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能感受到,蘇醫生心裡有人。原本我還抱着僥倖心理,來到這裡。”她頓了頓,笑得有點苦澀:“可現在,我終於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楊小姐……”
她斂去悲傷揚起抹安慰的笑容,“昨天,我去院子裡散步了。”
夏如秋全明白了,楊鈴惜是瞧見玫瑰花房裡的情景了。
“我不會介入,只會祝福。”
這真是個通情達理到令人心疼的姑娘,夏如秋上去擁抱她,“回了A市,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謝謝。”
一席話說完,兩人再度鑽入廚房忙活。夏如秋並不知曉爲什麼她要對着自己說這些話,但倘若能回頭看一眼便會發現,陸滿月就站在樓梯口。
她這番話是說給陸滿月聽的。
用完早飯,楊鈴惜就告辭了,蘇以維去送她陸滿月並沒反對。陸見森昨晚回來的,下午時接了通電話,就飛走了。
夏如秋和陸紀堯在北京待到初四,纔回A市。
陸陸續續休息幾天,就迎來上班的日子。每個人精神都懨懨的,估計是假期綜合症了。簡素素敲了辦公室門,有些難堪地對陸紀堯稟報:“總裁,節前和Fleck先生約好的紐約商務會,我忘記通知他修改會議時間了。”
“原定日期是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1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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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紀堯擡頭冷看她一眼,“把需要用到的資料今天準備完交給我。”
“這些我已經準備好了。”簡素素將手裡的文件遞交給他審閱,“我已經訂了下午五點的航班。”
陸紀堯一目十行將文件預覽完,“訂兩張。”
“是的,已經訂了兩張。我會全程協助您完成這次的行程,爲自己的疏漏彌補。”她恢復一臉燦爛笑容,似乎把什麼都給盤算好了。
陸紀堯卻說:“你不用去,另外一張給小騫。”
她的笑容僵住,“可是,這次的準備材料和內容都是我準備起來的,我比他更熟悉這次的會議流程。你讓我一起去吧,我一定不會再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了。”
她苦苦哀求,差不多要使出委屈的本領的,陸紀堯就沒理她,不耐道:“出去。”
見佔不到便宜了,簡素素只好咬脣,一臉悲腔地離開。
家裡的廚師將晚飯準備好,夏如秋就接到陸紀堯的電話,“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要去美國一趟。”
“什麼時候?”
他說:“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我最遲後天回來。”
“好的。”
掛了電話,孫阿姨就來問:“是先生電話嗎?要回來了嗎?”
她笑笑,“公司臨時有事去出差了,不等他了,把菜端出來吧。”
說實話陸紀堯不在家她覺得挺孤單的,晚餐倒還好傭人都在,能陪着聊天。晚上她睡覺已經習慣窩在陸紀堯的懷裡,現在空蕩蕩的,很沒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翻來覆去很久才逐漸睡着。到半夜又被電話鈴聲吵醒,夏如秋眯着眼去摸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是很陌生的座機號。
“喂。”
“請問是夏如秋小姐嗎?我這裡是第一人民醫院,你的朋友于淼淼幾小時前剛送來醫院。”
她騰一下坐起來,睡意全無:“她怎麼了?”
“被車撞了,但沒什麼大問題。”
掛了電話,夏如秋匆忙去洗臉穿衣服,給老傅打了招呼趕去醫院。問了諮詢臺找到病房,於淼淼脖子裡戴着勁託,一條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淼淼!”
於淼淼正和臨牀大媽瞎扯,見她來了興奮得差點又扭到脖子:“小秋,你來啦!”
“你怎麼回事啊。”
於淼淼嘿了聲:“別提多倒黴了,加班回來,就要到小區了,過個人行道還被撞飛的。幸虧我命大,就骨折了下。”
“你過馬路沒看燈嗎?”
“看了呀,是人家闖紅燈撞的我。肇事車輛都沒找到,沒拍照。”
夏如秋唉了聲,摸了摸她的腦袋:“是夠倒黴的。”
“不過這事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爸媽,省得他們擔心,一把年紀大老遠趕來。”
她領會:“行。”
於淼淼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愧疚道:“小秋,真不好意思半夜讓你趕來,我在A市也就和你親一些。”
“這有什麼,倒是聽說你在醫院,我差點嚇死。”
她不客氣了,指了指櫃子上的蘋果:“勞煩你幫我削個水果吧,我饞得很。”
夏如秋無奈,起身問臨牀借了水果刀替她削蘋果。於淼淼咬了口,在嘴裡咔擦作響,邊吃邊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下班回來時見着你姐了。”
“……哦。”
“你姐上的那部車,就是撞我那輛。”
她一震:“什麼?”
於淼淼點點頭,嚥下嘴裡蘋果:“我家小區附近那條街不是都是酒吧嗎?她就從那裡出來,喝的挺醉的被一男的扶着。估計是男朋友吧,上了那車。我當時也沒怎麼在意,後來過個馬路就被撞了。”
以夏如花的性子,的確愛玩,但她挺節制的並不會真的喝到爛醉如泥。隱隱有不詳預感在腦子裡盤旋,等於淼淼啃完一整個蘋果,手裡叮鈴一聲傳來信息聲。夏如秋點開看,發現是封郵件,匿名的。
點開發現,都是一些圖片,模模糊糊的在加載中。
等圖片加載完,夏如秋赫然捂住嘴巴,避免叫出來。圖片上的都是夏如花,衣衫不整、滿身吻痕被羞辱的照片。信件最底端什麼都沒寫,只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怎麼了?”於淼淼發現她在發抖,不禁奇怪。
這些照片都是被強迫拍下的,因夏如花臉上表情痛苦,淚痕遍佈臉頰。
她很艱難地吞嚥一聲,豁然站起來,“淼淼……我晚些再來看你。”
“哎!你去哪?”
於淼淼還沒問清怎麼回事,她已經奪門而出十分焦急得跑了。夏如秋手都在發抖,撥了夏如花的電話,沒人接,好幾個電話都沒接。她甚至連夏如花的住址都不清楚。從來陸紀堯送過一次,是在人民路,但父親死後她就退租了
。彼此又沒來往,現下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正焦灼,腦子猛地想起一件事。
夏如花在蕭氏工作,那麼……蕭氏肯定知道員工的具體情況的。當下趕緊在黑名單裡搜索,將那個被拉黑的號碼提出來撥了過去。嘟聲好一會兒,才傳來蕭立嶸沒睡醒得嗓音:“喂。”
“是我。”
電話那頭頓了下,繼而傳來低笑:“夏小姐,凌晨兩點打我電話,莫不是想我了?”
她沒理會他不正經的調侃,只說:“蕭總,請問你知道我姐姐的家庭住址嗎?”
“你姐姐?”
“夏如花。”
他似乎坐起來了,“你等一下。”
電話裡傳來他另外撥號的聲音,接着是吩咐誰將公司員工夏如花的檔案傳給他。幾分鐘後,蕭立嶸便將一個地址報給她聽,“出什麼事了?”
她不想多說,只道:“謝謝你蕭總。”
便掛了電話。
來醫院時她本打算陪於淼淼過夜的,便讓老傅先回家了。現下只好邊往醫院外跑邊攔出租車,等到了地址,她瘋一樣衝上樓去。門關着,似乎沒人回來一樣。
“姐!你在嗎?”她拍了幾下門,沒有迴應。
便又撥了手機號過去,屋子裡隱約傳來手機鈴聲。越是這樣,那股不好的預感便如洪水般頃刻朝她撲卷而來。她使勁拍門喊她名字,仍舊沒半點回應,等她注意時發現門縫裡正有水一點點滲出來。
“姐!姐姐!”
“夏小姐!”蕭立嶸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只套了身運動衫看起來挺匆忙趕來的。他身後跟着一個男人,蕭立嶸指了指門:“把門打開。”
那男人上前掏出工具,沒一會兒就將門鎖給撬開了。這一開屋子裡的水都淌出來了,地上全是水跡,這些來源都來自浴室方向。夏如秋跑進去,一進浴室就發現夏如花正躺在浴缸裡,一隻手已經割腕鮮血暈染纏繞在周身。她撲上去顧不得滿身的水,去抱她:“姐,你醒醒,姐姐!”
“先送她去醫院。”蕭立嶸拉過一旁浴巾將夏如花裹住,攔腰抱起往外走。
蕭立嶸是開車來的,這一路也不曉得闖了幾個紅燈。等快到醫院時,身後追着的交警也趕來了。他沒顧上,抱着夏如花衝進搶救室。夏如花在被推入手術室搶救,如秋坐立難安得靠在牆壁上,心有餘悸,整個手都在發抖。
蕭立嶸上去安慰她,“別擔心。”
她應聲,只是焦慮站在外面等。夏如花早在父親墓前就拋下狠話,此後橋歸橋路歸路,可真發生這種事,心裡總是非常震撼而惶恐。一聯想到那些照片,她就覺得整個人都是無力的。
有人故意的,不然不會發給她的。
在手術室外等了很久,直到醫生出來,告訴她:“幸虧送來及時。”
她這才鬆口氣,“謝謝醫生。”
“病人還沒甦醒,不過沒什麼大礙了。”
夏如花被推出來時,臉色蒼白,脣色盡無,戴着氧氣罩整個人瀕臨死亡的模樣。她從前多尖酸刻薄,多強勢的一個人,現下卻這般脆弱,像是隨時會死去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