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自從那天小劉法醫告訴我說,她跑到某個公園,還是在夜裡,把七煞陰鬼陣的陣法材料都就地燒了,我心裡頭就一直在惦記着這個事,生怕這些材料落入有心人之手,再被拿出來禍害人。
“嗯,真的,這個你不用太擔心,還有什麼問題,繼續問吧。”她看了看手腕上石英錶,擡頭跟我說道“說吧,還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之後,我就必須要回值班室了。”
十五分鐘,那夠我問不少問題了,只是我腦袋裡還剩下許多疑問,卻不知道先問哪個好。
細細思索後,我皺着眉頭問出了讓我覺得很不理解的事,厲鬼是種相當危險的鬼物,更何況是那麼多厲鬼聚在一起,萬一趙茵茵想不開,直接把他們帶到人堆裡,那可怎麼辦?
再者說,厲鬼也好,遊魂也罷,都見不得光,趙茵茵要是想留下他們,一定是要找一個地方把他們藏起來,可鄭州這種大都市,不敢說到處都是人,但最少想找出來一塊沒人的地方把幾百個厲鬼藏起來,還不被陽光照到,真的不容易。
“那胡姐,你也知應該知道一些,這幾個月在校園裡,每隔一段時間,陳文博總是在夜裡,牽着的許多排成隊的厲鬼,帶着去送給趙茵茵,當然,我自己也是親眼看到過一回,我想問的是,你知道不知道,那些厲鬼的下落?”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們也正在查,畢竟趙茵茵辦事從來都是滴水不露,想在短時間內查出來很難,但具我所知,陳文博一共是給她送去過四次厲鬼,每次最少一百五十個,都是在深夜裡由鎖魂鏈綁着送去那個廣場,但趙茵茵接手後,因爲她的速度很快,我們還沒能跟上的時候,她便牽着那些厲鬼不知了去向。”
“嗯,如果你下個問題想問分屍陳文博屍體的刀具的話,就不用問了,關於這個消息,我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不過可能再過上個幾天,這件事情就會稍有些眉目。”
好吧,她猜的很準,我下一個問題確實是想問關於分屍陳文博的刀具,畢竟鬼煞這種存在,真心是太過恐怖,我光是想想,就覺得沒什麼信心,還是要在趙茵茵出手之前,找到那刀具才行。
被她這一打斷,我差點直接把厲鬼的話題給跳過去,此時此刻,我們校園裡還有個大隱患,那個迷宮,陳文博已經死了,這些天裡,可能又會有新的厲鬼在裡面誕生,然後遊蕩,要是有學生夜裡在那附近轉悠不幸遇上,很可能就會凶多吉少,所以無論怎麼說,那個迷宮一定要快些給破掉。
只是關於那迷宮的情況,我還是想再確定一下,於是輕聲朝她問道:“對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們校園裡那個專門給鬼設的迷宮吧?那個迷宮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她看着眉頭微微一挑,朝我反問道,過了這麼久,她眉宇間依然有着愁雲繚繞,聲音聽起來,卻好上了許多,“鍾葵那個老鬼不是告訴過你了麼?爲什麼還要來問我?”
“好吧,我只是想確認一遍,因爲那老頭的模樣看上去,真心不怎麼靠譜。”我說的是實話,雖說讓那老鬼聽着,會挺傷心,但礙於他那變來變去的奇葩造型,我對他的信任感有着微微地打折。
“我知道你想要去破解那迷宮,但那迷宮的破解之法想必你也知道,那麼多條件缺一不可,蘇然,我想問問你,你知道失敗的後果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凝重,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老頭子那會託夢來告訴我,說了方法,但卻沒有說破解失敗的後果,說真的,我確實是想着,下個月無論是啥情況,我都得把那迷宮給破了,真心是看不得那麼多遊魂誤入其中,白白喪命。但這會兒對上胡南珍的視線,我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等她給我解惑。
“我想你也不知道,這陣法雖說破解方法簡單,但步驟實行起來,卻是有些難,並且若是破解失敗,誤入其中的遊魂也好,厲鬼也好,都會在迷宮破碎的一剎那,被陽光全數剿滅,魂飛魄散,就算你是在陰天破解的也一樣,沒有一個魂魄能倖存,並且最主要的是,一旦這個迷宮被毀,柳晨風便會很難維持他在十二點前的正常狀態,你也看到過,過了夜裡十二點,他跟一個劊子手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你現在想想,如果你破解迷宮失敗了,柳晨風一到天黑,便化作厲鬼狀態,在校園裡遊蕩,後果是不是真的不堪設想。”
她一邊說,一邊不住地搖頭嘆氣,而我聽着,則是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今天和胡南珍的談話,我可能下個月十五,真的就不顧一切地動手,哪怕是陰天,我也會忍不住去把迷宮毀掉。
“那如果下個月十五是陰天或者下雨,難道我要再等一個月麼?”雖然聽了這後果,可我依然心有些不甘,一個月裡,不說誤入迷宮裡自相殘殺的遊魂厲鬼,單是要被柳晨風吃掉的,就是幾十條人命,一個月雖然不長,但我真的等不起。
“對,要等。”不同於我的急躁,胡南珍面色平靜地輕輕搖着頭,接着從石壇邊上起身,朝我走來,輕聲安慰道:“放心吧蘇然,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十五,應該是個晴天,可哪怕是晴天,你也一定要小心謹慎。”
“對了,昨天從你那裡拿來的資料我看了看,裡面倒是有條比較重要的信息,花氏集團在鄭東郊區買了一塊地,似乎是在準備下一個樓盤項目,而那塊地從買來到現在,都已經兩個月了,卻還是一直空着沒有動靜,我想,那塊地可能有些貓膩。”
她似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我還在思考上一個問題,她便扯到了李宇波送來的資料,不過這個信息確實是昨天晚上我們沒有發現的,一塊空地,空了兩個月,確實是有些可疑,另外鄭東新區,現在那邊的人好像還是很少的吧。
人少?
這倒是個挺關鍵的詞,說不定,我要找的許多答案,可能都藏在那裡。
“行了,我回了,還早幾分鐘,回去收拾收拾,再晚一會兒,麻煩就要來了。”胡南珍嘆了品氣,側身輕輕拍了拍自己身後的羽絨服,看着我微微一笑,雖說那笑容裡仍有些愁緒,但卻依然無比動人。
“嗯。”
雖說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想想其它的問題確實也不急在這一時了,眼下這麼多事情都還沒有想辦法解決,問再多也沒太多用,畢竟我只是一個人,不會分身也沒有三頭六臂。
胡南珍衝我微微一點頭,便快步從我身邊走過,在我轉身隨她一同往外走時,便又看見她身材開始發生變化,身高在逐漸往下降,纖細的身體也開始像充氣一般,慢慢胖成了一個球型,撐起了她剛纔空蕩蕩的羽絨服大衣。
只是現在再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有些內疚,從剛纔她的話裡,我也聽出來了許多信息,比如她說,她負責的範圍是我們男生宿舍的那一棟樓,再比如她時不時說的“我們”,但我不知道的是,她口中的“我們”,究竟是不是指她和清遊,或者還有別的人。
現在看來,也許這個鄭州,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蘇然,回去之後,記得像以前那麼對我,別讓別人看出來什麼端倪。”感慨中,胡南珍輕飄飄的話,似乎是隨風飄來一般,傳入了我的耳中,不由得讓我心裡頭,又多了一分感動。
“好,胡姐。”
這一聲胡姐,叫得已經順口了許多,不像今天之前,我總是習慣性地想叫她胡八婆,這會兒想想,若是讓我們宿舍裡對她偏見最大的強子,瞅着她方纔的模樣,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他下巴。
這麼想着,我不由得笑了出來,畢竟認識強子這麼久,我還沒有見過他震驚到那種地步的表情,只是我剛笑完一擡頭,便看到原本走在我身前的胡南珍,在老運動場前的拐角處停了下來,我跟她之間的距離這會兒有個十幾米遠,但卻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在她身前那個,讓她停下腳步的人。
“南珍,快到飯點兒了,我請你吃飯去。”
王志洋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看上去他這會兒全部的心思,都在胡南珍身上,並且看着她的眼神兒裡,似乎冒着粉色的桃心,這讓我完全確定了,王志洋絕對是見過胡南珍真實模樣的人。
雖說腦子裡在這麼判斷着,但我卻依然小心翼翼地往邊兒挪,儘量把自己與這路邊種的冬青樹融爲一體,生怕讓他在這種偏僻無人的地方瞅着我,往歪處想。
好在胡南珍也意識到了這點兒,並沒有在那個位置上繼續站下去,只見她快步地繞過王志洋,頭也不回地拐了彎,帶着緊跟在她身後的王志洋,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還好,沒被發現。
在確定他們不會再扭頭回來後,我才拍了拍身上剛纔沾染的灰塵,從冬青樹叢裡走了出來,四下瞅了瞅,便快步往外走去。今天早上訂的計劃倒是很順利地完成了一項,確定胡八婆的身份,接下來,就要再上花氏集團的官方網站上,再看看那花安國,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心裡這麼盤算着,我便快步往外走,只是這麼走着,我卻又想起來了個挺讓我納悶的問題,剛纔那麼好的機會,我爲啥沒問問清遊和趙茵茵之間的關係呢,既然胡南珍說了,趙茵茵只是個癡情的傻孩子,這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她居然稱趙茵茵爲孩子,那她究竟和趙茵茵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