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酒醉之後的麻木,一詞相信趙雲並不是一個善飲之人,卻一下子喝下去那麼多,她也知曉趙雲是心中苦悶,可在一詞的潛意識認爲裡,趙雲就該一直是淡然的,他不該在看到雲棲後那麼失態,更不該這麼失態的喝如此多的酒。
或許大家在潛意識裡都對強者的要求過高了吧,一詞認爲歷史上的趙雲便該是寵辱不驚,雲淡風輕的一個人物,是濁世獨自盛開的蓮,不受塵世喧囂的干擾。
一詞忍不住回憶起來她見趙雲的前前後後,也或許是趙雲一直表現出來的淡定給了她錯覺吧,而當今日看到毫不設防、躺在牀上面有苦澀的趙雲時,她竟然覺得有些心疼……她剛想走近趙雲,張曉推門而進,手裡拿着兩瓶果醋。
“呶,給他喝點解解酒吧,這些男人,真是……”張曉搖着頭,見一詞接過去,關上門又離開了。
一詞手裡拿着果醋,挨近了趙雲。
隨意的躺在牀上,長長的頭髮絲綢般的鋪在了白色的牀單之上,他一身雪白的運動服,將牀單壓出一個大大的人字形,酒醉了,無意識的,他只是緊緊蹙着眉,皎潔的皮膚上晶瑩着汗珠,棱角分明的臉頰,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很安靜。
一詞情不禁的站在趙雲面前了。
這樣一個人物,便是歷史上國士無雙的順平侯趙雲趙子龍嗎?
這明明是一個陽光堅毅的少年!
一詞手裡握緊了果醋,卻沒有喊他,只是這一刻有些貪婪的欣賞着“趙將軍”的醉酒!
他的確是喝多了,他忽然起身,看到面前的一詞,卻是有些傻傻的笑笑,然後去了衛生間……
一詞無奈的坐在了牀上,不多時趙雲出來,一詞見他走路也有些晃了,不禁說道,“喝點這個吧,醒醒酒。”
他或許是真的醉了,看到一詞手裡的果醋,竟然又笑了起來,含醉的笑意讓他這一刻卻是魅力倍增,“你們這個世界好生奇怪!”他感嘆一句,重重的坐在牀上,見一詞不解的表情,他又說道,“喝酒便講求的是醉,怎還有着專門解酒的東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呃!”被趙雲這麼有點不倫不類的感慨,一詞有點哭笑不得,“拉動內需了。”她笑着應和了一句。
趙雲當然沒有聽懂這一句,他沒有接過果醋,他向牀頭靠了靠,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又說道,聲音溫軟而溼潤:“我沒有醉,你朋友還好吧?”雖然語速有點慢,但聽起來卻還算清醒。
在酒醉的情況下依然記得別人,國士麼?一詞聯想的有點多了,嘴上卻是很快答道,“他沒事,他沒你酒量好。”
趙雲不以爲然的笑笑,“我酒量也不好,記得17歲出師的時候,和童先生還有師弟們喝酒,我才喝了半壇,便醉了,被他們嘲笑了多次。”如此說着,面上卻是帶着一種刻有幸福字樣的追憶,但越是如此說,一詞心中也越是替他難過,安慰的語言也覺得空白,只好任由趙雲吐槽了。
這個房間趙雲給一詞吐槽着他三世紀的事情,而3024房間,張曉卻是一臉無奈加恨恨,如果時光能倒流,她肯定會收回自己那句“請客哦!”,周凱第一次喝那麼多,當然,實際上沒有兩箱,一箱之後差不多喝一半吐一半了,如今這麼回來,周凱在衛生間幾乎就沒有出來,張曉無奈把果醋給他,自己坐在外面無聊的看着電視劇。
半個多小時後周凱終於從衛生間出來了,見坐在沙發上的是張曉,沒有作聲,他的眼睛有些模糊,只看到牀便將自己狠狠的扔了上去。
醉酒的人最是難伺候,張曉又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理所當然的不知該做什麼,只是在他旁邊擔心的看着他,周凱沉默,眼睛直直的盯着電視機,張曉看他這樣傻愣愣的模樣,小聲的問道,“要不要喊一詞過來?”說完張曉便後悔了,周凱的反應很快,立馬問道,“她在哪裡?”
“在……她自己的房間休息呢!”張曉有些心虛的說道。
周凱忽然斜着眼看向張曉,他褐色的眼眸意味深長,張曉被他盯得發毛,他才緩緩的說道,帶着一絲捉摸不清的笑意:“不是吧,是在那個趙雲那裡吧!”
張曉心中驚了一下,她本身便不是個善於說謊之人,被周凱如此旁敲側擊已經沒了分寸,立馬回答道,“我……剛纔給你買果醋回來的時候,她在她自己那裡……”
這麼一說周凱的笑意更深了,他朝牀頭靠了靠,然後眯着眼,語氣有些飄飄的:“以她的性格,肯定是在趙雲那裡,你不用替她掩飾什麼。”
周凱如此說了,張曉自然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看着周凱面帶失望的落寞,想起一詞對趙雲的“偏愛”,不禁有些“可憐”周凱了,這慈善心一旦氾濫,女人的好奇也便開始了。
張曉不接話,周凱又自顧說道,“一詞太傲,她不適合做女人。”
張曉被周凱這一句話逗的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話說的,難道女人就不該有點個性啊?大男子主義!”
“匪夷所思。”周凱搖搖頭很不以爲然,“有個性固然好,但比男人更要強便不好了,這樣的女人找不到自己的幸福。”
“你這話讓我認爲你對一詞的感情不負責任哎。”
“是她不負責任在先。”周凱的情緒突然間有些激動,“這個時候,我爲她奔波千里,她現在卻在另外一個男人那裡!你說,這叫負責任嗎?!”
張曉當然難以理解周凱這一直壓抑的心情,見他酒後如此,不禁有些忐忑,不過周凱如此說,好像也是事實,張曉被自己的矛盾給尷尬在了那裡,周凱的聲音有些激動,“你沒看出來麼,剛纔在飯桌上,一詞只是盯着那個趙雲看,她在擔心他,卻一眼也不看我,反倒有些責備的模樣!”
周凱或許是醉的太厲害了,這一時間張曉突然慶幸一詞沒有進來這個房間了,雖然她不怎麼理解趙雲和周凱兩人,但這種情況,看來周凱的脾氣沒有趙雲的踏實多了。”
張曉不知該如何,也只好任由這個周凱對她大倒苦水。
一詞當然不知道周凱的那些“酒後吐真言”,此刻她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趙雲那個英雄時代的回憶裡。
那裡金戈鐵馬,英雄熱血,壯志豪情,那裡淳樸真情、大爭之世又與世無爭!
趙雲緩緩的說着,說到興起時難免有些激動,一詞坐在對面也聽出了神,也理所當然的對這個穿越而來年方二十的趙雲有了更深的理解。
兩個房間的男女各自吐槽,一個認真聆聽,一個是哭笑不得卻又有點同情周凱。
一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在房間內聽趙雲說話聽出神,不知何時竟然趴在牀上就睡着了,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發現牀上已然沒有了趙雲,又是恍如一夢的感覺,她揉揉眼打量周圍,聽到有喘息聲,起身,發現一身白衣的趙雲正躺在沙發上,睡的正香。
長長的發蓋住了眼,很安靜,想起昨晚趙雲的酒醉吐槽,再看他安靜的躺在沙發上,一詞竟然被早晨的這一絲溫暖感動了。
一詞突然覺得越是看似心冷有心結的人,卻是越容易受感動。
“雪兒,童先生!”
突然的一聲大喝驚破了房內的溫暖,一詞被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嚇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一聲也驚醒了那個夢中人。
趙雲見一詞依舊呆立在那裡拍着胸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撓撓頭。
一詞被他這孩子氣般的動作又忍不住逗笑起來,“你真嚇人!”
趙雲再笑笑,起身,或許酒喝的太多的緣故,猛然間起身讓他眼睛有些發黑,他揉了揉額頭,一絲淺淺的笑意盪漾,將昨晚的陰霾也盪漾了去,一詞突然發現趙雲的牙齒好白,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
見趙雲走進衛生間,一詞想了想,朝3024房間走去。
進去時周凱正躺在牀上酣睡,只是不見了張曉的身影,周凱斜斜的躺在牀上,稍微燙過的頭髮緊緊的貼在額頭上,一詞走過去,一股已經沖淡了的酒味迎面而來,讓一詞微微的皺了眉頭。
一詞剛想轉身離開,周凱翻了個身,醒了。
“怎麼捨得來了?”見一詞已經扭轉身子,周凱酸溜溜的在她身後說道。
一詞沒有作聲,也是她根本無法解釋,她轉而說道:“怎樣了?”
“死不了的。”周凱依舊酸溜溜的,其實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男生身上都難以接受的,更何況孤傲的周凱了,他起身,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出來,見一詞坐在了沙發上,穿着拖鞋的腳依舊臃腫着,他走到一詞身邊,“腳好些了麼?”
一詞點點頭。
周凱在一詞身邊坐了下來,依舊帶着很大的酒味,他一手將一詞攬進懷裡,一詞沒有動作,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親密,她的心裡卻是異常的平靜,周凱低眼看了下一詞,他將下巴放到一詞烏黑的頭髮之上,感受着他沒有想象過的溫順,良久,一詞才問道:“曉去了哪裡?”
“你的房間吧,我不知道,昨晚回來我好像醉的厲害。”周凱答道,熱熱的氣息在她頭上盤桓着。
“那你還喝那麼多酒,趙雲有心事,你也有心事?”一詞也感受着這難得的溫存。
說到這裡,周凱攬着一詞的手臂情不禁的加大了力氣,“當然有。”他理直氣壯。
“趙雲的女朋友出車禍死了,昨天見到的雲棲很像他女朋友,所以昨天他才……”一詞知曉周凱心中所想,直接把搪塞張曉的話拿來統一口徑了。
“可我在乎你!”周凱突而說到,他右手板起一詞的臉,一詞擡眼,看向周凱,他褐色的眸子注視着一詞,房內氣氛曖昧升溫,周凱緩緩的低下頭來,鼻息相聞,一詞心裡突然有些緊張,這一切好像是那麼的突然,其實又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她微微閉上眼,準備接受周凱的這一個初吻時,很不合時宜的,門開了。
趙雲突兀的進來,因爲沙發與門口錯對着,趙雲一開始並沒有看到,當週凱和還在周凱懷裡的一詞擡頭時,趙雲這才面色一紅,他反倒臉紅起來,周凱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怒火,而一詞卻也是臉紅了,竟慌忙掙開了周凱的懷抱。
很快的收拾了心情,但聲音還是有些異樣,一詞向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的趙雲問道:“有事?”爲了使自己的聲音不至於失態,她簡短的問道。
“我……”趙雲吞吐了一下,看了眼扭轉臉不看的周凱,輕聲道:“我想起來昨晚忘記給你鍼灸,早上去你房間找你發現你不在,於是……”
“哦,沒什麼,等吃過早飯再說吧。”一詞笑了笑,面對明媚的趙雲,一詞的心情總是受他感染般很快的平靜下來。
“嗯。”趙雲點點頭,用眼神傳達着離開的意思,一詞點點頭,倒是很有默契,趙雲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一詞不知是不是該感謝趙雲的突然到來,她整理了下心情將方纔的尷尬曖昧掩飾掉:“你洗漱下,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周凱沒有回頭,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想先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