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樹林中,一座殘破的神廟寂靜無聲的隱匿着身形。
枯黃的大理石斷壁上烙刻着海風的印記,一座巨大的石像擎着一把石劍,它頭上戴着已經殘破的王冠,站在神殿的門口,漠漠的注視着眼前的蒼生,像一個忠實的衛兵,守護着身後的聖地。
滄海桑田的變遷讓它孤獨的身影越發的顯得寂寥,在它身後的神殿也越發顯得神秘而幽森。
無數年過去了,這個曾經象徵着光輝聖潔,象徵着最高權力,最高力量的光明神殿,如今變成了一個無人問津的殘破之地。
教皇用枯朽如同老樹皮的手,輕輕的在神像上面撫摩了一下,似乎在追憶着往事。
從他開始記事起,他的老師就帶他來過這個地方,他們像朝聖一樣在神殿的門口五體投地的拜倒在地,如同穆斯林教徒來到了麥加,如同基督教徒來到了耶路撒冷。
他被老師帶着,站在叢林外面,看着這個傳說中的聖地,卻始終沒有向裡面走近過一步。
“爲什麼我們不能進去?”幼年時的教皇擡頭問他的老師。
老師說:“如果不能恢復它往日的輝煌,那我們就永遠也不能進去!我們永遠也不能朝拜自己的神靈,永遠承受着這種恥辱!”
“那,我們能恢復往日的輝煌麼?”孩子似懂非懂。
老師喟然而嘆:“這就要看你的了,賽留西斯!魔法的奧義流傳至今,已經鮮有精通者了,我們必須重振魔法文明的光輝,必須重建光明神教的帝國版圖,這是你必須揹負的使命!你聽明白了麼?”
賽留西斯一雙清澈而童稚未泯的眼睛睜得溜圓,對他那個時候而言,他並不知道這一切意味着什麼:“那我該怎麼做呢?老師?”
老師輕輕婆娑着男孩的頭頂:“我翻閱了所有古魔法時代流傳下來的典籍,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什麼?”
“復活光明神教的審判長,尼菲蒂蒂!”老師的聲音隱約透着一股金石之音,堅定而興奮的語氣讓賽留西斯至今記憶猶新。
賽留西斯睜着大眼睛,眨巴了幾下:“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我的老師!”
可是,他並不知道,這一切讓他整整付出了一百八十多年的心血與煎熬!
當一個稚嫩的孩童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身勾如蝦的老者,這白雲蒼狗的滄桑與艱辛,又豈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賽留西斯輕輕的撫摸着神殿外面高大而粗糲的石柱,就如同他孩提時代帶着敬仰崇拜與神秘好奇的目光撫摸着它一樣,一切彷彿昨日,那個幼稚而的孩子彷彿仍然在他眼前晃動。
呵,那時候真是幼稚啊!
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將這個使命擔負了下來,並且爲之不懈奮鬥了一百多年!
賽留西斯沉沉的一笑,擡頭看着高高的石柱,與廣袤的天空。
與石柱比起來,他小得像一個站在雄獅跟前的野狼,與天空比起來,他渺小得像大地中的一粒塵土。
爲了重建一個帝國,爲了重圓一個夢想,他一個人與這個世界對抗,他一個人肩負着沉重的使命。
僅僅只是爲了研究並蒐集“空間輪迴”魔法,他就耗費了整整一個世紀的時間,他也從一個幼稚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滄桑的老人。
春夏秋冬,花開花落,終於,我準備好了一切,又一次來到了納米比克神殿的跟前!
今天,一切的努力與付出都將收到回報!
賽留西斯微微笑了笑,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回過頭,對高登雲說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
高登雲挑了挑眉毛:“當然,要不然我來這裡幹什麼?”
賽留西斯笑了笑:“那就好!像你這樣的強者,如果背棄約定,那可是一件遺臭萬年的事情!”
說完,他對一旁發呆的顧白招了招手:“孩子,到我身邊來,讓我們一起進去!”
高登雲看着顧白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走進了叢林之中,他淡淡的笑了笑,將手中的菸頭在手指尖把玩了一圈,遠遠的朝空中彈了出去。
這個菸頭在他的手指中彈出來,剎那間撕裂空氣,呼嘯聲如同子彈,威勢極其驚人!
“哎呀!”一聲驚呼傳來。
這個菸頭撞在一層看不見的保護罩上,一個女人漸漸的顯出身形。
高登雲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來這裡幹什麼?錢已經打到你的帳戶上去了,你可以去夏威夷拿着你的錢去度假了!”
薇薇安的隱身術又一次被高登雲識破,方纔的那個菸頭彈在她的風系保護罩上面,讓她感覺自己如同被人拿鐵錘狠狠砸了一下。
她體內的魔力一陣混亂,身形在空中猛的墜了下來,但很快又控制住了。
這個精通風系魔法的古魔法師苦笑着:“你打招呼的方式不能溫柔一點麼?”
“溫柔?嘿……”高登雲笑了笑“自從六十多年前開始,我就不知道溫柔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
六十多年前?
他那個時候,經歷怎樣的事情?
薇薇安注視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心中忍不住想着。
和年輕的死靈法師不一樣,高登雲帶給她的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這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極其溫和斯文並且風度翩翩的男人,他並不算高,可是相貌英俊,氣質優雅,尤其是當他說話時,他語氣溫和,聲音極富磁性,讓人簡直無法生出拒絕的心思。
可是,當薇薇安注視着高登雲的眼睛,她纔會發現這個男人的靈魂充滿了痛苦,扭曲,憎恨甚至是變態!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風格帶給薇薇安極其強烈的衝擊感,讓她忍不住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十分的好奇,這也是爲什麼她會一直偷窺着高登雲一舉一動的原因所在。
和送葬者漢克比起來,她並不是一個職業的僱傭兵,所以,她對自己的僱主充滿了好奇心,她也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人總是會嘗試接近一些看起來無比美麗,卻十分危險的東西。
薇薇安正是這樣一個時刻追尋着新鮮感與刺激感的女人。
她在空中緩緩的落下了身子,撩了撩波浪型的金色長髮,很是撩人的一笑:“聽起來,你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高登雲掃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誰沒有故事?就算是你,不也有非常精彩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麼?哎呀呀,我聽見的時候,可是感傷過好一陣子呢!”
薇薇安知道高登雲這指的是她很久以前愛上的一個黑暗巫師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最不可觸犯的傷疤,誰碰誰翻臉!
她臉色一變,厲聲道:“你最好收回你剛剛的話!雜種!!”
高登雲冷冷一笑,目光森寒銳利如同刀子:“那就少來和我套近乎!婊子!!”
薇薇安喘着粗氣,惡狠狠的盯着面前這個渾然不將她放在眼裡的男人,牙齒使勁磨了磨,終於還是將胸口突然竄出的怒火忍了下去。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她寧死也不願意爲敵的話,唐川是首選,而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則是第二恐怖的敵人!
“如果,他和那個死靈法師對上了,誰會贏?”
薇薇安不自覺的冒出了這個想法。
在她看來,唐川強大得近乎神靈,讓人一見之下便生出不可反抗之感;而高登雲,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卻是深不可測,彷彿深邃峽谷一樣,讓她永遠也摸不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少實力沒有發揮出來!
東方的修真人真是***神秘而古怪!
薇薇安在心裡面暗自罵了一句,臉上又浮起了笑容:“好吧,換個話題吧!我們不應該這樣不友好的對話,不是麼?”
高登雲也像變臉一樣,溫和的一笑,似乎方纔那個表情猙獰的男人是另外一個人:“那好吧,不如我先來換一個話題,嗯,譬如,你爲啥會在這裡?這個話題怎麼樣?”
薇薇安笑道:“我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話題,不如,你爲什麼不去阻止他?這個話題怎麼樣?”
高登雲笑了笑:“先來後到,是我先起的話題!”
薇薇安也笑了笑:“女士優先,像我這樣的女人,應該享有一些特權的,不是麼?”
高登雲看了看薇薇安,這個個頭高挑足有一米七五的金髮美女,她身材窈窕婀娜,穿着一件幾乎是用來出息宴會的紅色禮服,高聳的胸膛撐起V字型的衣領,中間深邃得足以埋葬任何男人的乳溝散發着裸的誘惑,她纖細的腰肢下是數據驚人的臀圍,流蘇般的裙襬輕輕的搭在她豐潤圓滑的小腿旁,讓人忍不住慾火橫生。
不得不說,就算面前的這個女人腦大無胸,一無是處,她仍然是一個絕色尤物。
可更爲難得的是,她不僅僅是一個讓人垂涎欲滴的美女,更是一個金字塔世界的頂尖強者,在修真、異能與魔法界都鼎鼎有名的“風之魔法師”!
這樣的一個女人,無論走到哪裡,的確都很容易享受“特權”。
高登雲笑了笑:“好吧,讓我們讚美偉大的荷爾蒙!先說說你的話題吧!”
薇薇安笑了笑,感情他還是沒有讓步,這個傢伙就不知道什麼是憐香惜玉麼?
美豔的女魔法師在這個時候,她突然間想起了唐川,那個看起來冷酷殘忍的死靈之王。
和高登雲比起來,那個渾身繚繞着恐怖死靈黑霧的少年鋒利得就像一把無法接近的利劍,讓人情不自禁的覺得,他會是一個極端殘忍冷酷的男人!
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
與少年一路走來,薇薇安敏銳的發覺這個少年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顆火熱滾燙的心,他對於愛情的追求猶如火山一般熾烈!
而高登雲溫和的外表下,是一顆瘋狂病態的心,與唐川形成了兩種差異明顯的極端。
薇薇安笑了笑,她沒有再堅持,在一個瘋子面前固執己見,這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
“你聽說過一句話麼?”薇薇安笑道“心懷仇恨的女人是很固執的!”
“哦?”高登雲一挑眉毛“就因爲你的老師曾經毀了你的愛情麼?”
薇薇安呵呵一笑:“是啊,對於女人而言,她們就算再厲害,再了不起,終究也還是女人!愛情對你們男人而言,也許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對於我們女人而言,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
她一聲長嘆:“如果有人硬生生的奪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會怎麼辦?”
高登雲目光古怪的看着她,極爲罕見的在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之色,他在薇薇安的臉上仔細看了看,笑道:“可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麼?一旦任務結束,你就不能再幹涉進來,還記得麼?”
薇薇安笑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答應你的任務麼?”
“嗯?爲什麼?”高登雲又取出一支菸,點燃了以後長長的吸了一口“不可能是因爲愛上我這種狗屎理由吧?”
薇薇安笑得花枝亂顫:“你真幽默!正常人怎麼會和一個瘋子談戀愛?”
高登雲面色不改:“多謝你的誇獎!那這麼說來,是因爲這個任務恰好能和你的老師作對,是麼?”
薇薇安打了一個響指:“bingo!又能讓我的老師難受,又能賺點外快,何樂而不爲!”
高登雲緩緩吐出肺中的煙,笑了笑:“真是傷心啊,我當初還以爲自己是憑藉着個人魅力說動風之魔法師薇薇安的,這個答案太傷自尊了!”
薇薇安笑了笑,她看了一眼茂密的叢林和破敗的神廟,目光冰冷,語氣突然變得無比森寒:“如果我現在想將這個地方毀了,你會阻止我麼?”
高登雲哈哈一笑:“女人的仇恨心真是可怕啊!你知道你的老師他爲了今天,準備了多久麼?”
薇薇安冷笑道:“當然,他曾經一度也想讓我繼承他的使命。顯而易見的是,我很幸運,沒有被他的瘋狂與偏執所矇蔽!”
高登雲微微一笑:“任何時代的智者與強者,都是瘋子和偏執狂。”
薇薇安眼睛死死的盯着高登雲:“那,你的意思是,你會阻止我了?”
高登雲凝視着她,微微一笑,嘆了口氣:“真抱歉,答案是肯定的!雖然我和你一樣,很想將這個不知所謂的地方毀了,可是我得遵守我和他的約定。”
薇薇安冷聲道:“什麼狗屁的約定?”
高登雲笑了笑:“作爲都想毀滅這個世界的志同道合者,我和他曾經約定過,如果我無法在他毀滅這個世界的過程中中斷他的行動,那麼在最後的時候,我必須要助他一臂之力。相反,如果我破壞了他的行動,而我在毀滅世界的過程中,他反過來中斷了我的行動,那麼,在最後的時候,他也必須助我一臂之力!”
薇薇安驚訝的看着他:“像你們這樣的人,如果一門心思想毀滅世界,難道還有人能阻攔你們麼?”
高登雲看着她,像在看一個幼稚園的孩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年輕的薇薇安!”
薇薇安臉頰微紅,有些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我已經是當祖母的年紀了!”
高登雲嗤笑道:“一個人的見識與年齡可不一定成正比!”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好吧,我鄭重的向你請教,有什麼人能阻攔你們?”
高登雲笑着點了點頭:“嗯,知錯就改,孺子可教!譬如說你的老師吧,他毀滅世界的關鍵一步,就是喚醒審判長尼菲蒂蒂,而這之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在使用大復活術的時候,是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那個時候,就算是一個手持水果刀的孩子,照着他的胸口輕輕一刀,也能取了他的性命!”
薇薇安眼前猛的一亮,卻聽見高登雲繼續說道:“這個時候,他則需要我的幫助。他需要我在旁邊守護着他,讓他毫無顧慮的施展完大復活術。”
“而我毀滅世界的計劃中則沒有那麼多狗屁使命和虛僞幻想,我一個人就足以將這個世界來回摧毀幾十次!”高登雲的眼中閃動着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病態與瘋狂“可是,在我的國家,總有一個人和我作對!而這個人,他比我強。”
高登雲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不管什麼事情都比我強……”
薇薇安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你是說,張遠河?”
高登雲聽見這個名字,眼中的瞳孔猛的一收縮,手指不自覺的捏緊成拳:“除了這個老不死的,還能有誰?”
薇薇安吃吃的說道:“可是,爲什麼我在情報裡面得出來的分析資料卻只是一個普通的S級強者?我們的情報機關給他的評價遠遠在你之下!”
高登雲哈哈大笑:“可憐的洋鬼子!看來你們根本不瞭解我們東方人啊!你知道什麼叫做謙沖內斂麼?你知道什麼叫做韜光養晦麼?你知道什麼叫做……算了,跟你講你也不明白!你們西方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們爲什麼要如此內斂的埋藏自己,你們也無法理解道家天人合一的境界!”
薇薇安聽見他這一連串埋汰的話,不僅不生氣,反而越發的震撼:“你是說,在你的國家,還有一個遠遠比你厲害的強者?上帝啊,太可怕了……我一直以爲你就是你們國家最頂級的修真者了……”
高登雲嗤笑道:“其實,比他更厲害的,還有……”
薇薇安猛的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你們國家如果有這麼多的強者,那爲什麼不稱霸世界?”
高登雲撇了撇嘴:“你以爲我們和你們美國人一樣麼?不過,你放心,比張遠河厲害的,當然有,不過他們都……”
高登雲做了一個飛天的手勢:“都昇天了,成仙了!不再過問凡世間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老不死的張遠河,他的力量也足以飛昇成仙,可是,這個老東西就是死活不走!”
薇薇安眼睛轉了一個圈:“讓我猜猜,是因爲你的原因麼?”
高登雲看了她一眼,略帶讚賞的說道:“你終於聰明瞭一次!這個老東西不等我死,他是不會飛昇的……”
薇薇安啊的一聲,指着高登雲說道:“所以,你需要賽留西斯幫你一起打敗他!”
高登雲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薇薇安淡淡的笑了笑:“可是,我還是沒有明白!”
“明白什麼?”
“我的老師賽留西斯,他處心積慮的想毀滅這個世界,是因爲他想恢復魔法世界以及光明神教的光輝與榮譽。可是,你?你爲什麼想毀滅這個世界?”薇薇安問出了一直以來在她心中最大的疑團。
高登雲面容冷冷的笑了笑,他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那裡純淨得幾乎不帶一點瑕疵。
他悠悠的說道:“你看,這天空,它美麗麼?”
薇薇安見他答非所問,卻仍然擡頭看了看天空:“當然,它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觀!”
高登雲笑了笑:“是啊!可你覺得,在它之下的這片大地,它配得起這樣美麗純淨的天空麼?”
他張開雙手,眼中燃燒着瘋狂扭曲的火焰,渾身突然爆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你覺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他們配得起這樣美麗的天空,配在這片天空下呼吸生活麼?”
薇薇安被他這股氣勢瞬間壓倒,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可是,你哪裡來的權力爲所有的人做出審判?你憑什麼毀滅這個世界?”
高登雲哈哈狂笑:“權力?”
他一揮手,這座小島隨着他的動作,猛的一顫,天空都瞬間一暗!
“看見了嗎?”高登雲眼中爆發出來的病態光芒令人膽寒“這就是權力!這強大的力量就是我擁有的權力!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你比別人強,你就擁有更多的權力!!如果你是強者,你就能將弱者踩在腳底下!對於強者而言,他們的話就是不可侵犯的法律,對於弱者而言,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爲強者提供養料!”
“弱肉強食,強者爲尊!!這,就是我們的狗屎世界!!”高登雲的表情瘋魔了,癲狂了,他像一個走火入魔的瘋子,大聲的咆哮着,他雙拳緊握,狂笑聲震動天空!
瘋子!他是一個瘋子!!
薇薇安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目光驚恐畏懼。
高登雲的咆哮聲在空中迴盪着,如同擴散開來的海波,漸漸的消散在天邊盡頭,他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用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聲咒罵道:“而且,是這個世界先***毀滅我的啊……”
薇薇安看見他的嘴脣在蠕動,卻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Wшw ●тт kān ●c o
高登雲擡起頭來,目光冰冷的掃了他一眼:“忘了剛纔的事情吧!只要你不和我們作對,即便這個世界毀滅了,你也能活下來,而且你會成爲新世界的秩序制定者和掌控者,你將作爲新世界的神而繼續存在下去!”
薇薇安皺了皺眉頭,不是每一個女人對權力與都熾烈如尼菲蒂蒂,她對毀滅世界並不感興趣,對成爲新世界的神,更不感興趣。
在這個時候,她唯一感興趣的是,那個神秘而強大的死靈法師將如何面對這兩個頂級強者的聯手?
而當尼菲蒂蒂,再一次從沉睡中甦醒的時候,這個曾經擊敗過她的死靈之王,將如何面對她滔天的怒火?
高登雲淡淡的掃了一眼山峰下的海洋,嘴角冷冷的勾勒出一道令人骨頭髮寒的弧線:“我們有客人來了!”
薇薇安順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卻見雲霧繚繞的山峰下,密密麻麻的戰艦與船隻緩緩的向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行駛而來。
她看了一眼這支艦隊的旗幟,忍不住罵了一句:“***!”
高登雲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去阻止他們愚蠢的舉動?”
薇薇安淡淡的笑了笑:“我和他們已經什麼關係都沒有了,而且,你們東方有一句話,叫做: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高登雲哈哈一笑,他舉起手,捏了一個指訣,一張口,在他的口中竟然飛出一個綠色的小圓球,只有玻璃彈珠大小,滴溜溜的轉着。
高登雲手指一捏,一聲大喝:“起!”
薇薇安只覺得四周突然間嗡的一聲巨響,如同無數個銅鑼大鐘在她耳邊齊聲敲響,震得她幾乎頭暈目眩,這個滴溜飛轉的綠珠突然間飛到空中,不住的膨脹擴大,變成一個透明的綠色圓球,緩緩的下落,一點一點的將這座山峰籠罩在其中。
薇薇安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魔法?真是神奇!魔法保護罩?”
高登雲笑了笑,並不答話,目光投向叢林中的神殿,他低聲的笑了一下:“教皇啊教皇,你個老東西,你如果不快一點,我可要接着下手了啊!”
……
顧白目瞪口呆的站着,像一尊入定石化的雕像。
在他的周圍,是一片斷壁頹垣,在東倒西歪的圓柱上,被風化而顯得十分模糊的大理石雕刻充滿了歷史的厚重與滄桑,一些倒在又深又厚的草叢堆中神像,它們張着一雙森白的眼睛,或者仰面朝天,瞪着天空,或者面朝顧白,一雙眼睛冰冷的注視着他,讓他毛骨悚然!
可是,讓他渾身上下都冒寒氣,雞皮疙瘩止不住冒出來的卻是一把插在石臺上的長劍。
這是一把長約一米三,寬約三寸的長劍,它的劍身雕滿了精美的圖案,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圖案,但是一眼看去,卻充滿了一股未知而神秘的力量,它像是天空流動的雲彩,像是大海涌動的波濤,但細細一看,又更像地獄熔爐中燃燒的熾烈火焰!
即便是經歷了幾萬年的風雨吹打,這把長劍的劍身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鏽損痕跡,它略帶紅色的劍身光鑑照人,能清晰的照出一個人臉上最細小的毛孔,它兩側森寒的劍刃,鋒利得似乎看一眼便會被斬成兩截。
在劍身之上,是一個略帶弧形,如同火苗形狀的護手,烏黑的劍柄上是觸感良好的皮質材料,讓人驚奇的是,和它的劍身一樣,它不僅在悠久的歷史變遷中保存良好,歲月的磨礪與風雨的吹打反而更加讓它看起來更加充滿了力量與威嚴。
這把尼菲蒂蒂曾經使用過的地獄火神劍,寂靜無聲的插在亂石堆中,佔據了顧白的所有視線。
他第一眼看見這把劍,所有的心神便被牢牢的束縛住了,目不轉睛,動也不動!
哪怕只是看着這把劍,顧白這樣的平凡人類也能感受到它所蘊含的巨大力量!
它不會說話,但是它冷傲孑然的姿態,卻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話語都要有力量!
它雖然插在地上,卻像一把插在高高王座上的王者之劍,充滿威嚴的審視着這個世界一切卑微的生靈。
顧白渾身不自覺的顫抖着,他手指顫動了一下,似乎想擡起來,去抓這把劍,卻又被這把劍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與桀驁所鎮住了!
死靈之王親自深入地獄熔爐中打造出來的地獄火神劍,豈是一般人所能正視指染的?
賽留西斯偏着頭,看了他一眼,他舉了舉手中的權杖,在顧白的胸口點了點,一個光明神教的“無畏術”悄悄的發了出來。
就像亡靈法術的恐懼術一樣,這是一個極爲普通的輔助性法術,他能增加一個普通人的勇氣與鬥志,讓他能夠面不改色的面對不可戰勝的強敵。
在賽留西斯的權杖上,一陣柔和的白光散發開來,籠罩在顧白的身上,這一剎那間,顧白竟然覺得天空中像有一隻眼睛在注視着自己,這隻眼睛讓他充滿力量與勇氣,讓他突然間在地獄火神劍的跟前不再顫抖畏懼!
賽留西斯淡淡的笑了笑:“孩子,它是你的了!”說完,他撐着權杖,向神殿廢墟中緩步繼續走去。
顧白看着老人漸行漸遠,突然一聲大喊:“你爲什麼要把它給我?爲什麼要幫我?”
天性多疑的顧白麪對着地獄火神劍強大力量的誘惑,竟然還能硬生生的剋制住,大聲的質問教皇,他的舉動讓賽留西斯爲之一愣!
老人回頭,盯着顧白突然一笑:“孩子,不是我選擇的你,也不是它選擇的你!是你選擇了我,是你選擇了它!而且,我也並沒有幫你,我們只是在做一個公平的交易。你獲得力量,做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也將從中受益!”
顧白咬着牙:“你從中受到什麼益處?我會失去什麼?”
老人哈哈大笑:“你會失去一切,同時你也會得到一切!而我,我將在這片廢墟世界中,重新建立起一個輝煌的文明!孩子,選擇權在你自己的手中,你可以自己做出判斷和選擇!”
“但是,當你選擇跟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其實你已經做出選擇了!你所問的,僅僅只是想弄清楚,你自己爲什麼想要做出這個選擇而已!”
老人的笑聲漸漸遠去,他轉身進了神殿的廢墟大門,消失不見,只有微弱的腳步聲清晰的傳來。
顧白盯着面前的地獄火神劍,一言不發,他的腦海中一個充滿了魔力的聲音低沉的響起:
你爲什麼來到這個地方?
是因爲憎恨這個世界麼?
如果是,那就拔起它吧!
顧白能夠清晰的聽見這個聲音越來越大,漸漸的震動他每一根毛髮,撼動他的每一寸神經!
他面孔扭曲猙獰着,汗落如雨,手緩緩的向地獄火神劍的劍柄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