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行動,將江斌抓捕歸案。
只是這個江斌來警局時手舞足蹈的,嘴巴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警員告訴他們:“啞巴?”
“我見過他,他不是啞巴。”夏如秋反駁這個問答。
警察把江斌送去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不排除藥啞可能。不能說話怎麼詢問犯案意圖?陸紀堯說:“讓他寫,問什麼寫什麼。”
可最終也令他們失望,因江斌是個文盲。
大字不識。
這可真是湊巧到一塊了,就跟有人故意爲之一樣。警察最後沒釋放江斌,拘押待審。夏如秋和陸紀堯回去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他:“你還記不記得遊輪上發生的事?”
陸紀堯凝眉,“哪件?”
對他而言,發生很多件。
夏如秋說:“就是簡素素掉下船那件事,當時我和她的確發生爭執,因爲她陷害我,並且當時她很果斷的承認自己是蔣熙媛。還說當初自己受了很多折磨。”
說這句話時,她有意看了眼身旁的陸紀堯,後者斂了斂神,“嗯?”
“紀堯,蔣熙媛當初突然人間蒸發,是不是你乾的?你把她送到哪裡去了?”
陸紀堯只是彎脣笑,並不回答。
對於陸紀堯不想說的話,她不會窮追不捨。但她還是存在疑惑:“她要真是蔣熙媛,那麼又怎麼會變成蕭立嶸的妹妹呢?據我所知她和蕭氏根本沒有任何關聯,更別提突然變成蕭氏的大小姐了。”
“當初去調查蔣熙媛時,得到的消息的確是說她死了。而關於她的資料也都銷燬乾淨,能辦事這麼不留痕跡的,背後一定有人在包庇操縱。被你這麼一說,這幕後盤綜錯雜的人多半是蕭立嶸了。”
夏如秋更疑惑了:“蕭立嶸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他笑笑,擡了下夏如秋的下巴,“乖,我查查。”
第二天,夏如秋正和陸紀堯週末窩在沙發裡悠閒度日。手下敲門進來將調查的東西遞交過來:“陸少,這是您吩咐調查的資料。”
陸紀堯審閱了一遍那些資料,驀地笑起來。
“笑什麼?”夏如秋有些奇怪得湊上去,抓了幾張看。
陸紀堯說:“蕭正海的確是有個流落民間的女兒,這件事秘密交託給蕭立嶸辦,估計這也是急着要蕭立嶸回國的主要目的。”
“現今社會還有流落一說?”
他呵笑:“怎麼沒有,蕭正海這輩子就結了一次婚,而且這段婚姻才維持了半年就宣告破裂離婚。”
“半年就離了?那……蕭立嶸是那位前妻生的?”她有些驚奇,莫不是那位太太在離婚不久發現懷了蕭立嶸?接着又懷了另一個女兒?但這說不通呀。
時間根本串不上。
陸紀堯說:“不是,蕭立嶸其實根本不是蕭正海的親兒子,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是養子。蕭正海在婚前曾經有過一段戀情,據說是個出生貧寒的女人,某個店鋪的雜貨員。蕭家門楣高闊,上流社會的氣息濃郁、蕭家那些老者更是迂腐、冥頑不靈。根本不會容許那樣沒身份沒背景的女
人嫁入蕭家,兩個人的這段戀情也就被扼殺了。蕭正海不久娶了某商會千金,半年不到就離婚了,此後再沒結婚。而那個女兒正是蕭正海那位紅粉知已爲他留下的。”
還有這段故事,果然現實有時候比電視來的都要狗血。夏如秋聽的唏噓不已:“幸好,你們家沒這層觀念,爸爸開明也沒拒絕我。”
陸紀堯哈哈大笑:“我家本就不是貴門子弟,那一大套迂腐的謬論也就是適合那些墨守成規的老頑固。我媽要在世也不會在意這些門第縟節的,她年輕時就敢拋棄身份跟我爸私奔,就能瞧出是個烈性女子。陸家一貫秉承的,都是何樂幸福爲大。”
夏如秋連連點頭,窩上去抱他,“真好,你也不是那些揹負很多悲慘身世的大少爺,雖然有些不正經倒也還算情理之中。”
他挑眉,“陸家三兄妹,要背也輪不上我和滿月背,陸見森一個人就能搞定。”
她這突然就有點同情起陸大少爺了。
“不過,蕭正海雖然讓蕭立嶸調查這件事,但有趣的是,妹妹找到了,蕭立嶸卻沒向蕭正海稟報這件事。”陸紀堯抽出其中一份資料,眸光裡閃現算計。
他最終想出的法子是,替蕭正海翹個邊,將這件事狀似無意得告訴他。
蕭正海本在國外接受治療,得知這個消息,第二天就飛回A市。
夏如秋需要做的,就是將蕭立嶸約出來。
她實在不願意和蕭立嶸多說一句話,但爲了這個計劃,只好給他打了電話。出乎意料的,電話才嘟了兩下就接通了,“小秋,你這是……想我了?”
夏如秋淺淺皺眉:“蕭先生,有件事我需要找你談一下。”
“哦?”
他似乎在笑,低沉低沉的。
“關於那晚遊輪上的事,有些問題我想找你確認。”
蕭立嶸笑出聲來:“你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
“明天晚上八點,豪臣酒店包房。那裡最注重隱私,有些話在那裡說才讓人放心……我不想因爲遊輪的事,令我和紀堯嫌隙越來越大。”她儘量說得像是無路可退來央求的樣子。蕭立嶸很爽快的答應了,興許等的就是夏如秋爲了這件事來找他的這一天。
約定時間,豪臣包間。
蕭立嶸準點赴約,進來的一瞬卻一驚。
包間裡燈火通明,除了陸紀堯在以外,蕭正海居然也在。他有些驚訝:“爸,您怎麼回國了?”
蕭正海冷哼,“我再不回國,你是打算瞞到我死不成!”
他輕笑,復又看了眼坐在陸紀堯身側的夏如秋,“夏小姐,看來你是要爲我辦場鴻門宴啊?難得陸總這麼有雅興一起來赴宴,不知陸會長知道 你和蕭氏這麼接近,作何感想?”
陸紀堯笑道:“誰不知道,陸家就我最愛和他唱反調,越是不許越要接近。蕭總還是先坐下用點東西,還有一位貴客沒到。”
他略略皺眉,似乎預感到什麼,果不其然在隨後包間門再度被推開。
服務員領進來的人,是簡素素。
她顯然被屋子裡的人數震
驚道,本來是陸紀堯約她,怎麼突然這麼多人,連蕭立嶸都在!
“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她甜甜一笑,挨近蕭立嶸身邊問道。
蕭正海一震,擡頭看她:“你剛叫他什麼?”
“……哥哥呀。”她一臉懵懂的樣子,繼而笑着問他:“我是簡素素,您是?”
陸紀堯站起來說:“簡小姐,這位是蕭氏集團董事長,蕭正海,也就是你的父親。”
簡素素一臉震驚又茫然的樣子,真是不當奧斯卡影后都浪費了。她連連退了兩步,挽住蕭立嶸的手臂,低聲說:“哥哥,這、這是真的嗎?這是我一直想見的爸爸?”
蕭立嶸的眉宇跟深了。
“再沒搞清楚事情前,這位小姐還是先不要這麼着急攀親戚。”蕭正海到底商場多年,年邁卻不糊塗,臉一橫非常有威望。簡素素聞言,裝的一副楚楚可憐樣,小鳥依人得說:“是,對不起。”
這可和印象中的簡素素完全相悖,夏如秋嚥了口官燕,心裡泛起冷笑。
蕭正海說:“都坐下吧。”
簡素素這才戰戰兢兢得坐下來,一臉的溫婉得體,給他沏茶。蕭正海望着茶盞裡蜜色茶水,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22了。”
她乖巧答道。
蕭正海算了下,的確該是這個年紀的。這場餐宴儼然變成一場拷問會,蕭正海一直在問她關於自己身份的一些事,簡素素居然都能應答如流,極其自然。
夏如秋不禁看了蕭立嶸,他只是勾脣笑。
“我出生時和媽媽住在南城郊縣,那時候很苦,媽媽每天靠着替人洗衣帶孩子來貼補家用。可儘管多累,她回家時總是對我笑,給我睡前講故事。到了要送我上學的年紀,她的身子也愈加不好了,兼職的活也越幹越多……”簡素素邊說邊抽出紙巾擦拭眼角,一副墜入回憶裡,心酸苦楚頃刻涌上心扉的模樣。
真真是令人動容。
蕭正海的手緊緊握拳,嗓音有些微啞:“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她說:“簡景疏。”
呯!
夏如秋手裡的勺子沒拿穩,調入瓷碗裡,碰撞出響亮聲響。
巧合、一定是巧合吧。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將手縮在衣袖裡,指尖逐漸開始發抖。陸紀堯餘光掃到她的舉動,眸色裡浮過一絲深沉。蕭正海面上無動於衷,但話語已經有些迫切:“你媽媽她……現在好嗎?”
簡素素垂首落淚,“去世很多年了。”
蕭正海闔眼,深嘆口氣,良久才問:“埋在哪了?”
“南城郊縣。”簡素素如實說道,繼而疑惑道:“你、真的認識我媽媽嗎?”
蕭正海沒說話,只是艱難得站起甚至,蕭立嶸要去攙他被拒絕。他就這麼獨自落寞得往門口走,開門後慢慢離開。夏如秋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心裡亂若雜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紀堯握住她在發抖的手,溫柔道:“很冷嗎?”
她紅着眼眶,搖頭說:“我不舒服,想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