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的肚子已經大得讓她站着的時候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可她依舊每天精心修飾,再加上有孕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許多,比沒有懷胎的時候更多了幾分韻味。
「陛下,這是青闕國師煮的白石湯,臣妾服侍着您喝吧。」麗妃小心翼翼地端着湯碗走近。
皇上原本坐在帳中閉目打坐,聞言睜開眼說道:「愛妃,你如今身上不便,又何必還要操勞這些事。宮娥太監們多的是,要他們去做吧!」
「宮娥太監多得很,莫說是他們,這天地下有誰不願意侍奉陛下的?」麗妃媚眼微挑,深情地看了皇上一眼,「可臣妾就願意親自動手,不願假手他人。」
說着將湯碗輕輕放在牀邊的小几上,自己則挨着皇上坐了下來,輕輕依偎在皇帝的肩頭,深情眷眷,宛如解語花。
「你呀!心思單純,就如孩童一般。」皇上擡起手輕輕摸了摸麗妃的臉頰,「不過對朕卻永遠都是一片真心。」
皇上心中認定麗妃雖然不免有些張揚任性,可和其他的妃子相比卻是難得的真心愛自己。
麗妃趁勢輕輕抱住了皇上的手,語氣幽怨地說道:「陛下,你明白臣妾的心意,這就足夠了。」
「又何必傷感呢?如今你腹中所懷之物便是將來的天子。母憑子貴,晚景自當無虞啊。」皇上安撫着。
「陛下,或許人人都覺得臣妾應當高興,臣妾也自覺榮耀。可臣妾的心卻是不快樂,終日裡悵然若失。」麗妃幽幽地說。
「這又是爲什麼?」皇上溫言問道。
麗妃細細地嘆了口氣,半天才說:「臣妾知道不應該,陛下得道既是您誠心所感,也是天意使然。可臣妾就是捨不得,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再也見不到陛下,臣妾只覺得心灰意冷。」
麗妃說到此處,不由得語聲哽咽,淚光點點。
皇上也嘆了口氣說道:「朕何嘗不知道你捨不得,可是這孩子生下來總要有至親之人撫育他,愛護他。朕已然不能盡爲父之責,你這個當母親的就要多承擔纔是。
放心,要不了多久,你的孃家人也都會回京來了。朕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單的,還有瓊華,朕也已經給她打算好了未來。」
麗妃聽他提到七公主,連忙止了淚,試探着問道:「那麼陛下是如何打算的呢?」
「瓊華是你的女兒,也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又是未來國君的同胞姐姐。她自然不能遠嫁,又要嫁一個品貌家室都出類拔萃的夫君。」皇上笑眯眯的看着麗妃,「朕決定把她託付給最信任的人。」
麗妃看着皇上的眼睛,從中尋找答案:「皇上屬意的莫非是……玉孤明?」
皇上聽了哈哈一笑:「你猜的沒錯,孤明這孩子的模樣自不必說,且是個志誠君子。他這一番又立了戰功,朕一定會好好賞賜他的。
何況安國公地位顯赫,受人敬仰,是朕的肱股之臣。你年輕不經事,何況又是個婦道人家。皇兒年紀太小,只靠着你孃家人也難支撐前朝的局面。
若是有安國公盡力扶持,就不必有後顧之憂了。」
還沒等麗飛說話,七公主從外頭走了進來,步履飛快,一面走一面拭淚。
麗妃忍不住出言訓斥:「你都十六歲了,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模樣?哪有一點皇家風範?」
七公主越發出落得姣美可人,竟比她母親麗妃更勝一籌。
遭了訓斥也並不收聲,賭氣道:「什麼風範不風範?我才懶得管呢!公主又怎麼樣?還不是隨意就能讓人搶白!」
「誰搶白你了?你是陛下的女兒,誰有那個膽子?想是你會錯了意。」麗妃說。
「纔不是呢!我就算再笨,難道
聽不出好話歹話嗎?」七公主不認,「敢是這話沒衝着你說。」
皇上聽了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衝撞着你了?說給父皇聽聽。」
「說了又怎麼樣呢?我的兄弟還沒出生,人家已經手握兵權了。」七公主委委屈屈地說,「到時候殺我們還不是像砍瓜切菜一般!」
他這麼一說,皇上更想知道細情了,板着臉沉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細細的說來。」
「好生回你父皇的話,這般沒規矩,小心我掌你的嘴!」麗妃瞪起眼睛來。
七公主癟了癟嘴,那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成對成對落下來:「剛纔我打發跟前的人到膳房去問問我要的芋泥酥可做得了沒有。
誰想去了半天才回來,不但空着手,連半邊臉都是腫的。
我自然要問怎麼了,她們說原本給我準備的點心,走到膳房門口,就聽見福妃宮裡的人也在裡頭。
說是皇長孫今天進宮了,也喜歡吃芋泥酥,剛好看見有做得得,就要拿走。
做點心的攔了一句,說這是七公主要的,一會兒便有人來取。
福妃娘娘跟前的人就說,你們別狗眼看人低。七公主又怎麼樣?我們五殿下可是立了大功的。
你們只一味巴結那宮裡,是想着將來天下都是那邊的。也不睜開眼瞧瞧,胳膊和大腿到底哪個粗些?
我的人便進了屋,說這原本就是我們公主要的,皇長孫要吃,叫人重新再做,你們再等等就是了。何必說的那麼難聽?
福妃宮裡的人便說我的人在門外偷聽,不安好心。又說七公主是當姑姑的,有什麼吃的自當讓給侄子,難道還會和個小孩子爭嗎?
我的人說,若說謙讓不是不行,可是你們先不講先來後到就成欺負人了。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僵持不下,最後竟動起了手。
那邊人多,我這邊的人少,自然吃了虧,點心也被搶去了。」
七公主說到這裡委屈的不行,乾脆撲到皇帝懷裡嗚嗚大哭起來:「我知道他們爲什麼敢這麼狂妄,不過是仗着五哥立了大功,手裡頭有兵權。
又想着父皇要不了多久就要得到成仙去了,哪還有人庇護我們母女?
父皇,女兒好怕呀!現在宮裡頭的人誰不害怕五哥?莫說是宮裡了,這天下怕也沒有幾個人敢與他爭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