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中傳來了女孩的聲音:“我剛纔說,我喜歡楊明遠,是一個在校外認識的人。你也好,李老師也好,都是好人……對不起啊……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說完,掛斷了電話。
下一刻,楊清傻了,渾身顫抖着,連抓手機的手,都變得痠軟無力,手機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此刻的驚嚇和駭然,遠不止心目中女神被奪走那麼簡單;甚至,也不僅僅是突如其來的喜悅瞬間化爲了痛苦和失落,所帶來的巨大沖擊。
因爲,楊明遠這名字,他有點耳熟。不,應該說很熟悉。他那當局長的老爹,就叫楊明遠。
就在他思維卡殼,目瞪口呆的時候,吱呀一聲響起,房門被推開了。隨之走入的,不是那個打電話的警察,而是另一個沒穿着警服的便衣。
他盯着楊清,露出惡魔般的笑容,手裡拎着的黑色塑料袋,隨着身體的前行,不斷擺動。“嘖嘖,這不就讓我找到了嘛。”
……
在女孩那邊,高大全並沒有告訴她,這楊明遠到底是誰。一則,雖然這女孩作爲宅女,思路清奇,接受能力爆表。但如果是這麼突破尺度的事情,想讓女孩答應,還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也容易讓女孩對他們的目的產生懷疑。
再者,即使不告訴女孩這楊明遠是誰,不把這個疑問做實了,也絲毫不影響整件事情給骰子頭帶來的巨大沖擊力。在這種情況下,他各種混亂的思緒涌入腦中,哪有功夫去懷疑和追問,這楊明遠是不是僅僅是個同名同姓的問題。
爲了製造相對合理的斷句效果,讓這個誤會得以呈現,高大全還專門從學校裡把考試用的屏蔽裝置借了出來,在女孩說到關鍵地方的時候,就啓動設備對信號進行屏蔽,讓骰子頭產生了誤會。至於主角爲什麼還能通話,其實主角壓根就是在假裝打電話。這點演技對主角來說簡直是小Case,當年做電話推銷的時候,即便對話那邊罵出爹孃,他也能微笑着幹說一個小時。
若說這一刻,骰子頭所受到的情緒衝擊,僅僅是從情感得意,瞬間一落谷底,再夾雜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
那麼下一刻,高大全提着塑料袋進來,就直接讓骰子頭從懷揣着的強烈求生慾望,當即跌入到必死的局面中。
這黑色塑料袋不是別的,正是隱藏作案工具所用的容器,骰子頭清楚的記得,如果打開塑料袋,就能看到一塊紅色的布子,裡面包着一把帶血的刀。
這把兇器被發現,可以說直接給骰子頭判了死刑。讓他再無一點僥倖脫生的機會。尤其是高大全之前說話時,刻意進行過心理暗示,讓骰子頭把自己的生死全部寄託在了能不能找到兇器上,思維陷入了一個狹小的侷限。因而,此刻看見兇器被發現,怎麼能不受到巨大的情緒刺激?
這塑料袋包裹着的兇器,高大全在帶骰子頭出來之前,並沒有預先找到。雖然他判斷兇器就藏在學校裡面,但別以爲學校真的很小。
隨便一棟教學樓,就有多少個教室?隨便哪間教室裡面,能有多少個桌子?一棟樓裡,有多少暖氣片,有多少段通風管道,有多少塊活動的磚可以臨時掀下來?而一所大學裡,像這樣的教學樓,會有多少?更不說宿舍、商業街、戶外的空間。
兇器所藏匿的確切位置,真還就是高大全在詢問骰子頭的過程中,從他臉上所判斷出來的。
雖然當時骰子頭閉上了雙眼,不給高大全看穿自己眼神的機會。還咬緊了牙關,生怕一句話不慎露出了馬腳。然而,又豈是隻有眼睛和嘴巴,會出賣一個人的想法?
人的臉上,有多達44塊肌肉,可以做出複雜的推、拉、扭曲動作,從而形成各種表情。而這些肌肉的很多細微運動,都直接被潛意識所接管,不由主觀意識控制。
雖然對於常人來說,想從這些微表情中讀出什麼信息,簡直和聽天書一樣困難。然而,對於高大全這種心理學方面沉浸多年的專家來說,卻並不難。
就像催眠之父米爾頓·艾瑞克森那樣,僅僅憑藉着對一個女人面部的觀察,就能看出她昨晚究竟是自己一個人度過,還是在和某個男人一起共享歡愉。這是何等的觀察能力?
因而,即便骰子頭強忍着眼不看,嘴不語,但他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面部肌肉,還是在頻繁而輕微的運動着,不斷表露出他的真實想法。尤其是在他心情分外緊張的情況下,雖然用力緊繃着面部的肌肉,但實際上那些細小肌肉的不自然運動,比平常時候還要更爲明顯。
雖說,僅憑高大全所問的幾個問題,加上用微表情來判斷對錯,還不足以推斷出兇器藏匿位置的確切所在,然而,再加上校園監控系統呢?
作爲安全問題最受關注的常規社會機構之一,學校裡面的監控攝像頭,數量絕對不少。雖然骰子頭隱藏兇器的時候,肯定也會刻意避開那些有監控的位置。不過,沒出現在鏡頭之下的空白,本來也就證明了問題所在。因此,在從警局帶出骰子頭之前,高大全就在保安的協助之下,提前檢查了當晚校園內的監控錄像。
正如他所料的,骰子頭並沒有一直出現在鏡頭之下,然而,根據幾個拍到了他身影的監控記錄,結合他在幾個監控之外所消失的時間,還是可以大概判斷出,骰子頭當時的行動路線。
拿出校園內的基本結構圖,在東校門到其宿舍樓之間,考慮到人流量、通行速度、商業區位置、教學樓位置等因素,高大全判斷出,學生們通常會行徑的四條常規路線。而骰子頭所走過的路途,雖然與其中的一條比較接近,但顯然也存在一些出入。
綜合路線之間的差異,高度提前標出了幾個比較可疑的位置,再加上詢問骰子頭的時候,對其細微表情進行判斷。隱藏兇器的大概地點,在高大全心中已經十拿九穩了。雖然這個大概地點所涉及的範圍依然不小,可如果幾十個人尋找呢?
高大全和主角此行出來,其實並不怕人們知道。雖然他們要搞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只要確保,此刻保安宿舍樓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別讓其他人看見就行。
畢竟從明面上看,主角作爲警察,找到了兇器,算是讓案情又有了一步進展。於是乎,發動保安來尋找兇器,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
看着骰子頭在巨大情緒落差的連續衝擊下,顯得扭曲卻呆滯的面容,主角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高大全在端詳了一陣後,卻皺了皺眉,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到:“只是限制行爲能力,還不夠無行爲能力”。
然後他悄悄給主角打了個手勢,Plan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