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地處偏遠,崇山峻嶺,山高林密,毒物衆多,顏色鮮豔的也不在少數。我不是在吹牛,這纔不過幾分鐘我就看到了許多,十幾釐米長紅似血的大蜈蚣,還有能捕捉小鳥的毒蜘蛛,和人鞋底差不多的火山蚰蜒,呱呱叫的大蛤蟆,蜷縮成球的馬陸,各式各樣的毒蛇......
只要是你能說出來的毒蟲,這裡都可以看見。怪不得湘西多巫蠱,是有先天優勢在這裡的啊!除了湘西,實在是找不出還有哪個地方有這麼多的毒蟲存在了。才短短十幾分鍾,竹簍裡就滿是毒蟲,它們互相掙扎的樣子看起來就毛骨悚然。
“你看,這些毒蟲怎麼都死了?”我們一路往前捕捉毒蟲,都是些活蹦亂跳的,選蠱蟲也不能選那些病怏怏的,不容易成活。然而過了一個水坑之後我們驚奇的發現,滿地都是死去的毒蟲,顏色都挺鮮豔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體型較大的動物,比如野兔,小野豬等等都倒地不起,身上漆黑,估計是中了劇毒了。蟲屍散落在地上,都快要累積成片了,可能毒死這麼多毒物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我還真是沒見過。
“就說跟你這倒黴催的出來沒好事,這裡面估計是苗疆傳說的神蟲!避毒丹,含在嘴裡,以免被毒氣所傷。”九夏先是遞過來一粒丹藥,然後小心翼翼的踢開這些堆積在這裡的蟲屍與動物屍,漸漸的往更深處走去。
越往裡面走我們就越發感到驚訝,毒蟲屍體越來越多,而且顏色越發鮮豔,竟成了我們的指路標。順着這蟲子躺過的痕跡,我們算是找到了這罪魁禍首,原來是一隻巨大的冰皮蛤蟆。
“小心,這東西有劇毒!冰皮蛤蟆和七尾冰蠶一樣,在苗疆都是神物般的存在。對於苗族的蠱師來說只耳聞不曾目見,據老蠱師說其肌膚如冰雪般通透,體型不過杯盞大小,口吐毒氣,是一種難得的蠱蟲原料!要是將其抓住煉蠱,我們能控制的殭屍會高級許多!”九夏在這裡混跡瞭如此之久,對於這邊的風土人情也是相當熟悉,知道這冰皮蛤蟆是上等的蠱苗,欣喜異常。
我們很是開心,但這冰皮蛤蟆似乎不太友好,呱呱幾聲叫,從嘴巴里噴出了什麼東西。我們自知不好,可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空氣中有隱隱約約有一股臭雞蛋的味道,辛虧我學識淵博,一想才知道是硫化氫!好傢伙,這小小蛤蟆居然還會用毒氣,這簡直比日本鬼子還要狠毒啊。
硫化氫是一種劇毒氣體,無色,低濃度時有臭雞蛋的味道,吸入後可導致呼吸道及眼刺激症狀,也就是流淚和咳嗽,麻痹嗅覺神經,引起肺水腫,並引起中樞神經系統的抑制導致最終死亡。在高濃硫化氫中幾秒內就會發生虛脫、休克,能導致呼吸道發炎、肺水腫,並伴有頭痛、胸部痛及呼吸困難。
“硫化氫!我們沒有防毒面具怎麼抵擋這毒氣?”我看了看九夏,詢問着抵擋毒氣的辦法,可這九夏對冰皮蛤蟆也只是有所耳聞,並不瞭解,對於化學也是一竅不通,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硫化氫如何解!
看樣子求人不如求己,還得我自己出馬!這冰皮蛤蟆的毒性還真不賴,一吐氣就讓我們相當辣眼睛,不停的咳嗽和流眼淚。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出來。
這苗寨前幾天纔剛剛下過雨,樹葉上還都掛着水珠,我靈機一動,一腳猛踹那樹,雨水瞬間全部滴落下來,附近好像又下了場雨,淨化早已被污濁了的空氣。奇蹟就此發生了,我們咳嗽以及流眼淚的症狀小了不少,連九夏都爲之震驚,不知道我用了什麼辦法。
我笑了笑,只不過是借用了一點化學知識而已,這冰皮蛤蟆口吐硫化氫,硫化氫遇水生成氫硫酸,是一種無色液體,有刺激氣味,不直接腐蝕皮膚,作於用皮下血管,痛由皮下產生。可我們並沒有淋到,自然也不會疼痛。
不過趁着現在把這冰皮蛤蟆抓起來纔是正事,這雨水抵擋不了多久,氫硫酸會再次化成硫化氫,這只是給我們爭取了點時間。說時遲那時快,九夏猛地往前一撲,直接用鐵鉗猛地夾住冰皮蛤蟆,丟進竹簍裡立刻跑路,我們兩人慌慌張張的從山上跑下來,附近的苗民驚奇的看着我們,還以爲在山上遇到野豬了呢。
據老輩的人說,這湘西的野豬都兇猛異常,而且個頭奇大,村裡最年長的老者曾經見過一頭野豬,大概有十米多長,獠牙可以輕鬆戳破人的肚皮,那時的一個獵戶,就是被野豬戳破肚子拖拽腸子登時斷氣的,那場面可血腥了。
“我跟你說,這冰皮蛤蟆的事千萬不要張揚!不然全村的蠱師能把我的門檻踢平嘍,這些人看到冰皮蛤蟆估計眼睛都直了,比餓狼還要可怕!”九夏還是相當謹慎的,財不外露的道理大夥都懂,像我這種嘴巴把關很牢固的人,怎麼可能會到處宣揚呢?
爲了防止這冰皮蛤蟆口吐硫化氫禍害村裡人,一回到九夏住的房子我們就把這些蠱蟲都倒進了一個罈子裡。那是九夏的蠱壇,每個蠱師都設有自己的蠱壇,藏在山澗、溪流或家中的隱蔽處,蠱師需要非常謹慎地保護它,因爲蠱壇一旦被外人發現,蠱師自己命將不保。
傳說曾有蠱師設壇在家,某天趁無人時用熱水給神偶沐浴,不料被自己的小兒子看見。第二天,蠱婆上山砍柴時,孩子不知利害仿效母親給神偶洗澡,結果因水溫過高將附有蠱婦之魂的神偶燙死。再說那蠱婆在山中勞作,猛然間感到心促氣短力不能支,心下明白定是蠱壇出了問題,不敢有半點延誤,趕快回家沐浴更衣,收拾停當靜臥牀上,不過一個時辰已經氣絕。
當然是我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九夏在我面前倒蠱蟲,也是對我相當的放心,我不會多手多腳。不過這男性煉蠱實在是少見,基本上的蠱師都是女子,蠱術也只會傳給女子。如某蠱婦有女二人,其中必有一女習蠱!也有傳給寨中其他女子的。
如有女子去蠱婆家中學習女紅,被蠱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突然在某一天毫不經意地對該女子說:“你得了!”
該女子回家之後必出現病症,要想治療此病,非得求助於蠱婆,蠱婆便以學習蠱術爲交換條件,不學則病不得愈。還有一種說法更玄,說是蠱婆在死前必須要把所養之蠱傳下去,有一種非常厲害的蠱婆,不需要前面那種麻煩的手段,倘若是她相中哪個姑娘,便教對方唱一支山歌,不知情的姑娘只要一學,蠱便傳到自己身上,終身無法擺脫。
相傳蠱婆放蠱中一人,可自保無病三年,中一牛,可保一年,中一樹,可保三個月,如不放蠱,蠱婆自己就要生病,連續三年不將蠱放出去,蠱蟲就會傷害養蠱之人。據說動物之中唯有狗不能放蠱,而且蠱婆怕狗也不吃狗肉,所以去湘西之前,爲自己配上一顆黑狗牙是不錯的選擇,避免自己中蠱毒。這和陰山派的放陰倒是有點相似,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極有可能是師出同門,亦或是師徒關係,其中奧秘也在歷史長河裡湮沒,無從知曉了。
蠱毒有許多種,常見的有蛇蠱、金蠶蠱、蜈蚣蠱、馬峰蠱、蟲蠱等。蠱的製作方式多種多樣,大多是在端午節那天,想養蠱的人上山捉來七十二種動物:蛇、青蛙、馬蜂、蠍子和各種爬蟲,用蠱壇裝起藏好,讓它們互相捕食,直到剩下最後一個,這就是蠱。
剩下蛇就是蛇蠱,剩下馬蜂就是馬蜂蠱,以此類推,從此後這個罈子便有了毒,養蠱人中要用手一抹,擦在別人的碗邊,別人吃了碗裡的東西,即中了蠱毒,七天後死亡。至於爲什麼要在端午節這天,苗族說這是百毒百蟲出世之時,所以一切蠱毒儀式都在這天舉行,苗民也會舉行盛大的防蠱儀式,在苗寨不是人人都會放蠱,這也就是大多數苗族人說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苗蠱存在的原因,熟苗裡應該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生苗中也僅有那麼幾個人知曉如何放蠱。
其實不僅僅是蠱毒,很多修煉邪法的人也都在這一天,比如說飛刀術,這是一種專對大惡人才用的法術。用一木盆盛滿水,放一對磨得鋒利的殺豬刀在內,法師作法念咒施術,這對刀子在水中自會擺動,慢慢變成一對魚,水漸漸變成血狀,漫了地面,這時惡人就會嗆血而死,此法據法要掌握對方的生辰八字。
再比如說放陰箭,某人與他人有仇,不能了結,就請法師作法念咒,放陰箭傷人,即把黃蜂施術後放出,讓它們飛去仇家傷人。有的是用碎布扎一小人,將仇人的生辰八字寫上,再作法施術,用一支小箭插在小人身上,分家即胸口劇痛似箭穿心,若不能解除,則疼痛身亡。
還有狗頭邪術,選一兇惡的時辰,將一條雄狗殺死,割下狗頭,附上仇人的名字和生辰,再施以有關的黑法符咒,掘一深坑埋之,不久仇人便會生病,若不設法挖出,病者必死。
可以說我們中原吃糉子帶香囊的端午節在苗族那可不是個好日子,這天蠱師煉蠱,邪術師放邪術!
邪術師相信在這天放邪術事半功倍,所以這天死的人不在少數。估計到了夜晚時,九夏就要開始煉蠱了,苗族煉蠱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煉的,蠱畢竟是個見不得人的事情,沒有那個蠱師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煉蠱。
聽九夏說這心蠱蟲煉製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可我們哪有這麼多時間拿來耽擱,因此我和九夏說越快越好,時間緊急,九夏纔開了煉蠱法,加速蠱蟲的成型。
想來也很刺激,這神蟲冰皮蛤蟆煉就的蠱蟲,到底會有多麼強勢?它又能控制多強大的殭屍。這蠱蟲一次只能煉一隻,也就是說這冰皮蛤蟆蠱,是我們的保命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