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餐餐,因爲不具備什麼攻擊性,也獲得了在院裡放風的資格。他每天都會在後院放風區域裡轉悠一圈,尋找看有沒有哪個護工一不留神,從口袋裡面掉下個吃的東西,能讓他飽飽嘴福。
會有這種期盼,一是他確實餓的心慌,二是他還真撿過吃的。進入重症區幾個月來,他撿到過半包摔成碎塊的餅乾。不過半包餅乾能夠他吃多久?當下趁監視的護工不注意,就啃了個半點不剩,連袋子裡面的渣渣,都舔的乾乾淨淨。
他搜刮了兩遍,什麼收穫都沒有,感覺很是失落,就乾脆靠着住院樓,一屁股坐在了陰涼地裡,等着放風時間結束。
轟的一聲爆炸響起,餐餐這傢伙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因爲身軀胖大,坐在那裡的他,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旁邊不少患者因爲爆炸聲的影響,紛紛開始發病,護工們扼制不住,場面陷入到一片混亂中。
在亂糟糟的人羣裡面,餐餐就靜靜的坐在那,彷彿脫離了這個世界一樣。爆炸前,病人們各玩各的,都不在他的身邊,因而,發病了之後,附近也沒有病人過來打擾他。
至於醫生、護工們,看見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覺得他暫時應該造不成什麼威脅,乾脆就先放着他不管,打算收拾完那些活蹦亂跳的病人,再過來把他帶回住院樓。
都說會哭的小孩有糖吃,誰知道這吃的糖是正兒八經的大白兔,還是一片就能把你放倒的安定?反正那些哭喊着的病人,在醫生護工,以及隨後趕來支援的保安共同協力下,一個個被放倒。反而是呆呆坐着不動的餐餐,得到了可趁之機。
餐餐先是懵了一陣子,然後就發現,雖然有人鬧騰,但也有人從牆倒塌的地方,趁亂溜了出去。他心裡也是泛起了計較來。
餐餐雖然住在重症區裡,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精神問題。在他的自我感知裡面,就是所有人都不想讓他吃飽,所有人都管着他吃飯。雖然他也知道,這些人管他吃飯是好意,怕他吃出什麼問題。但他打心底裡認爲,自己吃的區區那點飯,根本不足以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完全是這幫人在小題大做、少見多怪。
之前還好,在普通病區裡面,雖然偶爾想大吃一頓的時候,總會被人半中間打斷。但平時,大廚還是會很貼心的給他多加一勺肉,多打幾兩米。最近這段時間,進了重症區以後,那生活可就別提多難受了。雖然飯還是大廚做的,味道說的過去,但每個人都只能分到固定的一盒,能有多少?怎麼夠餐餐這種大肚漢吃。而且這重症區裡的病人還不讓帶零食,讓半下午餓了的他,看着放風區裡的草坪,都眼睛直髮藍。
看見眼前有個跑出去的機會,餐餐也立刻動心了。且不考慮日後去哪裡瀟灑快活,哪怕就當下能夠跑到外面,找個小飯店,吃上頓霸王餐,也能解一解這幾個月來的饑荒。這種出自生物本能,對食物最原始的渴望,在精神問題的加持之下,變得無比強烈。
他左右環視一圈,見暫時沒有人把目光投向他這邊來,猛的用雙手伏地,用一個類似於波比跳的姿勢撐了起來。要不是現在有食物的誘惑,估計他是一個波比跳也做不動的。
起身之後,他沒有過多猶豫,徑直朝着院牆的邊上衝了過去。雖然他也想直奔缺口處,不過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和出口處之間,正有一個發病的患者,瘋狂的拿嘴咬着保安的對講機,一旁的保安正在他的嘴裡搶救那已經滿是裂痕和口水的機器。
這虎口奪食的一幕,更喚醒了餐餐心中被限制吃飯的傷痛,他頭也不回的沿着牆邊,用和他身體極爲不相符的靈巧,幾步竄到了缺口的地方,加速跑了出去。
老人們常說,有備無患,這話一點不假。像餐餐這種沒有任何準備就產生的逃跑計劃,很難有什麼好的結果。
本來,在他的想象裡面,出去之後,如果是條商業街,就隨便找家自己看着順眼的館子進,點上那麼一二十道菜,然後吃飽了再說,大不了借店裡人的電話,給家裡打個電話要點錢付賬。
如果不是商業街,而是沒什麼飯店的居名區,那也不要緊。從外面就能看見各棟樓底層住戶的廚房,看誰家廚房裡燉着肉什麼的,就直接敲門,來個順豐快遞查水錶。只要把門打開了,果斷衝進去,把鍋端起來就跑。管他鍋裡面的肉全熟了還是半生不熟,只要能解解饞,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鬧次肚子,再挨頓打唄,能咋地?
抱着這樣的想法,一股腦衝進森林公園裡,這傢伙可就完全傻眼了。比起原始密林來,這森林公園可以說是太小了,但僅在市區來講,這還真是少有的大林地。人們如果願意仔細遊覽,在裡面轉悠個半天是沒什麼問題的。就算單純一條直線從南走到北,也至少要花個一兩個小時。
說好的飯館呢?說好的燉肉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裡?你讓我以後如何能相信夢想?毫無野地求生經驗的餐餐,進到這片林地裡,可算是兩眼抓瞎了。再加上這森林公園還沒有對外開放,沒有什麼行人能給他指路,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半個小時下來,還真以爲這地方是片原始密林,要麼就是整個臨都精神病院連帶着他,都穿越到什麼異世界去了。
心裡慌亂不說,走了這麼久,他的腿腳也不開始不聽使喚了。而且他本來就覺得自己中午沒有吃飽,這劇烈運動之下,更是感覺飢腸轆轆。他一邊走,一邊想着,難不成自己就要餓死在這片地方了?
虧的這傢伙雖然是個吃貨,見了吃的不要命,但也是有最起碼審美標準的,不是見什麼東西都會放進嘴裡。要不然就森林公園裡,那數不盡的樹皮草根,就足夠他把自己撐死了。
天無絕人之路,正當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一股香味,隨着風從遠方而來,飛入了他的鼻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