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啊,你就別磨磨唧唧的了,這次還得你和我們一起去。你是能人高手,殭屍這東西你最在行,別的我不說,就說這除殭屍的本領,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有高手陪伴我們才放心不是。”我瞭解九夏這個人,說些好話給些錢他就會和我一起去的,關鍵時刻出生入死絕不含糊,是個值得信賴的好兄弟。
“好吧,既然你這麼給我臉,那我也不能不兜着!中,俺跟你走了!不過這走之前我們得進趟苗寨,有些事情我們還得準備準備,不然進了那殭屍村就是死路一條!”九夏欣然答應,帶着我大搖大擺的進了苗寨,這剛一進村就看見村裡吹吹打打的,看起來是有什麼喜事。
“罡仙好!”苗寨的村民們看見了九夏都喊他罡仙,看樣子九夏在這些苗民的心裡地位還是挺高的。
罡仙其實就是能讓鬼神附身的人,很多巫婆神漢都是如此。在苗寨也有那麼一羣人,可以讓陰魂附着於身上,和陽間的人交談,陰魂會和陽間的人說起一些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禍福吉凶,也有可能向你來要祭品。湘西又把這種人稱作仙娘,叫法多種多樣,可行的法術卻都是八九不離十,大同小異。
“他們這是在幹啥啊?這麼熱鬧?”我是個外鄉人,按理說苗寨以農忙爲主,很少有這麼熱鬧的時候。我們這一到就如此熱烈,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嗨,你可不要多問多說,就當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人家在送落花洞女呢!”九夏警告我道。這是人家苗寨的儀式,我們作爲外鄉人看看就好了,話太多容易招惹到苗民。
“落花洞女”亦稱“落洞”,是湘西神秘文化中很有特色的一種。“落洞”苗語裡包含兩層含義,一是從平地陷下去,與周圍隔開,二是指心靈世界的與世隔絕,人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失去與正常人的正常交往和交流,意思是把魂掉到洞裡去了。
這裡說的“落花洞女”,指的是一個女子的心神被洞神收去,從此精神恍惚,一心要嫁給洞神,以死來實現這一心願。
相傳湘西女子出嫁,花轎經過洞口的時候,往往要停放鞭炮,因爲怕驚動了洞神,洞神若見女子漂亮,會設法把她的魂偷去,使女子從此瘋瘋癡癡的……
女孩子一旦“落洞”,便失去了“常態”,比平時更愛貞潔,愛獨處,神情恍惚,且常常會自言自語,有時也不免又唱又跳。遇上這種情況,家裡人非常着急,找到村子周圍的某個山洞,設壇上香、燒紙,訴說自己家的女孩子是一個普通世俗之人,癡拙頑愚,不值得洞神掛戀,求洞神放回自己的女兒。
如果女孩子好了,則認爲是洞神開恩,真的放回了自己的女兒,於是還願,感謝洞神;也有的女孩子就一直這樣壞下去,家裡人覓無希望,也就只好認命,眼睜睜地看着女孩子一天天枯萎。
女孩子既已死去,做父母的也奈何不得,心裡想着這終歸是女兒的命,就只得一邊默默流淚,一邊按傳統的辦法爲女兒準備嫁妝,在女兒落洞的那個洞前,燒了,算是爲女兒行了一場體面的婚禮。也有人就在洞邊搭一個小小的茅屋,紮上紙做的牀和衣櫃,寫上女孩子的生辰八字,以示把女兒送交給了洞神。
湘西其他有落花洞女的傳說,是說部落裡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適婚的年齡沒有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就得了一種類似憂鬱症的病,進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她的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裡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
她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按照當地的說法,這個女孩子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裡。
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於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爲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只需小心地保護好自己的美麗嫺靜,等着她的神選好了吉祥的日子來迎娶她。
這就註定了她的一生將不再有姆媽經歷過的一切生兒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煎熬的煩惱,也不會有世俗的男子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這個被神的幻象所誘惑的女孩。固然當那個日子到來的時候,幸福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終不渝地保持了自己的姣好容顏。
九夏帶着我見了部落的族長,用苗語和族長交談了一番,那族長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和我打招呼,我也伸手與其相握,以示禮貌。村子裡最近很是繁忙,大夥都在準備落花洞女出嫁的事情,雖然說這是喪事,可家人非但不能哭泣,還應該高興的將女兒送出去,出嫁是苗寨大事,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
“我需要硃砂,桃木,還有符咒,心蠱蟲。不然沒辦法進殭屍村,硃砂桃木可以現取,可符咒心蠱蟲必須提前製作。”九夏看了看我,慢慢的朝我介紹道。
在風水學中,硃砂是經由日月精華的礦脈中採集,因吸收天地之正氣,所以帶有極強的磁場。硃砂不同於玉石、天珠握在手裡是冰涼的感覺,它握在手心裡是溫暖的,也就是說,硃砂是帶有極強陽氣的磁場。
桃木和硃砂可以現取,不過這符咒和心蠱蟲估計得現做了,苗家蠱術很是神奇,奇門絕蠱層出不窮,這心蠱蟲也不知道是何種蠱毒,還得要請九夏賜教了。
據九夏說,這心蠱蟲最早是用於趕屍的, 苗族是最早發明兵器、刑法和巫術的民族之一,其中趕屍作爲一種民俗事項,屬於巫術的一部分。在術數的立場來看,“趕屍”亦非絕無可能之事,因這是屬於山、醫、卜、命、相“五術”中的“山術”範圍內,“山術”注重畫符唸咒,研習超自然的力量。蠱有黑巫術和白巫術之分,趕屍便是白巫術的一種。
據說趕屍術士會給死人按摩腿腳關節,並在幾個關節之處安置蠱蟲進去,手中所持“攝魂鈴”末端裡裝有蠱蟲的蠱母,術士一搖鈴鐺,蠱母就開始跟着動,蠱母一動,屍體身上的那些附在關節上的蠱蟲也會跟着動。這樣就刺激到死人的肌肉跟關節韌帶,道理與膝跳反射類似,不管你願不願意,或者說你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知覺的死人,也會因爲這些外力的刺激而產生動作,這種蠱蟲就是心蠱蟲。
現在我們製取這心蠱蟲主要是爲了更好的控制殭屍的身體。殭屍不會乖乖是將屍丹交出來,你得先殺死它然後才能奪取到屍丹。而這蠱蟲就像是給殭屍上了枷鎖,讓它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對於我們也更有好處。
這蠱蟲的製作辦法我也不太清楚,只要九夏他知道了,反正他是拿了個竹簍丟給我,客客氣氣的說道:“你知道蠱蟲是要煉出來的,蠱苗是關鍵,一隻蠱苗的好壞決定日後蠱蟲的好壞,現在你和我一起去山上抓毒蟲,湘西什麼都沒有,就是毒蟲多,越毒越好,顏色鮮豔的基本上都有劇毒,這是鉗子,你拿好,小心點別被咬了。”
確實,蠱蟲製作歷經艱辛, 無論是哪種蠱,所用的材料之一都有蠱蟲,而大多數俗術所用的蠱蟲都是鰲蟲,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把一些毒蟲封存在一個密閉的罈子中,加上一些特殊藥草來激發兇性,提供食物,一年後取出,會生出一隻蜈蚣體,前腿生大鰲,背生四隻黑翼的大蟲,即爲鰲蟲。
一般學習蠱術的人會同時鰲制多隻鰲蟲,如果一年後還不需取出,便用藥液注入罈子,待到有用時取出,但是無論蠱術多麼高深的苗疆女子都不會飼養九隻以上的鰲蟲,否則蟲的怨氣和煞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有些初學者甚至一次只培育一兩隻。
可能有人不明白,學習蠱術的女子一般都有仇家,那如果有時候鰲蟲用完,是不是處境很危險?不然,前面說了,學習蠱術的都爲女子,不是男子不可學,而是蠱乃極爲陰寒的邪物,男子學習一般極爲短命,所以苗家一般嚴禁向男子傳授蠱術,而女子學蠱也要保持童子身,至少維持到第一次鰲蠱結束,第一次鰲蠱是在藥材中滴入自己的食指血,此蠱必出異物,可作爲本名蠱,封存物極陰之地供養,就可任意施展蠱術。
蠱術也有分支,倒不是一般所說門派之分,只是一些秘術需要特殊的本命蠱才能施展,例如穿髓蠱就需要七十七足金蜈蚣來施展,陰環蠱更需七尾冰蠶這等神物才能施展。
我知道有個蠱很容易學,大夥也可以看看。星蠱是極少數幾種對蠱蟲要求極低的蠱之一,只需要去捕捉一種叫三途的小蟲,長得和臭蟲有點像,但是不是臭蟲。捉回來的三途可以直接使用,用一個類似做泡菜的罈子裝起來,放入藥草,用雞血封閉壇口,就類似於用水封住泡菜壇口的那種,十四天之後開壇,三途就會變成一個硬殼,並且長到小半個巴掌大小,放置陰涼處,十四日破殼而出,體硬如石。星蠱雖然只是一隻比較兇的小蟲,但是苗疆最重要的防禦就是星蠱,大片星蠱能夠毀滅幾乎一切東西。
再比如鏡蠱, 施展鏡蠱需要的本命蠱是人面蛾,而且必須封養十年以上生出三張人面才能施展。本命蠱無需提前煉製或控制,本命蠱蟲會無條件聽從主人的命令,施展鏡蠱是人面蛾會附在鏡子背面,一段時間以後它會完全模仿出你的樣子,到那時候你在鏡子裡看到的就不再是自己的影子了。
鏡蠱屬於幻象,通過嚇死人來行兇,膽大,有見識的人一般不會死去,而且本命蠱如若被破,修蠱者必會元氣大損甚至死去,所以蠱師是很少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