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一語驚人,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邢昭儀身上,邢昭儀僅是慌張了一下,轉念一想自己做的隱蔽,不可能被故里這個十幾歲的毛孩子發現。
邢昭儀尬笑兩聲:“故里公子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做什麼了?”
“娘娘做了什麼,讓太醫一驗便知。”
皇后娘娘趕緊叫宮女去請太醫,邢昭儀慌了,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站起身朝故里吼道:“你的意思是本宮要謀害皇嗣?”
故里輕輕一笑:“娘娘,您慌什麼啊?”
邢昭儀一拳打在棉花上,看着周圍猜忌的目光,只能強迫自己坐下,她被故里一句話逼在了刀口浪尖,說不慌是假的,雖說那毒藥無色無味,但難免不會被太醫看出。
秋蓮遠遠的瞧見宮女將太醫帶回,手止不住的發抖,“娘娘……”
邢昭儀沒理她,她現在自己都保不住,只能期盼齊貴妃給她的毒藥不要被太醫發現,不然她真的要斷臂保身了。
太醫剛離去沒多遠,又被宮女叫回,暈頭轉向的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按照吩咐又給大皇子把了把脈,一切正常。
太醫剛要收起藥箱,向皇上稟報,皇后娘娘卻發了話:“勞煩太醫再查查那些藥膏。”
太醫依言拿起桌子上的那幾瓶藥膏,挨個聞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還沒等邢昭儀鬆一口氣,太醫注意到了桌子沿邊的粉末,小心取了一些在手指上慢慢搓開,神色大變。
太醫又拿起銀針,往每個藥膏裡探了一探,雖然沒有發黑,但太醫神色越發嚴肅,拿起一瓶藥膏上前稟報皇上:“皇上,這藥膏裡被人摻了紅蒔粉!”
邢昭儀聽到這三個字是險些坐不住,明明銀針都沒有發黑,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太醫從未見過如此歹毒的做法,其實紅蒔粉是由蒔蘿做成,並不能算是毒藥,但且不能與傷口接觸,這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以至於傷口不能痊癒,最終發爛而亡。
皇上閉了閉眼,神色疲憊,再睜開眼時滿眼怒意盯着邢昭儀,“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邢昭儀嚇哭了,滿臉委屈道:“皇上,臣妾不知呀,臣妾從沒有見過這紅什麼粉,這不是臣妾做的!”
故里猜到了她不會輕易承認,不緊不慢的說道:“人都在這裡,是誰做的一查便知。”
皇上也不想冤枉了自己的愛妃,便叫來了侍衛挨個搜查。
不出一會兒就將秋蓮身上剩下的紅蒔粉找了出來,秋蓮見事情敗露,一下癱在了地上。
還沒等她說話,邢昭儀一個巴掌拍在了她臉上,秋蓮被打的暈頭轉向,捂住臉祈求的看向邢昭儀,希望娘娘能夠救她。
但她自己也知道邢昭儀是不會來救她的,看着自家主子滿臉的絕情,秋蓮突然笑了一聲,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可憐,在別人眼中的她有多麼可笑。
邢昭儀沒辦法,爲了保全自己只能將鍋推給秋蓮:“你竟敢謀害皇嗣!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后白了一眼那主僕二人,虛假的令人作嘔,這麼拙劣的演技在這兒糊弄誰呢?
秋蓮像是被打傻了,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笑,邊笑邊哭,三皇子皺了皺眉,問道:“可有人指使你?”
秋蓮緩緩擡頭,看向三皇子,從前她不敢擡頭看,如今倒是不怕了,左右逃不過一死,何不在死之前再見一見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沒有。”秋蓮落下一滴淚,但她不想被三皇子看見,趕緊用袖子抹去,接着說道:“全是我一人所爲。”
邢昭儀微微鬆了一口氣,癱倒在椅子上,哭着看向跟了自己十幾年的秋蓮,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毛孩子身上,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是保不住秋蓮了。
秋蓮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她只能趁這個機會將愛慕之情緩緩道明,“毒是我投的,林兮也是我安排的,故里公子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讓大皇子死,只有他死了你們才能看到三皇子,三皇子比他差哪了?三皇子明明也很優秀,爲什麼你們的眼裡只有大皇子?”
誰能想到邢昭儀身邊的貼身宮女竟然對三皇子有非分之想,還將愛慕之情擺到了明面上!
故里忍不住擡頭看了眼臉色發青的長澤,沒想到小小年紀還有過一段風流史……
皇后也被氣的不輕,她是偏袒了些自己的皇子,但三皇子在她膝下這些年從沒有虧待過他,也從未嫌棄過他的生母是異族人,如今卻被人空口戴了黑帽。
長澤更是覺得荒唐至極,“你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有見過你!”
秋蓮現在什麼都覺得無所謂了,苦笑了一聲:“殿下貴人多忘事,奴婢自然不配被殿下記住,可奴婢就是忘不了殿下在雨中賜我雨傘時的模樣,爲了報答殿下,奴婢做什麼都可以!奴婢願意爲殿下掃平障礙!”
你可閉嘴吧!
長澤趕緊跪下向父皇表明自己絕無異心。
經秋蓮這麼一提醒,長澤想起自己好像是送給過她一把傘。
當時正下着大雨,長澤正坐着轎攆回宮,路上看見一個小宮女冒着雨在趕路,也沒看清是誰就停下轎,撩開簾子遞給她一把傘。
只是看她獨自行走在雨中太過可憐才遞去一把雨傘,沒想到竟釀成今日之禍!
長澤悔不當初,如果再來一次,他定看都不看秋蓮一眼,她愛纏上誰都行,可千萬別再來禍害他了,他只是一個沒有後臺的苦逼三皇子,讓他多活幾天不行嗎?
皇上見她越說越離譜趕緊叫人堵上了她的嘴,“打入大牢,叫她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杖斃了罷。”
秋蓮被侍衛拖了下去,邢昭儀哭着哀求皇上寬恕,皇上的耐心已然耗盡,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邢昭儀,罵道:“你還有臉哭?她這是謀害皇嗣!朕沒殺她全族已然夠給你留面子了!”
邢昭儀被嚇傻了,連哭都忘了怎樣哭,趕緊跪下瑟瑟發抖。
皇上就算再怎麼寵愛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好太過舞弊,“邢昭儀看管下人不利,降爲婕妤,禁足三月。”
說完剛打算移駕,身邊的季平公公趕緊上前提醒道:“皇上,故里小公子還跪着呢。”
皇上正在氣頭上,也沒好臉色的看了一眼跪在那裡默不作聲的故里,說道:“先押入大牢,日後再議。”
事情總得一件一件來,皇上每日面對批不完的奏摺就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後宮還不安寧,一個兩個的盡給他找事。
若不是不得已,他是真不想踏入後宮,他寧願去煉丹房看看自己的寶貝仙丹,也不想看一羣瘋女人吵架,沒完沒了的……
鳳鸞宮今日之事早已傳遍後宮,國師也冷不丁的接到了故里入了大牢的消息,二話不說趕緊叫人備馬車進宮面聖,一日不看這小子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齊貴妃得知消息後也沒怎麼驚訝,她早就覺得那個故里小公子不簡單,事情敗露秋蓮頂鍋也是意料之中,反正殃及不了她這片池塘,就算計劃全然失敗她也損失不了什麼。
倒是邢昭儀損失慘重,不但失去了貼身宮女秋蓮,還被降了位份,禁足?在這後宮中禁足就意味着失寵。
帝王之家最是無情,一兩天還好,那綠頭牌三月不在皇上眼前晃,皇上怕是連這個人都會忘了個乾淨。
齊貴妃身邊的宮女問道:“娘娘,邢氏現在落魄,是否要接濟一下?”
齊貴妃接過宮女剝好皮的葡萄,放入口中,“接濟?接濟了她不就與皇上作對了?”
弱肉強食在這宮裡早已是常態,既然她幹不掉皇后娘娘,那就是廢物一個,她又何必爲了這麼一個廢物,而冒着惹怒皇上的風險救她出來呢?
“先且看着吧,她若有用,本宮自然會幫她一把……”齊貴妃不緊不慢的吃完盤中的葡萄,坐等着看戲。
故里雖然揭發了邢昭儀的陰謀,但卻防不住她斷臂保身,不管如何,至少洗脫了長安的嫌疑,就算沒有一舉扳倒邢昭儀,也好歹砍去了她的左膀右臂,一段時間內可保長安平安,這就足夠了。
故里沒功夫想那麼多,太長遠的事他不敢想,他只想長安當下能平安如意就好。
不出故里意料,三皇子是第一個來探監的,兩人合作時間雖不算長,但好歹也算是共患過難了,三皇子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坐在故里對面,還沒開口就被故里一句話懟了過來。
“探監還空着手來?”
三皇子被他氣笑了,一聲不吭的把自己作進大牢,還嫌棄自己沒給他帶吃的?合着還把自己當大爺了?他堂堂三皇子還得供着他?
三皇子沒理他,單刀直入主題:“雖說找到了殺手,查明瞭真相,救出了鳳陽公主,但你畢竟殺了人……還是宮裡的人,這算是命案,衙門怎麼審我不知道,反正少不了牢獄之災……”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