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嘉那嚴肅的神色,我心裡不由一驚,“什麼?”
“之前總是說你我聯合,其實那事情只是嚇唬他們,玩笑的成分居多,連你也是這樣想的是不是?”他脣邊的笑意一分分斂起來,整個人有難得的認真和嚴肅,“可是這次不行,我們必須儘快。”
“儘快?”
“你這樣擠走了向姍,而且是這樣似無顧忌,大大咧咧的擠走向姍,他們肯定知道了你有掣肘他們的武器,而且相對於你上次被季南安衆人挽留的招數應該更勝一籌,”沈嘉看着我,眸光裡的光彩越來越暗,“退後一萬步說,你其實已經向那季南安暗示了些什麼,憑他的思維敏捷,不應該想不出來。”
我嗯了一聲,其實我們不這樣做,季南安也猜到了我們的路數,他百般讓我和沈嘉保持距離,其實就是怕我們聯合,讓沈嘉也摻和到這件事上來。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已經要想好路數了,你這樣一逼,更是無異於宣戰。所以蔚蔚,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要爭取時間,”他看着我,“我們……”
“簽字吧。”
“什麼?”
“你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手續?”我揉着額角,突然覺得太陽穴跳的疼,“我找律師,咱們做個公證,儘快把事情弄完。”
“這……恐怕還不夠。”
我眼睛睜開,“還要做些什麼?”
“散股是固定的,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有多少的能耐,提前做了準備,想要對抗我們也不是難事,”沈嘉有些爲難的看着我,“蔚蔚,除了那些散股,我想以我們英國公司的身份,購買你的一部分股票。當然,這也不會太多,其實就是做個樣子。”
我有些迷茫,“這是做什麼樣子?”
“你這個傻女人,現在我買你的股票,是以我個人身份買的,那散股再聚到一起份額也不多,頂多是個幫襯作用,如果我從你手裡以公司身份取得一部分股票,那麼這事情的性質便完全不同,”他竭力解釋,“以前是我依附於你,再鬥也是你們寧嘉內部鬥爭,你也知道他季南安的本事,恐怕會另選個法子化險爲夷。這些我們都猜不到,而如果按照我說的話那就不同,這次摻和了我們公司,再鬥起來便是兩個集團的事情,甚至還涉及跨國事宜,他們必然會有所顧忌。”
我有些迷茫,腦子沒大轉過彎。
“反正依照我們倆人的關係,到後來成敗已定,我從你手裡收購的股票再還給你,說白了就是一工具,就像是最簡單融資,先把那邊的資金搞過來應急,然後事情搞成,再還回去。”
這事情聽起來有些風險,我暈頭巴腦的看着他,“你那意思,是怕你我聯合還構不成對他們的威脅?現在想從我手裡拿到些股份,以你們公司的名義,正式介入到這場戰鬥來?”
“暫時,是暫時。”他看着我,“蔚蔚我告訴過你,商場的戰爭,一定要一棍子打死。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能讓他們有反悔的機會。你雖然是董事長,卻事事受他們控制,在下面的日子裡,必須要成爲把控一切的人。”
“好吧,”我閉了閉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季南安那雙誘人深入的眼睛,“都聽你的,你要幫我。”
“當然。”
沈嘉的目的很簡單,怕窩裡鬥季南安又想出亂七八糟的主意,故用DMG公司來做王牌,強勢進入這一場戰鬥,DMG公司在英國有一定影響,另一派不管是誰,也該有所顧忌。
我雖不覺得這個主意有多麼完美無缺,但是當下,這算是最周全的主意。
一上午,桌上的電話應景的響個不停,這是早就料到的結果。昨天晚上和沈嘉鬧了那麼一出,大家料到那收購散股的幕後人選是沈嘉,必然會引起轟動。
我讓保安負責好秩序,把自己悶在屋子裡,什麼也不想做。
中間顧遙來彙報,如我所願,向姍走了,這次,她終於沒抵得過我。我桌子上向姍的辭退表靜靜的放着,末尾她那潦草的筆跡,簡直讓我想起她那逼仄人的笑意。
終於,她終於走了。
可是我卻沒有任何高興之意,就猶如寧嘉的上下,仍用一種倒黴蛋的眼光來看我。甚至,那眼神中多了幾味同情。
對於女人,情場得意永遠纔是最讓人羨慕的事情,至於什麼事業得意,都是再渣不過的終極炮灰。
對於世界而言,我還是這天底下最可憐的炮灰。
沈嘉總是在說我考慮事情不周全,之前我還一直在倔強,現在纔不得不承認,我考慮事情卻是衝動,確實不周全。如果周全,我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向季南安宣戰,一味把向姍給調走。
現在好了,原來我有理的事情,此時被大家自然而然的扣上了惡名
——寧嘉老總喜將有子,寧嘉總裁氣悶裁人。
這些媒體總是有你所想不到的聯想力。
明明無稽之談,但仔細想想,又符合理論。
看吧,明明我是想反擊,卻又成爲小心眼的報復者。
憋了一下午,終於到了下班時間。派顧遙下去看情況,得到的結論仍是不樂觀。我沒了辦法,又趕去後門的小房間,這本來是個倉庫,我上任之後特地找人收拾了一下,專門放自行車一輛,以備不時之需。
自行車雖速度慢,卻有一個好處,身材小好閃躲,我戴着帽子,騎着自行車瘋也似的朝路上跑,臨走時看到季南安站在集團大廳處,被一羣記者包圍着,表情雖然足夠隱忍,但很能看出來,還是一臉的不耐煩。
回到家老媽自然是嘮裡嘮叨的說個沒完,但我確實沒想到,寧茂源居然也到了我們家,一見到我來,猛地迎上前,“蔚蔚,你可回來了。”
我放下包,“叔叔,您怎麼來了?”
問完了自己都覺得可笑,這事情鬧得這麼大,他怎麼有可能不來?
“蔚蔚,你先別忙,”果真,他異常着急的揪着我袖子,“你老實說,那報紙上的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吞了個聖女果,“真的。”
“那沈嘉果真收購了咱們的散股?”
“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收購散股的那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
“寧蔚,”他臉色突然煞白,猛地一下拍到桌子上,“蔚蔚,你怎麼能做這樣的糊塗事!你……”
我身子一顫,幾乎後退一步。要不是當着我媽,我看就這力道,他寧茂源能甩到我臉上來。
我媽擋在前面,大叫,“茂源,你這是在做什麼?”
“嫂子,我……”他指着我的手直哆嗦,“你先聽聽蔚蔚怎麼說。”
“好,我說。”我深吸一口氣,擡眼看着他,“叔叔,我就不明白您怎麼這麼激動。季南安激動還有情可原,天下人都能看出來,是我有意針對的他,您這麼激動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您不是一向對他特別討厭的嗎?怎麼現在和他聯合起來了?”
“我以前討厭他現在還是討厭,這一點根本就沒得變。但是你,”他指着我,坐下來又苦口婆心,“你這樣是很冒風險的知不知道?他一氣收購了這樣多的散股,你就不怕他趁機興風作浪,來個反戈?”
“寧叔叔多想了吧,”我還沒有回答,沈嘉突然從後面走了出來,“我這次是純粹給蔚蔚幫忙,我能怎麼反戈?依照您那意思,我還幫錯了?”
“問題是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你……”
“我自己出錢都不嫌錢多,寧叔叔真是多慮啦,”沈嘉笑吟吟的看着我,道,“蔚蔚都不擔心,你掛着幹什麼?還是……”他眼睛細細的眯起來,“寧叔叔覺得這事兒對您有了威脅,原本您想擁有寧嘉?”
“你……”
這話一出,我就見寧茂源臉色一紅,顯然是被憋得不輕。
“我說過了,只是權宜之計,大家對我這麼不信任,倒是出乎了我意料,”沈嘉抿脣,淡淡一笑,“何況我收購散股也只是怕我們蔚蔚的地位受影響,叔叔雖然兢兢業業能爲我們蔚蔚辦事,可是這人心難測,難保其他人是不是有虎狼之心。”
“你……”
“那散股份額到底有多少,寧叔叔應該最有心數,我剛纔說了,只是以防不測,備不時之需,”看寧茂源還是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沈嘉走到我面前,“就算那散股與蔚蔚的加起來,也翻不過寧嘉的天。我只是爲了給蔚蔚增增底氣,如果寧叔叔再這樣下去,就難保不被人懷疑是別有預謀了。”
“沈先生是說的什麼話,”寧茂源簇簇眉頭,“我只是覺得,沈先生這樣貿然加入寧嘉的事情,實在是……”
“什麼叫貿然,在我看來,自然的很,”沈嘉一攬我的肩膀,親暱的對着大家笑,“如果我再任蔚蔚被其他人欺負,那纔是天大的不合適。”
“所以以後的日子裡,”他微笑着下了定論,“寧叔叔,雖然我沈嘉就站在這船的一小角,可這地方再小,大家也算是在同一條船上,因此,還請大家以後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