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坐鎮大理?”
雅龍萬萬沒有料到,自己註定還是要和西南半島結緣。
當他率領南征東路軍浩浩蕩蕩返回聖龍帝國境內的時候,接獲的命令卻是替代統帥蒙璇負責主力北上之後的南征軍留守事宜。
一個架空了的軍團,卻要統治大理,威懾緬邦,扶植萬象,必要的時候甚至要兼顧交趾,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雅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有的選擇,他情願投身到千軍萬馬的戰場,也好過這種更多的是需要靈巧的政治手腕和圓滑世故的任務。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同情起這段時日以來一直埋首這類事情的蒙璇來。
不過當那個前來負責傳令的血衣衛特使學着他們的統領那樣面無表情的肯定了命令的真實性之後,命苦的都尉在腹誹着這些簡直就是帶着面具生活的血衣衛同時,卻也不免開始揣測起蒙璇的動向。
而此刻,蒙璇卻已經進入了巴蜀。
這是一片竹林。
方圓百里,山丘起伏,楠竹遍佈、碧綠沁人、飛瀑如簾。
置身竹林,但見琅玕萬竿,竹廕庇天;登高鳥瞰,一片翠竹的海洋,碧波起伏,無邊無涯,尤其是如今恰逢夏季,青竹添翠,林風爽身。
穿過這塊竹林,路經蜀城、劍閣,便是涼州!
走在竹林山丘間的小道上,美麗的少女輕輕的喃喃。
對於巴蜀,她即陌生又熟悉。
早在白狼軍的時候,原先的計劃便是席捲了西北之後便殺入天府之國,可惜卻因爲風雨的存在而擱置;其後追隨在那個男人的左右,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惡戰,也見證了一幕又一幕的傳奇,最後卻終究沒有擺脫宿命的捉弄,還是成爲了進攻巴蜀的先鋒。
從穿越了陰平小道那一刻起,蒙璇便知道自己成爲了風雨軍攻克巴蜀的首功之臣,同時也註定是那些巴蜀豪門鋒芒所指的焦點。
事實也確實如此。
堂堂南征軍的統帥,甫一踏入巴蜀的境地,便發現有無數偵騎遠遠的窺視尾隨,直到如今更是陷入了數千不明身份的敵陣之中。
“穿越自家的領地,竟是這般如臨大敵,看來大名鼎鼎的涼國公和他麾下的猛將,也未免有些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眼見少女望着前方的路途怔怔的出神,身後平躺在擔架上的一個白袍的年輕人,忍不住出言嘲諷。
“哼!”
少女尚未啓脣,一旁拱衛的侍從便已經憤憤橫眉怒向。
嘴角微微上挑,年輕人卻絲毫不以爲意,反而顯出更加挑釁的神情。
“白公子……”
蒙璇微微皺眉。
她很理解此刻白長風的心情。
原本白長風和她有約在先,如果能夠成功說服師弟陳全歸順,便可以赦免風雨軍對白族和點蒼派的懲戒,卻不料陰差陽錯,一方面是血衣衛有意剷除這股橫梗在大理聯絡巴蜀和交趾的釘子,另一方面則是陳全下藥軟禁了白長風五天,結果當白長風辛苦趕回大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家破人亡之後的慘狀。
一怒之下,白族的少主隻身孤劍殺入總督府,無奈血衣衛高手早就嚴陣以待,一番激戰之後身受重傷,還是蒙璇出面方纔沒有命喪九泉。
不過此刻,揹負血海深仇的白長風,顯然並不領情。
爲此,蒙璇輕輕的搖了搖頭,阻止了部下的妄動,幽幽的嘆道:
“無論如何,蒙璇將懇請江湖第一神醫華前輩爲你醫治,也算是了表心意,至於日後是友是敵,卻非蒙璇所能把握!”
“哈哈,那麼白某倒是還要多謝蒙將軍的美意了?”
白長風朗聲大笑,卻不料牽動了傷口,換來的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這一戰,他算是充分領略了血衣衛驚人的實力。
雖然白長風之前便早就明白風雨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絕非偏居一隅的白族和點蒼派所能抗衡——這也是白長風並不贊同族中和門派內強硬派的意見,有意和風雨軍接近的重要原因——但是,卻也沒有想到血衣衛這個秘密組織竟然成長這麼快,短短几年便擁有了不遜於很多組織數百年所積累的力量。
如今,家中的親人和師門的兄弟都紛紛罹難,而自己也已經身受重創五臟易位,眼見得即便是僥倖保全性命,也多半是武功不存的廢人,又明白有風雨的庇護,要想向血衣衛復仇簡直是癡人夢話,心灰意懶之下,反沒有了往日的剋制,言語中頗多偏激,竟是一心但求速死而已。
“這又是何苦?”
蒙璇的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陣煩躁。
不同於沙場上明刀明槍的殺伐,這種陰暗處的血腥,蒙璇即無奈又厭惡,因此當獲悉風雨在中原戰場失利之後,蒙璇自己也不知道,此次返回中原,究竟是更多的想幫助風雨,還是純粹的逃避這種麻煩。
“嗚……”
正當蒙璇思念之間,卻聽見熟悉的號角聲自四周迴盪。
包圍的人羣開始挪動。
雖然是分散於竹林之間,不能形成渾厚的陣形,卻依然是五人一組,盾牌手向前,長矛手隨後,弓箭手壓陣,間或還有騎兵遊弋兩翼……
雖然對手的旗幟和服飾各異,但是一舉一動無不暗合兵家陣法。
蒙璇心中一沉,手中的銀槍卻是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似乎在發出不耐的爭鳴,期待着已經闊別了的廝殺。
主帥身上的殺氣,同時感染了身邊的衛士。
追隨在少女身邊的風雨軍將士,個個精神一振。
儘管區區百餘人的部隊,在重圍中顯得不成比例的衆寡懸殊,但是久經沙場的勇士,卻沒有絲毫的膽怯和退卻。
相反,昂揚的鬥志竟然爆發於劣勢的一方,而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對手,卻在蒙璇輕輕挪動戰馬之際,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甚至出現了恐慌。
“銀槍鐵面玉羅剎”!
只要是聖龍人,都知道蒙璇的威名。
畢竟,普天之下,能夠單槍匹馬將縱橫無敵的狂騎兵四處追殺如入無人之境的,除了這個平日嬌豔如花,戰時則驍勇如龍的少女之外,還沒有第二人能夠。
因此,盾牌手止步了,長矛手不前,弓箭手顫抖,騎兵張望,原本咄咄逼人威壓而來的部隊,竟然因爲蒙璇輕輕的抖動了一下銀槍,而完全瓦解了如虹的氣勢。
“哈哈,不愧是宰相大人的愛將,蒙帥果然厲害!”
突如其來的大笑,瞬間沖淡了劍拔弩張的氛圍,蒙璇暗叫一聲可惜,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錯過了原本可以一鼓作氣殺出重圍的機會,當下唯有定睛望去,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及時出聲扭轉了局面的對手。
騎在馬上的是一個搖着摺扇的文人。
“吳儼儒?”
蒙璇略略一愣。
想不到巴蜀的豪門終究還是行動了。
只不過,蒙璇有些意外的是,吳儼儒這樣的士林名流,此刻竟然會充當急先鋒,讓整個對陣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天知道究竟是巴蜀豪門的膽量太小,還是隱含着其它的謀劃。
“蒙姑娘,如今中原大亂,何不隨老朽暫在巴蜀小歇幾日?”
這時,對面的吳儼儒遙遙的放話過來。
言語態度一如其人般的文雅,只是配合着身前身後的數千刀槍劍戟,其中的誠意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若是蒙璇不從呢?”
蒙璇冷冷的應道,順手覆上了盔甲的面具。
“莫要衝動!”
對面的吳儼儒臉色一變,不由自主的策馬後退了數步,直到整個人都躲在了部下的身後,方纔定了定神,趕緊說道:
“蒙姑娘何不看看四周?”
吳儼儒的話音未落,卻見四面的山坡之上,立時喊聲震天,旌旗晃動,不多時更是升起了無數火把。
“吳先生莫非就憑這些要挾蒙璇嗎?”
覆蓋了面具的蒙璇,根本看不清神色,然而抖動的銀槍和冰冷的話語,無不彌散着凜冽的殺氣。
“蒙姑娘且勿動怒!”
吳儼儒心中一寒,急忙說道:
“巴蜀士紳素來久仰姑娘,有心款待,別無他意!”
“是嗎?”
銀盔銀甲的少女傲然冷笑。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
若是等待雅龍的兵馬彙集大理再一同返回中原,這班跳樑小醜又豈敢奈自己何?
然而如今,事態卻非常明顯,旁觀着風雨軍主力源源不斷北上中原的巴蜀,正處於一種不安的躁動中,滿懷野心卻又缺乏膽量肖小,則分明是想將自己作爲人質,來保全即將展開陰謀的他們,作爲萬一之下的退路,難怪那些當家的家主個個沒有露面,卻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打了頭陣。
這讓蒙璇即爲這幫有賊心無賊膽的豪門感到可笑,也爲即便處於危難也依然能夠懾服羣雄的風雨感到自豪。
“蒙姑娘,請不要讓老朽爲難!”
眼看着蒙璇的不屑,一向受人尊敬的大儒未免有些羞惱,兼且唯恐夜長夢多遲則生變,不由在猶豫中揚起了手。
蒙璇的雙目微微一寒,幾乎同時勒馬握槍,便待化作那離弦之箭殺入敵陣,卻在此時,聽見了一道渾厚的聲音,伴隨着陣陣馬蹄,從遙遠的前方朗朗傳來:
“吳先生要宴請蒙將軍,怎的不喚在下一聲?”
“咚,咚,咚!”
震天動地的鼓聲,自聖京城外響起。
耀眼的刀槍,從馬背上揮舞。
“守好各自的崗位!”
城樓上,經驗豐富的軍官,躲在箭垛之下呼喝。
相對而言,頭一次上戰場的菜鳥們,驚恐的不知所措,卻紛紛被橫飛的冷箭命中,無謂的傷亡在尚未正式開戰之前,便已經成倍的增加。
“該死!”
風雨緊皺起雙眉。
眼前的守城部隊,顯然讓他大爲不滿。
原本僅僅是進來鍍金作爲日後飛黃騰達的墊腳石的貴胄子弟們自不待言,那些被強拉來的民夫和大部分龐勳的降部,也同樣表現得糟糕之極。
由於北伐的慘敗,再加上蕭劍秋平定江南帶走了他幾乎所有能征善戰的精銳,因此如今風雨真正能夠依賴的,竟然是朱全從幽燕戰場上保全下來的三萬老兵,和白起從涼州匆匆調來的援軍先鋒。
可惜,呼蘭人西進威脅錦州,無疑是阻斷了自己和涼州的聯繫!
風雨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督戰隊!”
正當風雨思量間,卻見身旁的歐仁殺氣騰騰的喚道。
連番的戰爭讓這個勇猛的少年迅速成長,此刻的歐仁,顯然已經更加成熟,而且也麻木了生死。
他的臉色也同樣沉重。
指揮慣了令行禁止的近衛軍,歐仁眼見得如此的烏合之衆,早就氣不打一處來。事實上,任何一個稍通軍事的人,都不難猜測出用這樣拼湊起來的軍隊守城,一旦呼蘭人正是發動攻擊時,將會出現怎樣災難的局面。
“還不如全部換上經驗豐富的老兵!”
已經有部分軍官,開始小聲的嘀咕。
可是風雨卻置若罔聞。
他當然清楚爲何有這樣的建議。
在血肉橫飛的戰場,士氣和紀律是何等的關鍵。
倘若這些從未經歷過戰火考驗的新兵,在面對呼蘭人氣勢如虹的攻擊時膽怯並且混亂,引發的後果絕對不是一兩個士兵的逃跑或者大量的傷亡,更可怕的是衝散了原先的防禦體系,讓可靠的老兵也無從發揮他們應有的戰鬥力,更讓本來可以充當中流砥柱的防禦工事,成爲了毫無作用的擺設。
然而風雨卻不得不放棄這樣的可能。
因爲,僅僅是那些老兵,絕不可能肩負起聖京城如此龐大的防禦。
因此,那些毫無經驗的新兵,也就註定了必須付出鮮血和生命,在戰場之上儘快的成長起來。
風雨所對應的,便是向朱全學習,組建督戰隊。
督戰隊的出現,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少,那些驚惶失措四處亂跑甚至想乘機開遛的士兵,在殺氣騰騰的督戰隊面前,很快便自覺的鎮定下來。
可惜督戰隊卻不能在最短的時間,灌輸給新兵們戰鬥的經驗。
相對於老兵們早就聰明的尋找到合適的掩體,躲避隨即猶如暴雨般傾瀉而來的箭矢石塊,新兵們卻一個個彷彿蠢笨的呆頭鵝,竟好像是專門的用身體撞向了敵人的利器。
一時之間,守城的一方竟然付出了遠甚於進攻者的傷亡。
“放箭!”
倖存者們尚未來得及感謝尚天賜於生命的機會,便已經聽見軍官們斷然下令。
彎弓,搭箭,拉弦,放射。
幾乎是麻木的重複,根本都不知道對準。
很多弓箭都極度浪費的落在了敵人的面前。
剩下的,也頗多失去了準星而毫無威脅。
不過隨即的戰鬥,卻開始激烈起來。
對付已經蜂擁到了城下的敵人的,是擂木和石塊。
無需瞄準,用力的拋下。
每一塊巨木和石頭,都能夠飛濺起鮮血,奪走生命。
城下的士兵奮勇的撞門和攀登,時而還往上方拋出燃燒並且散發嗆鼻氣味的油瓶;城上的士兵則拼命的扔下石塊,用單鉤挑開雲梯,仰或灑落黑油點燃火種,偶爾還要殺向城頭,和那些拼着運氣和勇猛攀上城頭的敵兵對戰。
很快,帝國都城的北門,便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火,滾滾的濃煙更是將整個城池迅速的籠罩起來。
進攻和防守的雙方,都是殺紅了眼睛。
在這裡,彼此均忘記了生死和畏懼,所有的念頭只有一個,殺死對方,奪取勝利!
“不錯,如果能夠撐過今天,我想聖龍城至少短期內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一輪廝殺回來的歐仁,輕輕的鬆了口氣,對着金岑說話的時候,滿是烏黑的臉龐竟然擠出了些許的微笑。
在他看來,呼蘭人果然是擅長野戰而拙於攻城,如今的戰事雖然激烈,但卻始終都在聖龍人所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而且隨着戰鬥的延續,原本那些並不缺乏熱血和膽量的年輕人,終將在戰鬥中成熟。
那些幸運兒們,很快便能夠學會如何在戰場上保存自己殺死敵人,成爲真正的精銳勇士,因此聖京城也將在戰鬥中越來越堅固。
“可是主公……”
隨軍長史卻似乎並沒有如此樂觀,他並不懂軍事,但是他卻能夠看懂風雨的心情,而此刻年輕的帝國宰相,卻顯然依舊臉色凝重。
“宰相……”
擦了一擦額頭的汗水,同樣年輕的將領,小心翼翼的詢問。
對於風雨,歐仁是滿心的崇拜。
在歐仁的心中,風雨無疑是無所不能的軍神。
因此,在金岑的提醒下,看到風雨憂心忡忡的模樣,歐仁原本的歡喜也不由頃刻間煙消雲散,心虛得像風雨詢問。
“你覺得這便是呼蘭人的真正戰鬥力?”
風雨凝重的反問。
“難道不是嗎?這些草原人雖然擅長騎射,可是要說到攻打城池,那就比咱們神州人……神州人……”
歐仁說着,臉色突然大變,良久方纔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名詞:
“軍奴?”
“軍奴?”
一旁的金岑也不由驚呼。
軍奴這個詞,並非呼蘭人首創,但是能夠將之如此完美的結合到國家的戰爭機器中來,並且爲整個帝國開疆拓土建立殊勳的,卻非呼蘭帝國莫屬。
所謂軍奴,便是呼蘭人在征戰中俘獲的帝國民衆和戰俘,以及本國一些犯下大罪的犯人,不同於其他國家的是,這些軍奴所承擔的不僅是艱苦的雜役,更要充當征戰的先鋒,常常便是呼蘭人進攻的炮灰。
這些被呼蘭人的刀槍所驅趕,唯有前進一途的軍奴,往往成爲敵方無法下手的人質、浪費箭矢消耗兵力的盾牌和免費的人海衝鋒。
經風雨一說,歐仁和金岑方纔醒悟過來,如今正在猛攻的呼蘭人,真正的騎兵並不多,而且表現出來的戰鬥素質也絕不是當日在幽燕圍困張仲堅所能比,這其中的差距應該不是單純的野戰和城戰之分所能夠解釋得通。
如今,讓歐仁和金岑驚疑不定的,倒不是這些軍奴耗費了聖京城的箭矢——作爲帝國的都城,這一方面聖京城是從來都不缺的,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如此大張聲勢的背後,呼蘭人的主力究竟在幹什麼。
“歐仁,你速率三千騎兵出城,策應魏統領!”
風雨來回踱了幾步,彷彿是經歷了極大的掙扎,方纔做出了決斷。
“遵令!”
歐仁奇怪的望了一眼風雨,實在無法理解這道應該並不難下達的命令,爲何讓風雨如此躊躇。
不過,軍情緊迫,他並沒有說什麼,當下便下了城樓,策馬而去。
“主公放心,魏統領冷靜沉着,歐將軍驍勇善戰,兩位大人一定應付得了各種突變的局面的!”
不必衝殺戰場的金岑,則小心的安慰風雨。
“魏廖?歐仁?”
沉思中的風雨,似乎被金岑的話說得呆了一呆,愣了一愣,方纔苦笑着搖頭,若有所指的說道:
“若僅僅是南面的問題也就罷了,可惜能夠讓張仲堅忍着不立即出動主力攻取聖京城的誘惑,又豈是如此簡單?
“金岑,你立刻選調十名擅長騎射的戰士,替我給朱全帶一封信去……,但願還來得及,我只怕……”
這一刻,風雨的聲音恰好被震天的擂鼓所淹沒。
這一刻,隨軍長史金岑分明看到風雨充滿憂慮的視線,正穿越了戰場上滾滾的濃煙,投向遙遠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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