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楊清有了一種衝動,他想要從證物箱裡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女孩打個電話。
手機被收繳的時候,他是親眼看着警察放入證物箱的,此時估計也在裡面吧。至於自己打電話的行爲如果被警察發現了,會不會引起什麼不良後果,在這一瞬間,楊清倒是感覺沒那麼嚴重。
之前不讓自己跟外界聯繫,估計是怕自己找人幫忙銷燬證物、做假證之類的。現在自己跟那女孩聯繫,只想聽聽她的聲音,也不會說案情相關的具體東西。就算門口那警察突然進來,頂多也就是把手機再沒收了。即便警察事後能調出到自己通話的內容,自己又不是找人幫忙翻案,怕什麼?
這麼想着,心裡難以壓抑的一陣衝動,楊清一股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雖然雙手被銬着,行動起來不太靈活,但不影響他打開證物箱,從裡面爲數不多的東西中拿出自己的手機。
估計是因爲手機不涉及案件本身,所以沒有像其他東西一樣套着透明袋子,楊清把手機拿在手裡,按了一下開關鍵。
屏幕立刻亮了起來,顯示出還有28%的電量。警察收繳手機的時候,並沒有給他關機的時間,不過現在,倒是給他省去了開機的麻煩。而保留下28%的電量,也多虧了高達4000毫安的手機電池。倒是右上角只有兩格的信號量讓他皺了皺眉。
雖然兩天沒有洗臉了,卻也絲毫不影響面部識別解鎖,他打開了手機,飛快按了電話號碼來。楊清不是沒有想過聯繫一下他爸,看看自己的案子是不是真有翻盤的機會。不過警察對電話的監聽手段也確實讓他忌憚,他怕跟家裡打電話所說內容稍有不慎,就能被警察當作自己有罪的證據,還有可能讓他爸走動人情的事情留下痕跡。
電話很快被接聽了。不過估計是受到信號不佳的影響,聲音有點虛,斷斷續續的,但還勉強能聽懂在說什麼。
只聽見對面的女生說話帶着哭腔,還沒等楊清開口,就主動詢問了:“喂,喂,是楊清嗎?”
聽見女孩的聲音,楊清的骨頭都麻了,心臟止不住的激烈跳動着,就連剛纔面對警察的審問,都沒有現在這麼激動,“嗯,是,是我”。
“我聽說你被警察抓起來了,你沒有事吧?”女孩的話語很急,從她的聲音裡,楊清彷彿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
“警察懷疑我,不過你要相信我,雄繼不是我殺的”,雖然那麼做了,在女孩面前,楊清還是必須撒這個謊。
“嗯嗯,我相信你”,女孩很果斷的迴應着。
楊清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出了這麼久想說而又沒有說出口的話:“唉,其實你也能看出來,我和雄繼一直都喜歡你。可惜雄繼現在已經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冤枉成兇手。我問你個問題,也是代替死去的雄繼問你個問題。楊清、李雄繼,你到底喜歡的是誰呢?”
電話那邊本來焦急聲音,突然沉默了。不知道是因爲信號不好的緣故,還是女孩正在進行着激烈的內心掙扎。
過了少許,她才用輕輕的聲音,道:“我喜歡楊……”
“楊”字聲起,電話裡突然失去了聲音。楊清焦急的看了一眼手機,卻發現是信號已經變成了空格。顯然這荒涼的舊校舍,電話信號不怎麼樣。不過聽到外面警察打電話的聲音還沒有停,他猜測樓道里的信號可能要比這屋子裡強一點。
重新按下電話號碼,點了撥號鍵,卻沒能再打通,重複了三次,亦是如此。正當楊清準備第四次嘗試撥打的時候,門外的卻傳來了一聲怒罵,緊接着,就聽到了腳部走近的聲響。估計是警察因爲爭執而掛斷了電話。
這一刻,楊清動作飛快。
爲了防止對方回過來電話,響起手機鈴聲,楊清拇指滑動,拖出便捷菜單欄,按下了靜音鍵。雖然剛纔可以記下了證物箱內物件的擺放位置,不過現在時間倉促之下,也顧不得進行仔細擺放,楊清隨手把手機扔了進去,蓋上了證物箱。剛剛坐回到椅子上,警察就推門進來了,還帶着一臉的怒容。
警察進來後,一把拉過來椅子坐下,側身對着楊清,沒有搭理他,也沒有看他,自顧自的按動着手機屏幕。如果此時他注視楊清,肯定能發現楊清有異常之處。
楊清現在正陷入到超常的喜悅和深深的糾結中。雖然因爲沒有信號而中斷了聯繫,但一個“楊”字,就足以說明問題。再結合話語前後女孩所表現出的擔心和關切,楊清有理由相信,女孩是真切的喜歡着自己。這讓他期盼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的渴望,在這一刻全部化爲了暖流,像蜜汁一般,涌入心頭。
然而,電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迫中斷了,讓他沒有機會聽完女孩所表達的愛意,更沒有機會把自己日思夜想的衷腸,全部傾訴給女孩聽。
因爲戛然而止,所以意猶未盡。這種糾結和渴望,讓他的血衝上大腦,真想要把眼前這惱人的警察打暈,然後奪過手機,好好的和女孩說個三天三夜。
然後,他還是忍住了。死亡、坐牢的威脅,讓他不能這麼做,畢竟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機會挽救一切。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機會有多大,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老爹的關係有多硬。但只要自己能脫罪,離開這攤爛事情,就能和女孩真正的走在一起。此刻,他對生的渴望,無比迫切!
不過,就好像是老天弄人一般,一陣電話鈴響,這警察皺着眉頭,又把手機接了起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轉身出了屋子。
再次獲得了通話機會的楊清,自然無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他這次不再等待,如法炮製般的竄到了證物箱前,拿出了手機,撥出了電話。
彩鈴清響,手機接通。“剛纔信號不好,你繼續說”,楊清帶着點顫音說出這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