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孃家兄長說,此乃是北遼送到金國議和衆多東西之一。”
“金國貴人挑好後,將朝貢給咱們大周的盒子裝滿,其餘的這些,便和家裡兄長換成了香料。”
木盒中這些東珠看着比之前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要稍小一些,但是也是珍品,更何況有一盒子。
孫氏趕忙道:“大娘子費心了!這.也太貴重了!”
“夫人哪裡話!安姐兒這般好的姑娘,我不得籠絡籠絡親戚?”
聽到潘大娘子的話,屋子裡陪着的女眷們都笑了起來。
徐載靖笑着看向了低頭的安梅後,插話道:
“大娘子,這東西可是今日早上到的?”
潘大娘子一愣笑着看向徐載靖:“靖哥兒怎麼知道的?”
載章道:“大娘子,今日早晨.”
“原來如此!”
潘大娘子點頭,環顧了屋子裡的衆人後,頗有感觸的說道:
“如今我家十一郎差事有了着落,我這心裡就如同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跟着顧廷煜回京後,呼延炯就得了一個新立的北方內河漕運的差事,
如今北方厲兵秣馬,責任不可謂不重。
好在河運海運呼延家是專業的,如今人手已經配齊,只待從南方新造、調撥來的船隻。
“是炯哥兒他是個好孩子,盡心辦差,我那女婿對他可是讚不絕口。”
“聽說之前爲了探明河況,這數九寒冬裡炯哥兒他都下河?”
聽到孫氏的話語,
潘大娘子沒來由的眼眶發熱,鼻子一酸,她趕忙擡起手絹擦了擦,
然後笑着搖了搖頭:
“讓幾位見笑了”
在座的安梅和徐載靖還好,
孫氏、謝氏和華蘭,這三位有孩子或者即將有孩子的大娘子,
皆是感同身受,孫氏趕忙伸手安撫,謝氏出言勸慰,華蘭搖頭示意沒有的事。
“如今朝廷想要盡心辦差的人可不少!”
“盡心公事那也是他該做的!萬不能讓煜哥兒幫忙,還落人話柄。”
聽着潘大娘子語氣堅定的話語,
謝氏看了一眼睡在自家婆母身邊,被婆母握着小胳膊的兒子,
華蘭則是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還看了一眼載章。
而徐載靖則是對着看向自己的潘大娘子和自家母親笑了笑。
嗯,他和呼延炯一樣,都是最小的兒子。
隨後,大娘子們默契的岔開了話題,聊了些輕鬆的,
天色漸晚,
潘大娘子婉拒了孫氏留下用飯,
跟來的馬車中被放了不少回禮後,這才被孫氏放行,在暮色中離開了徐家。
吃完晚飯,
徐載靖陪着家人說了會兒話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就着燭光看了一篇文章後,正準備吃個蜜餞的時候,書房外傳來了幾句對話。
一會兒,
花想捧着一個荷包走了進來:
“公子,大娘子派人送來的荷包,說裡面有幾顆填縫的小珍珠,讓您看着辦。”
花想說話的時候,
青草和雲想便湊了過來,視線看向了那荷包。
徐載靖招了招手,
花想趕忙走過去,徐載靖隨後接過後鬆開口,朝下倒了倒,
十幾個形狀不是很圓的珍珠滾到了桌子上。
徐載靖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挑了挑道:
“這四個形狀像的,你們姐妹倆拿去做耳墜!”
“剩下的,青草你自己去那盒子裡找幾塊玉配着,穿個手串吧。”
聽到徐載靖的話,三個女使都笑了起來,
花想姐妹珠子少,個頭都挺大的,價值不低。
青草珠子多個頭小,但是有徐載靖之前在揚州帶回來的那些玉飾補上了,總體還要貴些。
“是,公子!”
女使們脆聲應是後,笑着出了書房。
走到外間的時候,青草還將一個個頭不大的珍珠放在了夏媽媽手裡:
“夏媽媽,這是公子賞的。”
夏媽媽趕忙道謝後,鄭重的將小珍珠放到了腰間的荷包裡,這小珍珠在外面怎麼也能賣個小一貫錢。
徐載靖房間熄了燈,
入睡前,
三個女使依舊嘰嘰喳喳的說着找哪家的店鋪鑽孔,
“我聽雲木姐姐說,柴家下面的一家首飾鋪,說她的名字能給八成價呢!”
“青草姐姐,那咱們就找這家吧!”
“咳咳。”
徐載靖房間裡傳來了咳嗽聲,三個女使在燭光下對視了一眼後,捂嘴笑了起來。
第二日
清晨,
比上學時玩起了一會兒後,
徐載靖在跑馬場中自己騎馬遛着彎兒
李饕餮和李魑魅兄弟二人各自騎着馬兒陪在青雲身旁,說着一些白高國騎兵的戰術,
他們三人身後則是正在用心傾聽的阿蘭和尋書。
之前大周得知白高國使節將來,朝廷特地將這兄弟二人請去研究商討與白高國談判的事情。
如今事情已經結束,兄弟二人便重新回了徐家。
“陣型如箭矢,敵陣未成,方能衝擊”
“大周軍陣衝不得,強弩太過厲害.”
幾人說着話,
這時徐載靖坐下的驪駒小跑了起來,邁步超過了五人,
李饕餮一擡下巴,便和青雲便跟了上去,其餘三人尾隨其後,
六個人組成了個小型的箭矢,在跑馬場中緩緩的加速衝了起來。
也就是徐家地兒大,不然還真跑不起來。
天色放亮的時候,
除了徐載靖的坐騎,其餘的馬兒們都已經喘了起來。
下了馬,李魑魅道:
“哥哥,我感覺讓五郎在陣後,用強弓效果會更好些。”
“既能殺敵,也能掩護咱們。”
聽到弟弟的話語,李饕餮笑了笑道:“此話不錯!”
“五郎的強弓威力我見過,中了就死,蹭着就傷,穿什麼甲冑都沒用。”
青雲搓了搓被凍得有些硬的臉點了點頭,
徐載靖則是看着李饕餮笑了笑,心道這是真·肉盾抗傷害,射手輸出。
不同的是,這不是用遊戲,而是用人命堆出來戰術經驗,
而他徐載靖可不是脆皮。
徐載靖鍛鍊結束,
準備回院兒的時候,就看到跑馬場邊,家中豪華寬大的馬車旁,有母親院兒的女使在引燃車中的小火爐,
準備燒熱車廂中的水箱。
嗯,可以稱之爲‘熱車’。
吃早飯的時候徐載靖兩口一個煮雞蛋,嚥下後道:“母親,今日你是要去哪兒嗎?”
“嗯,今日去看你姐姐。”
“順道把潘家送來的東西,給顧家轉交過去。”
徐載靖:“哦!”
“靖哥兒,你要去嗎?”
“平日裡見顧二他們幾個就夠多的了,就不去了。”
徐載靖說完,屋子裡女眷皆是一笑。
辰時後(上午九點後)
陽光照着有了些暖意,
徐家女眷出了門,
徐載靖則是無聊的溜達到了以前姐姐平梅住的瓊枝閣附近,
旁邊院子的安梅也跟着去了興國坊,
好在有女使僕婦拍打被褥、掃地做活的聲音,倒也不算冷清。
邁步繼續走着,
忽的,
徐載靖停下了腳步凝目看去,
不遠處,有一隻嘴裡叼着條金魚的狸奴,
它嘴裡的魚還無力的掙扎了一小下,感受到了徐載靖的視線,
狸奴擡頭看了一眼,
在青草跳着腳喊着“你放下!”的聲音中,
轉身就跑。
小半刻鐘後,
狸奴跑到一堵牆前,它矯健的蹬牆準備上牆頭,佔據地利,
然後被跟上來的徐載靖,從空中捏住了後脖頸。
此時,狸奴嘴裡的‘罪證’已經沒了,
狸奴:“喵~”
徐載靖繼續提着它的後頸皮:
“小夾子!”
“今天二姐沒在家,你可有福嘍!桀桀桀桀”
狸奴:“喵。”
“青草,這孽畜傷害的是你的部下,今日它任伱處置!”
青草眼睛一亮:“是!公子!”
隨後,這對主僕便回了院子,
青草抱着狸奴在屋子裡的大魚缸前,指着魚缸例數狸奴罪行,一旁的花想姐妹也在用手指點着狸奴的腦袋。
“今日罰你不許吃飯!”
聽着雲想的話語,狸奴掙扎了幾下。
“哼!”
正在寫字的徐載靖一哼,狸奴立馬藏進了青草懷裡。
興國坊
齊國公府
柴錚錚從身後雲木的手中接過一個木盒,
在柴夫人的話語聲中走到了齊國公和平寧郡主跟前,
“此物,那日衡哥兒見過,錚錚也盼着能給表弟帶來好兆頭!”
說話間,柴錚錚已經將木盒打開,
然後將裡面的一方硯臺亮出來後,退回了座位。
齊益秋眯眼一看,眼睛瞪大的同時,手伸進木盒將硯臺拿了出來:
“嘶!渾然天成啊!這石眼!”
一旁的平寧郡主感謝的朝柴夫人和柴錚錚笑了笑,瞥了齊國公一眼後,
齊國公趕忙將硯臺遞給了平寧郡主。
雖然平寧郡主自小金尊玉貴,見慣了稀奇的東西,但是手中的這方硯臺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平寧郡主撫摸着硯臺溫潤的邊緣,看着上面精美的雕刻,尤其雕出來的魁星之筆點中的硯堂中,有隱約的古體‘齊衡’二字,
平寧郡主鄭重的說道:
“您有心了!去,讓衡哥兒過來謝過長輩!”
門外有女使應是。
很快,還未長開,但已有俊美模樣的齊衡走進了屋子,躬身行禮:
“母親慈安!夫人金安,表姐妝安。”
柴錚錚起身回了一禮,
一旁的平寧郡主道:
“來,衡哥兒,看看這方硯臺。”
齊衡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後就驚訝的看向了柴錚錚:“表姐,這是”
柴錚錚微微一笑。
平寧郡主語重心長的說道:
“衡哥兒,你要更加努力的讀書,可不要辜負了親戚的期待!”
一旁的齊國公也是滿含期待的看向了齊衡。
“是母親!”
齊衡起身道。
“去,繼續讀書去吧!”
“夫人、表姐,那我先告退了。”
柴錚錚和女使站起身略行了一禮。
齊衡出了門,他身邊的小廝不爲從郡主女官的手中接過裝着硯臺的木盒,
兩人走了幾步,齊衡嘆道:“表姐家倒真是捨得。”
一旁的不爲道:“也送到了娘娘的心坎上!”
屋裡,
柴夫人看着平寧郡主道:“真是個聽話努力的好孩子!”
“嗨!就是個下死力氣讀書的,不說他了!”
“之前國公爺同兩家侯府,幫着呼延家謀了個新立的漕運差事,以後咱家運煤,也能走這條漕運路線。”
一旁的齊益秋沒說話,只是贊同的點頭。
柴夫人道:“哦?倒是沒聽到風聲!如若真有船運,可比馬車好多了。”
齊國公說道:“是啊,不過如今還在調撥船隻,運作起來要到春夏了!”
“任誰也沒想到,旁邊寧遠侯府的煜哥兒能這麼快辦結此勘察之事。”
齊國公說完,平寧郡主道:“說起煜哥兒,門房說今兒上午徐家的車馬就到了。”
看着柴錚錚的眼神,郡主道:“打聽着說,只來了女眷和娃娃,兩個哥兒沒來。”
柴錚錚低下了頭。
寧遠侯府
白氏和孫氏坐在羅漢牀上,磕着乾果說這話,
常嬤嬤從女使手裡接過一盤果乾後,放到了羅漢牀中間的小桌上後,轉頭看去,
就看中廳中的地毯上又鋪了一層棉褥子,
徐家長孫正在同顧家長孫在上面爭搶老虎布偶玩兒,
一旁的叔叔、姑姑姨媽也不幫忙,反而在一旁起鬨喊着
‘代哥兒用力’
‘你是顧家子孫上啊!’
懷孕的平梅和華蘭坐在一起,說着一些孕期的話題,
看着場中兩個娃娃的‘戰況’,華蘭笑着道:
“看着顧家哥兒也喜歡這布偶,我讓家裡多作個送來。”
聽到華蘭的話語,謝氏接話道:“還別說,有了這個布偶,代哥兒他睡覺踏實多了。”
平梅很感興趣:“是嗎!那我必須要一個了!”
聽着屋子裡的歡聲笑語,
常嬤嬤回頭看了看正在和孫氏笑着說話的白大娘子:
“對,就是那衛小娘的妹妹!我父親手下的管事都對她佩服的不行!”
“江寧府那邊那麼大的攤子,她自己撐了三個月,一點差錯都沒有!”
常嬤嬤贊同的點了點頭道:
“聽老家來的管事說,那衛娘子還走了盛家的門路,給咱們白家和馮知府牽了線。”
孫氏一想,就將脈絡聯繫了起來,隨後道:“當真是個厲害女子。”
白氏拍了拍孫氏的手錶示說得對。
又聊不少,
太陽西垂,
最後,
“妹妹,這潘家的謝意,還要你這邊幫着轉交一下。”
白氏點頭。
齊國公府,
有女使來到門口通傳:
“娘娘,寧遠侯府門口開始動車了。”
正在說話的柴夫人一愣,
然後笑着看向平寧郡主。
柴夫人:“那,咱們也走?”
平寧郡主:“走呀!”
兩位身後的柴錚錚也起身跟上,出屋前她還揉了揉臉。
上了柴家的馬車,
當徐家女眷的馬車伴着孫大娘子和白氏來到門口的時候,
柴家的馬車正好走到此處。
看着臺階下從柴家馬車上走出來的柴夫人,
孫氏趕忙笑着打招呼。
柴錚錚則是和已經上馬車的安梅、華蘭和謝氏笑着福了一禮後,跟在母親身邊,聽着大娘子們問好的話語。
這裡只有顧家和齊家兩家,還有馬車擋着,倒也無事。
半刻鐘後,
兩家分開,上了馬車的孫氏感嘆道:“這柴家姑娘笑起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