉聲嘆氣幹嘛,難道那公孫九娘是你暗戀的對象不成?會不會是,聽說她現在要比武招親,你一時想不開,才跑了出來,結果被人追殺,差點死翹翹?”
“上師閣下,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好嗎,畢竟,小王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哎,這事還得從頭說起,我們西涼國,大巫家的女兒在出嫁之前不能外出,多半是養在深閨無人識。即便那公孫九娘有‘萬邦第一美女’之稱,可除了尋隱山莊的人之外,根本就沒人看見過她的真面目。哎,更可惜的是,公孫家財大勢大,自成一系,從西涼建邦開始,他們家就不再與我們張氏子弟聯姻,小王心裡早斷了這個念想!”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咦,對了,張翰,公孫家的比武招親,有什麼講究沒有?不會真的在尋隱山莊裡邊,擺下一個大擂臺,讓那些狂蜂浪蝶,不不不,應該是讓那些青年才俊登臺獻技,使出渾身解數爭奪那唯一的贅婿名額,對!”魏鴻一邊品着山陽佳釀,一邊調侃着說道。
“嘿嘿,這個您就有所不知了。”張翰一口喝掉杯中美酒,轉身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壓低了聲音說道:“上師,據我安插在公孫家的探子回報,這一次的比武招親,不僅關係到公孫九娘一人的終身幸福,還牽涉到了公孫家的一段上古隱秘!”
“上古隱秘?”聽到這裡,魏鴻立刻來了興趣,眉心清光一閃,巫力衍生,形成了一個強大的隔音禁制,將酒桌附近全部圍了起來,這才揮手讓張翰繼續往下說下去。
“古老傳說,在尋隱山莊的地下,有一片上古絕域。這個地方,乃是公孫家的禁地,就連公孫家七鼎以下的執事長老,都不準私自闖入。傳說在那禁地的深處,還有一處黑霧重重的‘鬼蜮迷宮’,直接與小冥界相通。”
“鬼蜮迷宮之內,兇魂遍地,危險無比,許多公孫家的先輩長老,都是在探索鬼蜮迷宮的過程中隕落的,他們的隨身之物同時也留在了那裡。而這一次,公孫家擺出的招婿考驗,就是要他們在鬼蜮迷宮中,找到一支名爲‘九天神玉**洞簫’的上古珍奇寶物。”
“據說,這支洞簫,乃是第一代公孫家主隕落前最喜愛的一件寶物。如今,尋隱山莊的人已經發現了公孫家那位上古大巫的殞身之地。不過,那裡有一個地巫境的戰魂守護着,凡是突破鼎位的巫修一進去,必定會被他所發覺,反而是那些沒有渡過魂劫的低級巫修,卻可以瞞天過海,入得此地。”
雖然外面有了一層隔音禁制,可張翰還是刻意地降低了聲音。這段上古隱秘,是他好不容易纔打聽到的,當然不希望被外邊那些無關的人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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