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來找我啥事?”一陣折騰過後,高大全終於迴歸正題,和兩個警察相視而坐,保安則站在高大全身後。
“這是我們刑警隊長,徐探虎”雖然主角這油皮貨,隨時都做好了辭職的準備,完全沒有把隊長放在眼裡,不過象徵性的禮節還是有的,先開口給高大全做了介紹。
“探虎?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這名字,就是要故意去摸是吧。看看你臉上這疤,是不是小時候撩貓逗狗的時候,被貓撓出來的?”
一看這高大全又要來勁,隊長趕緊咳嗽了一聲,沒接話茬,自顧自的說起來,“我們這次找你來,是針對一起案件,想向你瞭解點情況。”並沒有責怪高大全之前說話的無理之處。雖然是辦案,可這次來和高大全瞭解情況,也算是來找人家幫忙的,又不是審問嫌疑人,還是好言好語,更容易收穫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聽了隊長的話,吧噠吧噠滋味,高大全也就基本明白了,眼前這個隊長可能是覺得,自己掌握着什麼警方不知道的信息,所以來詢問自己。
這詢問自己,就相當於有求於自己呀。想明白這點的高大全,立馬就開始了得瑟,有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輕易的放過?就好比是已經逮住了一隻蚊子,你爲什麼不攥出點血來?要知道,浪費是最大的可恥。
就算從警察這裡,想弄點什麼好處並不容易,可看看熱鬧不也是好的嗎?去電影院看個電影還要錢呢,這有現場版的免費懸疑片,爲啥不看。
想着,高大全信口開河:“這個案件的情況,我大概清楚了。死者身上,確實存在着一些疑點,對案件偵破,起到了不小的阻礙。這樣吧,有什麼困難你儘管提,我儘可能的提供幫助,早日破案。”
聽見高大全這沒頭沒尾的話,剛剛恢復了威嚴的隊長又呈現出一臉蒙圈,然後扭過頭去看了看一旁的主角。在來此之前,主角就跟他說過,認識這個高大全醫生。此刻聽了高大全的話,隊長還以爲主角提前聯繫了高大全,把案件的一些信息也告訴了他,所以他才一副看起來什麼都知道了的樣子。
一旁的主角可是相當無辜,其實高大全這話,又是個坑人的套路。能說出有死者,並不是高大全提前知道了殺人案。
按照高大全的理解,這刑警,常見的任務無非就是盜竊、詐騙、綁架、兇殺之類的案子。拿盜竊、詐騙來說,如果案子小,不會讓刑警隊長親自出馬,有幾個小嘍囉來辦也就足夠。如果是規模比較大的盜竊、詐騙案,能跟自己能扯上關係的可能性就很低了,畢竟自己的主要活動範圍就在臨院這一畝三分地,基本可以排除。
像綁架這類的案子,一旦發生,警務人員一般都是比較忙碌的。隊長這種人,那可是要坐鎮指揮第一線,想法設法解救人質的,哪可能有這種空閒來親自找尋線索?
此外,也還有一些反黑、反毒、反恐之類的事情,這種案件一旦出現,通常都是大案子,自己也不可能掌握什麼太重要的信息。
綜合看來,也就是兇殺案的可能性比較大,估計是死者,或者哪個嫌疑人跟自己認識,這纔來詢問自己。
既然往兇殺案的方向猜,話裡那些“死者”、“有疑點”、“遇到阻礙”,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了麼?高大全藉着這憑空編出來的套話,成功的讓隊長認爲自己對案情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方便自己以協助警方辦案爲名,進一步介入,藉機看熱鬧。
目標很齷齪,手段很專業,反正隊長是信了,說話也就沒有平時掃聽情報的時候那麼謹慎。他瞪了眼一旁無辜的主角,開口說起了大概的情況。
“被害人是臨都醫科大學的研究生,但沒有居住在學校提供的宿舍,而是在附近的老小區一個人租房子住。那邊的監控設備不太健全,不過我們也組織了人手,正在對附近主要出入口的監控進行排查。”
高大全左手支着臉,一副快要睡着的樣子,右手手指則在桌面上隨意敲打着着,既像是彈鋼琴,又像是在敲擊鍵盤,在和桌面的碰撞中發出接連不斷的輕響。見隊長話語一斷,他也是停止了敲擊,直起了身子。
他的肘部分開,斜支撐在桌子上,胳膊則向上合攏,手腕、手掌、指尖都伸的筆直,用兩條手臂加桌面,擺出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來。而金字塔的頂端,就位於他鼻子的前面,他從金字塔尖上方,向隊長那方看去。
這種特殊的姿勢,也是高大全此時刻意爲之的。這種肢體語言,通常代表着擁有絕對的自信,或是對場面擁有極強的掌控力。而擺出這種姿勢來,會讓對方的潛意識中,感受到一些無形的壓力。單是一個姿勢,作用還不夠答,但結合高大全此時的表情,以及低沉的語調和緩慢的語速,他模擬出一種,習慣於身居高位的人,說話時的狀態。
“監控位置遠,顯然暫時不會帶來結果。除非,有清晰的指向。那麼,你們現在的懷疑目標……”高大全緩慢、低沉的說着。
無形之中,隊長也被高大全刻意擺出的說話狀態所影響,變得稍微有些拘謹起來。如果不是精於此道的人,很難完全看破,並且不受這種氣場壓迫的影響。
“現場沒有劇烈的打鬥、破壞痕跡,初步斷定是熟人作案。被害人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在他近期有聯繫的人中,我們認爲有4個人的嫌疑比較大。”隊長回答了高大全的疑問,“有兩個,是和他歸屬同一導師的同學,住在學校裡面,平時和他關係還算近。有一個,是他租房處的房東”。
說着,隊長頓了頓,看向了高大全的眼睛,但沒兩秒,就又把目光抽了會來。看着一旁的牆壁說:“還有一個人,就是我們今天來這的目標,住院部的醫生於國偉。聽說昨天下午,你和他一起在住院樓裡工作,你有沒有印象他是幾點離開的?”
隊長說話的時候,稍微顯得有一點點慫。其實,他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以前面對罪犯的時候,就算拿着刀槍的兇人,在他面前叫囂,他也從來沒有後退過半步。面對劫持着人質的歹徒,他也從來沒有做出過妥協。
不過今天這又不是面對罪犯,甚至不是面對嫌疑人,只是來找知情人問話,讓他預設的心理準備就和那些時候不同。
氣勢這東西,是非常微妙的。如果你一開始就很強硬,有可能就會強硬到底。但如果你一開始抱着和善的打算,並且已經展現出來了柔軟的態度,在對話過程中,想從和善突然轉變到強硬,就比較困難了。因爲這不符合人類的行爲一致性本能。也就是高大全這種精神病患者,能輕鬆從一開始的逗比,立刻轉變成現在的高壓。
不過聽了隊長這話,高大全剛端起來的架子就突然又扔下了,“於國偉?他是誰啊?”
看見他從眸子裡閃出的驚訝,沒有半點做作,絲毫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隊長也有點犯嘀咕,難道是自己的情報錯了?不能呀。
不過此時,旁邊的主角和保安,都露出了尷尬但不失禮貌的笑容。保安在背後拍了拍高大全,小聲說道:“於大夫,就是那陳佩斯……”。
“早說呀,陳大夫我熟啊,在B區住院樓,那是和我一個辦公室的。”高大全恍然大悟。
這於大夫在臨院也算是老人了,老院長在世那會他就在臨院上班。他外形跟影視明星有點掛像,尤其是笑起來,活脫一副“只要你繳槍投降,保證你一輩子榮華富貴,金票大大滴~”的派頭。在臨院這外號盛行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有個這種稱呼。
當然,像高大全這種只記得外號,連人家真名都忘了的人還是比較少的。至少,看一旁主角的表情,顯然在他住院的短短兩個禮拜裡,也知道有這麼個醫生。
高大全想了想,道:“昨天六點下班,他是和我一起在食堂吃過晚飯才走的。他這人飯量挺大的,大個的饃饃也能吃仨,昨天估計胃口還好,一開始吃了一盆菜,三個饅頭,臨走的時候,還就着腐乳又啃了一個。”
侃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高大全終於轉到了重點上:“走的時候大概是六點二十吧。”
聽了高大全的話,隊長心裡開始了盤算。觀察着隊長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憑藉高大全的觀察力,還是敏銳的看出,老陳的這個離開時間,顯然還沒能洗清他的嫌疑。
俗話說,蒼蠅專叮有縫的蛋,見到有機可乘,高大全那可是絲毫不含糊,立刻義正言辭的道:“這傢伙今天沒上班,說不定就是幹了缺德的事,內心有愧不敢來見人。我和你們一起去找他,如果他真的做了這種天怒人怨、豬狗不如的事情,我一定會說服他如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改頭換面,重做新人,認真改造,服從安排,絕不超生……”
雖然這鬼話極不靠譜,連二胎都開放了,還在這提超生的問題,但隊長他們也是聽出來,高大全是想跟着自己,去查這個案子。
按照主角對隊長的瞭解,就高大全這種要求,隊長絕對會二話不說,嚴詞拒絕。誰知道,隊長猶豫了片刻,居然點頭同意了,還對高大全協助警方辦案表示了感謝。高大全讓他倆先下樓開車,自己換個衣服馬上下去。
等那幾人走出辦公室,高大全微微一笑,心裡想:小樣兒,一來就跟我玩什麼警察氣場,隨便幾句話就給你破了。再給你來個專業的氣場壓制,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心理操控手段。
此時,走出辦公室的隊長,也語重心長的和主角說:“這個高醫生,是個高人啊……他怎麼剛一見到我,就能一語道破,我臉上這道疤,是小時候被貓撓的呢?”
……
不論隊長到底是受了心理手段的影響,還是覺得高大全可能對破案有所幫助,或者壓根就是來到臨院後被氣氛所感染,大腦抽風了。總之,高大全坐上了警車,和主角、隊長一起,按照臨院通訊錄裡留下的地址,趕往這個既姓於,又姓陳的大夫家裡去。
路上,前面的隊長開着車,後面高大全和主角倆人開始嚼舌根子。要說爲啥是隊長親自開車,而不是主角這個下屬來幹粗活,主要原因是,主角的開車技術……太好了。
在這傢伙的工作履歷裡面,其實並沒有從事過賽車手這類工作經歷。
按照一般的小說套路,這種工作都需要一場偶遇來開啓的:你在路上把一輛破車開的飛快,無意間超越了一個賽車手或者富家子弟,然後他們就抽風似的較上勁了,一陣死追活趕,結果也沒能追上。
之後,他們想方設法進行打探,終於在偶然中得知了你的名字,點頭哈腰過來找你。這時候,他們又碰巧有個比賽,不管是專業性質的,還是賭錢興致的,總是會求着你去替他們參加。然後你不情不願的替他們贏了個冠軍,從此踏上了賽車手的生涯……
這種狗血的橋段,怎麼能適合主角這種系統文中的清流?誰說平凡的崗位上,就不能創造出色的成績?誰說大衆的勞動中,就不能鍛鍊強悍的技能?總之,主角在一所駕校當教練的過程中,從倒庫、直角拐彎、S彎中等幾個考試項目裡,掌握了極爲高深的駕駛技巧,甚至還以平均超過120脈的速度,完美示範了當地的科二考試,然後在人們的讚歎和仰望中,瀟灑辭職而去。
但凡了有了這樣的駕駛技巧,怎麼可能普普通通的開車?有過幾次一起出勤的經歷後,除非是萬分火急的時刻,隊長再也不敢讓主角碰方向盤了。
按照他的說法,坐着主角的車,讓他這個刑警隊長體會了一次犯罪分子的感覺,時時刻刻都能體驗到那種駕車逃亡的速度與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