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尼亞騎兵是彪悍勇敢的戰士,也是草原上掠過的一股股的兇猛的騎兵雲,(一種天氣現象,這種雲往往伴隨着惡劣的天氣)自從他們在被東羅馬帝國視爲噩夢的曼齊克特戰役中徹底擊敗當時依然不可一世的羅馬皇帝,他們就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與他們抗衡。
他們相信自己的騎兵在整個克尼亞,甚至在整個小亞細亞都是不可戰勝的。
克尼亞人的確是值得自豪的,這一切也的確是事實,但是,即使是所向披靡的他們也不可避免的擁有着騎兵最大的弱點——易發難收。
當依然還在很遠的地方前進時,從斥候那裡聽到了前面正在發生戰事的近衛軍立時陷入了激動之中。
近衛軍的稱呼意味着什麼?那是對一個人忠誠的報償,是對他勇敢的認可,是對所有擁有這一榮譽的人的尊重!
七百六十七,這是在凱撒利.爾被倫格重新編組起來的他的近衛軍的人數。
在這支由八個百人旗隊組成的.近衛軍中,有曾經跟隨倫格浴血耶路撒冷的老近衛軍士兵,也有在凱撒利爾經由那重生般的火焰最終通過考驗的新兵,但是不論來自哪裡,他們都爲自己能在那面代表着榮譽的近衛軍紅色黑十字旗下戰鬥而自豪。
經過長途跋涉,他們的乾糧已.經即將吃光,而眼前越來越荒涼的草原則讓這些渴望榮譽的士兵漸漸變得狂躁起來。在對這片草原還算熟悉的瑞恩希安的唆使下,感覺會受到飢餓威脅的近衛軍開始紛紛派出各自的斥候去尋找草原上時而出現的克尼亞小部落,而這個舉動並沒有受到倫格的反對,在一支軍隊受到飢餓威脅的時候,做爲主帥的他,默認了這種近似掠奪般的行徑。
“或許這就是他自己的本意……”當瑞恩希安知道倫格.這種態度之後,他的心裡不禁這麼想着“也許他根本就是在想逼瘋自己的軍隊。”
爲了能找到那些擁有牛羊的克尼亞人,斥候不住.的把附近遇到的一切的消息想着近衛軍傳遞回來,直到在這個中午,他們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一支法蘭克人軍隊正在河邊與克尼亞人戰鬥!
當這個消息剛剛傳來,早已壓抑在士兵心目中.的一種似乎期待似乎緊張的情緒霎時席捲了整支軍隊,他們激動的相互呼喊,有的則神經質的用帶着頭盔的腦袋不住碰撞!
期待嗜血般的.狂熱,讓這些虔誠的基督徒等待着自己的主人下達那激動人心的命令,而隨後斥候帶來的並不樂觀的消息,也加速了近衛軍士兵激動的心情。
那支法蘭克人顯然處於下風,這個消息更加激起了近衛軍人的豪情!
“懲罰異教徒!”
這個想法瞬間在士兵們中間傳遞開,他們知道自己的主人會怎麼做,他們相信這位曾經守護過聖地的聖子,一定會再次用他的奇蹟拯救處於危難中的基督兄弟。
瑞恩希安默默的調動起了自己的軍隊,這支跟隨着他一起來到奇利里亞的,是他在特拉比鬆的一支親軍。
做爲一個藉助暴*篡位成功的皇帝,艾薩克二世對他的將軍們擁有個人軍隊的厭惡已經到了多疑的地步。
但是即使如此,東羅馬帝國那特有把整個帝國做爲一個龐大要塞般經營的軍區制,卻依然讓將軍和總督們能輕鬆的擁有屬於自己的部隊。
而現在這支五百人的羅馬重騎兵部隊,就是瑞恩希安始終隱藏的力量中的一支。
精緻的鎖鏈環甲,看上去和克尼亞人頗爲近似的刀身修長的獨特馬刀,還有那讓歐洲人不止一次譏諷謾罵的騎兵弓,組成了瑞恩希安這支即使是與倫格的近衛軍相比也不遜多少的軍隊。
然後,他沉默的等待着,他要知道的,是這位聖子是不是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樣,是個上帝的“寵兒”。
在騎士們熱切的眼神注視下,瑞恩希安看到了赫克托爾皺起的雙眉,和雖然依然要靠人攙扶,但是已經開始在士兵中大喊大叫的法爾哥尼。
這讓瑞恩希安的嘴角不禁掛起一絲玩味的微笑。
“我們現在不進攻。”倫格簡單的做出了決定!
“可是大人,如果我們不現在不進攻,那支我們的軍隊就會很危險的!”斥候不知所措的喊着“我看到他們已經被逼到了河灣邊上,而且他們幾乎已經沒有騎兵,那些異教徒會象打獵似的把他們當成兔子一個個的殺光。”
“我們要等待,”倫格的聲音很平靜,他的眼睛看着斥候指出的那個方向“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尋找敵人最薄弱的時候,也應該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倫格的眼神掃過面前的騎士隊長們:“不要忘記你們是我的近衛軍,這個榮譽能讓你們擁有其他人無法擁有的榮譽和尊嚴,可同樣也要擁有其他人無法擔負的責任。我要你們給我帶來的不只是虔誠,還有勝利。”
倫格表情凝重看着眼前的人們,他的手掌微微前伸,在八個騎士隊長恭敬的低頭行禮中,他淡然說出了那句曾經令所有宣誓者都爲之愕然的宣言:“以上帝賜予我權力的名義,我賜予你們劍、信仰,勇氣和力量,所以我要求你們在這裡向我宣誓,唯一效忠與我。”
“耶穌基督降臨,上帝保佑聖子。”
第一個開口的是赫克托爾。他的話讓所有人微微一震,在相互對視之後,騎士們抽出各自的佩劍,他們手拄劍柄跪在地上,再次發出了這已經和之前擁有着截然不同意義的誓言。
“我的近衛軍,我的追隨者。”倫格用劍尖在他們每個人肩頭輕點,他的話如同一個個無形的烙印,蝕刻在這些人的心靈之中。從這個時候起,他才相信自己真正擁有了這支軍隊。
“用同爲基督徒的血來換取最後效忠的誓言……”瑞恩希安的心頭晃過這麼句話,同時他的心頭也不由發出一聲暗暗嘆息,他知道這個人在這時這麼做,也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他的決定和那已經毫不掩飾的野心!
“魯普!”始終聲調平靜的倫格忽然發出一聲大吼,他大聲叫着第一個被他授予旗隊隊名的年輕騎士“你曾經向我發誓效忠,現在我要你用行動來證明你的忠誠。”
“大人,我會證明一切!”曼爾布.魯普激動的大喊,他的吼叫令他身邊的所有騎士都不由精神一振。
“我要你在敵人的騎兵完全無法改變方向之後發起進攻,既不能早也不能晚。”倫格聽着隱約已經可以聽到的吶喊廝殺聲,在赫克托爾的幫助下,他跳上比賽弗勒斯的脊背,捂住肩頭隱隱傳來疼痛的傷口,他高聲向已經開始暴躁的軍隊發出命令。
“我知道克尼亞人珍惜他們的旗幟,那麼你們就把他們的軍旗給我帶來。這是你們做爲我的近衛軍的第一次戰鬥,你們所有人都要向我證明,你們爲什麼是與其他軍隊不同的,爲什麼能成爲我的近衛軍,爲什麼能追隨我走向上帝賜予的命運之路,這一戰將是你們所有人的證明!”
“耶穌基督降臨,上帝保佑聖子!”吶喊如潮,聲震原野!
聽着近衛軍的吶喊,倫格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得意,他的眼神忽然一晃,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始終沉默的瑞恩希安。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眼前這個身份奇特,同時在自己的隊伍裡地位也顯得頗爲微妙的東羅馬將軍,倫格催動戰馬向他走去。
“我的近衛軍將要發起進攻,那麼你呢,將軍?”倫格望着瑞恩希安,他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對他們兩個人都無比重要。
短暫的沉默之後,瑞恩希安似乎總是顯得頗爲輕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少見的凝重,他握緊腰間佩劍的手微微前抽,長劍隨即出鞘。
“大人,我效忠的是羅馬,爲了帝國我可以獻出生命,所以在這裡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表示我的友誼。”
瑞恩希安加重的語氣讓倫格露出一絲微笑,他知道這個人的這種表示,已經是某種暗示,這讓他不禁爲自己未來在君士坦丁堡可能遇到的困難略顯放心。
他同樣抽出佩劍,隨着兩柄長劍的劍尖放低在空中輕輕一碰,一個看似空洞卻心照不宣的盟約,已經在這即將展開的大戰前悄然而生。
“那麼,就讓我們去和那些克尼亞人見分曉吧。”赫克托爾無所謂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響起,隨着白化病人手中的長劍出鞘,瞬間沸騰起來的近衛軍立時刀光閃爍,戰旗飄揚。
“我的騎兵將從克尼亞人的側翼衝過去,既然他們想把別人趕進河裡,那就先讓他們自己嚐嚐河水的味道。”
瑞恩希安一邊隨手把手裡的長劍抖出一個漂亮的劍花,一邊向剛剛來到身邊的赫克托爾說。
“那太好了,將軍。”白化病人透明的眼睛只是望着前方已經隨着各自旗隊展開隊形的騎兵們,在他即將催馬向前的時候,他忽然回頭淡然的說:“那個尼曼基魯斯可真倒黴,可能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會死在你的手裡吧。”
說完,他也不理會瑞恩希安聽到這個的反應,抖動繮繩向前奔去。
在他的身後,瑞恩希安看着白化病人遠去的背影,先是微愣,隨即一聲輕笑。
騎兵在前進,隨着一隊隊士兵從眼前經過,倫格感覺到了他們眼中的炙熱,正如他所說,這將是這些新的近衛軍第一次證明自己無愧於近衛軍這個榮譽的時刻!
不知什麼時候,瑪蒂娜稚嫩的手臂已經挽住了倫格,她原本細膩白皙的皮膚已經被草原上的陽光風沙曬得微微變色,不過這卻讓她顯得更加健康,而每當看到她那栗色的皮膚,倫格就不禁想起忽然而至卻又翩然而去的阿賽琳。
“怕嗎?”倫格愛惜的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爲了在草原上行軍方便,瑪蒂娜已經放棄了舒適的馬車,現在她的身上甚至穿上了一件小小的半身甲,一柄輕巧的佩劍掛在馬鞍上,這時的埃德薩小公主,更像是一位剛剛走上戰場的女戰士。
“如果我們死了,會不會進天堂?”瑪蒂娜低聲問着。
“不,我相信我們會再次成爲其他的人,然後重新開始我們的相識和相愛。”
倫格的回答令瑪蒂娜愕然,可隨着前方忽然發起的一陣震天吶喊,她看到正在策馬前進的旗隊隊旗忽然同時高舉,伴隨着同時響起的號角聲,整個大地霎時在前面近衛軍和羅馬騎兵千百隻馬蹄的踏動下揚起滾滾煙塵!
“終於開始了,爭奪奇利里亞之戰……”看着瞬間揚起的漫天煙塵,倫格的嘴裡發出喃喃自語。
………
圖戈裡眼睛中閃動着無法置信的詫異,他微微張開發乾的嘴巴,可除了吹進嘴裡的寒風不住提醒着他,看到的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之外,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
圖戈裡嘴裡吐出一聲憤懣的呻吟,他的手用力高高向着正在衝向安條克軍的騎兵伸去,就好像要用他的手臂把他們拉回!
但是一切已經晚了,已經開始發起最後衝鋒的克尼亞騎兵就如同一羣終於擺脫束縛的野獸般在草原上狂飆,這時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擋他們衝向獵物,不論是他們對面的敵人,還是圖戈裡,甚至是他們自己也已經無法停止住這無法遏制的狂奔!
草地上濺起的灰色泥土在馬蹄下向上翻起,大地在震動,這時即使是最勇敢的人,面對這樣的場面也會感到恐懼!
威爾欣也感到了恐懼,他緊握長劍的手裡已經一片汗水,他的坐騎發出同樣恐懼的嘶鳴,隨着最前排的克尼亞騎兵臉上猙獰的面容在面對成排長矛時變成絕望的恐懼,霎時間,一片震人心肺,悽慘無比的恐怖撞擊在整條安條克步兵線上爆發出來。
衝在前面的克尼亞人只在一晃間就在面前雪亮的長矛叢前人仰馬翻,瞬間被戳刺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爛泥的人馬,在栽倒在地之前,還發出恐怖的叫喊。
隨即這些衝在最前,註定要成爲不幸者的騎兵立刻被後面洶涌而來的騎兵踩踏在腳下,而安條克人剛剛鬆動的步兵隊列,立刻被緊接着在面前晃起的可怕彎刀殺開了一條血腥的缺口!
已經無法停住腳步的克尼亞人不顧一切的向着安條克人的陣線上出去,即使有人似乎注意到了草原遠處出現的異常,但是也已經無法停住那不可逆轉的步伐!
“安拉保佑!”
圖戈裡的嘴裡發出一聲大喊,隨即他拼命抖動繮繩,馬鐙上鋒利的馬刺狠狠扎進戰馬柔軟的腹部,在疼痛的馬嘶中,他的戰馬忽然邁開四蹄,隨在那些騎兵身後發狂的向着已經和安條克軍混戰在一起的隊伍衝去!
“繞過他們!衝散他們!跟隨着我!”圖戈裡不顧眼前晃動的刀槍,他身上的汗水已經徹底溼透衣服,他知道現在他需要的是時間!是能夠讓自己的騎兵立刻重新集中起來面對從背後出現的敵人的時間!
衆多已經發現了新的敵人的的克尼亞騎兵這時卻已經陷入了和安條克人的無情絞殺之中,騎兵那特有的充滿可怕力量的衝擊,使他們幾乎是在瞬間就動搖了安條克人的步兵陣線,同時真正可怕的側翼包抄甚至在戰鬥開始之前就已經註定了安條克人慘敗的命運。
但是完美奔放的進攻,也徹底令克尼亞騎兵在最後衝鋒的時刻失去了重新改變方向的機會!
和敵人瞬間膠着在一起的克尼亞人,已經在那個最後時刻把自己毫無防禦的後背暴露在了突然出現的敵人面前!
“給我點時間!”圖戈裡的心臟幾乎揪在一起的發狂喊叫着,他知道自己這時唯一解救的方法就是迅速衝散面前的安條克人,然後掉轉方向去迎擊背後的敵人。
但是,就如同不久前威爾欣絕望認爲上帝拋棄了他一樣,安拉在這時卻好像拋棄了這個剛剛不久前觸摸到了勝利邊緣的阿爾斯蘭王的後裔。
一聲令克尼亞人膽寒的號角聲從很近的地方響起,頃刻間一片馬蹄發出的轟鳴夾雜在吶喊聲中席捲而來。
“上帝,那是什麼?!”威爾欣愕然的看着忽然從克尼亞人背後出現的那一幕,已經徹底絕望的他難以置信的看着跟隨在飄揚的戰旗後掩殺過來的騎兵!
如猩紅熱血般醒目的旗幟,如展翅雄鷹般漆黑的十字,還有跟隨在這早已令無數人爲之神往的旗幟下的矯健騎士!
威爾欣的心頭在頃刻間似乎被抽空緊緊揪在一起,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時,一聲吶喊從他的嘴裡猛然爆發出來:“上帝的奇蹟!”
對威爾欣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奇蹟,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這已經深入異教徒領地的茫茫草原上,在自己的軍隊就要葬身於一條不知名的河邊的時候,會有人來救他,而這個人,恰恰就是他一直希望拯救的那位聖子。
如同圖戈裡對威爾欣那如殺戮般的進攻一樣,忽然出現的救贖騎士團以同樣殘忍無情的進攻如一柄柄鋒利的可怕尖刀般刺進了正拼命的試圖從絞殺中擺脫出來的克尼亞人中間!
遭受到突然的襲擊能令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損失慘重,更能令一支平庸的軍隊瞬間崩潰。
可是面對明明看到卻無法阻止,只能用微不足道的一點力量抵抗,然後眼睜睜的等待着敵人攻來的襲擊,即使是強悍的克尼亞騎兵,也不禁發出了憤怒,不甘和絕望的哀號!
在敵人的騎兵完全無法改變方向之後發起進攻,既不能早也不能晚!
這就是令克尼亞人爲之憤怒與不甘的原因。
向着前面的安條克人發起衝鋒的克尼亞騎兵,在那完全放開的如風般的疾掠中已經無法改變方向!
即使有人想掉轉馬頭去迎擊身後的敵人,但是如決堤洪水般向前狂衝的隊伍卻裹挾着他們,只能毫無辦法的迎着對面安條克步兵鋒利密集的長矛猛撞過去!
前面響起的那可怕的連人帶馬紮進矛林裡的聲音沒有阻止住後面的克尼亞人,更沒有阻止住圖戈裡在這一刻做出的艱難決定!
他和他的騎兵如狂潮般席捲向安條克人,隨着從已經撲入安條克人左翼的騎兵發出的歡呼,整個安條克隊列霎時一片混亂!
而在這時,聽着身後的軍隊響起的廝殺慘呼,圖戈裡不由仰頭向天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悲憤的大吼“啊!”
“杜拉謝姆!”他高聲喊着自己那個老克尼亞人手下“衝散趕走前面的法蘭克人!不要管後面!”
發出這個如同自殺般命令的圖戈裡,聲音裡透出的剛強是那麼決然,這時的他不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謝宰,就如同當初亞爾斯蘭在面對羅曼努斯四世時展現出非凡勇氣一樣,這位古代英雄的後裔在這一刻爆發出了令人震撼的勇氣!
叫杜拉謝姆的克尼亞人只稍微一愣就毫不猶豫的繼續催動戰馬,隨着他手中那面與圖戈裡隨身的旗標圖案近似的大旗高高舉起,所有克尼亞騎兵如聽到了頭狼命令的郊狼羣般狠狠的向着前面已經快要潰不成軍的安條克人衝擊過去!
威爾欣眼前再次出現一片雪亮刀光,但是這次這位虔誠卻魯莽的騎士卻沒有逃跑,他揮舞起手裡已經砍殺得缺口殘破的長劍,隨着一聲高亢的“上帝保佑!”的祈禱,年輕的騎士向對面終於把安條克步兵陣線衝出了一個缺口的克尼亞人迎頭猛撞!
“咯吱!”一聲怪異的割裂聲從威爾欣掛在左臂上的盾牌傳來,被一柄沉重彎刀砍中的盾牌霎時出現一道凹痕!
巨大的反彈讓握刀的手猛然上揚,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威爾欣牢牢抓住了機會!
他手中長劍從盾牌下的縫隙間猛然刺出,隨着一聲慘叫,對面的克尼亞人肋下立時噴出一道血箭,隨着他的身體從正在奔跑的戰馬身後翻下,威爾欣立刻喊叫着再次舉起流淌着血水的長劍向第二個敵人撲去!
可是他的眼睛很快就露出了絕望的神態,他看到那個被衝開的缺口隨着克尼亞騎兵的涌入越來越大,同時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從已經被擊潰了騎兵的右翼傳來的呼嘯!
“完了!”威爾欣吐出無望的自語,看着在敵人衝鋒下已經頹然倒下的十字旗,他的嘴脣微微顫抖,充滿血絲的眼睛裡迸發出絕望前的光彩。
“上帝原諒我的罪……”他含糊的發出一聲祈禱,伴着隨手抓起插在旁邊的一根長矛,他迎着對面從缺口裡涌進的克尼亞人發出高喊:“我是斯特林.威爾欣,鮑德溫.威爾欣的兒子!誰來和我決鬥!”
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麼,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叫杜拉謝姆的老克尼亞人向着威爾欣高高的舉起了手裡的沉重彎刀!
面對這個險些要了自己命的敵人,威爾欣沒有後退,他把胸前的十字架銜在嘴裡抖動繮繩,就要催馬向前發動死亡衝鋒!
就在這時,他忽然遠遠的看到一大片黑影如沖天而來的蜂羣般從克尼亞人身後的頭頂呼嘯而來!
威爾欣在那一刻用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敏捷猛然跳下了戰馬,他的身子用力一滾,躲到了馬腹下,緊接着伴着頭頂上的戰馬的身子一陣猛烈顫抖,沉重的戰馬霎時轟然栽倒,壓在了威爾欣的身上。
杜拉謝姆沒有能和威爾欣決鬥,他被兩支突然從後背射過來的箭矢穿透了後心!
同時隨着這陣突如其來的箭雨到來的,是從原本已經被攻破的安條克人右翼方向傳來的令克尼亞人膽戰心驚的希臘語的吶喊!
在與克尼亞人追趕時間的競賽中,瑞恩希安的羅馬騎兵終於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取得了競賽的勝利!他們鋒利的前鋒狠狠的衝進了克尼亞人已經完全來不及掉轉方向的隊伍,而第一輪可怕的攻擊,就是羅馬人那始終令歐洲人爲之詬病的騎射弓箭!
一切終於在這一刻決定!
圖戈裡絕望的看到被衝破的安條克人的缺口,這時卻成爲了他自己軍隊的死亡陷阱,在他的後面,是可怕的已經完全掩殺過來的“黑色十字軍”,而在側面,羅馬軍隊那可怕的衝擊如捲起的狂潮般,把他向着原本爲安條克人準備的死亡墓地——河套裡緊緊擠去!
“亞爾斯蘭王呀,如果你復生,你會怎麼辦?!”圖戈裡對着天空發出一聲悽慘的呼喊,而這時他甚至看到自己身邊的士兵已經開始在敵人逐漸接近的弓箭手的的射擊下紛紛倒下。
亞爾斯蘭王沒有給他的子孫任何啓示,而圖戈裡則自己做出了一個簡單實用的決定——投降!
而當倫格在他的未婚妻的陪伴下,踏着滿地如河流般流淌的血水來到河邊時,他看着被攙扶過來的威爾欣,聽着這個騎士講述的一切,然後再看着被押解過來的亞爾斯蘭王的後裔,在略微沉思之後,他突然口氣淡淡的下達了一個和不久前威爾欣相同的,令人大出意外的決定:
“進軍錫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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