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之心號有危險?!”
企業駐聯盟使館。
看着懸浮窗中日蝕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易川雙手撐着桌子噌的一聲站起,張大了嘴。
他的想象力匱乏,實在想象不出來,那座飛在天上的鋼鐵堡壘,到底有什麼能威脅到它。
站在淡藍色光粒中的日蝕只是簡單地點了下頭,伸出食指在空中虛劃一下,將鋼鐵之心號傳給它的雷達圖像轉給了易川。
看着屏幕中那密密麻麻的紅點,易川只感覺頭皮發麻。
看着一句話說不出的他,日蝕繼續說道。
“火炬教會動員的生化部隊規模在一萬以上,其具體形態爲具備飛行能力的人形異種,疑似變種人的改進型號,攻擊模式爲集羣進攻。根據戰場綜合態勢分析,火力網突破概率達到83%,鋼鐵之心號正在爲甲板作戰進行準備。”
“聯盟管理者希望我們能履行盟約,立刻派出支援。”
看着閃爍在全息屏幕中的圖像,易川心急如焚,卻隱約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情況真要是有那麼危險,楚光爲什麼不從那飛艇上撤走?
那傢伙應該知道他自己對於聯盟而言意味着什麼,總不至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顧忌什麼面子吧?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
等他分析個所以然出來,只怕人都沒了!
易川盯着日蝕的眼睛。
“你這邊能聯繫上楚光嗎?”
日蝕搖了搖頭。
“他在前線指揮戰鬥,我這邊聯繫不上。”
易川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卻沒有辦法,只能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行,我知道了。”
掛斷通訊,他的食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理清了思路之後,立刻將電話打給了企業在聯盟北境的航空基地。
通訊剛一接通,易川不等對面寒暄便開了口。
“我們的盟友遇到了麻煩,我申請第26突擊隊前往錦川行省應對緊急狀況。”
航空基地長官微微皺眉。
“理事會沒有授權對錦川行省的軍事行動,相關議案應該還在討論中,你的申請不符合程序。”
對於他的拒絕沒有任何意外,易川耐着性子繼續說道。
“根據安全條例細則以及相關解釋條款,當聯盟發生危及政權存續等以上重大危機時,可跳過理事會授權啓動應急預案……稍後我會提交報告,向理事會解釋其必要性。”
說着,他將日蝕發給他的圖片以及戰場態勢評估報告,一股腦的塞給了全息影像中的這位軍官。
然而在看完了那份報告之後,那長官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
他當然知道安全條例中有這條細則,但問題是昨天他還聽說前線進展勢如破竹……
怎麼才過一天就吃緊到這份上了?
“基本情況我瞭解了……可當前狀況符合該條款嗎?”他用不確定地口吻說道,“遇到危險的只是鋼鐵之心號。”
易川語氣嚴肅地說道。
“但聯盟的管理者在那艘飛艇上!你應該知道那個人對於現階段的聯盟乃至河谷行省意味着什麼,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失去這個盟友,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我需要伱的人立刻馬上出發!”
聽到這句話,那軍官的臉色總算是變了幾分,神情嚴肅地點下了頭。
“我明白了。”
坐回了椅子上,易川鬆了口氣。
“你明白就好!”
幾乎就在他掛斷電話的同一時間,坐落在天水支流南岸的航空基地拉響了警鈴,整個基地就像上緊了發條的齒輪一樣動了起來。
兩架趴在停機坪上的“虎鯨”運輸機點亮了引擎,穿着動力裝甲和外骨骼的突擊隊士兵小跑着登上了機艙。
一同被帶進機艙的還有包括“地獄犬”無人車在內的地面火力支援平臺,以及各種從理想城那邊送來的新玩意兒。
第26突擊隊登機完畢,兩架虎鯨運輸機提高了引擎的輸出功率,在那湛藍色弧光的託舉下,朝着一片漆黑的夜空飛去。
看着緩緩關上的艙門,坐在機艙內的蘇明看向了一旁的隊長雲鬆,臉上寫滿了困惑。
“那些傢伙需要我們幫忙嗎?”
在大荒漠的時候,他可是見識過那幫狠人的戰鬥力的。
如果連那些傢伙都感到棘手的話,他覺得一支突擊隊恐怕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盯着平板上的任務簡報,雲鬆只是隨口回了句。
“那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心裡其實也懷有一絲疑慮。
八百多公里的距離……
就算他們全速前進,等到了那兒之後恐怕也什麼都結束了,很難想象那個男人就在那裡氣定神閒的等他們過去……
……
鋼鐵之心號之外。
呼嗖的颳着不只是冷冽的高空氣流,還有那些撲閃着肉翅、尖牙利嘴的異種。
它們就像古老傳說中的石像鬼,War3裡沒有騎士的蝙蝠人,幾乎纖維化的胸肌與角質護甲能夠抵禦常規步槍彈的傷害,頭部雖然是唯一的弱點,但堅硬的頭骨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貫穿的。
不過——
眼睛是個例外。
夜十也沒想到自己本能甩出的匕首竟然打出了暴擊,直接扎進了那怪物的眼窩。
在外骨骼的驅動力以及自身有限力量的加成下,那支匕首就像鋼釘一樣直接戳進了那怪物的腦子。
看着那墜向漆黑雲層的影子,夜十使出吃奶的力氣,總算爬回了顛簸的機艙。
雖然想埋汰某個D級研究員兩句,但看到她一臉花容失色的蒼白,最終還是閉上了損人的嘴。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要是自己也只有一條命,碰到類似的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到底這傢伙也不過是個被導師呼來喝去使喚的學生而已。
或許是相同的身份不同的命運,夜十忽然有點兒同情這傢伙了。
“你沒事兒吧?”
蔣雪洲緊咬着發白的嘴脣,憋了好半天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淒厲的叫聲忽然闖進了一側機艙。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向那邊,驚恐瞬間印在了那雙眸子裡,不過這次要比上次好的多,她至少沒在腦子裡指揮,而是失聲喊了出來。
“你的左邊!”
幾乎就在她脫口而出的同一時間,夜十已經先一步擡起槍口對準了左側艙門口。
“突突突——!”
橙黃色的彈殼連續不斷從槍膛拋落,槍口竄出粗長的火蛇。
那尖牙利嘴的異種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梭子,飛濺的血花從胸口一路爬上了腦門,雙爪脫力朝着機艙下方那一片漆黑的雲層墜落。
然而盯上這艘運輸機的異種顯然不止這一隻。
好不容易纏上一架“蝰蛇”,這些撲閃着翅膀的異種自然不會讓它輕易掙脫,紛紛一窩蜂地朝着這臺鐵疙瘩撲了上去。
一部分涌向了機艙,另一部分則爬向了機腹的兩對引擎,對着那兩團噴火的玩意兒一頓亂砸。
聽着機艙裡砰砰響個不停的槍聲,握着操縱桿的飛行員緊張的臉色發白,猛踩方向舵旋轉着機身,試圖將趴在機身上的異種甩出去。
然而那些傢伙的爪子就像鉤子一樣,牢牢地勾在機身外殼上紋絲不動,即便被甩出去,撲閃兩下翅膀又貼了上來。
倒是站在機艙裡的夜十被晃得東倒西歪,得虧眼疾手快將外骨骼上的鉤鎖套在了機艙內的防滑桿上,要不剛纔那一下子已經飛出去了。
“MMP!”
罵罵咧咧了一聲,夜十正想從椅子底下爬起來,忽然感覺機身猛地一頓,接着屁股便離開了冰冷的金屬地板。
坐在對面座椅上的蔣雪洲臉色蒼白,壓緊的安全帶深深陷入了她的肩膀,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們正在下墜……”
幾乎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駕駛艙的方向傳來了飛行員的吼聲。
“引擎失去動力!”
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抓着步槍對準艙外的夜十焦急喊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雙手握着操縱桿的飛行員滿頭大汗地回頭喊道。
“有什麼東西塞住了我們的等離子體噴口!”
夜十一聽頓時急了。
“能修好嗎?!”
坐在駕駛位上的飛行員比他更急,看着指示器亂跳的錶盤一臉絕望。
位於機腹的等離子體引擎是整個飛機最脆弱的部件,那顯然不是坐在駕駛艙裡就能修復的損傷。
“加速線圈損壞!需要更換!不行……沒救了。”
“焯!!!”
看着艙外加速上升的遠去的甲板,夜十咬緊牙關做出了決定,將手中步槍扔向了蔣雪洲。
“接着!!”
慌忙地抱住砸到胸前的步槍,蔣雪洲悶哼了一聲,來不及喘口氣便看見夜十手腳並用地朝着艙門攀去,詫異道。
“你打算幹什麼?!”
夜十沒有回答她,雙手已經扒在艙門口,將腦袋探了出去,右腳踏在了機艙邊上。
“……總不能等死吧!”
他倒是不怕死。
反正也就三天的事兒。
不過——
他能復活,開飛機的那位可活不了,雖然不知道那傢伙的名字,但他在巨石城應該有自己的家人吧。
還有某個D級研究員。
好不容易帶着全家人的希望考進了學院,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兒那也太虧了。
他的大腦異常冷靜,周圍的一切連同他自己,都在他的腦海中構成了清晰的圖像。
甲板之下是炮艙。
20mm和37mm炮管太細,但155mm應該是夠的。
那根粗長的炮管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夜十將腰間的鎖釦鬆開到了最大,咬緊牙關猛地跳了出去。
這特麼要是能成——
牛頓得從棺材板裡爬出來了。
只能相信外骨骼的質量了!
“啊啊啊!”
縱身向下躍去的他騎在了炮管的根部,雙臂雙腿夾緊將其抱住繞了一圈,並在同一時間鎖死了“五式”外骨骼的關節連接部和電機。
幾乎就在他做完這一切的同一時間,一股龐大的撕扯力從腰上傳來,幾乎將他肺部的空氣全都壓出了胸腔。
就算外骨骼抗住了九成以上的拉力,也有近一噸的重量攜帶着墜落了十數米的動能撞在了他的腰上。
令人牙酸的鋼鐵摩擦音刺穿了耳膜,炮管整個向下彎折,但所幸並沒有折斷。
被整艘運輸機的重量壓在了彎折的炮管上,夜十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踩扁了的螞蟻,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去。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個過程並不痛苦。
起初他以爲是頭盔切斷了超限度的痛覺,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感知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草!
脊椎絕逼斷了。
不過——
夜十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艱難地挪動視線向下看去,當看到那懸吊着的大鐵坨子時,他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這纜繩還算結實,聽說能吊住一輛一號坦克,更別說蝰蛇這種重量不超過十噸的輕型運輸機了。
至於他的外骨骼,看來戰前的材料技術確實不是吹的。
以一人之力抓住一架從千米高空墜落的飛機,這輩子能幹這麼件牛逼的事兒他已經知足了。
至於下輩子……
三天後再去想好了。
就在他合上雙眼下線的同時,炮艙內的一衆炮手們正眼含熱淚地看着舷窗外那位犧牲的戰士。
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他們能感受到那燃燒的赤誠和決心。
他們毫不懷疑——
他是真正的勇士!
坐在機艙裡的那位來自巨石城的飛行員也是一樣,愣愣地看着右側窗外那懸在空中的身影。
即便他的身軀被繩索幾乎割成兩段,那緊緊抱住的四肢仍舊沒有一絲的鬆懈。
這是何等的忠誠!
何等的英勇!
他的嘴角微微的抽動着,眼角不自覺地涌出了一絲滾燙,咬着牙用胳膊擦去了。
兄弟走好!
你們的意志和理想——
我會替你們繼續前進下去!
在他身後的機艙,靠在座椅上的蔣雪洲已經哭成了淚人,淚眼婆娑地望着機艙外的那個身影。
“不——不要!”
緊緊抱着懷中的步槍,她只恨自己沒有用,離開了那些高科技裝備便一無是處,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拖別人的後腿。
要是她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如果她不是因爲恐高連座椅都不敢離開,或許結果會有所不同也說不定……
豆大的淚水一顆接着一顆滾落在機艙,她的心中充滿了悔恨,顫抖的脣縫中擠出了那撕心裂肺的哭腔。
而同一時間,站在400mm主炮旁邊的伽恩,正望着那架運輸機墜落的方向。
他的臉上帶着心滿意足的獰笑,將向前微曲的食指輕輕往旁邊一揮。
那粗長的食指就像主廚的勺子一樣,十幾只撲閃着翅膀的蝠翼人立刻跳離了那架墜向雲層的運輸機,行雲流水地登上鋼鐵甲板,一刻不停地殺向了距離它們最近的聯盟士兵。
雖然一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已經逐漸掌握了這套生物質裝甲的力量。
他只需要動動手指,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這些張牙舞爪的蝠翼人前赴後繼地衝上去將他的敵人撕碎。
這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輕鬆。
被聯盟的飛機和火炮輪番折磨了這麼久,在連續折損了數名他親自賜名的勇士之後,這次可算是讓他揚眉吐氣了一回,狠狠地把丟掉的臉面找了回來。
而且是他親自撿了回來!
不過這時,伽恩很快又想起,眼前這些尖嘴猴腮的醜東西都是族中的孩子們變得,那殘忍的笑容立刻又因爲仇恨和痛苦扭曲了起來。
“啊啊啊!戈摩!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乾的!我在地上的時候就該想到……只有你,只有我最信任的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件事情!”
配種的活兒所有變種人都幹過,但接生卻是族中祭司的活兒。
身爲族中的大祭司,只有那傢伙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奇部落丟掉一萬個新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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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不定不止一萬個!
否則爲何它們卯足了力氣下崽,沒日沒夜地在畜棚裡拱那些兩腳的牲口,部落裡還是隻有這點人?!
這個可恥的傢伙——
嘴上說着站在變種人的一邊,屁股仍然坐在舊人類那邊,壓根兒就沒把奇部落的族人當成自己人!
他早該認清楚,那些老東西都是一個德行,什麼遵循始祖的教誨,分明是一肚子壞水!
等回去之後,他就捏碎那老頭兒的腦袋!換個人和那幫兩腳的神棍兒們重新談判!
不過在此之前——
他必須讓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死的有價值。
“去吧!撕碎他們!撕碎你們看到的所有人!!!”
他狂怒地吼着,握緊了向前伸出的利爪。
在無數蝠翼人的圍攻之下,又是一團火球從夜空中旋轉着墜落,狠狠地摔向了甲板的一側。
那是一架折斷了機翼的W-2攻擊機。
耗盡彈藥之後的它沒有選擇迫降在地面,而是在吸引了蝠翼人的糾纏之後,用手槍朝着它們開火,然後帶着它們一起撞向了甲板。
火焰在鋼鐵甲板上沸騰着,周圍的士兵紛紛向一旁躲避,看着那些人恐懼的姿態,伽恩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狂笑。
“哈哈哈!死吧!都給我去死——”
就在他發癲的這會兒功夫,玩家們也都紛紛注意到了這個與衆不同的怪物。
別的異種都是肉翅連着胳膊和胯,只有這傢伙是翅膀長在背上。
“臥槽?!伊利丹?!”
你丫的蛋刀呢?!
和那BOSS對上了視線,白銀之劍整個人都傻眼了,就連端在手中的步槍都給驚得卡殼了。
就在他清掉卡在機匣裡的子彈的時候,穿着K10重型外骨骼的白銀之爹發出了一聲興奮的吼聲。
只見他扔掉手中的步槍,拔出昨天才從巨石軍工那兒買來的【叢林兵團同款鏈鋸】便衝了上去。
“哈哈,來得好!”
面對那四米高的身軀,銀爹感覺自己就像個進擊的矮人。不過他相信,在那足以切割一切的鏈鋸面前衆生平等!
寬刃吹起的颶風呼嘯,斬向了那BOSS的胸口。
然而,預想中血肉橫飛的一幕卻沒有發生。
那呼嘯的鋸條甚至沒能斬下那怪物身上的一根胸毛,他便感覺胸口像是被一輛疾馳的火車撞上。
一口老血噴出,胸前印着三道凹陷抓痕的銀爹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甲板的邊緣,撞開破損的護欄滾去了外面。
“啊——!”
拖長音的慘叫漸行漸遠。
“爹!!!”
看着墜入萬丈深淵的銀爹,銀手發出了悲憤的吼聲,接着扭過身子,用仇恨的目光看向了那隻怪物。
清除了卡殼彈藥的銀劍已經重新舉起了步槍,用噴射火舌的槍口宣泄出了滿腔的怒火。
“爺跟你拼了!!!”
兩人一同殺上前去。
再然後——
才復活沒多久的倆人,就這樣雙雙送了人頭。
粘稠的血漿順着指尖滾落,嘴裡咀嚼着骸骨的伽恩渾身浴血,雙眼散發着滲人的兇光。
激起兇性的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坐鎮指揮,主動朝着人多的地方衝殺過去,揮舞的雙爪一時間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突進到甲板中段的老白一行人瞧見這一幕,臉上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
牆角老六嚥了口唾沫,看向一旁的道具帶師。
“你帶筒子了嗎?”
道具帶師哭笑不得說道。
“鬼特麼帶那玩意兒?!”
“夜十那孫子呢?”終於意識到少了個人,戒菸迅速朝着四周張望夜十的身影,卻沒看到。
他記得夜十有一把高斯步槍來着,對付那BOSS應該管用的,就是不知道他帶在身上了沒。
狂風神情嚴肅地說道。
“不知道,我是在他前面下的飛機……話說他下來了嗎?”
戒菸愣了下,回想起狂風似乎是最後一個從飛機上下來的,整個人頓時驚了。
“我靠!他該不會在剛纔掉下去的那架飛機上?!”
正說話間,一架冒着煙的飛機忽然側着撞上了甲板,起落架折斷,側翻着摔了出去。
仔細看那飛機,左半邊機翼已經被拆了一半。
幾隻異種撲在上面,對着駕駛艙一頓猛啃撕咬,緊接着幾聲砰砰地槍響傳出。
來不及管遠處的那個BOSS,眼下自然是救人要緊。
方長見狀立刻拔出一支爆裂箭搭在弓弦,對着距離最近的那隻異種一箭射了過去。
閃爍的火光在那怪物的背脊炸開,附近幾隻異種也紛紛被那爆炸的破片糊了一臉,背脊與連着胳膊的肉翅一片血肉模糊。
劇烈的疼痛讓它們暫時停止了撕咬,仰頭髮出吃痛的呼喊。
也就在這時,一道道橙黃色的曳光朝着它們撲了上來,將它們接二連三地射爆了腦袋。
老白一馬當先地衝上前去,一斧子劈開了趴在機艙上的那顆尖牙利嘴的腦袋。
坐在機艙裡的落羽輕輕喘息着,胸口和肩膀被咬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已經不行了。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死亡。
猩紅色觸鬚從傷口中鑽出,將他受傷的血肉縫合在了一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
“謝——”
他的那句“謝了”還沒說出口,輪着熱熔切割斧的老白又是一斧子劈在了他的機頭上。
看着激射出的火花,原本奄奄一息的落羽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精神了,也震驚了。
“焯?!你幹什麼?”
“借我用下!”
收起斧子的老白雙手抓住機頭下方猛地一拽,將那連着供彈器的20mm機炮硬生生拽了下來。
看着徒手將自己座駕拆掉的老白,落羽眼睛瞪得都凸了出來。
“我焯?!我已經沒彈藥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穿着外骨骼的方長便扛着一隻補給箱,從機庫的方向跑了過來。
“接着!”
喊出那句話的同時,方長將扛在肩上的箱子扔向了老白。
“謝了兄弟!”
默契地伸手接住,老白一拳砸飛了鎖釦,接着將那橙黃色的彈鏈插進了供彈器。
他一手拎着炮管,一手提着機匣,炮管遙遙對準了遠處那個揮舞着利爪的BOSS,臉上露出獰笑。
“去死吧!!”
說着,他扣下了扳機。
粗長的火舌向前噴出,轟鳴的機炮在甲板上喧囂着,一道道橙黃色曳光朝着伽恩的方向撲了上去。
穿着動力裝甲的老白就像一臺人形的坦克,炮管的火焰將他的胸甲照的鋥亮。
結結實實地被掃了一梭子機炮,那BOSS身上瞬間皮開肉綻,血肉飈飛,發出了一聲吃痛地吼叫。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它並沒有就此倒下,而且就用那有機體的身軀硬生生扛了下來!
戒菸的眼睛都瞪圓了,嚥下了一口唾沫。
“臥槽?!開掛了吧?!”
老白也是一陣錯愕,顯然被這逆天的防禦力給驚呆了。
這特麼是什麼怪物?!
站在一旁的狂風卻沒驚訝,摸了摸鼻樑,冷靜地說道。
“理性分析一波……它的體重至少有半噸重,靠着翅膀提供的託舉力達到近百碼的最大航速,它的肌肉強度恐怕比鋼鐵還要高。”
“搞不好還有自動修復的能力……”方長瞥了一眼落羽胸前幾乎已經癒合的傷口,又眯起眼睛看向了前面那個長着翅膀的怪物。
變種黏菌本身是一個儲存了龐大DNA信息的基因庫,納果正是火炬教會從中提取了部分基因合成的。
既然同樣出自火炬教會的手筆,類似的基因片段很有可能被他們插在這怪物身上……如果條件允許的話。
見到頭兒被機炮集火,周圍撲閃着翅膀的異種都像是瘋了似的,朝着老白撲了上去。
顧不上那傢伙了,老白咬了咬牙,眼見破不了防,乾脆挪動炮管指向了飛撲上來的異種。
這些小嘍囉們的防禦力倒沒有那麼誇張,面對20mm口徑的航彈瞬間被碾成了肉泥。
看着那臺持續收割着自己麾下嘍囉的動力裝甲,伽恩怒吼一聲朝着他衝了上去。
然而還沒踏出兩步,一股危機的預兆便爬上了他的心頭,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一寸。
鑽破血肉的劇痛從背後貫破了他的胸口。
伽恩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吼叫,被那龐大的動能帶着向前踉蹌了兩步,猛地轉身回頭。
只見一臺湛藍色的動力裝甲站在升降梯的出口,他的手中端着一杆中間鏤空和音叉似的步槍。
伽恩的瞳孔瞬間收縮。
藍色塗裝的動力甲!
不會錯!
“是你!!聯盟的首領!哈哈哈!!!”
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漸漸變成了狂喜,他發出了一聲暢快淋漓的大笑,雙足猛地發力從甲板上躍起。
撲閃着的翅膀掀起了巨大的氣流,將圍上來的一衆玩家和近衛兵吹得東倒西歪。
在那狂暴的氣流中別說是瞄準和射擊。
若非穿着重型外骨骼,恐怕想站穩都難!
站在升降梯旁邊的楚光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飛到天上的那個傢伙,收起了充能的高斯步槍,緩緩拔出了掛在背後的氮氣動力錘。
簡單的貫穿傷害恐怕殺不死它。
透過動力裝甲的頭盔目鏡,他親眼看見那個被高斯步槍洞穿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而且這傢伙的古怪還不止如此。
他瞄準的分明是左胸,着彈點卻偏到了右胸,搞不好這傢伙和感知系的覺醒者有着類似的能力。
“真是個扭曲的傢伙。”
“看到我就這麼讓你興奮麼?”
平穩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向了空中,聽見下面那個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伽恩臉上的笑容更加興奮了,激動地全身每一顆細胞都在顫抖着。
激動的不只是他——
還有遠在戰場之外的旁觀者。
看着無人機航拍到的畫面,坐在科研船中的楊凱整個人都驚呆了,咖啡灑在了褲子上都渾然不覺。
“你瘋了嗎?!”
他嘴裡喃喃自語着,對結論博士完全沒有計算到的可能性感到了無所適從和錯愕。
站在上百公里之外的阿爾祖也是一樣。
通過伽恩的生物質裝甲感知到了楚光的存在,他先是目瞪口呆地睜大了雙眼,隨即臉上浮起了狂喜。
他的心臟興奮的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對着一片漆黑的夜晚發出了興奮的喝彩。
“殺了他!快動手!”
沒想到聯盟的管理者真在那艘飛艇上!
這還真是中了頭獎!
只要那個人死了——
一切麻煩都會迎刃而解!
不用腦袋裡的聲音提醒,伽恩確實是打算這麼做的。
雖然那臺湛藍色的動力裝甲讓他感到了一絲淡淡的威脅,但他並沒有將那莫名其妙的威脅放在心上。
他打聽過關於聯盟管理者的情報,無論是那個人,還是那個人總穿在身上的鎧甲。
說到底,那不過是一臺卡洛斯工業生產的安保型動力裝甲而已,雖然防護能力確實沒得說,但戰鬥力和機動性卻並不見長。
而防護力再強又如何?
他可以直接把那個鐵疙瘩扔到甲板外面去,就像老鷹對付烏龜一樣,摔他個稀巴爛!
“啊……我很興奮,興奮到肌肉都在顫抖!沒想到今晚的狩獵還有這樣的收穫……”
俯視着站在甲板上的那臺裝甲,伽恩舔了舔乾澀的脣角,全身的肌肉繃緊。
“聽說你是聯盟的最強者,希望你的血和那些軟弱的綿羊不同,能讓我高興一會兒。”
“我會慢慢享用。”
他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嘴上挑釁着的同時,他的雙目同時也在仔細地尋覓着獵物的破綻。
站在甲板上的楚光也是一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那個飛在空中的畜生。
握在他手中的戰錘正蓄積着狂暴的力量,將流動的空氣壓縮成了一面看不見的牆。
雖然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戰鬥過了。
但他從來沒有疏於對肉體的淬鍊。
更不要說在夢境中遭遇過的一次次死亡……
戰鬥就像本能一樣,早已刻在了他的DNA上,並在一次次的覺醒中被釋放。
“小柒。”
可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知道啦主人!”
默契根本無需多言。
聽到那總是幹勁十足的聲音,楚光的嘴角翹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也就在同一時間,伽恩似乎終於找到了他尋覓的那個破綻,如飛馳的禿鷲從空中衝了下來。
“給老子死吧!”
在翅膀的助推下,那四米高的身軀就像一枚炮彈,重重地砸向了站在升降梯前的楚光。
伽恩毫不懷疑。
就算不用上自己那雙足以撕裂鋼鐵的利爪,光靠着這龐大的動能也足以將眼前這湛藍色的動力裝甲砸成一堆破爛。
然而——
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人就站在那裡,從頭到尾都沒有挪動一步,然而一股不容抗拒的牽引力,卻將向下俯衝的他硬生生掰離了原先的軌跡。
他越是抗拒那股力量,振翅加速想要掙脫,那股力量便越是堅定且不容忤逆,死死按住了他想要擡起的頭顱。
“啊啊啊!!”
伽恩發出了一聲不屈的怒吼,接着整個人就像倒栽的蔥似的,轟的一聲撞在了楚光身前一步之遙的甲板上。
不得不說他的腦袋確實很硬,用臉和鼻樑將那鋼鐵甲板硬生生地砸出了一個凹坑,架在身前的雙臂更是陷了進去。
伽恩只感覺腦殼被撞的七葷八素,一陣暈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幹掉了那臺鐵疙瘩沒有。
就在這時——
踏在身前的腳步,讓他的心情瞬間沉入了谷底,漫無邊際的恐懼從他朝上的後腦勺爬遍了他全身。
他拼了命地想要掙扎着起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威嚴的聲音飄入了他的耳中。
“誰允許你跪下了。”
俯視着身前那隻像蛆蟲一樣扭曲着的生命,雙手握緊錘柄的楚光,自下而上地揮出了手中的戰錘。
“——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