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離開幹什麼?讓我聽聽我傳奇的一生。”
介靈一副被噎住的模樣。
小不點端着我倒給他的一杯水顛啊顛的舔着玩,我索性到桌子上繼續聽。
說書人長嘆一聲繼續道:“要不說這夏姬是個禍水,夏大夫娶了她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精盡人亡而死!夏姬爲了能保持住容貌,又搭上了陳國的昏君和兩個大夫,到最後啊,陳國國破,陳宣王屈辱而死,兩個大夫一個落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一個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估計啊,也不會有好的下場的!”
“這叫什麼?殺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國兩卿!姬女如花,狐媚狐色,她不死。世間難得太平啊!”
說書人醒木一收,手中的羽扇合上,久久的嘆息。
小徽舒抓住我的手。嚶嚀一聲:“孃親,舒兒歇息夠了,我們快去畫舫吧!”
小人兒的聲音輕輕脆脆,說書人剛剛停下了長篇大論,茶樓里正是寂靜,他這一開口,整個茶樓裡的人都看了過來。
我無比慶幸今日出門的時候我抹了不少的妝粉。
“孃親這就領着舒兒走。”我笑了笑,不太習慣被這麼多人注視着,抱起徽舒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茶樓,還能聽見裡頭的咂咂感嘆:“多好的個姑娘,只可惜已爲人婦……”
走的離茶樓有一段距離,我這纔將懷裡的人兒放下來,小東西明顯的對我不繼續抱着他他有些不滿,嘟起了粉嫩的嘴脣。
我拍拍他:“要不然我們回去……”
“不要!”小東西連忙抓緊我的手,小臉上一片肅穆,“舒兒要去畫舫!”
我忍不住笑了。
從我住的院子到城東的湖邊,大人差不多走一刻鐘的功夫就能到了,今日帶着小東西。竟然足足走了有一個時辰。
好不容易到了湖邊,小東西神色興奮的不得了,鬆開我的手就跑到圍着湖邊的柵欄處。激動的指着湖裡的畫舫:“孃親,你看,看……”
小小的人兒本來就不會說太複雜的話,如今一激動,更是語無倫次了起來。
我走過去,一把抱起他。湖邊可比不得旁處。這麼小的人要是掉下水去,後果不堪設想。
小東西這會兒對我要抱他表示了不滿:“孃親……”
“乖,孃親帶你去畫舫裡面。”我笑着哄他。
徽舒就聽話的摟緊了我的脖子。
在湖邊的亭子處交了銀錢,那人對我一個女人家去畫舫也沒說什麼,興許是將我當成了來抓鬼混男人的婦人了。
登上畫舫,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在門口攔住我:“這位夫人。咱們這地方可不是女人能來的地方……”
她又看了眼我懷裡的徽舒,繼續道:“更何況,你還帶着個孩子。也不怕孩子長針眼!”
我衝介靈使了個眼神,介靈將老鴇拉到一邊,在徽舒看不到的地方。塞給老鴇一錠銀子。
畫舫不比青樓,一錠銀子已經是不少了。
老鴇果然笑開了花,連忙掀開簾子道:“夫人裡邊請——”
我笑了笑。抱着徽舒走進去。畫舫同青樓最不一樣的便是船體的前半部分全是賣藝的姑娘在彈曲,畫面並不淫浪。
領着小東西進去逛了一圈,小東西撇撇嘴衝着我笑:“孃親,這些姐姐們,都好看……”
我:“……”
“孃親,她們在幹什麼啊?”小東西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看着我。
“彈琴啊,”我理所當然的道,“彈琴可以賺錢……”
“不是。”小東西打斷我的話,小臉正經極了,衝着我指着某處。“你看那裡啊……”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第一個反應便是抱起來小徽舒,將他的眼睛捂住。
唔。居然碰上真的了。
那個角落裡,一個肥碩的男人正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動手動腳,女人手裡還抓着樂器,卻沒有掙扎,她的臉,正好衝着我這邊。
我心裡一震,那個女人,似曾相識。
竟是許久未見的王侍人!
世事真是無常,當初夏府敗落之後,夏易秋和王侍人都失了蹤影,三年後再見她們,竟是這樣一副光景。夏易秋不知道得了什麼勢,對我的恨一如以前,而王侍人竟然淪爲了賣笑賣場的風塵女子!
興許是眼睛被我蒙上不舒服,小東西在我懷裡扭來扭去的動。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叫道:“孃親……”
我又看了那個女子一眼,她正看着我,看到我看過去將視線移開。雙手環上了身上男人的背。
我嘆了口氣,對着懷裡的小東西道:“舒兒也看到了畫舫裡面是什麼,我們回去好不好?”
一邊同他道一邊往外走。
小東西明顯的不願意,雖然沒哭鬧,可小身子不住的扭動:“舒兒不願意……”
我拍了拍他的背,使出殺手鐗:“孃親身子有些不舒服……”
這話一出,小東西果然老實了許多:“孃親要好好養身體,舒兒聽孃親的話。”
我苦笑了一下。
當初懷着身孕的時候吃了不少苦,把身體折騰虛了,生他的時候又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他,卻一直沒有休養好,這三年有兩年的時間是在牀上過的。
徽舒剛會走的那會兒,天天拉着我要我陪他玩,我都沒有精力。介靈便抱着他說,孃親身子不好,等孃親好了,就能一直陪着徽舒了。
興許是從小就跟他講這些話,在孩子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每次提起我的身體,小東西總能輕而易舉的變得乖巧。但是這樣終歸是在孩子心裡埋下陰影,是以一般我也沒提過。
今天實在是沒想到畫舫前部分竟也能發生這般的事,這個地方徽舒不能呆了。
抱着徽舒出了畫舫,一路回了家,因爲心中感慨王侍人的事,我竟忘了將他放下來。
回到院子裡,我將徽舒放下來,囑咐院子裡的婢女看好他,便進了屋。
身體真的是虛,即便將養了這麼長時間,仍舊是不能長時間的動作。
我坐在屋裡歇息,還沒喘過一口氣來,外頭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接着聽見一聲尖厲卻帶着笑意的女聲:“我說這麼長時間找不到你們,原來是躲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