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隻炮管遙遙對準了雷達標記區域。
隨着一陣火光閃爍,一道道曳光洞穿了灰綠色的迷霧,朝着撲閃着翅膀飛來的異種集羣呼嘯而去。
正貼着地面飛行的伽恩忽然感覺脖頸一涼,接着一股警兆便驟然升起在腦門。
他猛地擡頭看去,還沒等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便看見一道道刺目的火光在空中炸響。
“轟——!”
距離他最近的十數只蝠翼人首當其衝被捲了進去,當場被那粗如蟒蛇的曳光撕得粉碎。
飛在周圍的傢伙也沒能倖免。
安裝有近炸引信的155mm破片榴彈次第爆開,紛飛的破片猶如死神的鐮刀,在炸裂的火光與濃密的煙牆中肆意的灰霧着,收割着一條條鮮血淋漓的生命。
空中一時間下起了血雨,漫天都是飛舞的肉塊和墜落的殘肢斷臂。
“散開!!”
想起那個聖子的提醒,伽恩扯開嗓子發出一聲怒吼,接着翅膀一振,側身避開呼嘯而來的曳光,迎着炮彈飛來的方向追了上去。
嗖嗖的尖嘯聲與他擦身而過,於近在咫尺的地面撞起了滾滾塵土,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火炬教會贈予他的生物質裝甲不但有着異常堅固的角質護甲,並且還有着極強的自修復能力。
一般的爆炸破片和7mm步槍彈幾乎傷不到他,而即便受傷也能依靠攝取生物質快速修復受損的組織!
逐漸熟悉了這套生物質裝甲的強大,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的伽恩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僅剩下的那一絲驚慌也隨之蕩然無存。
側身閃開了一枚呼嘯的炮彈,他仰頭朝着那炮彈飛來的方向,發出了一聲興奮的吼叫。
“只敢躲在遠處開炮的懦夫們,你們是沒吃飽飯嗎?哈哈哈,就這點本事也想把老子打下來?做夢吧你們!”
隔着十多公里遠的鋼鐵之心號顯然聽不見一頭畜生的狗叫。
此刻,艦橋內的艦長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控制終端的屏幕,看着那一顆顆迅速消亡以及下墜的紅點。
坐在控制終端前的工作人員大聲喊道。
“炮擊命中!傷害確認有效!”
“集羣個體數量正在快速削減!”
“它們正在散開!”
“距離我們還剩下10公里!”
“雷達標記區域修正!”
站在一旁的副官捏緊了拳頭,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們的確猜中了敵人的動向,那並不是什麼誘餌。
然而憂的是,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襲擊過來的究竟是什麼,只能從雷達上看到一個模糊的掃描輪廓。
看行艦長,副官沉聲說道。
“還剩八千多隻,它們最多隻需十分鐘就能接近我們……光靠防空火力恐怕很難將它們全部消滅。”
“決不能讓它們靠近鋼鐵之心號!”
艦長臉色沉重地看向雷達屏幕,片刻思索後,最終還是下達了命令。
“讓艦載機起飛!”
霧天,而且還是在夜間,艦載機的攔截效率相當有限。
哪怕鋼鐵之心號所在的空域能見度比地面要高的多,但也只有兩百米左右。
這意味着飛行員的射擊窗口會非常短暫,尤其面對不規則機動的疑似異種目標,開火的時機基本上只有一瞬間,錯過了就得再繞一圈回來。
不過即便如此。
也比將飛機留在甲板上和那些怪物們拼刺刀要好!
鋼鐵之心號的甲板。
地精兵團的玩家早已經坐在機艙裡等候多時。
終於等到了起飛的命令,落羽二話不說推下了電門,握着操縱桿從跑道上溜了出去。
緊隨其後的飛機陸續離開了跑道,繞開火力網的邊緣,朝着雷達標記的空域撲了上去。
排着隊的風清也將飛機開上了跑道,左右張望了一眼,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團長呢?”
通訊頻道傳來鬼鬼的聲音。
“不知道誒……我剛纔也在好奇那傢伙去哪了。”
這麼刺激的活動居然不見了。
實在不像蚊子那傢伙的風格。
這時,落羽的聲音從公共頻道中傳來。
“兄弟們,蚊子那坑逼又又又把指揮鍋甩給我了……雖然不知道敵人是什麼玩意兒,但它們顯然挑錯了對手!”
說着,他學着蚊子那獨特的公鴨嗓音,閉着眼睛大喊了一聲。
“跟我上!不惜一切代價拖住它們!嗷嗷嗷!”
聽到那完全不像的聲音,風清沒忍住噗嗤一笑,但見大夥兒們都熱血沸騰地喊了起來,隨即也氣勢十足地喊了一聲。
“嗷哦——!”
啊——
忘了在座艙上刻字。
不過好像也無所謂了。
螺旋槳的轟鳴在甲板上颳起了呼嘯的颶風,將那陡直的機翼吹向了濃霧籠罩的戰場。
一架架俯衝的飛機就像提槍衝刺的槍騎兵,從雲霄之上衝向了撲閃着翅膀洶涌而來的獸羣。
翼尖的氣流獵獵作響,防風鏡上燃燒着戰意,她的食指已經貼上了機炮的扳機。
聽說有上萬只怪。
那就用它們的血來寫完這篇詩章好了!
……
總共五十架W-2攻擊機分成了兩個戰鬥編隊,分列在戰線的左右,像一把燒紅的鐵鉗,咬向了衝向鋼鐵之心號的異種集羣。
然而那些異種顯然也不是吃素的。
捱了幾梭子機炮的掃射之後,異種集羣中很快分出了十數支分隊,朝着聯盟的螺旋槳飛機咬了上去。
單說科技含量的話,螺旋槳飛機顯然是不如這些基因工程生產的生物士兵。
然而這些撲閃着翅膀的畜生,想要追上固定翼飛機到底也沒那麼容易,得十數只一起上才能辦到。
在付出了十數條的生命之後,終於有一隻怪物趁着一架W-2拉昇躲避的空檔,收束翅膀一個俯衝滑翔,一頭扎進了一名玩家的機艙。
“我去?!這什麼玩意兒?!好醜!”
被那突然鑽進來的尖牙利嘴的綠皮怪物嚇了一跳,鬼鬼立刻拔出手槍,對着那嚎叫着的腦門兒扣下了扳機。
砰砰兩聲槍響,黑色的血液噴的到處都是,被灌入機艙的冷風凍在了艙蓋上。
那怪物當場失去了呼吸,然而腦袋卻卡在了機頭上,尾巴被攪進了螺旋槳。
隱約中她看見,引擎蓋的縫隙竄出了黑煙。
同一時間,通訊頻道中傳來風清的聲音。
“鬼鬼,你那邊什麼情況?!”
一邊用手槍的握把砸着那隻鑽進機艙的腦袋,鬼鬼一邊握着操縱桿試圖把失控的飛機救回來。
然而速度的錶盤卻越來越快,被血黏住的艙蓋完全遮擋了外面的視線,急的她都快裂開了。
“我我我螺旋槳斷了!淦!到處都是血,外面什麼都看不見,我現在是頭朝下還是屁股朝下?!”
“要不跳傘——”
“跳個鬼啊!這不得直接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她可不覺得變種人會遵守什麼日內瓦公約,不打跳傘的飛行員,只怕剛掛天上就被逮着一頓猛啃了。
正說話間,又是一隻怪物衝上來,雙腳Duang的一聲踏在了她的機腹上,讓本就失控的飛機一陣劇烈的搖擺。
那傢伙伸出雙手,抓住機翼爬向艙蓋,朝着坐在機艙裡的她發出一聲刺耳的嚎叫。
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和兩個冒着綠光的眼珠子,她哭笑不得地嘆息了一聲,摸向了座艙側後方的拉環。
W-2攻擊機的逃生裝置有兩個。
一個是手動打開艙蓋跳傘逃生,還有一個是貼在機身電池上的炸藥。
後者和步兵用的是同一款,只不過因爲和電池貼在一起,所以威力會大上不少,並且附帶有燃燒傷害。
“三天後見了!”閉緊了眼睛,鬼鬼打開保險扯開了引信。
炸藥的外緣迅速竄出一絲白煙。
她用最後一絲意識看見,就在自己被那尖牙利嘴的怪物拖出機艙的一瞬間,身下的飛機頃刻間化作一團火球,將扒在飛機上擠成一團的怪物們全都吞了進去。
“鬼鬼!!”
看着被爆炸吞沒的飛機,風清悲憤地叫了一聲,迅速調轉機頭朝着那團火球墜落地方向殺了過去。
噴吐着火舌的機炮持續的嘶吼着,一隻只被擊中的異種從空中墜落。
直到打空了最後一發彈藥……
五十架W-2攻擊機面對近八千餘飛行異種,多少還是有些吃力,
尤其是無論是經驗豐富的王牌飛行員,還是飛行時間不到2000小時的萌新,都沒有應對這種“不規則機動目標”的作戰經驗。
再加上天氣因素,因此殺傷的效果並不理想,短短數分鐘時間地精兵團便傷亡過半。
不過即便如此,地精兵團仍然爲炮艙內的炮手們和操作着防空炮的小柒爭取了打靶的時間。
這最後的數公里距離,對那撲閃着翅膀的獸羣而言就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看着終端屏幕上越來越近的波紋,艦橋內的所有軍官都情不自禁的捏緊了拳頭。
鋼鐵之心號已經火力全開的傾瀉了數噸彈藥,然而雷達上顯示還剩下近四千只!
即使是最樂觀的估計,也會有兩三千隻異種衝進鋼鐵之心號的射擊盲區,登陸甲板。
看來“接舷戰”已經不可避免了。
“通知全艦船員領取武器彈藥!”
沉聲下達了命令,艦長二話不說掏出自己的配槍上膛,拍在身前桌上,表明了與艦艇共存亡的立場。
其他人也是一樣。
根本無需多言。
而就在那黑壓壓的獸潮衝出了雲霧繚繞的邊緣,幾乎映在艦橋落地窗上的同一時間,一艘灰白色的運輸飛艇從下方緩緩飄到了鋼鐵之心號的身前,擋住了那一雙雙筆直射向鋼鐵之心號的視線。
站在艦長旁邊的副官微微一愣,臉色瞬間變了,下意識脫口而出道。
“運輸艇?!那東西怎麼會在這兒?!”
只見那運輸飛艇主動下降了高度,朝着異種集羣直挺挺地殺了過去,若隱若現的火光似乎說明着上面有人在開槍。
艦長同樣是一臉茫然,很快回過神來,朝着不遠處的通訊員吼道。
“讓它快挪開!!”
開着飛艇迎擊空中目標?!
上面的蠢貨瘋了嗎!
然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威嚴的聲音便從衆人身後傳來。
“讓他去吧。”
不知何時回到了艦橋,沐浴着一雙雙視線的楚光,走到落地窗前停下了腳步。
靜靜地望着窗外那紛飛的火雨和一架架消失在獸潮中的飛機,他緩緩開口道。
“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不要辜負了他們的決心。”
艦橋內一片默然。
猜到了那艘飛艇的意圖,艦長的喉結動了動,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託在懷中。
其餘軍官見狀,也都紛紛沉默地脫帽,向犧牲的飛行員以及那艘飛艇的駕駛員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就如管理者說的那樣。
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
戰鬥還未結束,艦橋內的默哀只持續了短短的數秒。
而與此同時,放肆的笑聲正穿過狹窄的走廊,在空蕩蕩的運輸飛艇客艙內迴盪。
“哈哈哈!醜東西們,伱們蚊子爺爺來咯!”
望着那洶涌撲來的怪物,某個剛剛被冠以勇士之名的傢伙,正一臉興奮地抱着一挺插着彈鏈的機槍。
用槍托砸爛了機艙玻璃,他將機槍架在了駕駛艙的正中央,對着外面洶涌呼嘯的獸羣便是一陣突突突地亂掃。
那噴吐的火舌在槍林彈雨中就像一束搖曳的燭火,命中率什麼的根本不用指望,不過吸引怪物的仇恨卻足矣。
隔着老遠就盯上了這艘笨重的大傢伙,一羣撲閃着翅膀的異種剛剛衝破雲層的阻隔,立刻嚎叫着撲了上來。
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近五十米長的飛艇上已經爬了近百隻撲閃着翅膀的異種,並且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着。
它們搞不懂這鼓鼓囊囊的飛艇是個什麼玩意兒,只當和天上那個大傢伙是一個媽生的,於是張開嘴便朝着那結實的氣囊上撕咬,想咬個洞出來鑽進去,好把藏在裡面的人殺光。
眼瞅着飛轉的氣壓表盤和引擎失去動力的警告,坐在駕駛艙的蚊子卻是絲毫不慌,甚至有點兒憋不住笑。
“別客氣,大口的吃……不夠再來嚐嚐這玩意兒!”
變魔術似的從兜裡摸出了一支起爆器,他一臉邪惡笑着握緊了手中的開關。
安置在飛艇各處的雷管瞬間竄出了火花,如電流一般貫穿了整艘飛艇的首尾。
在這一瞬間被點燃的不只是上千公斤的T恩T炸藥,更有上萬立方米的氫氣!
整艘近五十米長的飛艇就像是一顆點燃的油桶,瞬間炸成了一團向外擴散的火球。
一腳踏在駕駛艙上的蚊子率先被捲入火海,緊接着便是已經撲到駕駛艙玻璃上的一隻只“大鳥”。
“轟——!”
扒在飛艇上的異種就如同撲火的飛蛾,被那炙熱的火焰與爆炸的氣浪瞬間吞了進去。
爆炸的衝擊波甚至吹到了飛艇的甲板邊緣,將那洶涌的獸羣硬生生地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一隻只被烤成焦炭的異種渾身冒着白煙,帶着那刺鼻的焦糊味兒如下餃子似的從空中摔下,追在後面的異種只能尖叫着向兩側躲閃避讓。
目睹着那末日一般的火焰,伽恩的眼睛佈滿了血絲,憤怒幾乎化作火焰鑽出他的鼻腔。
看着不斷從空中墜落的嘍囉,他本不覺得心疼,但一想到那些蝠翼人都是族中孩子們變的,切膚之痛頓時涌上心頭,令他那張醜陋的面孔更加扭曲了起來。
“啊啊啊啊!”
“老子要殺了你們!!!”
吼叫着的伽恩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瘋了似的朝着甲板的方向衝去。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憤怒,撲閃着翅膀的衆蝠翼人們更加的賣力,銳利的獠牙之下也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尖叫。
而與此同時,遠在錦河市內的阿爾祖,此刻卻是滿臉的黑線,拳頭上青筋暴起。
雖然無法直接看見戰場的情況,但他能通過雷達感知到,就在剛纔一瞬間他們損失了近五百隻蝠翼人!
而因爲攻勢出現的停頓,傷亡的數字還在持續地升高!
“這幫廢物!”
畜生到底是畜生。
拿着最好的裝備打最呆的仗!
如果是自己親自指揮,怎麼也不至於連那飛艇的邊緣都沒摸到,就損失了一半以上的人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到底還是有兩千餘隻蝠翼人突破了鋼鐵之心號的火力網,成功摸到了飛艇的甲板。
此刻聯盟的主力都在前線。
鋼鐵之心號與地面機場的人數加起來恐怕還不到一千。
阿爾祖的臉上掛起了帶着一絲肉痛的冷笑。
“……享受這開腸破肚的痛苦吧!”
“可惜聽不見你們的哀嚎。”
……
就在伽恩帶着殘餘的蝠翼人登上甲板的同一時間,由呂北帶領的近衛兵團已經與其展開了交火。
近衛兵團雖然並非一線戰鬥部隊,主要負責情報蒐集以及管理者的護衛,部署在飛艇上的數量不過三百,但他們和玩家一樣都是覺醒者,有着不俗的單兵作戰能力。
除此之外,參與戰鬥的還有隨艦的航空兵,以及一些從存檔點醒來的玩家。
雙方圍繞着400mm主炮以及輸送彈藥的升降梯展開了短兵相接的廝殺,戰況異常焦灼。
近百公里之外的山頂,坐在科研船中的楊凱盯着屏幕上的畫面,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咖啡。
打仗這種事情他是外行,但直覺告訴他,聯盟此刻的處境明顯不太樂觀。
不過到也不能怪那些人。
會飛的變種人,他剛看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沒想到火炬教會還藏着這張底牌,而且居然藏了這麼多張!
如此看來,結論博士的推測又一次印證了。
雲間行省沿海一帶那些長着魚鰓和鱗片的藍皮變種人,搞不好還真是那羣神棍們兒弄出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軍團好像就是這麼丟掉了鋼鐵之心號,那個麥克倫最後被迫坐上逃生艙夾着尾巴逃跑。
沒想到歷史再一次重演。
以野蠻人的姿態將鋼鐵之心號據爲己有的聯盟,卻被人以同樣的方式將其搶走。
真是諷刺。
楊凱笑了笑,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伸手在全息屏幕上按了下。
接入那位管理者給他留下的通訊頻道,他清了清嗓子,用稀鬆平常地口吻說道。
“這個時候聯繫,希望沒有打攪到你。看得出來你們已經盡力了,很遺憾戰場上的事情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讓我捎上三五個人出來還是沒問題的,如果你要撤退的話,和我打聲招呼就好。”
結論博士計算的模型中包含有聯盟失利的可能性,即便這種概率並不高。
如果發生最壞的結果,根據計劃中的選項,他需要儘可能保證聯盟管理者的安全,然後是那個攜帶有抗體的孩子。
然而出乎了楊凱的意料。
面對自己拋去的救命稻草,從通訊頻道里傳來的卻是一句不解風情的拒絕。
“不勞煩你們多心了。”
眉毛輕輕擡了下,楊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你確定?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
通訊頻道中傳來一聲毫不掩飾地嘲笑。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逞強了?”
話音落下,通訊便掛斷了。
看着全息視窗中通訊中斷的圖標,楊凱惱火地嘖了一聲,向後靠在了椅子上。
“呵呵,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與此同時,兩架“蝰蛇”運輸機衝出了漆黑的雲層,飛到了鋼鐵之心號的甲板上方。
看着一隻只爬上甲板的怪物和持續不斷閃爍的火光,夜十的眼睛瞪的幾乎要凸出來。
“臥槽……這是什麼玩意兒?!”
天太黑,他看不清具體有多少隻,但只是瞧一眼都能看出來,那數量是他們的幾倍。
其他玩家也是一樣,臉上多少帶着些驚訝。
不過也僅僅是驚訝而已。
“一種長着翅膀的畜生,”通過VM確認了地精兵團拍攝到的照片,老白關掉屏幕抓起掛在胸前的步槍上膛,接着環視了機艙裡的弟兄們一眼,言簡意賅道,“準備上了。”
完全沒有把那密密麻麻的異種放在心上,機艙內的衆人士氣高昂地喊了聲。
“哦!!!”
兩架蝰蛇筆直地朝着鋼鐵之心號的甲板上落去,噴射着幽藍色的弧光,懸停在了甲板的最北側。
隔着十幾米的高度,穿着外骨骼的玩家在機艙邊上排成了隊,陸續向機艙外跳了出去。
靠在座椅上的蔣雪洲臉色蒼白,抓着安全帶的手指都青了。
眼看着夜十也打算跟着下去,她頓時有些慌了,連忙出聲道。
“……等等,你,你們就這麼下去?”
抓着艙門邊扶手的夜十咧嘴一笑。
“嗐,也不是頭一回了。”
見這傢伙一臉嚇尿了的表情,他用調侃的口吻繼續說道。
“你在這兒待着就好,別想着下來幫忙。”
“寵物”不在旁邊,這傢伙就一非戰鬥人員,下去了也是礙事兒,不如在飛機上待着。
不過等會兒這場仗打完了,他可得狠狠地嘲笑一下這傢伙。
畢竟之前她可沒少吹牛,自己如何如何牛逼,結果這都還沒開打就怕成了這樣。
什麼D級研究員。
不過如此!
鶸!
蔣雪洲臉色蒼白,倒不知道眼前這傢伙在心中如何編排自己。
不用他說,她也沒打算下去。況且別說往外跳了,這高度她看一眼都犯暈……話說這傢伙一點兒都不怕的嗎?
“在,在飛機上開槍不可以嗎?”僅僅只是因爲一個人待在飛機上不好意思,她想試着勸他也留在這裡。
“飛機上開槍?”夜十愣了下,表情古怪地說道,“你在開玩笑嗎?這兒可是天上,這麼大的風,怎麼可能打得中——”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一股危機的預兆便爬上了他的心頭,然而根本沒機會反應,一股龐大的力道緊接着便撞上了機身,失去平衡的蝰蛇旋轉着摔向了甲板的邊緣。
“啊——!”
看着機艙外的天旋地轉,整個身子都貼在座椅上的蔣雪洲被嚇的失聲尖叫,險些昏厥過去。
夜十就更慘了。
半隻腳頭已經踏出機艙的他,差點兒沒被這一下子給甩出艙外,右手緊握着艙門邊的握把,靠着外骨骼的蠻力才把自己留在飛機外面趴着。
或許是被偏導護盾給頂了一下,旋轉着的“蝰蛇”眼看着就要摔在甲板上,但最終還是擦着邊劃了過去。
“草——!”
握着操縱桿的飛行員使出吃奶的力氣,幾乎將方向舵踩進地板裡,總算把失控的飛機拉了回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嘴角嵌着獠牙、渾身肌肉乾癟的怪物,卻從敞開的艙門探進了腦袋。
那張臉就好像來自地獄——
與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蔣雪洲只覺得手腳冰涼,灌入艙門的冷冽寒風一瞬間堵住了她的呼吸和心跳。
“……小,小汪。”她嘴脣顫抖的念出了這句話,卻很快想起它被自己留在了錦河市。
蔣雪洲的臉上漸漸浮起了絕望。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黑暗中寒芒閃爍,一把匕首如標槍一般從另一側的艙門飛來,咚的一聲釘在了那頭畜生的腦門上。
匕首似乎恰巧刺進了它的眼窩,那怪物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撒開爪子跌出了機艙。
蔣雪洲微微一愣,那雙含着水霧的眼睛,驚喜地望向了那匕首飛來的另一側艙門。
他還活着!
然而她的驚喜到底還是來的太早,和那傢伙一同爬進機艙裡的吼聲,瞬間殺死了她心中那隻亂撞的小鹿。
“你特麼倒是A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