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鑫原本是知道周世澤討過門一個媳婦的, 不要說當時進城裡禎娘那一路嫁妝排場好生熱鬧,只說周世澤與他有交往就不能閉目塞聽了去。
前頭沒進門的時候有人與他說過:“就是你那族兄弟, 已經做了千戶, 封了將軍的。之前見他準備聘禮好不精心!原來是誰家, 是如今安應櫸將軍的侄女兒!人家是甚樣出身, 金陵國公府裡的人,這樣的人家再沒得錯的。你還不知安將軍這侄女兒生的怎麼標緻,我可聽人說了, 上畫兒只畫半邊兒,也沒這麼俊俏相的。”
當時周世鑫只覺得好笑, 問道:“人家還在金陵的,你哪裡得知這樣的事兒?莫不是你有千里眼一樣神通, 隔着千百里也曉得人家長的什麼樣子,是胖是瘦,是長是短?”
那人只是訕訕道:“看大哥你這樣說的, 原不說江南那邊的水靈女子, 既然是千嬌萬寵的大小姐, 堆也堆出個美人了。何況我是真知道, 恍惚記得是哪個一起去金陵送聘禮的小廝透出來的。”
周世鑫自然不信, 這一句恍惚就真是恍惚了,哪裡曉得真假。況且他知道周世澤家裡管理門戶可不是他們這樣,中間嚴格, 哪能未過門妻子的容貌怎樣都能流出來!信這個還不如信周世澤過兩日能與他去一起喝花酒快些。
後頭禎娘進門時候的排場他倒是看過,當時心裡也是羨慕了一回——他向來也是個發老婆財的, 小妾裡頭多是帶財進門的富孀。但乍一回見到這樣的擺設排場還是心裡噗噗嗵嗵地跳,只恨自己遇不到這樣的好事兒!
爲這事也是嘆了一回,還多喝了幾杯。直到家去,晚間一起去了周世澤家觀禮的正妻吳氏還與他說話,只說起在新房裡事:“原來周千戶娘子是這個樣子,年紀只有十六七,生的燈上人兒也似,一表人物,好標緻,知今博古。我是見過幾個人物的,遠的不說,只說家裡幾個妹妹外頭人誰不稱道的,只見了這位,再沒言語,不敢說話,也是打了嘴了。”
有接着道:“我見她,恰似會了幾遍,好不喜洽,這正是人的眼緣了。且你沒見她房裡,真是大家小姐出身,房裡到使着十幾個丫頭,三四個嬤嬤,四房家人媳婦。這還是近前的,也不知道在家的時候有多少做粗活的。”
周世鑫這纔想起,雖然是胡謅,卻也讓之前一起子人給謅對了,是個大大的美人!心裡嘆了一回周世澤人財兩得。卻沒有多想到底是個怎樣人物,只當是吳氏說的過了,拿着自家幾個做比,她本就不忿她們,有什麼說的。於是只道:“只聽說是如今九邊安將軍的侄女兒,家裡做海上生意的,這樣的人家陪嫁能少了錢!”
周世鑫這就沒想過了,直到今日周世澤帶了禎娘上門吃酒,回來時候纔算是見了。見了這一回也就知道以前的美人竟是白白見了一樣,他好容易纔不至於衆人面前露出癡像,只是心不在焉是有的,中間偷着覷過禎娘,實在越看越着迷。
禎娘才十七歲,比周世鑫這些老婆們自然年輕的多,又比外頭纔剛剛梳籠的一個十四五歲的蓮姐兒年紀大些。只是只看肌膚、眼睛這些,比蓮姐兒還鮮嫩的多,眼睛也是清凌凌的,只是掃過周世鑫一眼,他自就酥倒了半邊身子。
況且不看什麼容貌,禎孃的儀態也是他沒見過的——原來還與圓大奶奶幾個吃酒說笑,這時候來了外男自然整肅起來。只端端正正,好好與他行了禮。請周世鑫拜見,別的且不言語,只讓人覺得是天外飛仙落了凡塵。
說周世鑫得了這一聲,連忙整衣冠行禮,恍若瓊林玉樹臨凡,神女巫山降下,躬身施禮,心搖目蕩,不能禁止。拜見畢下來,禎娘與周世澤就要離席回家,他卻一徑攔了下來,道:“這哪裡就要走,原來是我這做大哥的招待不週了!咱們這就重新擺過茶,讓唱的唱兩折下來。”
到底沒留住人,只是晚間兩人走的時候周世鑫卻暗找了個由頭離了衆妻妾偷看禎娘上車。禎娘這時候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帶着金釧玉珮。周世澤親自扶着,家人打燈籠,簇擁上車而去。
周世鑫原本就是個酒色上餓鬼似的的人物,見了禎娘這樣的立時便餓眼將穿,饞涎空咽,只恨不是自家的。這會兒見周世澤夫妻去了,也只得悄悄從園子迴廊去了後院,到了他第四房小妾趙五兒的小院兒裡。
這個媳婦原是小人家出身,眼皮子忒淺,常常有些手腳兒不乾淨,偷盜婆婆家東西往孃家去。丈夫知道,常被責打。後頭實在過不得,被休到家去了。只是到了家裡,沒得一個進項,靠着家裡養活,倒是被家裡嫂子們嫌棄。
好在這趙五兒有一樁好處,生的有些嬌俏,在街坊鄰里也算是第一等的姿色了,又很是會打扮。有一回被周世鑫瞧見,一來二去便刮上了。原來只當一個傍家兒養着的,沒想到她肚子爭氣,懷上了一個孩兒!
周世鑫如今三十出頭的人了,卻只得一個女兒,其餘的一概沒有。才知道趙五兒身孕,也顧不得其他許多,就把她娶進門來,不能讓個孩子做了奸生子。只是到底沒得運道,三個月的時候胎沒坐穩,沒生下來。
趙五兒本就是周世鑫一衆妻妾裡‘出身’最壞的——她們算出身就是看身家的,說起來還有行院裡贖出來的,不比她低?但人也有錢,比她在這後宅裡穩當。因此她平常就是在希寵上最上心的,今日又撞着周世鑫半醉半醒模樣,如何不從了?
只是事後見周世鑫依舊一副半醉的樣子,就道:“前幾日你與大姐姐做衣服,說是年節上頭待客穿出去好看。只是除了大姐姐要見客,咱們這些人就不要見客了?別人還使得,只我一個衣裳都是舊年的,你怎麼說?”
周世鑫其實不醉,就是原本半醉的,這時候也醒了。平常時候聽趙五兒問他討些衣裳鞋腳首飾之類,爲這個百般討好他,也有些趣味。只是今日才見過一個最最上心的,卻是不能動,拿了老婆解饞,不想又是這樣聲口,一時面目可憎起來。便側過了身子,只做聽不見的。
趙五兒卻也不忿,自家這個冤家有錢是有錢,家裡哥哥嫂嫂見自己嫁了他如今再不囉嗦,都奉承起她來,可是讓她出了一口之前的惡氣。只是這日子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再有錢對內卻是吝嗇的,只肯往別人家的女兒和媳婦身上使錢。
而在這周世鑫家後宅,錢卻是立身之本。沒得銀子,就是使喚一個丫頭小廝的也是使喚不動——她就是光着一個人進的周世鑫家門,陪嫁丫頭是沒有的,銀子也沒得一分。
就算這些不論,還有衣服首飾這些。除了周世鑫家每季定例,她哪裡來的別的?只是沒得這些,如何裝扮出樣子勾住周世鑫,如何在下人上頭擡起頭來——似鄭素娘那樣的,既沒得錢,又從漢子手上討不着一分一毫的,就連得寵些的丫鬟也敢踩到她頭上!
這時候她極力服侍周世鑫自然就是想要一些好兒的,卻不想周世鑫格外不爽快,因此道:“你這時候怎的又這樣難纏吝嗇?你總歸想着這事給自己老婆用了就是,好歹我穿出去是與你爭臉,總好過貼了外頭不知哪個婆娘!”
周世鑫躲不過,只得道:“就你最作怪!但凡有個衣裳首飾花兒粉兒的,你都要爭搶。罷了罷了,過幾日我讓潘裁縫家來,你就到家緞子鋪子裡挑兩塊尺頭,做一身新襖兒,一身新裙子就是了。”
遂了了心意趙五兒又十分溫順起來,只是笑着道:“那我可得好好挑一番,再不要上回一個媳婦送過來的那紗片子一樣的,糊弄誰呢?好生沒意思。”
說到這裡她又提起:“今日見了一回你那族兄弟周世澤家的大娘子,嘖嘖嘖,好闊綽的人兒,那樣的打扮應該是江南那邊的新風尚,還沒傳到咱們這邊來。你說我與潘裁縫說,讓他照着樣子做一身與我好不好?”
見周世鑫不響應她,便撇撇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家那一身不是那麼好仿的,又是皮襖兒,又是織金羅,又是妝花緞子,你且捨不得!況且咱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罷!人傢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這一回大姐姐陪她吃酒,贈送的禮品,大姐姐的好東西,咱們就像是打發丫鬟,得了一匹緞子,一個手串。”
她本意是與周世鑫抱怨,一個是不忿禎娘這樣分別圓大奶奶與她們,另一個是藉此得些周世鑫的憐愛,與她找補些。就是沒什麼所得也不打緊,總歸嘴上過癮出氣了。
卻不想周世鑫翻身起來,神色也是發怒的樣子:“你只清楚你是什麼身份!你大姐姐是我名堂正道娶進門的正妻,本來就與你們不同,怎的?你還想比肩起來?人家正是自己守禮纔是這般,你倒是說這話,可見平常不把主母放在眼裡。你最近就別跟着一起出門做客了,倒是丟我的人!”
在周世鑫府邸裡沒有什麼事兒是避得過人的,昨日晚上趙五兒讓周世鑫教訓過一回,正月裡禁足。第二日就滿府裡知道了,不止如此,就是昨日那些對話也有些丫頭小廝傳揚,分毫不差的,只怕是哪個在小院兒窗戶底下私窺罷。
圓大奶奶這邊自然也是知道了,滿心歡喜,這是周世鑫難得這樣給她臉了!又想起昨日才同禎娘說過這些,趙五兒的抱怨也是爲了禎孃的禮物起來,一時倒是覺得禎娘是自己的福星了。不然爲何她纔來這兒,自己便是事事順心?
周世澤這邊夫妻兩個自然不曉得周世鑫家爲了禎娘能夠有這樣風波,兩人依舊是小夫妻兩個自己日子,只容得下對方,想別個少。
等到第二日,原來是要去周世澤外家的,偏偏周世澤磨磨蹭蹭。一徑撫摸禎娘脖子,再不肯放開。禎娘不能起身,只得在他耳邊道:“就這樣喜歡這段脖子?我看你時時就要啃一口的。”
禎娘湊的近了,周世澤她綿延的氣息吐露在自己耳邊,心裡越發癢了。便一下抱住禎娘,一手去了她背上摩挲,一手解她衣帶子。嘴上吮着禎娘脖子,只含含糊糊道:“我纔不啃呢,一下就吃完了,只有一值吮着才能吃不完。”
一時又是耽擱了,等到禎娘梳妝的時候免不得瞪他。周世澤卻不疼不癢,只把丫頭捧上來的水晶盤子看了,這上頭都是各樣鮮花,讓禎娘挑了可心的,簪了就是。
他乍一看還驚奇:“這個時節有什麼花兒朵兒?難道是新近出的宮花。我是聽說做的逼真,真假不分。”
禎娘只是揹着他笑道:“好新鮮的語句,難道冬日裡有個花戴就是新鮮了?往常難道不曉得冬季裡有的是人家清供,正要用這樣的鮮花呢!這個說來又有何難,只不過是坯土窯藏了,蘊火炕陪着,都是這樣養活的。”
原來冬日多得是大戶人家自己簪花,只是周世澤家裡又每個女眷,他那裡曉得。就是清供這些,他沒興過這些,也同樣不知。至於別人家裡,他那裡會注意這些。因此到了這一會兒倒是爲了禎娘幾支花兒驚奇了。
驚奇之後他自然有興致給禎娘挑個花,禎娘也不管,總之能送過來的都是適宜的,由他去罷。只是問他:“你與我說一說你外祖家的情形,我只聽周媽媽提了一耳朵,裡頭親戚是個什麼性情卻是一概不知的。”
原來周世澤母親林氏正是家裡的庶出女,與如今當家的兄長本就不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或者說林家並沒有她兄弟姐妹,等到她父親和姨娘去了,那邊走動大約就是一個面子情,你敬着我我敬着你,要說親熱是不能夠了。
大約也是因此周媽媽並沒有多提,反正總不會爲難禎孃的,更與周家沒得什麼牽扯。說起來禎娘倒是喜歡這樣的親戚了,該有禮的時候有禮,該互相撐場面的時候就撐場面,也沒有一家欠一家便宜。雖然比不得那些親熱的,但也算難得,說來最多的就應該是這樣的親戚纔是。
果然也是如此,等到拜訪完畢林家這邊,兩邊都是好聲好氣的。互相敘禮只照着樣子裡。禎娘與一些表嫂之類人物說話,兩邊互相都沒得所求,倒是舒服了許多。等到下午晌周世澤帶了禎娘出去禎娘還要說。
周世澤卻笑道:“你原來是這個樣子,只是人家卻是求着那樣的奉承,恨不得人人追着捧着纔好,這纔是有權勢的風光。”
禎娘只是看着他:“你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你只問問你自己,你可喜歡這樣?”
周世澤只是笑,一會兒才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我可喜歡這些了,男子漢就是要旁人給面子充排場的,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就是互相高看一些這纔像樣子不是!”
禎娘這卻看也不看他了,只搖了搖頭,乾乾脆脆道:“我不信。”
這下週世澤笑的更高興了,看是在小雅間裡,當時就抱住禎娘響亮地親了一口。禎娘臉上多了一個油乎乎的印子,最後麻煩的,只能讓外頭送來熱水,把臉上脂粉洗盡了,重新上妝,把個碎髮抿上去。再不肯讓周世澤湊過去了,生怕再麻煩一回。
直到晚間時候兩人回家,馬車經過周世鑫家門前,禎娘見他家這時候燈火輝煌,還有車轎來來往往,圓大奶奶果然帶着幾個妾室送客。倒是想起他家的事情,問周世澤:“他家到底什麼情形,那些小妾似乎要越過主母去了。”
按說這話不該問周世澤,就是禎娘心裡一時八卦起來,想要窺些人家的故事,也該叫了周媽媽等人,細細問就是了。周媽媽這些人也是女人,又常常在後院打混,這一條街上人家,周世鑫家裡門戶不緊,有個什麼不知的。
況且她想要知道一些閒話卻來問丈夫,怎麼也有些奇怪彆扭。只是她這時候隨着心意,也沒有那許多顧慮,竟一下就問出來了。周世澤似乎也沒察覺哪裡不對,只是拍了拍額頭,身子往車壁上一靠,道:“我也不知,我難得家來,就是來了也不會打聽人家老婆呀!這也不是什麼,家去了讓家裡婆子與你說,這些事情沒有她們不知的。我倒是覺得她們探聽消息的本事了得,營裡的斥候細做但凡有她們一半本事,草原上有什麼能逃得過咱們的耳目。”
等到第二日,這一日周世澤與禎娘沒得親朋要拜訪,也是難得的休息時候。禎娘倒是想早些起身,只是周世澤這歪廝纏人,又亂了一回,這才起身。臨到起身,他打理的快,與禎娘道:“我好些日子荒廢了拳腳,我去練武場那裡走兩遭,過一會兒與你來吃早飯。”
待他走了,正好有個禎娘院子裡伺候的婆子過來。這婆子是周家人,原本就是在正院裡的,十分乖覺,禎娘進門以來一力奉承禎娘身邊這些人。禎娘問有什麼知道故事多的婆子,身邊丫鬟便提了她。
這婆子聽說禎娘要與她打聽事情,立刻喜的屁滾尿流。如今誰不知道,自家嫁妝豐厚又得了少爺喜歡的少奶奶正是鐵板腰硬,後院再翻不出一個花,只要得了少奶奶的眼,以後什麼不成。
知道是早間過來,聽說禎娘起身便立刻在外頭候着了。禎娘讓她進來她只先給禎娘行禮,禎娘讓人給她拿了一個繡墩兒,道:“我倒有個事情與你打聽,外頭街對面圓大奶奶家有幾位媳婦,我倒是不清楚她們來歷,問着些。”
禎娘原本在家的時候顧周氏從來不讓她知道一些污七八糟的事兒,她平常往來的也沒有多少這樣的。最亂的一次也就是小王氏院子裡何姨娘那一檔子,但用後院的規矩來說那回也是個尋常事兒。這次見了周世鑫家,妻妾間是這個模樣,禎娘就是想探聽一二。可見她就是再像仙子的人物,總免不得像個尋常婦人,有時也是要道些東家長西家短的。
那婆子咧嘴笑過,接了旁邊小丫頭遞過的茶來:“少奶奶問我這個算是問對了了,不怕少奶奶小話,咱們這些婆子閒了就是要閒磕牙的。原來家裡規矩緊,裡頭的事兒不許外頭透,也不許多議論,這也是應該的。但是外頭的事情就不該管着了罷,圓大奶奶家就是一個篩子一般,什麼漏不出來,我們都是知道的。”
那婆子也不要禎娘發問,接着便道:“原來世鑫大爺是有個原配妻子的,只是福氣薄去的早,這才續娶了圓大奶奶。原來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只把留下一個二房小妾,原是她身邊丫頭提起來的,這就是那位鄭素娘。”
“再後頭三娘原本是後頭花子街行院人家出身,當時是二百兩一年給世鑫大爺包占的,後來也娶到家裡去做了三房。說起來也是荒唐了,哪有好人家平白擡一個姐兒家裡去的,真是想討個老婆難道尋不着好人家的?”
聽到這裡禎娘心裡已經是驚住了,只是面上看不出來罷了。在金陵多的就是秦淮河上的花船,一條河上香粉漂,不曉得有多少姐兒。但是真說到哪個姐兒從良,那實在是少,多是年老色衰後找些小手藝人聊度餘生。只有那些頂頂的紅姐兒不同,能進江南豪商的後宅,但自此之後也都是了無消息,誰知道生死。至於禎娘在金陵,真是沒見過這些——或許是顧周氏有意不讓她知道這些罷。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若說趙五兒這個小人家女兒被休後進門還算過得去,後頭連着的五房六房竟都是富孀,死了老公再進入周世鑫後宅做妾的——她不是看不上這個,想她們也是少女嫩婦不至於爲個死人一直守着,寡婦再嫁也不算什麼。
只是這樣掐指一算,周世鑫這後宅除了正妻和原配妻子留下的一個二房,竟全是這樣出身——一個姐兒從良、一個棄婦再嫁、還有兩個富孀新進。各樣的倒也湊了個齊全!
“你們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