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猥瑣的屌絲,永遠都是最純潔也是最具情趣的代表。屌絲之所以猥瑣,完全是因爲點滴慾望的積累不得發泄而最終好似一頭飢不擇食又胃口極重的餓狼。但反過來想一想,一個慾望積累到一定程度,反而只需要猥瑣一下便能將慾望發泄出來,這不能不說屌絲的純潔度非常高。就好像落滿灰塵的碧玉,只需要輕輕一吹,也就洗盡鉛華,變得完美無暇……”
張揚是在四大皆空的狀態下想到這些話的。他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哲學家。
吉吉告訴張揚,安納爾屠殺了許多惡魔,力量獲得了空前的高漲。其實他在跟張揚閒扯的時候,無非是想讓張揚沉積在對樑詩詩的迷戀中而不去考慮真正重要的事情。
六六三七小組,最具威脅但又最無殺傷力的主控魔法師——張揚得知樑詩詩的真實身份之後唏噓不已。原來真的像殷素素所言,漂亮的女人是最會騙人的。不過轉念一想,張揚又覺得這話也未必正確。畢竟,長的不漂亮的女人,謊言再美麗,也會讓人無法徹底相信。
張揚已經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了。吉吉告訴他,這是因爲在張揚潛入自己的意識空間的時候,安納爾乘虛而入,主導了張揚的身體,而吉爾丹,也已經很默契的跟樑詩詩達成了合作,與樑詩詩合二爲一。吉吉說吉爾丹不想變成女人,但死亡與變成女人二者之間,吉爾丹選擇了後者。最讓張揚不明白的是,樑詩詩爲什麼願意把自己的靈魂與吉爾丹融合。
這個問題,吉吉也無法給與解答。
意識空間裡的時間幾乎是沒有痕跡的。既不會感覺到歲月如梭,也不會有吃喝拉撒各種生理反應。張揚總是在發呆,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時間的飛逝。然而,吉吉愈發消瘦的身體,卻在證明着時間的流逝。
“每時每刻,我的惡魔力量都在消耗着。安納爾可以利用意識空間汲取空間裡所有惡魔的力量。”吉吉說。“其實你也可以這麼做,只是不曾嘗試過而已。”
坐牢三年,母豬變貂蟬。
張揚越發覺得其實吉吉也就是“瘦一點兒”,臉蛋兒還是很漂亮的。大概是這種念頭的浮現,也因爲實在是太過無聊。張揚漸漸的對吉吉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吉吉看起來像個很單純可愛的女孩子。正常而言,這樣的女孩子總會對男人的非分之想厭惡至極。不過吉吉是個特別的女孩兒,張揚對她產生興趣的第一時間,她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並且毫不客氣的把張揚僅有的一點兒慾望吸了個乾乾淨淨。
吉吉只需要面對面與張揚坐在一起,眼睛微微一閉,深吸一口氣,就能將張揚內心的慾望徹底吸走。之後,吉吉就會變得更加豐滿一些。
張揚自己也不記得吉吉到底隔三差五的對自己吸了多少次慾望,吉吉越來越豐腴性感,而張揚卻越來越了無生趣。偶爾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只需要再來那麼一點點道行,就能得道成仙了。可每次被吉吉吸走了慾望,張揚總也只能是這種差點兒成仙卻永遠也成不了仙的狀態。就好比女人在即將高潮的時候,男人突然不行了。那種失落,漸漸變成了憤怒。於是,四大皆空的境界也就消失不見了。
張揚每天都會再吉吉住得亂石崗裡亂竄,他本想出去轉轉,不過吉吉告訴他,其他的惡魔沒有那麼理性,很可能會殺死張揚,結束這永恆的痛苦。不過張揚很懷疑吉吉是不是想吃獨食。畢竟,這個儘管死了不少,但仍然有着很多惡魔的空間裡,只有自己這麼一個人類——也就是惡魔的食物。如果自己走了,被別的惡魔發現,吉吉肯定不能單獨享用自己了。
不過,張揚的懷疑遭到了吉吉的反對。吉吉說,每個惡魔的食物都是不同的,沒有人會搶自己的食物。
吉吉說這話的時候,用惡魔的魔法把自己身上的灰塵都打理了乾淨,露出了嬰兒般的肌膚。身上襤褸的衣衫,儘管依然破舊骯髒,卻因着不規則的破洞,反而更讓張揚覺得性感。只是覺得而已,張揚面對面前的尤物,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趣。
吃飽的時候,吉吉也沒興趣挑逗張揚來“創造食物”,她喜歡跟張揚一起撿幾個石子兒下棋玩,更喜歡跟張揚聊天,聊聊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張揚和安納爾能看到的,她都可以看到,也僅僅是看到而已。就像張揚所看到的電影中的各種奇異世界,總是熟悉又陌生的。
張揚沒有興趣跟吉吉下棋,總是有些心神不寧並且焦躁不安。他有點兒擔心安納爾會不會利用自己的身體做出什麼讓自己一輩子都記恨在心的事情。這種擔心伴隨着無聊的日子越來越嚴重,最後,張揚竟然無數次的在夢中驚醒。醒來之後,便會錯覺得認爲自己的菊花特別疼。張揚就愈發開始擔心這種“疼痛”是不是因爲身體真正受到了傷害而如託夢一般傳達給自己的信息。
張揚覺得自己應該消瘦一些,並且滿臉絡腮鬍子。因爲電影裡頹廢憂傷的男人總是這副被爆了菊花一般的神態和容顏。可惜,張揚現在只能算是靈魂的存在,莫說鬍子,連頭髮都沒有長長一點。
幾乎每天,張揚都要試着回到自己的身體很多次。然而每次,都不能成功。張揚有些灰心喪氣,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像吉吉一樣,被封印幾千年。萬一安納爾真的能夠利用張揚的身體長生的話。
張揚越來越對吉吉沒興趣了,哪怕吉吉無可奈何之下在張揚面前羞赧又生疏的搔首弄姿,張揚也只能感嘆一下吉吉真的長的很漂亮。僅此而已。
“這他媽就是境界。”張揚自娛自樂,自我安慰。同時,張揚也想到了一個可笑的問題。“你說,一個男人,要是看着一具美麗的胴.體,反而就像在看着一堆泥巴,他是不是非常正人君子?”
“非常陽.痿是肯定的。”吉吉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又無比嚮往的仰頭看着不是天的天,“真希望有一天都自由,自由的世界裡,永遠充斥着慾望。”
“被男人意淫很爽嗎?”
“總比被男人當成嘔吐的對象要爽。”
張揚沒興趣再跟吉吉胡扯,又一次習慣性的試着回到自己的身體。這一次,他猛然間發現,與以往不同,自己竟然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這一突然的變化,讓張揚激動的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彷彿被人踩到了尾巴。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一刻也不敢放鬆的開始搶奪自己的身體。他已經能夠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並且感知到外部的變化了。
這是一間乾乾淨淨的套房,看起來像個賓館的標準間。
張揚置身其中,渾身黑氣繚繞。他的對面,站着三個女人。
魅魔、夢魔還有鄭爽。
室內,一股無形的力量彷彿再較勁。
鄭爽額頭上豆大的汗滴不停的落下來,她的身體也在發抖。努力抽動嘴角,擠出一絲笑來,鄭爽道:“安納爾,你家後院失火了。”
“哼,你們覺得有機會了?”張揚的身體,被安納爾控制着說話了,“我可不這麼認爲。”
就在安納爾話音剛落,一道閃電憑空出現,直接轟在了鄭爽身上。喀喇一聲,鄭爽被這閃電擊中,狠狠的撞在牆上。她身後的衛生間的牆壁,直接坍塌下來。
“哇”一聲,鄭爽吐了一口血。身子忽然橫移到一側。顯然,她想躲避閃電,卻慢了一步。
同時,魅魔化作一道黑霧,夾帶着夢魔放出的黃色霧體,朝着張揚的身體襲來。黑黃之間,魅魔的長着修長指甲的一隻手朝着張揚腦袋的天靈蓋抓來。這一抓氣勢威猛,破空之聲凜冽刺耳。
張揚正在搶奪着自己的身體,看到眼前形式,驚得“啊”一聲大叫。
這聲喊叫,竟然通過張揚的身體,如同以前的安納爾那樣,憑空傳了出來。
安納爾吃了一驚,身形直接往後退出一步。裹滿黑氣的手直接迎上了力抓。
咔嚓一聲,黑霧瞬間凝聚,魅魔從空中倒退出去,落在地上,滿臉猙獰和痛苦。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兩根指甲斷掉了。血從指縫裡滴滴答答的流了出來。
鄭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舔了一下嘴脣,看着魅魔的手,道:“我……呃,餓了。”
安納爾冷笑了一聲,“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又看了一眼夢魔。
夢魔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安納爾又是冷笑。“你不覺得以你的能耐而言,實在不適合跟我面對面比鬥嗎?”說着,忽然伸出左臂。
纏繞在左手手腕上的一條黑色的布,朝着夢魔射了過去。中途展開,象是一件斗篷。而這斗篷周圍,黑氣突然擴散開來,把迎上來的魅魔直接給逼退了。
夢魔來不及逃跑,呀的一聲,竟然被斗篷給裹住了。夢魔彷彿在斗篷下消失了,直接又回了安納爾手腕上。
“混蛋!”鄭爽破口大罵,牙齒縫裡,還帶着自己吐出來的血的血絲。猛然從地上躍起,朝着安納爾撲來。半途卻突然被魅魔一把抓住,硬生生扯了下來。“走!”魅魔斷喝一聲,化作一團黑霧,裹着鄭爽從門縫中飛了出去。
安納爾收起臉上的冷笑,疲憊的坐了下來。又哼一聲,道:“不錯嘛,竟然差點兒被你得逞。”安納爾說話的時候,張揚立刻感覺到自己彷彿受到了什麼阻礙,如同通往自己身體的大門突然關上了。而似乎又好像沒有徹底關上。
張揚仍然可以藉助自己的身體察看到外面的一切,也能說話。“我操.你媽!”也僅限於此,如同當初張揚身體裡被困的安納爾。
“文明人,說話要乾淨點。”
“我呸!你做着流氓一樣的事情,還指望別人文明?”
正說着,房門被人推開。
樑詩詩滿面春風,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安納爾,你沒死吧?”
“還好你來的及時,她們跑了。”安納爾說着,看了一眼樑詩詩。
樑詩詩身上穿着重紅色的呢毛短套上衣,裡面是一件白色羊毛衫。下身黑色修身長褲,高跟皮鞋,看起來莊重文雅又清新柔和。
張揚在意識空間裡跳這腳大罵:“安納爾你這個混蛋!都他媽冬天了?!你竟然困了老子半年!”
樑詩詩溫婉一笑,在安納爾身邊坐下來,雙手在身後撐着牀,翹起二郎腿,歪頭看着安納爾,道:“他還停留在2003年呢?”
安納爾沒有接樑詩詩的話,反而問道:“那些魔法警察都死了嗎?”
樑詩詩忽然臉色陰冷,語氣也冰冷異常,“我說過,留着他們的命,我有大用處。”
“吉爾丹!”安納爾忽然憤怒起來,“你想讓他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嗎?!”
“你以爲我之前控制張揚身體的時候,難道什麼也沒有做嗎?地球早就被我封禁了,任何信息都再也傳達不出去了。”樑詩詩說罷,忽然又咯咯的嬌笑一聲,道:“不要吵了,說說我們的大計劃吧。”
安納爾又沒好氣的說道:“我沒有跟女人討論興趣的習慣!”說罷,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樑詩詩一眼,安納爾忽然覺得很不爽,憤而起身,走出了房間。
一直來到大街上,安納爾攔下一輛出租車,徑直到了一間酒吧。
“這是什麼地方?是哪一年?!你他媽怎麼不說話?”在安納爾獨自喝着悶酒的時候,張揚憋不住了,開口問道。
吉吉拉了張揚一下,道:“別急,氣急敗壞是不對的。”她顯然有些捨不得張揚,不太希望她離開這裡。畢竟,張揚一走,她就會餓肚子了。
安納爾也不搭理張揚,繼續喝酒。一連喝了好幾杯,安納爾忽然說道:“你說的不錯,果然不是什麼純愛。”
張揚楞了一下,忽然忍不住誇張放肆的大笑起來。“是不是看到吉爾丹變成了女人很糾結啊?哇哈哈哈!”張揚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失心瘋了。這其實也沒那麼可笑,他只是憋得太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狠狠的嘲笑報復,所以不肯錯過這個大好機會罷了。
“好在男女之間的愛也是一個德行。”安納爾道:“你喜歡的瑤瑤要是變成了男人,你肯定也會不爽。”
“切,誰告訴你我喜歡她的?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夢中情人一直就是秦璐。”
安納爾搖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說道:“有些人,註定就是個悲劇。即便再來一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老子想要的就是女人和錢!”張揚有些歇斯底里的說道。
安納爾一愣,問道:“難道你沒有找到惡魔來吸收你的憤怒情緒嗎?哎,人要是沒有憤怒,會覺得自己更幸福一些。”
“我呸!別他媽在老子面前玩深沉,你以爲自己是‘傻.逼死呀’?”
安納爾又是一愣,乾笑着搖頭道,“莎士比亞很深沉嗎?”說罷,又看向不遠處垂手站立的一個服務生,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你覺得這個男孩兒長的怎麼樣?”
張揚心裡猛然一緊,“你想怎麼樣?!”
“沒什麼,我這人吧,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歡找個帥哥聊聊天,然後……你懂的。”
“懂你媽……馬上要下雨了吧?好像要變天了。”
安納爾笑了一聲,結了帳,走出酒吧,擡頭看看天,又攔下出租車,一直來到了一處風景宜人的湖邊。坐在亭臺之上,望着湖面靜靜的發呆。儘管涼風習習,湖面成冰,也依然不覺得冷。
張揚此刻才知道,安納爾這混蛋竟然來到了省會地方。而滿大街的手機和時尚衣衫,更讓張揚氣的嗡嗡直響。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之前是碌碌無爲不知道時間緊迫,等知道要抓緊時間好好生活的時候,時間卻被安納爾和他的基友無情的剝奪了。
張揚真想對着安納爾破口大罵,但是他不能。他很擔心安納爾會藉助自己的身體做出令人噁心的事情。不過,安納爾告訴張揚不用擔心這種事情。因爲……“要不了太多時間,我就會把你的靈魂徹底扼殺掉,結束你永恆的痛苦。嗯,你不用感謝我。”
張揚感覺自己幾乎要無法剋制自己內心的怒火了。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問道:“我爲什麼要感謝你?”
“因爲,你絕對不會希望像那些惡魔一樣,永遠……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呵,如果活着沒有意義,那真不如死了好。你覺得呢?哦,我差點兒忘了,幾千年被困在一處的樂趣,你還沒有享受過。”
張揚目瞪口呆,渾身冰冷。彷彿站在冰川之上,心底都結了冰。
忽然,安納爾悶哼了一聲,猛然轉身。“怒風!你……”
一把風刀,插進了安納爾的胸口。從背後插入,直接貫穿。
思思非常平靜的看着安納爾,輕聲說道:“你也應該感謝我,因爲我沒有把你在傷心的時候喜歡在湖邊靜坐的習慣告訴那些一心要殺死你的人。”
安納爾猛然推出一掌,思思想要乘風而去,卻沒有來得及。
偷襲黑魔導師,自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思思的身體輕飄飄的飛了出去,嘴裡噴着血,臉上卻帶着滿足的微笑,深情款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眼睛。
“混賬!”安納爾猛然一驚,罵了一句,臉上現出一絲痛苦神色。
安納爾太過憤怒,竟然忘了張揚的存在。原本,一把風刀插入胸膛,根本無法要了這個強橫的魔導師的性命,甚至,幾乎無法對他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可惜,他憤怒的一擊,卻使得自己體內的黑魔法因爲這一擊和風刀的傷害,而變得瞬間混亂了一下。僅僅是這一瞬間的時間,張揚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這個時候,風刀也化作一團微風,消失不見。而原本胸口上被風刀造成的外傷,竟然也不見了。這就是風的力量,殺人魂而不傷身——除非它的主人不願意這麼做。
張揚快速跑過來,看着躺在雪地上,口吐鮮血,看着自己微笑的思思,鼻子忽然一酸,緩緩的蹲了下來。
思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兒什麼,可血不停的涌出來,根本無法說話。
世事總是難料。
張揚沒想到,這個曾經要殺掉自己,最後因爲精神被控制而愛上自己的曾經的男人現在的女人,竟然會爲了救自己而付出如此代價。張揚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不是因爲愛而心痛,只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情,也許只是內心深處的偶爾震顫。
“她只是被迷失了心智的混賬而已,也值得你這麼傷心?”安納爾絲毫不掩飾嘲笑的口吻,“就像一個工具,死不足惜。嗯,還是個劣質的工具,這麼不堪一擊。”在張揚用安納爾交給他的辦法,把思思的身體變成冰塊兒沉入湖底的時候,安納爾更是肆意的笑了起來。
“難道你以爲你比她高級多少?”張揚望着思思沉入水底的湖面,冷冷的說道:“你,也不過是魔法的工具而已。”
也許吧,正如玩弄權術的人,在春風得意的時候,以爲權術是自己的工具;在慘淡收場的時候,纔會意識到自己纔是權術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