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和往常一樣,我睡到自然醒,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強忍着老爸老媽的叨逼叨,好不容易纔關上了話匣子,本打算下樓去溜溜彎,結果剛到了樓下,就看見一臉軍綠色吉普車,正緩緩朝我駛來。
開車的人是張鬆,吉普車後排,則坐着七劍中年紀最小的黃小餅,手上捧着一個漆黑的木匣子,疑神疑鬼的,滿臉都是神秘。
我主動迎上去,對兩人打招呼道,“早啊,這還沒天黑了,又來找我拼酒?”
張鬆忍不住笑罵我,說你丫想得倒美,麻蛋,天天請你喝酒,每次都是我結賬,我這點死工資可經不住你嚯嚯。
我說不爲了喝酒,還能找我幹嘛?我現在一身的傷,又不能陪你們活動筋骨。
黃小餅忽然擠上來,朝我神秘地眨眨眼,說上樓吧,有個好東西給你看!
見這兩人神神叨叨的,我滿肚子都是疑惑,沒轍,只好重新上了樓,關上房間大門,叉腰問他們到底因爲啥事找我。
“你看了就知道!”
黃小餅依舊是賤兮兮的,將手中那個長方形的木頭匣子擱在茶几上,示意我親自打開。
我一肚子牢騷,只好依言照做,可當木匣被打開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懵住了!
裡面擺着兩件東西,一把烏鞘長刀,一本刀譜。
刀是好刀,通體烏黑,散發着森冷的寒氣,揭開木匣子那一瞬間,一抹寒光透體,凍得我直打哆嗦。
再看那本刀譜,顯然是有些年頭了,還是線裝的古書,書頁泛黃,上邊印着一些蒼勁的毛筆字。
我看了看烏鞘長刀,又看了看刀譜,回頭反問張鬆,說這是幾個意思?
張鬆嘿嘿笑道,“這東西,算是對你的獎勵。”
獎勵?
我聽得滿腦子發懵,忙說什麼獎勵啊,我幹什麼了?不就去了趟西藏嗎,值得宗教局拿出這種東西給我?
我連連搖頭,表示堅持不受,誰知張鬆卻忽然按住我的手,搖頭道,“你誤會了,這東西不是宗教局給你的,它來自總局……”
我更震驚了,“總局,難道是我二叔寄過來的?”
“算是吧!”張鬆神秘一笑,擺手說道,“其實,嶽局長一直在關注你的一舉一動,這一年多以來,他把你在江湖上遭遇過的所有事情,全都彙報給了你家老爺子,你猜猜老爺子是怎麼回覆的?”
我咂舌道,“我爺爺咋說的?”
張鬆清理了一下嗓子,陰陽怪氣道,“老爺子說,草,這孫子果然是個禍害!”
我,“……”
張鬆又笑笑說,“雖然老爺子對你涉足江湖的事,發了雷霆震怒,但不管怎麼說,你畢竟是他親孫子,林家的種,行走江湖總不能太寒磣不是?所以他給你寄來了這個,拜託嶽局轉交給你。”
我瞪大眼說,“這把刀和刀譜,是我爺爺親自送來的?”
“是的!”張鬆正色道,“其次還有一句話,老爺子說,他現在沒有辦法重出江湖,也沒有辦法庇護你,往後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只能靠你小子自己來扛,是福是禍,都得由你自己兜着,既然你選擇了一條不受他控制的路,那麼,就要做好迎接一切的準備。”
我默默聽完,說沒了?
張鬆點頭,說沒了啊,就這一句話。
我說草,他就不對我表示一下關心,我這幾年過得這麼慘,他就不怕我死在外面?
張鬆聳聳肩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老爺子交代嶽局傳話,嶽局又拜託我來傳說,口信就是這麼說的,至於還有沒有別的,只有嶽局自己知道了。”
我忙說那嶽叔是怎麼跟我爺爺見面的,他是不是最近去過帝都?
張鬆搖頭,說林峰,你別問了,問了嶽局也不可能告訴你,該讓你知道的,他不會吝嗇,不該讓你知道的,你問了也是瞎問。
“好吧!”
我坐回沙發上,捧起了老爺子轉寄過來的烏鞘長刀,在刀身上輕輕摩挲着。
黃小餅則驚羨不已,在一旁留着口水誇讚道,“林峰,你可別小看這把磨刀,老爺子當年號稱‘林狂屠’,不曉得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少腥風血雨,此刀名爲黑魔,死在這把刀下的亡魂比你認識的人還多,這可是真正的魔兵,你用的時候千萬悠着點,魔刀妨主,你要是鎮不住它,必受反噬!”
我並不答話,輕彈刀身,那黝黑的刀鋒立刻發出清越的鳴響,宛如金屬撞擊,清脆中伴隨着渾厚的殺伐之氣,一抹魔威隨之涌來,照亮了我的雙目。
的確是把好刀啊,爺爺把這玩意交給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也是一種考驗嗎?
我收好長刀,又取出了擺放在刀身下面的刀譜,上面由我爺爺的字跡,一筆一劃,都顯得蒼勁有力,鬼斧神工,上面除了記載林家祖傳的刀法,還刻錄了一些爺爺自己對於刀法的領悟,讀之如飲甘貽,令我收穫頗豐。
終於,這老頭子還想起來自己有個大孫子,肯給我一點照顧了嗎?
張鬆咳嗽了兩聲,說東西已經給你了,以後怎麼用,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不過林峰,這裡還有一句話,是嶽局託我向你轉述的。
我點點頭,說請講。
張鬆整理了一下思路,特別嚴肅地看着我,“魔刀能殺人,也能救人,成敗關鍵不再於這把魔刀,而在於握住刀柄的那雙手,望你好自爲之。”
我心領神會,起身,長揖到地,“也請你替我轉告嶽叔,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衆望,這把刀,只斬該死之人。”
“那就好,走了啊!”張鬆擺手笑笑,拉着直流哈喇子的黃小餅,離開了我的房間。
大門一關,這屋子裡就剩我一個人了,我手捧着長刀,陷入了一陣沉默。
這刀身煞氣濃郁,無端生寒,比起姬雲飛那把彎刀魔刃,也是半點不虛,正當我看得失神的時候,引妖牌中再度有了震動,小彩靜靜懸浮出來,赤着雙腳走到我面前,滿臉好奇,一伸手,表示要把黑魔借去一觀。
我也沒多想,順手就把黑魔刀擡過去,誰曉得小彩的手指剛剛接觸到刀背,那黝黑的刀身之內,立刻爆發出“嗡嗡”疾響,一股霸道的霜刃氣息反撩而出,震得小彩一聲驚呼,身體倒栽了兩米。
“啊……”
她驚呼着倒在牀墊上,我也嚇了一跳,趕緊把黑魔刀歸鞘,苦笑着說,“看來這東西,除了擁有林家血脈的人,別人根本擡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