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
2010年6月18號,農曆五月初七。
一詞到西安已經九日了,養傷養了7日,所幸的是趙雲醫術不錯,當一詞再去醫院換藥時,就是連那主治醫師也驚訝一詞的恢復速度了,當得知是趙雲的鍼灸起了療效時,那醫生只是一臉的不相信一詞口中所說會鍼灸的趙雲只有20歲的年紀,雖說走路還是有點蹣跚,但已經很是值得慶幸的了。
醫生聞言一直都用中藥泡腳,乾脆也沒有再給她貼膏藥,只是吩咐她注意些便是了,一詞道了謝,起身,發現周凱正在走廊中打着電話。
雁塔路,雁苑賓館樓下,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車停靠在賓館對面。
雁苑賓館有五層,是個雙面樓,一詞所在的房間正好挨着馬路,車內,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白宸和雲棲看了一眼樓上。
“小姨,你確定趙雲的脖子裡的確是一半玉蝴蝶?”白宸輕扯着嘴角,一隻手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
雲棲笑了,皓齒明媚,她輕輕的點點頭,“不會有錯的,他親自拿出來讓我看了的。”聲音鶯歌般的動聽。
“那,今天行動?”
“曉曉陪着廖一詞出去了,現在賓館內就趙雲一人,正是好時機,如若等到他回了青島,豈不是更麻煩?”
“可前幾日猴子他們幾個……”白宸想起雁塔那晚的事情便覺後怕。
雲棲薄薄的脣勾勒着一絲嘲意,“不入流的東西。”她啐了一口轉而說道,“小山太陽隨我回國了。”
“金剛太陽?”白宸盯住雲棲問道。
雲棲點點頭,“不止他呢,高田真央也回來了,這一次決不能失手了。”
白宸心裡訝然,這高田真央和小山太陽是她姥姥在日本僱傭的保鏢,兩人不止在日本的武術界保鏢界有着巨大的聲望,甚至在東亞這邊名聲亦是響噹噹,這兩個人除了一些特別棘手——比如和那個叫趙豐的人有糾葛時纔出手,可是十年來,趙豐那人卻是音信全無,於是這兩個保鏢界的傳奇人物,白宸也幾乎沒有見過,只是風聞着十年來兩人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但是就那麼一個稍顯單薄的少年趙雲,值得姥姥動用這兩個人麼?而且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姨帶來的,明明是姥姥把這件事交給了自己,爲何又將小姨召回國?
這些疑問白宸是找不到答案的,雲棲是個聰明的人物,甚至白宸有那麼一個錯覺,這個雲棲和自己那個神秘莫測的姥姥極爲相似……
“發什麼愣呢?”雲棲輕輕笑了一下,拍了拍白宸的肩膀。
這一拍嚇了白宸一個激靈,看到雲棲眼眸含笑,也笑了笑,“我在想這樣進去,會不會引起賓館工作人員的注意?”
“白宸小侄子。”雲棲聽到白宸如此說,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撫弄了一下前面劉海兒,“看來你還是尚需歷練呀,以他們兩個的功夫,你不覺得你這些是多餘的麼?”她邊說邊打開了粉紅色的小巧手機,聲音卻是立刻變了冷淡,“行動吧,速度解決掉。”
白宸雖心中有些不爽,可還是沒有說什麼,雖然他明知道這個非血緣關係的小姨是替代不了他親外孫的地位的,可這個女人總是讓他感覺不寒而慄。
很快的,白宸和雲棲的視線內便出現了一輛豐田,車上下來的兩個並沒有白宸想象中魁梧的男子,一身黑色緊身衣,走進了雁苑賓館。
白宸看着兩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然後又下意識的擡頭,卻是看不清房間內如何。
雁苑賓館的左邊樓道內,看似很平凡的兩個大約有30歲的男子快步的走着,除了一身黑衣顯眼,其他的倒是很普通,也就有一米七多的身高,看起來挺瘦削的兩人,步履生風,沉默不語。
3024房間,趙雲正躺在牀上發呆。
一詞出去複診,有周凱和張曉陪着,他自不必去,而周凱對他的敵意又讓他感覺哭笑不得,想着哪天不如給他仔細解釋一下,也省的給人添亂。
而至於那個曇花一現似地“雲棲”,就當她不存在吧,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
一詞說快要回青島了,這幾日下來他對這個現代的生活多少有了瞭解,不至於那麼茫然,本身他接受起新生事物便相當的快,如今這九日下來,他所學到的一詞也驚訝不已,想着跟着一詞回到青島,或許先找一份活計養活自己,這纔是最重要的……
趙雲的鼻翼突然動了一下,空氣中一種淡而綿卻有些刺鼻的異味瀰漫,這味道讓他一個激靈起身,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簾子和窗戶,多年來的軍伍生涯讓他的反應異於常人,這空氣中奇怪的味道讓他緊皺了眉頭,雖然氣味弱小,若論尋常人是發覺不了的,可他不同!
草寸香?如遊絲般的異味,趙雲卻還是立即分辨出來這便是能在眨眼間使人出現幻覺、四肢無力的一種草藥,這突然出現的氣味讓他心裡猛然一真警覺,他幾步走到衛生間,溼了毛巾捂住口鼻,門鎖“啪”的一下打開了,然後聽到有人進來,兩個人。
站在衛生間的趙雲警覺的聽着房內的每一步。
腳步聲先是在房內停留了片刻,或許是對方驚異於房內沒人,很快房間內響起一個有些尖銳的男聲“窗戶開着?”
“搜!”另一個男聲應了一下,腳步聲隨即瀰漫開來,這個房間除了一張牀和一張沙發和茶几,便是衛生間了,衛生間的門裝修着茶色花紋玻璃,趙雲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兩個人相視一眼,會意的點點頭,其中一個較爲高臉型較長的男子一腳踢開了玻璃門,5釐米厚的隔音玻璃嘩啦一聲全碎掉了,而這瞬間,趙雲一腳踢在玻璃門下面的門板上,連帶着碎掉的玻璃,整個門竟然被踢掉,嘩嘩啦啦,迎面而來的門板沒有讓兩個男人退縮,反倒一腳踹出,趙雲也沒有退縮,迅速擡起左臂格擋,門板的上框硬生生的被趙雲的胳膊砍斷,門板落地,趙雲擡眼,還沒來得及打量對方,凌厲的一拳便狠狠的朝趙雲的面門打來。
趙雲身後是狹小的衛生間,爲了不至於太過於被動,他高大的身軀卻靈活的矮下,躲過一拳,而另一人已經勾出一腳試圖將趙雲絆倒在地,兩人不論出拳還是 出腿,速度皆是電光石火間,趙雲心中暗暗驚訝了一下兩人的武藝,卻是瞬間離出了兩個人的死角,趁着這個機會,趙雲迅速的退後,正色問道,“你們是誰?”只看到兩個人長相奇異,倒不像是中原人,不過趙雲也沒有想到這是日本人,只認爲是這個時代和他那個時代有差距了。
“把你的玉蝴蝶給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倒是很流利的漢語,瘦長臉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玉蝴蝶?”趙雲驚了一下,“你們要它作甚?爲何認識我?”
“到底給不給?”瘦長臉稀疏的眉毛皺了皺。
趙雲搖搖頭。
“上!”瘦長臉一聲示意,已經開始出手,兩人實則都是柔道高手,瘦長臉飛快的跳躍到趙雲面前,伸手欲抓住趙雲的胳膊,趙雲沒有動,以比起出拳更快的速度反手握住男子的手,用力捏住時,只聽的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這個驕傲的日本柔道高手的右手手腕便骨折了……
另一個男子跳躍到沙發之上一個借力雙腳朝趙雲踹過去,趙雲借勢捏住瘦長臉的手腕,將其身子擋在了自己面前,柔道的借力使力反倒被趙雲發揮的淋漓盡致,而讓趙雲驚訝的則是骨折的痛苦,這個男子硬是沒有吭聲,趙雲的力氣超過了他的想象,被趙雲如此捏住,瘦長臉見其要拿自己當擋箭牌,一個騰空跳躍,身子竟然柔軟的倒立彎曲,雙腳卻是朝趙雲的頭上砸去,趙雲心下暗驚此人毅力,卻也是不慌不忙,沒有鬆手,身子向右一矮,另一個日本人的腳踢在了空中,倒立的男子強忍住手臂上的疼痛,想擺脫趙雲的鉗制,卻發現如被鋼筋箍住一般動彈不得!
“哼!”趙雲冷哼一聲,一腳踢向另一個男子,一手捏住瘦長臉,回腿用膝蓋頂住瘦長臉的胸部,用力之下,這個所謂的十年不敗的高手像個斷線風箏一般被甩了出去,當下另一個男子便心驚了,這個少年的功夫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料,本來他們出手便是靠的速度,可眼下卻發現速度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無異於自打臉面,趙雲的身影鬼魅般的在二人中間穿梭,他甚至沒有看清趙雲是怎麼反手捏住瘦長臉小山太陽的,就這麼眨眼間肋骨和手腕全部骨折不能動了,高田真央見此,剛想出手,趴在地上嘴角帶有血絲的小山太陽對高田真央說道:“速く、私たちは彼のライバルじゃない(快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這話讓趙雲一愣,而高田真央倒是反應很快,他們習武將近二十年,當然知曉對方的功夫不是他們所能撼動的,糾纏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想及此,高田真央咬咬牙,“ここは俺に任せて先に行けっ!”(你先走,我斷後!”)
趙雲卻是沒有動手,他心中滿是疑問,本來便給小山太陽留了活路,只是想問清到底何事,不想高田真央又纏了上來,身形瘦小的高田真央卻是不近趙雲的身子,只是在邊緣不斷的出腿,身形靈敏,糾纏着趙雲,而小山太陽則強忍住肋骨和手腕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趙雲也沒想着追,他不和高田真央廢話,一個掃堂腿過去,緊接着出拳,狠狠的砸在了高田真央的胸口,這一拳用了趙雲七分力道,高田真央不受控制的向後倒退着一直到窗戶旁邊才站定,這一拳砸的高田真央五臟六腑似碎掉一般,一邊暗暗驚訝着,看趙雲又逼近,咬咬牙,翻身到窗戶上,竟然從三樓直接跳了下去……
趙雲慌忙的走到窗口,發現黑色的身影在地上蜷作一團,但很快起來,和另一個跌跌撞撞的小山太陽鑽進一輛車,不見了……
趙雲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他警覺的轉身,發現是身着保安制服的酒店管理員,後面還有酒店的大堂經理。
他有些疑惑。
而還不等他問什麼,那個年輕的國字臉保安拿着警棍指着趙雲便說道,“怎麼回事?”他指了指被砸碎了的玻璃門。
趙雲鬆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方纔有人突然進入我的房間,我倒想問店家是怎麼回事。”
或許因爲情急,這兩個人並沒有聽出那個稱呼的彆扭,身後比較矮胖的經理走到玻璃門旁邊說道,“這不可能,如果你上鎖,肯定不會有人進來,是不是你的仇家找到這裡了?你要對你的行爲負責。”見趙雲冷淡的態度,經理也冷冷的說道。
“負責?”趙雲臉上依舊無甚表情,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碰到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讓他有些煩躁,“如何負責?”
“這個衛生間的門,被你損壞,當然是賠償相應的費用了。”經理指着地上亂七八糟的一堆玻璃說道。
“要賠多少錢?我來賠吧。”門口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上衣紫色T恤的白宸推門而入。
趙雲眯起眼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