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敦煌求援

「啊!」慘呼從風雨的房間傳出來,讓門外的文官武將們憂心忡忡。

這些將軍們個個身經百戰、指揮千軍萬馬,這些文官們人人日理萬機、操持大小事務,任何一人都是棟樑之材,理當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但是現在卻個個驚慌失措,只是爲了一個人——風雨。

風雨軍的最高統帥,也是這些猛將謀臣們選擇的主公,如今正獨自面臨着一道難關。

由印月人用曼陀羅所配製的「神仙倒」實在是一種藥性很強的毒藥,它使人不知不覺中上了毒癮而不能自拔,風雨在一開始不知情下服了這一味毒藥,意味着如果不能夠擺脫這種毒癮的話,將一直受到皇甫世家的控制。

一個志在天下的雄主是不可能受人控制的,一個率領大軍、身系部下厚望的統帥更不應該受人控制,所以風雨別無選擇,必須戒毒。

風雨這些日子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毒癮對於自身的危害,這使他無法集中全部的精力,甚至影響到了對事情的判斷,所以他必須戒掉。

而孔宓這些日子的研究雖然依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他還是決定賭一把,因爲如今大權在握的風雨已經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了。

因爲他是風雨,刀山火海任我行、斧鉞加身若等閒的風雨,所以他開始了孔宓主持的戒毒療程,而且爲了避免受到影響,將自己綁了起來,還特地下令不得任何人進入自己的臥室。

「洛將軍,風侯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去半步,有虎印爲證,當時你也在場,請回去!」

李中慧十分堅決的阻止着忍不住想進去的洛信,雖然兩人身形相差巨大,但是一點都不影響李中慧那種決斷、高貴、令人臣服的氣質。

「哼,老大在裡面受苦,天知道是不是這個女人害的,居然不讓老子進去,老子今天還真是偏偏要進去!」

洛信臉紅脖子粗的說道,他爲人直率單純,對於風雨是忠心耿耿,風雨也一向寵着他,所以平時也只有風雨和秋裡的話他能夠聽得進去,其他人根本無法管束。如今他認定了風雨被李中慧所害,當下就要硬闖。

「洛將軍,今天除非你踏着我的屍體過去,否則休想前進半步!」

李中慧用身體擋在了門口,堅定的說道。那神色、那態度,令一向驕橫的洛信也不由有些畏縮的退後了半步。

「洛信,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把武器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口傳來了一個緩慢的、但是極其威嚴的聲音,正在城外視察軍隊的秋裡及時趕回來了。

「秋裡,這些人要害老大,老大快受不了了!」

洛信見到秋裡,眼睛一紅,指着李中慧他們吼道,令人哭笑不得。

「好了,你跟我回去!」秋裡二話不說的拉住了洛信,然後回頭對李中慧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風雨無事,我一定讓洛信前來磕頭賠罪,但是如果風雨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秋裡即使是追到天之涯、海之角,也要滅你全族!」

說完,就拉着洛信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如此冰冷的語調,使得剛纔在洛信暴跳如雷中鎮定自若的李中慧,也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顫……

當聖龍歷七五三年十二月十六日,風雨終於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才讓這些即將在這個時代叱吒風雲的猛將謀臣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風雨自己也是感到十分的疲累,這趟維持了整整十天的療程,簡直就如同進了地獄一般,就算殺了他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風雨,你感覺如何?」李中慧急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風雨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雖然沒有說話,然而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咳咳咳,兩位就不要這麼濃情蜜語了吧!都讓人……」一旁的蒙璇調皮的扮了一個鬼臉,和風雨熟悉了之後,她越來越像風雨的親妹妹一般,言笑無忌了。

「你這個死丫頭!」李中慧臉上一紅,就要做廝打狀,那蒙璇早已靈巧的躲在了一邊。

風雨微微一笑,攔住了兩個女孩,轉移話題道:「這幾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有兩件事,有好有壞,你要先聽哪一件事情?」李中慧停止了嬉戲,正色答道。

「那就先聽壞消息吧!」風雨無可無不可的道。

「呼蘭出兵敦煌郡,敦煌太守派人向我們求援,願意以歸順風雨軍爲代價!」

風雨臉色一沉,這可真的是一件壞消息,敦煌郡原是聖龍國力昌盛時,設置在西北的一個據點,通過這裡向西域用兵和監視各大部落,令百胡臣服,象徵着天朝的赫赫盛威;同時這裡也被用來作爲炫耀神州富強和向西進行商貿的基地。

但是聖龍衰弱以後,西北逐步被草原各族所蠶食,敦煌郡名存實亡,雖然天朝派置的官員世代相襲,保持着相當大的權力,並且依然遵奉着聖龍皇帝,但是山高皇帝遠,和聖龍本土的道路時斷時順,再加上世居此地,早已和當地人融合,成爲了土皇帝,而且對於如今塞外的第一強國呼蘭也是恭順有加,每年都將供奉敬獻給呼蘭大可汗,而作爲名義上君主的聖龍皇帝,反而始終都沒有得到任何進貢。

這一次也算是敦煌太守倒楣,在呼蘭的內鬥中了失敗的一方,自然被如今掌權的張仲堅得到了攻伐的藉口。

但是不管怎樣,名義上都是聖龍的土地,儘管敦煌太守只是懾於呼蘭的兵力這才求援,如果坐視不理的話,恐怕會被天下人恥笑,有損風雨軍一向的盛名,讓有心投奔風雨軍者寒心,而且還會被呼蘭人看出風雨軍如今實力空虛而得寸進尺。

可如果出兵救援的話,一則是不見得有什麼大好處——風雨軍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兼顧這麼遠的地方,二則還會引來呼蘭人這個大敵,壞了全力經營西北的大計。

還真的是一個壞消息啊!

風雨苦笑道,接着問:「那麼好消息是什麼?」

「耶律楚昭回來了,他帶來了呼蘭大可汗願意和我們議和以及開通商貿的意見,同時呼蘭大國師張仲堅邀請你在明年元月十八到五原會盟。」

李中慧的話讓風雨一楞。

雖然和呼蘭議和的事情是早在意料之中,畢竟如今的呼蘭剛剛經歷了朝中的內亂,也很需要穩定局勢,而且彼此間的通商是互利的事情,他們沒有理由拒絕,但是張仲堅提出的會盟的要求,卻讓風雨感到有些意外,不僅捉摸起他的意圖來。

「微臣耶律楚昭參見風侯!」

在李中慧的示意下,耶律楚昭獲准進來拜見風雨。

「耶律兄快快請起,此次出使呼蘭,爲我風雨軍解決了北部的隱患,耶律兄真是功不可沒呀!」風雨熱情的扶起了耶律楚昭,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說道。

「風侯過譽了,耶律楚昭不過是爲風侯跑跑腿,何勞風侯如此錯愛?」

耶律楚昭因爲風雨對自己顯得如此親切而激動不已。

風雨將耶律楚昭請到座位上,繼續說道:「呼蘭是我聖龍的心頭大患,也是風雨軍的一大威脅,軍力強盛不容小窺,如果能夠暫時罷兵,就可以爲風雨軍贏得壯大實力的大好機會,怎能說是小事?對了,依你看張仲堅爲何要在五原與我會面?」

耶律楚昭知道這個回答將關係到風雨對自己的評價,當下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依微臣之見,張仲堅此舉和兵逼敦煌一樣,對風雨軍而言不外兩層原因:」

「一是想刺探風雨軍的虛實,畢竟風雨軍經過了兩番苦戰,損失慘重,如果沒有恢復元氣的話,那麼呼蘭大軍很有可能會大舉來犯,乘朝廷目前對江南用兵的時機,消滅風雨軍以防後患。所以微臣以過年爲藉口,擅自將會盟的日期拖到了明年的元月十八,這樣我軍就有比較充裕的準備時間。」

「二則恐怕也是張仲堅最想做的事情——和風侯聯手。因爲有風侯在,風雨軍出現漏洞的可能性極低,我想張仲堅也並不是抱很大的希望,但是希望說服風侯和他聯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所以我想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想看一看風侯對於當前的態度,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藉助風侯作爲再次入侵聖龍的跳板。」

「我的態度?」風雨有些迷惑的問道。

「不錯,目前風侯掌握着整個西北,而朝廷又因爲對江南用兵,京畿空虛。所以張仲堅很有可能會勸說風侯和他聯手,謀取神州;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造成一個風侯有異心的假象,離間風侯同朝廷之間的關係。

「微臣曾經常年在呼蘭朝廷,深知呼蘭大可汗和張仲堅對於攻打聖龍一直有分歧。呼蘭大可汗對於征服聖龍始終認爲應該像征服其他國度一樣,依靠強大的軍事力量進行;但是張仲堅則認爲聖龍是一個存在了千年的古國,僅僅依靠外部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即使如今聖龍衰弱,然而一旦國難當頭,還是會有無數仁人志士揭竿而起、慷慨赴義的,所以只有充分的聯合聖龍本土不得志的豪傑、分化離間忠於聖龍的能人異士,乘聖龍動亂之際,內外呼應才能夠把聖龍拿下。」耶律楚昭說道。

「那依你之見呢?」風雨問道,他不僅苦笑,看來最熟悉聖龍的、最能置聖龍於死地的還是聖龍人自己,如果按照張仲堅的方略來進行的話,聖龍恐怕就多難了。

「風侯請看!」

這時,耶律楚昭指着地圖侃侃而談道:「五原地處神州和大草原之間,地形開闊、一望無垠,一直是聖龍強盛則爲聖龍的領地,聖龍衰弱則成爲草原的獵場。所以張仲堅此次雖然提議各自只帶三千兵馬會盟,但是隱含着雙方將陳兵左右,各顯軍威的意思。因而我軍在此次會盟中絕對不能示弱,要顯得兵強馬壯,早有防範,迫使張仲堅不敢輕舉妄動。同時應該清楚的拒絕與呼蘭提出的聯手進攻神州的建議,並且將會盟的內容昭告天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此外,還應該注意的是不要過分激怒呼蘭,以免弄巧成拙。」

「說得不錯!」風雨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耶律楚昭所說的都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知易行難,談何容易啊!

首先,爲了顯示軍威,就必須調動風雨軍的主力部署在五原四周,這也就意味着在剩下的一個月時間裡,必須完成整個風雨軍的編組——由於近來各項事情千頭萬緒,風雨有準備把發展地方生產作爲頭等大事來抓,所以風雨軍的編組一直沒有完成。

其次,風雨軍的調動必然會給朝廷和皇甫家族以可乘之機,到時候要注意防備有心之人乘虛而入纔對。

再次,要拒絕張仲堅聯手的建議同時又不得罪他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如何能夠讓天下人不至於誤會自己,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最後也是最頭疼的問題,那就是關於敦煌太守的求援,雖然風雨決定給來使一點希望,讓敦煌堅持下去,但是自己卻實在沒有決定好該怎樣做。

然而想必張仲堅在五原會盟上也會作爲呼蘭的一項試探而提出來吧!如何避免激怒呼蘭使風雨軍捲入戰爭,又可以保全風雨軍的聲名,看來也只好由自己在會盟中見招拆招了。

這個天下還真的是依靠實力啊!如果沒有實力的話,就只能像如今的自己,四面受困、步步小心了。難怪這麼多君王總是喜歡加強武力、到處擴張,對別人耀武揚威總比自己受制於人的滋味好受的多。

風雨苦笑着想道。本來就很疲憊的風雨,失去了談興,揮手讓耶律楚昭離開。

「很累嗎?」輕柔的聲音來自身後的李中慧,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後,她溫柔的揉着風雨的雙肩,關切地問道。

「是啊!皇甫嵩這頭老狐狸,還真是不一般,害得我苦頭吃足!」

風雨苦笑着說道。

「好了,現在你已經擺脫了藥癮的控制,只要對外繼續裝作戒毒失敗,仍然需要這些藥丸以降低皇甫嵩的戒心,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機會狠狠地讓他連本帶利的償還。」李中慧冷冷地說道。

「不提皇甫嵩了,你對於這次的五原會盟有什麼意見?」風雨不喜歡看到李中慧狠毒的模樣破壞了現在的氣氛,再加上他對於五原會盟也一直把握不定,在呼蘭的時候,張仲堅這個以聖龍人身份卻控制了整個呼蘭帝國的大梟雄,實在給風雨留下了太深刻的影響,以至於他的內心深處有些恐懼。

「如果你一定要我說的話,其實我也只能夠贊同耶律楚昭的意見,會盟是一定要去的,只有去了才能避免呼蘭誤認爲我們心怯而妄動刀兵,也才能以實力爲依託奠定和呼蘭之間的商貿。整個會盟依我看只有一個『十六字原則』可供你參考:顯示實力、堅持原則、靈活應變、適當退讓。」

李中慧想了一想說道,她並沒有見過張仲堅,所以無法理解風雨爲什麼會如此的忌憚此人,以至於把一次在她看來雖然會有一點波折,但是總的來說無害的會盟看得如此複雜。

當下,乘着風雨沉思的機會,李中慧激將似地說道:「這還是那個大敗呼蘭、名動天下的風侯嗎?如今我風雨軍坐擁西北錦繡河山,披甲持革者可籌百萬,怎麼反而不如當初三千義士智奪倫玉關的豪氣了?」

風雨一楞,隨之感到心中一震。不錯,無論張仲堅再厲害,他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如果以現在自己的心態去會盟,那結果早就定了,還談什麼天下江山?

當下振奮了一下精神,一把抓住了李中慧的纖纖玉手,大笑道:「不錯,有中慧在我身邊籌畫,區區張仲堅何足懼哉?」

聖龍歷七五四年的元月初一,正是新歲的第一天,告別了七五三年干戈不止的歲月,歷史的步伐又向前無聲無息的邁了一步。

聖龍歷七五三年絕對是一個多事之秋,首先是呼蘭人的南侵,攻破了倫玉關;然後是在聖龍河大戰中聖龍皇帝蕭紀駕崩,引發了聖龍帝國的一次大危機;在這次大危機中風雨乘勢崛起,智奪倫玉關、組建風雨軍、大敗呼蘭人,不僅解決了呼蘭對於聖龍的威脅,而且還影響了聖龍的勢力格局;隨後爆發的江南動亂則在某種程度上敲響了聖龍帝國的挽鍾,這一次原本是士卒和農民的起義,在麥堅等國和風雲世家的暗中影響下,大有愈演愈烈的態勢,暴露出中央政權正處於一種軟弱無力的狀態,而這種情景又進一步加快了心懷叵測者試圖冒險的步伐。

就在這種紛亂的局面中,統治着從呼蘭人手裡奪回之西北的風雨軍,則顯得比較太平,雖然其間圍剿了盜匪,接應了倫玉關的撤軍,並且受到了呼蘭人在北方的潛在威脅,但是在七五三年的最後三個月中,風雨的主要精力還是集中在了整治內政上,整個西北也就成爲了免受戰火塗炭的淨土。

「你看啊,小璇還真像一個孩子!」在涼城校場的一塊空地上,李中慧指着正和歐仁等人玩得正歡的蒙璇,笑着對風雨說道。

李中慧怕冷,所以穿着一身紫色棉襖,披着一件淡黃的斗篷,顯得有些臃腫,讓人更覺得她嬌小可愛,任誰初次見面,都不會想到這個我見猶憐的女人,居然會對整個天下有着如此重大的影響,以至於日後那些身經百戰的猛將在她面前也要戰戰兢兢。

風雨微微一笑,順着李中慧雪白嬌嫩的手指看去,只見校場上正有一大批孩子在嬉鬧,有的在打雪仗,有的在炮仗。這些孩子大多都是軒轅軍校少兒班和風雨軍孤兒營的成員——在這個大年初一的日子裡,風雨定下了一個由此開始將一直沿襲下去的習慣:每逢佳節,這些被視爲風雨軍下一代骨幹的孩子們都會被風雨邀請過來,像一家人般的聚在一起,以此來聯絡感情。

在這羣孩子當中,玩得最活躍的居然是蒙璇。她正風風火火的指揮着一羣孩子進攻另一方的堡壘,和李中慧大不相同,她一身紅色的勁裝,顯得英姿颯爽,在場地上來回奔跑,彷彿有着使不完的力氣。

風雨啞然一笑,這女孩其實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歲月,也難爲她居然已經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想到這裡,風雨不禁有些猶豫,是不是把她也像歐仁一樣送到軒轅軍校去?

可是如今風雨軍將才缺乏,軍官們都是大多出自士卒和中下層軍官,驍勇善戰者不少,但是能夠具備戰略眼光的就不多了。像這樣武藝高強,又擅長韜略的將領實在是求之不得,尤其是百里錫陣亡之後,風雨軍的確非常需要這樣的人才來擔當一軍統領的重任。

正當風雨思索之際,突然感到一團涼冰冰的東西從背後被塞了進來,不由整個身體向前一跳,「哇」的叫了起來。

待風雨定睛一看,卻見李中慧早已躲到了遠處,捂着嘴嘻嘻的笑着,帶着微微的酸意,調皮的說道:「風侯是不是看美女看呆了,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居然被人用雪團塞到了背後!羞也不羞!嘻嘻嘻……」

「好啊,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風雨佯怒道,然後飛身騰起,伸手抓向李中慧。

李中慧一來穿得比較笨重,二則正笑得花枝亂顫,根本就沒力氣逃避,故而只來得及發出「啊」一聲嬌呼,就被風雨抓個正着。風雨本來想還給她一個雪團的,但是看見她兩眼微閉、雙睫亂顫的花容月貌,不由心中一蕩,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情不自禁的俯首而下,輕柔的吻着她的臉頰、她的耳畔脣邊,然後一把將她抱住,摟在懷中,雙脣就此粘合在一起,彷彿天地融合一般……

「啓稟風侯,西北武林的各大門派代表都已經來齊了!」一匹快馬疾馳進入校場,一名士卒下馬跪地稟報道,雖然他也覺得如此情景打擾實在有些不妥,但是風雨軍軍紀嚴明,規定所有情報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裡上傳下達,以防止出現有人從中作梗、欺上瞞下的情況,所以這名士卒無論如何也不敢延誤。

風雨和李中慧戀戀不捨的分開,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一直跟隨風雨征戰南北的金岑,曾經如此感嘆:「在風侯輝煌無敵的光芒背後,是一生的戎馬倥傯,即使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時間也難得,日理萬機、捨棄兒女私情和風花雪月,大概就是身處上位者的代價吧!」

風雨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李中慧,說道:「多準備些好菜,這些孩子待會玩累了,可就要大鬧空城計了!」說着飛身上馬,踏雪而去。

在風雨軍刻意佈置的大殿裡,正有數十位西北武林人物等候着風雨,這些傢伙都是當前西北地下王國中聲名顯著、數一數二的名流。

但是當風雨環顧四周之後,卻有些不高興,因爲在西北武林最具號召力的崑崙派居然只派了一個晚輩弟子前來,而許多其他門派也顯然都是派了副手參加,只有靠近涼城,在風雨軍勢力範圍中心的那些門派纔有掌門參加。

「不知風侯召集我們這些草莽山野之人,有何見教?」說話的是那個叫做宋義亭的崑崙弟子,說起來他也算是這一代崑崙派傑出的俗家弟子,仗着門派的實力,再加上崑崙派目前離風雨軍的勢力範圍較遠,並不是很買風雨軍的帳,當先發問道。

風雨暗暗皺眉,心裡涌起了一股殺機,少年輕狂、眼高於頂,又有名門大派在背後撐腰,這種人個性倔強、不會輕易屈服,對於風雨軍滲透武林的大計,會產生很大的阻礙,絕對屬於當誅之列。

不過風雨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着道:「在下召集各位,只不過是建議建立一個西北武林同盟。如今西北已經收復,在下以爲像以往繼續各自爲政的話,一來平添殺戮,結下了許多無謂的仇怨,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種仇殺不僅使得武林風波頻起,而且還因此削弱了神州的實力,讓異族有了可乘之機;二則許多幫派都是經商的,各自有不少的產業,彼此競爭之下,徒然間增加了不少成本,既不利於經濟的發展,也不利於各位的收益。

「而如果建立同盟的話,就可以有一個公正的機制來調節彼此之間的恩怨是非,讓武林多一份和諧,少一份殺戮;同時大家可以互相合作,在風雨軍優惠政策的扶植下,共同致富,對於彼此營運的成本也就相應的減少了很多。

「由此可見,建立同盟是利多弊少,造福武林、功在千秋,各位都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希望能夠風雨,一起爲西北的建設多多出力!」

一席話聽得大家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是在武林中自在稱王慣了的人物,如今要成立什麼同盟,還要受其約束,實在不是大家的願望。但是風雨軍這段時日戰無不勝,軍威日盛,目前已經佔據了涼州,接下來勢力擴展到整個西北也是遲早的事情,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當面頂撞的話,就怕到時候風雨軍翻起臉來,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大家都不出聲,希望別人來帶頭,一時間大殿裡沈默已極。

「風侯英明,同盟之舉既有利於我西北武林壯大實力,保衛家園,又有利於發展經濟,實在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在下馬智願代表馬家寨上下人等加入同盟,接受驅馳。」

代表馬家寨前來的馬家五兄弟中老四馬智的這番話,不僅讓那些武林人士驚訝莫名,連風雨也十分吃驚。

這次他召集武林人士前來,主要是想試探一下大家的反應,同時也想看看馬家寨的動向,如果可能的話,風雨還準備就利用離五原會盟還差半個月的工夫,乘機掃平這些自己勢力範圍中的隱憂,這樣自己就可以安心得調動大批兵力前往五原赴約,而不必擔心什麼後顧之憂了。

沒想到率先回應自己提議的,居然是自己最最不放心的馬家寨,這讓風雨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這個時候,那些已經受到風雨軍影響的幫派和一些原本就聽從馬家寨的幫派,見曾經和風雨軍針鋒相對的馬家寨都如此熱忱,自忖無力抗衡,紛紛應和,剩下的幫派自然也就不願意在此時成爲衆矢之的了,一時間建立西北同盟的事情就成了大家的共識,如此順利連風雨都始料未及。

「既然要有同盟,就該有盟主,風侯雖然位高權重,但是畢竟不是武林中人,不熟悉武林中的事情,在下推舉崑崙派的掌門道長玉成子前輩擔當此重任,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名滿武林,武功如趨臻境,爲人宅心仁厚,最爲適合!」一個顯然是追隨崑崙派的傢伙搖頭晃腦說道。

「在下以爲不妥。玉成子前輩雖然德高望重,但是早就閉關不理塵世,對於處理具體事物難免有不便之處,我看最適合的還是馬家寨大寨主。馬家乃西北名門,在武林中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平日裡大傢伙有什麼困難,只要找到了馬家昆仲,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馬寨主不當還有誰當?」另一個人提出異議道。

「我推薦……」

「我認爲……」

一時間大殿裡亂哄哄的,大家都各抒己見,都希望讓最有利於自己的人擔任。

「大家聽我說一句。當初大家自立山頭,那是因爲呼蘭人侵我山河,我們武林人士位卑不敢忘國憂,紛紛揭竿而起,以此來反抗呼蘭人;如今風侯率領王師平定西北,大好河山重歸故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盟主之位豈容私相授受?

「風侯乃是朝廷欽命的西北大員,驅逐北虜、揚我國威,天下誰不敬重?

風侯於國家有驅敵光復之功;於地方有靖平呵護之德,故而西北武林盟主之位,在下以爲非風侯莫屬,這樣也有利於武林從此聽從朝廷教化,效命社稷,不再是以武犯禁的莽夫。」

馬智的一番話讓那些爭吵的面紅耳赤的江湖草莽們頓時醒悟過來,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建議也是人家提出的,有什麼好吵的,當然是推舉風雨爲盟主。於是衆人紛紛轉舵,讚揚起風雨來,彷彿是求着風雨要做這個盟主似的。

風雨也暗暗點頭,發覺這個馬智的確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很奇怪這傢伙爲什麼如此態度,但是好話人人愛聽,內心畢竟很受用,不管怎樣,雖然沒有尋找到剿滅馬家寨的藉口,但是在這傢伙的推動下,自己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順利,西北武林被自己掌控如今是大局已定的事情了。

如果馬家寨夠聰明,學拓跋家族那樣循規蹈矩的話,讓他們存在又有何妨,畢竟自己不是那個在江南鬧得天翻地覆的龐勳,非得和豪門大族勢不兩立不可。

「對不起風侯,在下不過是一名崑崙派的俗家弟子,此次師長並不知道風侯有如此的大計,所以才讓在下在回家省親之餘,前來參加,聆聽風侯教誨。如今事關重大,在下實在不敢擅自決斷,告辭了!」

在這個時候大壞氣氛的不是別人,正是崑崙派的俗家弟子宋義亭。

大家頓時靜了下來,看着風雨如何發落這個不識時務的傢伙。

風雨也是暗中大怒,對於崑崙派居然敢擺如此的臭架子,派一個俗家子弟在「省親之餘」前來已經是大爲震怒,更何況如今宋義亭的舉動擺明不給自己面子,所以自己接下來的反應關係到風雨軍的聲威,更將會影響到其他人日後的態度。

風雨向旁邊的魏廖微微一點頭,魏廖會意地作了一個暗號,從門旁竄出了一個武士擋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宋義亭。

「請閣下讓開!」宋義亭劍眉一揚,拱手爲禮道。不過內行的人都看出來,他已經擺出了崑崙派的起手式。

那個武士卻恍若未聞,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宋義亭等了一會,冷哼了一聲,提起縱身,拔地而起。那個武士也同時飛身上揚,欲圖截住宋義亭。

不料那宋義亭眼看力竭將落之際,僅僅在半空中作了一個迴旋,身體再次騰飛而起,越過那個武士向門外衝去。

識貨的武林豪傑紛紛叫好,這正是崑崙的不傳絕學「龍飛九天」,這種武學必須有了深厚的內功基礎方可以學會,在對敵時身體在半空中自由運動,令人防不勝防,必須是崑崙派掌門纔有資格傳授與弟子。看來這個宋義亭在崑崙派地位也不低,而且成就很可觀。

然而就在大家一個「好」字還未完全散去,宋義亭突然一個跟頭栽了下來,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一把沾滿了鐵鏽、斷了半截的刀,握刀的主人正是剛纔的那名武士。

在場的衆人沒有幾個看懂是怎麼回事,但是都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

那個武士在沒有拔刀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然而如今他一刀在手,卻讓大家紛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眼神、那刀光,所散發的殺機和霸氣,使得這個武士猶如修羅煞星一般,使得人們毫不懷疑這把刀是最快的殺人利器——即使它沾滿了鐵鏽,即使它斷了半截。

「宋公子看來對風雨有很多誤會的地方,我看就多留一會,讓風雨好好解釋一下。至於各位被風雨在大年初一請到這裡來,實在是過意不去,風雨備下了一些酒菜,不成敬意,希望大家能夠享用!」風雨按捺住心中的高興,悠悠的說道。

這些天他讓魏廖不惜重金收容了一些武林高手,其中以「刀槍劍戟」最厲害。

這個武士就叫做「斷刀」鍾進,此外還有「銀槍」趙平、「快劍」東方玉、「無戟」方白塵,雖然他們在武林中並沒有什麼名氣,但實際上都是被評爲「天」的殺手,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在風雨放出風聲承諾赦免這些黑暗武士以前的罪行、賜以官爵並且收容他們免受原先組織的追殺之後,共有三百多名殺手前來投效,而這四個人卻是在生死淘汰賽中,用同行的屍骨殺出來的僅有的倖存者。

在他們入選之後,風雨還讓他們學會了一種名爲「刀槍劍戟」的合陣,更是可以發揮單人十倍以上的威力。如今看來這些武士果然沒有白費他的心血,僅僅一個鐘進,就輕而易舉的打敗了崑崙派的嫡系弟子,風雨對於自己滲透武林的信心越來越足。

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麼好心情了,尤其是剛纔叫好的人,更是忐忑不安。

風雨的這一舉動,不僅表現了驚人的實力,而且說明了他的態度,這些幫派可不像崑崙派那樣根深蒂固、又遠在羣山之外,面對風雨軍數十萬大軍和如此恐怖的高手,他們紛紛作出了明智的決定——乖乖的聽話。

於是宋義亭被風雨留了下來,而其他人都乖乖地跟着風雨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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