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六 這點兒遮奢算甚?
嗯嗯,去了日本了,你們猜猜,第一個出場的扶桑人物是誰尼?)
這等效率手段,又豈是這些山東的鄉下商人能見識到的?
由於是首航,所以這一次身爲商會會長的孟繁謙也要親自去一趟,對於他這一點,連子寧還是很敬佩的,這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業如此之大,還能冒着這麼巨大的風險去海外扶桑一趟,可見這個時代商人逐利之心是何等的急切。
孟繁謙站在連子寧身邊,感嘆道:“早就聽說大人在京中置辦下偌大的產業,金山銀海一般的撈銀子,今日一見,果然所言不虛啊,像您手底下這些夥計賬房,如此之精幹,當真是少見!令妹也是厲害啊,堪稱商海女傑了”
連子寧哈哈一笑:“孟老您過譽了,這都是小妹和另外一位於東家的本事,我可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的。
很快的,那些貨物便是都被裝進船中,那些跟隨去的賬房也都上了船。
接下來,便是三千武毅軍登船,這些旱鴨子都是第一次坐這麼大的船,都是興奮的很,渾然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何等欲仙欲死,吐得臉白髮青的旅程。
忙活了足足一個下午,這些東西才全都弄完。雖然裝載了極多的貨物和三千武毅軍,但是這五艘浮山大艦,卻是絲毫不顯得擁擠這船實在是太大了,要知道,這一次雖然沒帶多少後勤輜重,但是武毅軍的武器如此長大都還是佔地方的很。
連子寧和親兵們便上了最大的那一艘浮山大艦,這艘大艦倒也是有個名號,叫做‘大海鯊,!那船身之上,用油漆刷滿了圖案,卻是一條龐大無比的巨鯊,白齒森嚴,兇睛怒目尾巴便是船尾,栩栩如生,看上去極爲的逼真。
由於一開始就是奔着後勤和運兵的目的打造的,這浮山大艦上面起了三層木城,加起來足足有十幾丈高,這等高度,也就是這等大船才能承受,若是換了一般的小船頭重腳輕,早就翻了。
最高的一層木城之上,又是有三層很寬闊的樓閣幾百號人住進來,都還是極爲的寬敞。
連子寧的住所自然是最高處。
這些浮山大艦被張燕昌買下來之後,這些房屋每次出航都要住一些府中的高層,自然是裝修的豪奢華貴。房間很是寬敞,地上鋪的是波斯絨毯,四壁上都是上好的木料,掛滿了帷帳,傢俱也是上等用物。
連子寧卸了甲,披上大氅,打開窗子憑欄下忘,長長地噓出一口濁氣。
三層木城之中,修建了許多的房屋,還有很多空地,上面鋪着泥土,周圍修了籬笆分成一個菜畦一個菜畦的,裡面卻沒有種菜蔬,而是鮮花爛漫,都是一些時令較早的春花。顯然是航行去扶桑不算太遠,用不着種植菜蔬,便都種了觀賞性的花。
在船上還用淡水澆花種地,當真是遮奢無比了。
在遠處,看岸邊的那些人們,當真是小的如同螞蟻一般了。
所有的貨物兵員都已經裝載完畢,連子寧只感覺船身微微一震,然後大船便是藉着風勢和人力,離開岸邊,平穩的滑了出去。這船如此之大,以至於閉上眼睛的話,根本感覺不到多大的震動。
這就起航了啊!連子寧使勁的伸開雙臂,胸間情懷激盪:弟兄們,等善,我爲你們復仇來了!
門吱呀一聲響,被推開了,連子寧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這船上除了城瑜那丫頭,誰還敢如此放肆?
已近黃昏,船艙內有些昏暗,城瑜掌了燈,暈紅的光芒照亮了艙室。
“哥,我來給你說一下咱們這一次的貨物。”城瑜道。
連子寧點點頭:轉過身,在城瑜對面坐下。
“咱們這一次,可是下了大本錢了。”城瑜笑了笑,掰着指頭道:“這一次,咱們財閥裡面,差不多有四十萬兩的資金,全都拿出來了。”
連子寧詫異道:“這麼多?”
“嗯!”城瑜點點頭,橫了他一眼,不滿道:“這些日子你這撒手掌櫃當的倒是舒服,什麼也不管,讓我和蘇蘇姐姐兩個女孩子家上下操持,真也好意思。”
連子寧苦笑一聲:“咱能不能說正經事兒?”
“這些日子,鈔關和京南商會的銀子,每個月劉良臣都會差人送來,攢一攢也就很是不少了。而且咱們的超市,生意特別好,先下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有咱們這麼一個連記超市,什麼貨物都有,不但咱們柺棒衚衕那片兒的百姓都來這兒採買東西,就連許多離得很遠的,也是專程過來買。咱們這兒東西比別家格外的便宜,就算是加上來回的車馬人力費,還是在咱們這兒買更便宜一些,百姓們也會算這一筆賬。”
“這些日子,超市的進項極多,再加上大車店什麼的,入賬也很不少,說起來,若不是上個月在東城皇城根兒地下剛開了連記超簾第二家,咱們現在少說也能拿出五十五萬兩的現銀來!”城瑜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副小財迷的樣子。
連子寧心裡已經,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掌握的錢財,竟然已經是這般的龐大!
城瑜吁了口氣:“不過呀,這一次四十萬兩,已經是咱們能拿出來的所有錢了,若是賠了,可真要砸鍋賣鐵了。”
連子寧道:“這你倒是不用擔心,扶桑那地方,銀山多,金山也多…典型的人傻錢多,而且咱們這兒的東西,他們都需要,偏偏自己還生產不了…不買都不行,歷來去一次扶桑,那都是要大賺的。咱們這次帶了這麼多兵,也不怕他們來硬的強搶!”
“你這般說,那我就放心了,咱們這一次花了大價錢,東北的野山參…大東珠、皮毛,山西的青鹽,陝西河南各地的物產,應有盡有,哦,最多的還是絹絲。那東西扶桑不是沒有麼?”城瑜笑了笑:“這一次,定要把那些扶桑人的銀子給賺的一乾二淨。”
連子寧搖搖頭,大明一朝…從扶桑流入大明的銀子少說也在一億六千萬兩上下,就這,扶桑本土還不知道留了多少…這個時代的扶桑,當真是不折不扣的金山銀海!
去往扶桑的防線,是他打算長期經營的,這些倭奴的錢,不賺白不賺,不但要賺,更要大賺特賺才行!
最好是把他們最後一個銅板給刮乾淨!
“對了,”連子寧忽然想起個事兒,問道:“咱家生意這麼好,別家就沒有羨慕的?有沒有人使陰招下絆子?”
“有啊…怎麼沒有?見咱們超市開了,賺了大錢,很有不少人眼紅,你可不知道,就這半年的功夫,北京城陸陸續續的開了五家超市…不過都沒用,咱們是通過自家的大車店去到一個地方,直接在那兒收購然後運回來的,少了運費和人工費這一茬兒,所以價格便低。他們沒有咱們這些便利,便是開了超市,賣的也貴,百姓去看了幾次,心裡也有譜兒了,還是上咱家來。嘿嘿,他們若是賣的便宜,那就等着傾家蕩產吧!”
“至於耍陰招的,也有啊,上一次咱們超市的那管事,就讓順天府給逮了,也不知道給安了個什麼罪名。十來個衙役在店裡砸了一通,砸壞了好些東西,還打傷了咱們幾個夥計,向不過後來,我去戴府說了一聲,那戴管事給順天府遞了張條子,咱們管事就給放回來,那些鬧事兒的衙役也都給五花大綁的送了來,在咱們店門口跪了一溜兒,那順天府的捕頭給咱們陪着笑臉說話,說是這些人瞎了眼,要打要罰都隨咱們便。”
“順天府?”連子寧皺了皺眉頭,問道:“現下順天府尊是誰?”
去年年末的時候,吏部考評,桂南林由於順天府任上明正清廉,被考評爲上上,經過朝議,加兵部左侍郎銜兒,總督遼東諸鎮軍馬兼理糧餉,以三品文官而督十數萬遼東大軍!實際上,便是民間常說的遼東總督了。
雖然順天府也是正三品,遼東總督兵部左侍郎銜兒也是正三品,看起來是平調,但是兩者的權勢、油水兒、前程那是遠遠無法相提並論的,估計桂南林在遼東任上幹上幾年,別出大的差池,回朝之後便是重臣了。
這個消息,連子寧早在邸報上看過,但是新任的順天府是誰卻還不知道。
“現下順天府尊是呂時中呂大人,正德二十年進士。”城瑜現在也成熟許多,早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雖然在連子寧面前依賴癡纏依舊,但是心中也是有些丘壑心機了,一句話就說在了點子上。
連子寧點點頭,正德二十年的進士?明白了!他眉頭舒展開來,繞與興趣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處理啊?”城瑜道:“給他們鬆綁唄,說是以後莫要在被人矇蔽了就行了,結果之後那幾個衙役便見天兒的在咱們超市外頭轉悠,說是生怕有些不長眼的屑小之輩惹到咱們頭上。”
連子寧點頭道:“這樣便對了,這些地頭蛇雖然沒什麼正經用處,得媵了他們卻是麻煩不小。”
遲疑了片刻,他試探性的問道:“你和清嵐,相處的怎麼樣?”
這些日子和清嵐的通信一直沒有斷過,信中連子寧也提及此事,戴清嵐只說已經和城瑜見了幾次面,城瑜很是懂事可愛,兩人相處甚得,讓他無須擔心。她的話連子寧卻是不敢全信,他倒是不怕城瑜受欺負,只是對城瑜的心思摸不太透,生怕她不接收這個未來的嫂子,小姑和嫂子相處不好,這可是很普遍的事兒。清嵐那個女子,只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也會說好話吧!
“很好啊!這些日子…我常去戴府,每次都和戴小姐處的不錯呢!”城瑜面無異色笑道。
連子寧鬆了口氣:“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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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大船很平穩,睡得也很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連子寧自睡夢中醒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習慣性的往身邊一摸,卻是摸了個空。嘴裡喊着:“素素,去哪兒了?”
喊完之後纔是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在府中了,也沒人會來伺候了。
連子寧自嘲一笑…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自己這被人伺候的久了,此時沒人伺候,竟然感覺很是不習慣。
正在這時,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然後便是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窗前…連子寧懶洋洋的道:“城瑜,怎麼這麼一大早就來了?”
然後便聽到了撲哧一聲笑,卻不是城瑜的聲音…連子寧趕緊睜開眼一看,竟然是琥珀,此時正俏俏的立在牀前,手裡端了個銅盆,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在充滿了房間的煦暖陽光中,溫溫柔柔的笑着。
連子寧以爲自己眼花了,趕緊揉了揉眼睛,琥珀又是一聲笑,巧笑倩兮:“好了老爺…別揉了,奴婢就是琥珀呀,您沒看錯!”
連子寧張了張嘴:“你怎麼來了?”
“來伺候老爺啊!”琥珀看着連子寧,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若是換做一般的女孩兒,和連子寧分開這麼久未見…說不準便要撲上去哭一鼻子,她卻是那很成熟穩重的,已經把情緒埋在心底。把銅盆放下,把毛巾放在裡面浸溼,便走上去給連子寧細心的擦臉:“老爺是讓人伺候慣了的,跟一幫粗漢住在一起,沒人伺候那怎麼行?”
臉一片舒服,連子寧哈哈一笑:“還是我的琥珀貼心。”
琥珀抿了抿嘴,給連子寧擦乾淨,又抹上香泥胰子,再用熱毛巾擦乾淨。然後道:“老爺,張嘴!”
連子寧依言張開嘴,然後一把沾了青鹽的牙刷便是伸進來,來來回回替他刷牙,然後把水杯遞到他嘴邊上………
等刷牙淨面完畢,又把頭髮細細緻致梳好,連子寧這纔是起身下牀,他只穿了一身白綢內衣,早起晨勃很是厲害,一杆昂揚把褲子支起了一個小帳篷。不過琥珀是他的貼身丫鬟,也見的多了,只是吃吃的笑,連子寧張開胳膊,琥珀細細替他穿好長衫,又伸臂過去環着他腰肢給他繫上長滌,再拽回腰前面,細細地打了結,再替他在外頭套上白狐皮馬甲。然後便讓連子寧坐在妝臺前,給他戴上金冠,插上一根墨玉簪子。
這就是大明朝人上人的感覺,連穿衣裳都有人伺候,實際上,連子寧已經被琥珀包括素素她們服侍慣了,要說一開始,他也有些不習慣,但是時間長了,卻是離不開了。
他這一點遮奢,那也不算什麼,嚴嵩的兒子嚴世蕃把美人兒當痰盂,吐痰直接往美人兒嘴裡吐!萬曆年間首輔張居正張相爺做的是三十二人擡得大轎子,上面極爲擴大,一處行就佔了一條街,裡頭洗漱、馬桶一應俱全,甚至還有走廊花園可以溜達溜達看看風景。別說他們,就說那西門慶,不過是區區一商賈而已,他的姬妾潘金蓮爲了討好他,爲了固寵,都能跟他說‘官人,這天寒地凍的,下去尿尿多冷啊?你還是尿在奴奴的嘴裡吧……,以連子寧的身份地位,這點兒排場還是寒酸了。
收拾利索了,琥珀歪着頭看了看連子寧,笑道:“老爺真是好看呢!跟畫裡面走出來的人一般。”
此時的連子寧,看上去少了些武氣,卻是多了十分的儒雅和貴氣,當真是玉樹臨風,人才一表。
連子寧自己看看也是滿意,笑道:“還不是你給打扮出來的?”
推開窗戶,入眼便是一片滿滿的深藍!
晃得他眼睛都有些受不了,趕緊閉了眼,過了一會兒再睜開,纔是適應。
船借風勢,又是自上而下,行駛甚速,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已經是出了黃河口,進入了這汪洋大海之中!
“怎得上了船,卻還不告訴我?”連子寧笑問道。
“還不是生怕老爺你責怪。”琥珀給他疊着牀上被褥,收拾整齊:“小姐去了一趟大營,說是這次來,要給老爺帶幾個體己的人兒,奴婢便來了,卻怕老爺生氣,要趕奴家下船,只好等到今日,船都入海了,老爺克攆不走奴婢了吧!”
連子寧一笑:“你呀!”
早飯就在第三層木城的城牆上擺開了吃的,其實也不過是連子寧和城瑜兩人而已,琥珀在一邊伺候着。
這船都是張燕昌府上的,船工自然也是人家的,想要開動這等浮山大艦,一艘船就得三百多號人!不過此時視船工爲賤業,這浮山大艦極大,上層建築幾十丈高,下面也是很大的空間,因此他們大部分都是躲在底艙中,和貨物爲伍,一般也不敢上甲板木樓走動,免得驚擾了上面的貴人,是以連子寧竟然一個都沒見着。
城瑜去了一趟京南大營,把連子寧那些上等廚子都給帶了來,此時已經進入了後世的渤海範圍,這渤海之中,產的上好的大小黃魚,早有那船工夥計撈了新鮮的海中大黃魚送上來,連子寧帶來的那廚子就在城牆上起了棚子,十來個夥計打下手,蒸烤烹炸坐了四道菜,都是用同樣的食材,卻是味道各異,都是美味無比,吃的連子寧大呼過癮。
臨海聽風,美酒一壺,伴着佳餚,當真是讓人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