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六章 爭執
鎮將府大廳內,雲昭,蔣豐,蘇定方,胡澤華,燕小乙,以及後來趕來的孟姚,丁仇都是面面相覷,秦幹宣完了旨意,早已迫不及待地去洗他的熱水澡,揉他兩條痠痛不已的小腿去了,留下一屋子的傢伙們大眼瞪小眼,宣威將軍?皇帝老兒是怎麼想的,這也太離譜了。
四品宣威將軍已經跨入了高級將軍的行列,嶽銘在蒙軍還沒有入侵之前,便是宣威將軍,成功抵擋了蒙軍的進攻之後,他也只是跳了一級,但在品位上並沒有升格,只是成了四品之中最高一級的忠武將軍,這一次英勇戰死,也只不過是加封爲雲麾將軍。
按說四品宣威將軍在大越之中並不少,也只是剛剛跨入高級將領的行列,而且是高級將領之中最低的那一級別,但放在雲昭身上,那就太讓人驚訝了。
首先,雲昭在之前,只是一名校尉,這一次是連跳五級,即便是在戰時,也太過於驚駭了。
其二,雲昭的年紀,他今年不過二十有二,這個年紀成爲四品宣威將軍,不說後無來者,但肯定是前無古人了。
雲昭成了四品的宣威將軍,蘇定方等人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各漲了一級,蘇定方,胡澤華現在已經成了遊騎將軍,燕小乙,郝仁兩人都成了遊擊將軍,屠熊屠虎蔣旭晉升爲振武校尉,已經年過花甲的蔣豐這一次也升爲了遊擊將軍,總算圓了他年輕時的夢想。
這應當是喜事,但因爲太過於出乎意料。所有人除了驚訝,卻是再無別的想法。
鎮將府大廳內安靜之極,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便連老於世故,見慣蒼桑的蔣豐也是微微搖頭,實在想不通。
一片安靜之中,突然傳來啪啪的擊掌聲,衆人循聲看去,卻是孟姚滿臉笑容,站了起來,正在用力鼓掌,“好事。這是大好事,爲什麼大家都不高興?夥計們,今天我們要擺起宴席來,爲雲將軍好好地慶賀一翻。”
雲昭苦笑着看着孟姚,“這是好事?”
孟姚正色道:“當然!”指了指供在大堂正中的黃綾包裹的聖旨,“這聖旨是真的吧?”
衆人點頭。
“宣旨的太監。那個秦幹不會是冒充的吧?”
蘇定方笑道:“他是自益州而來,經過益州官方確認並派兵護送的。當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大家爲什麼要誠惶誠恐,惴惴不安呢?四品宣威將軍啊!這代表着什麼。這代表着一旦戰事爆發,雲將軍可以憑此身份指揮四到五萬軍隊,當然我們不能指望朝廷會給我們派這麼多軍隊來,但是我們天高皇帝遠,我們可以自己招兵買馬。名正言順地擴軍。”
“這個世道什麼是真的,有兵纔是真的,拳頭硬就是道理。雲將軍,皇帝老兒既然給了你這麼一頂帽子,你自然要充分利用,迅速地擴展自己的實力,有了兵,有了將,不管你走到那裡,說話都有份量,即便是四皇子來了,也要對你大加招攬,稱呼你一聲雲將軍!”
一席話說得衆人都是振奮起來,是啊,有什麼好不安的,大家都升官了,雲昭級別越高,將來能給他們的好處便越多,大傢伙不都是水漲船高麼。
雲昭苦笑:“五萬人,即便能招到,你叫我拿什麼養他們?總不成讓他們喝西北風去!”
“現在是不行,但以後呢?雲將軍,請恕我直言,你當年在大漠之時,帶着一百多騎兵便趕威嚇於我,一箭射在我盧城邊軍面前,喝道過此箭者殺無赫,現在怎麼反而縮手縮腳起來,大丈夫敢想,敢說,敢幹,怕個雞巴,人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你如果實力不夠強,就像我一樣,以後碰上了像司馬仁那樣的長官,真是死了都不知是怎麼死了的。”孟姚厲聲道。
聽到孟姚言語之中的無禮,廳內衆人都是臉色一變,燕小乙更是怒從心頭起,雖然與孟姚丁仇現在是戰友,雙方也都在一起並肩戰鬥過了,但並不代表當年的往事,他便忘且了,聽到孟姚辱及雲昭,燕小乙霍地站了起來,就要喝斥。
雲昭也站了起來,不過不是發怒,而是雙手抱拳,向着孟姚深深一揖,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孟兄,你說得對,人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我雲昭本來就是一個小小的獵戶,一個馬匪,本就一無所有,有什麼可擔心的,光腳不怕穿鞋的,即便將來有再多的困難,難道比我們從大漠逃出來的時候更慘麼?小乙,你說對不對。當年我們三十餘騎如同喪家之犬,逃進巴顏喀拉山,但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上萬弟兄,打得脫脫聞風喪膽,既然我們能做到這一點,我們爲什麼不能做得更好呢!”
燕小乙兩眼發亮,“是啊,當然可以做得更好,老大,二當家的說去中原造反了,要是當了皇帝便要封你爲皇后,我看還是你做皇帝的好,讓二當家做皇后吧!哈哈哈!”
燕小乙大笑,郝仁,屠熊屠虎等一衆原馬匪們也都放聲大笑起來,坐在角落裡的蔣旭也跟着嘿嘿地笑起來,其它人卻都是臉上變了顏色。
看了一眼蘇定方和胡澤華有些難看的臉色,雲昭一拍桌子,“小乙,你還沒喝醉了,胡說什麼,當真是異想天開,你是想我早些死嗎?”
燕小乙此時也知失言,低下頭坐了下來,但兀自不服氣地道:“皇帝輪流坐,有什麼沒可能的,當年大越的皇帝還不是造反起家,創下這大好基業,如今兒孫不肖,換個人天經地義。”不過聲音已經極小了。
蔣豐捻鬚不語,另一邊的孟姚與丁仇卻是兩眼發光,互看了一眼。胡澤華與蘇定方是正統的大越軍人。聽到如此大逆不到的話,自然是震驚加上憤怒,但一想到燕小乙是雲昭的心腹。而大廳之內,大部人都沒有作聲,兩人也就不好發作,如今的安慶邊軍與以前早已大不一樣,擴軍之後,安慶邊軍,盧城邊軍混編,大量的新人進入了他們的麾下,可以說。現在的安慶軍已經面目全非,成了一支真正屬於雲昭的軍隊了,看看大廳之內的這些將領就明白了。
“好了,大家都不要胡思亂想,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活下來,不僅要活下來。還要活得更好。今天把大家都找來,其實是要集思所益。想一想,我們安慶軍的出路到底在何方?”雲昭掃了一眼衆人,大聲道。
“目前局勢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身處虎狼窩中,三面都是蒙軍,背後又是巴顏喀拉山,眼下蒙軍無遐理會我們,我們自然無事。而一旦蒙軍騰出手來,豈會容忍在他們的臥榻之旁有我們這樣一羣人在?不要看着眼下,居安思危,更何況我們本身就活在刀刃之上。”雲昭眼光一一掃過衆人。
“向前!”胡澤華站了起來,“我們地盤小,人少,正好趁着蒙人無遐理會我們的時候,擴大地盤,招兵買馬,等到他們緩過勁來,我們已經變成了一頭刺猥,他們想下手也晚了!”
“我反對!”孟姚使勁地擺着頭,“這是惹禍上身。蒙人無遐理會我們是建立在我們實力尚小,對他們的威脅還不大,一旦我們主動向他們發起進攻,他們還會坐視不管?到時蒙軍主力一到,我們絕無幸理?”
胡澤華冷笑,“我們與蒙人大大小小也打了無數仗了,他們也不見得就強到那裡去了!怕他作甚,孟兄,你是被蒙人打怕了吧,不向蒙人控制區擴大地盤,難不成我們就在安慶坐以待斃不成?”
丁仇大怒,跳起來就要反駁,孟姚一伸手將他按了下來,不緊不慢地道:“我怕不怕蒙軍,大家自有公論,倒也不需我自吹自擂,倒是胡將軍,你恐怕還沒有與蒙軍大帳兵打過仗吧,不說蒙軍大帳兵,便是扎爾赤兀惕,塔塔兒等部的精銳,你也沒有面對面與其交過鋒吧,他們可不是脫脫這種雜碎能比的。我們這萬餘人,真打起來,還不夠給對方塞牙縫的,到時候,不僅佔着的地盤保不住,還得縮回安慶來據城死守,事情便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這幾個月來我們的努力全都要付之於流水,甚至情況還會更糟。”
孟姚說得雖然是實情,但胡澤華臉上卻有些掛不住,正想反辱相譏,蘇定方已是開了口,“老孟說得是實情,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兩難境地之中,進不得,卻又無路可退,發展受限,的確是難受之極,雲將軍,我建議,咱們暫時還是按兵不動,在守住安慶的基礎之上,派人與四皇子與馮從義將軍聯繫,四皇子督兵邊境,我們也在他的指揮之下,到底如何行事,還是等待他們的指示吧!”
燕小乙冷哼一聲,“等他們指示,我就怕他們到時候令旗一揮,命令我們主動進攻潭州的敵軍主力,替他們牽制一部分力量,好讓他們在泰州取得優勢,那我們可就勢如累卵了!”
“抗蒙本就晃一盤大棋,作爲大越軍人,當然要服從全盤戰略的考量。如果四皇子下了令,我們當然得服從,即便犧牲安慶軍,只要能取得整個戰役的勝利,那也是值得的。”
“那是你這麼想,我們可不想給人作嫁衣裳!”燕小乙嘿嘿乾笑着望着胡澤華。
蘇定方笑了一笑,“我們只是提出各種可能的方案,至於最後的絕定權,當然在雲將軍手裡,雲將軍,你怎麼看?”
雲昭看着廳中的將領們,心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很明顯,麾下將領們的心思並不在一處,這是一道極大的裂痕,是雙方最根本的分歧所在,這一分歧只怕是很難調和的。
(明天學校召開秋季運動會,槍手是裁判長,學校規模比較大,學生運動會和教師運動會摻雜在一起,很忙,不知明天什麼時候能更新,先說明一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