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市公安局,特別刑偵大隊辦公室。
雖然已經深夜,但是李東陽的辦公室中依舊***通明,煙霧繚繞。
李東陽黑着眼圈,手裡叼着一根白沙,揹着手在辦公室裡面來回踱步。
陳小西將腦袋埋在成堆的文件中,頭也不擡:“李隊,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晃悠?我眼睛都花了!”
李東陽沒好氣的罵道:“你給我閉嘴,你看人用天靈蓋看的啊?”
陳小西擡起頭來,抱怨道:“我就感覺你在前面走來走去,像個幽靈一樣,憋死我了,你能不能坐下來,靜一下啊?”
李東陽瞪了他一眼:“怎麼着,想造反?趕緊把報告弄完了,我交過去,人家還在那邊等着哪!”
陳小西叫起裝天屈:“李隊,有你這樣使喚人的麼?報告讓我幫你弄就算了,不說倒杯茶吧,居然還這麼不客氣!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李東陽氣得笑了出來:“別放屁!這一陣子接二連三的邪門事這麼多,我手頭上接到的十個案件有八個要轉交給六處,老子報告都快寫斷手了,你不幫我寫,誰幫我寫?平日裡養兵千日,不就用在這一時麼?”
陳小西嘟嘟囔囔:“我是刑警,又不是文員……”
李東陽眼珠子鼓了出來:“你說什麼?”
陳小西嚇了一跳:“沒,沒什麼,我弄,我弄還不成麼?”
“晚上好!”項玉亭推開本書轉載文學網辦公室的門,笑嘻嘻的大聲喊了一句。
她一推開門,頓時被一屋子的煙嗆得睜不開眼睛,她一隻手拎着一個保溫盒,一隻手使勁扇着面前的煙,嗆道:“天哪,起火了麼?哪裡燒起來了?”
李東陽奇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早就下班了麼?”
項玉亭一邊捏着鼻子扇風,一邊進了門,嗔道:“怎麼,我就不能來啊?你們都在加班,我一個人回去了,多不好啊!”
陳小西從辦公桌上擡起頭,嘿嘿笑道:“喲,警花同志來了?歡迎歡迎!”他眼睛賊溜的瞄到項玉亭手中的飯盒上,意味深長的說道:“怎麼?來探望家屬,送夜宵來了?”
一句話說的項玉亭臉頰生暈,被過了身去,卻也不反駁,嘴角偷偷一笑。
李東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小西:“再亂說,我揪了你舌頭!”
項玉亭笑着將保溫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了兩碗烏雞湯,一碗端到了陳小西面前,一碗端到了李東陽面前:“來,趁熱喝!這可是我親手燉出來的!”
陳小西笑嘻嘻的說道:“哎呀,現在美女可真是了不得,又漂亮還賢惠,這可不得了!來,我嚐嚐怎麼樣!”
他端起一碗,吹了口氣,嚐了一口,眼睛一亮:“嗯!不錯不錯!李隊,你嚐嚐!”
李東陽笑罵道:“你個混賬東西,一見到美女就腿軟嘴軟渾身都軟,死一邊去!”
陳小西端着烏雞湯走到了另外一邊,打開電視,笑道:“好好好,我不打攪你們兩個!”
項玉亭咯咯一笑,將烏雞湯端到李東陽的面前,滿臉希冀的看着他:“李隊,你嚐嚐?這個對身體好的,你最近壓力這麼大,又上火,我特地放了枸杞子的,你看,哪,在底下!”
李東陽看着面前穿着一身筆挺警服的女人,笑顏如花,他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如果周羣能這樣對我就好了……
可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項玉亭不是周羣,我也不是唐川。
李東陽暗自苦笑了一下,將面前的雞湯端了起來,輕輕吹了一口氣,抿了一口。
鮮美嫩滑的雞湯入口,一股暖意從李東陽的口中直入心肺,如同吃了一個人參果,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處不舒服。
他笑道:“真沒想到你煲湯的本事這麼不錯!”
項玉亭笑道:“我可是翻了兩天的食譜了,跟着電視裡面手把手的學,這要是還煲不好,我豈不是太失敗了?”
李東陽訝異道:“你學了兩天?這麼刻苦?”
項玉亭自覺失言,忍不住臉蛋通紅,故作鎮定的轉過身:“也就隨便做做啦,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閒着沒事情幹!”
李東陽也是個機靈人,面前這個警花的情意,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兩個人一時無言,房間中瀰漫着一股曖昧而又略帶尷尬的氣息。
這種感覺就像夏!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日涼風下,丁香花開,一股寂靜無聲的溫柔在兩個人的心頭纏綿着。
李東陽擡眼看了一下近處羞紅了脖子的警花,這個長着一張滿月臉的女人,一雙眼睛極爲靈動,彷彿會說話,她滿臉暈紅猶如一朵盛開的杜鵑,雖不見得豔麗壓人,卻也清秀可人。
這種女性特有的嬌羞與荷爾蒙氣息,清幽的傳來,讓李東陽突然間怦然心動,不自覺的冒起一個念頭。
其實,她也挺漂亮,爲什麼我以前沒有發現?
古人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以往,李東陽心裡面就惦記着周羣,而周羣容貌之美,簡直令人驚豔窒息,在她的影子下,自然很難再有其他的女人能夠進入到李東陽的心中。
可是,這一陣子,李東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周羣離他越來越遠,這個曾經一度站在他身邊的女人,這個曾經一度和他一起回去見過長輩的女人,她的漸行漸遠讓李東陽有心無力,能做的他幾乎都已經做了,他總不能一天到晚什麼事情都不幹,專門守在周羣的身旁吧?
愛情就像手中的流沙,抓得越緊,它反而溜得越快。
李東陽心中百感交集,又苦又澀,又酸又甜。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她爲什麼要離開我?
李東陽仰着頭,長嘆一口氣,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項玉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輕聲道:“李隊,你在想什麼?還是我燒的湯,不好喝麼?”
李東陽如夢初醒:“啊,沒什麼……”他正要接着說話,卻聽見“叮”的一聲響,陳小西手中的湯碗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李東陽皺着眉頭,不悅道:“小西,燙着了?怎麼給摔了?人家亭亭煲個湯給你喝,怎麼還弄翻了?”
項玉亭趕緊笑道:“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陳小西回過頭來,眼角抽搐,答非所問:“李隊,你過來看看……”
李東陽從來沒有見到過陳小西如此呆滯震撼的樣子,這個男人雖然算不上是膽大包天,但是也算是久經考驗的老刑警了,哪怕是兩年前震動全市的紅衣小姐分屍案,對他而言,都如春風拂面,全不當回事。
眼見陳小西如此神情,李東陽心中訝異,他一邊喝着湯,一邊走了過去,順着陳小西的目光一看,卻見電視中軍艦與警隊遊輪將一個孤立在海洋上的高聳山峰圍得嚴嚴實實,水泄不通,一個上將級別的校官正拿着一個對講話筒大聲喊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管你們是哪個國家、哪個組織的恐怖分子,只要你們放下武器,與我們合作,我們保證……”
“哧,國外的警察談判也這麼老套啊?”項玉亭英語極佳,她當然聽懂了這些話,走過來笑道。
她眼見這畫面中飄着的戰艦中竟然有一條航母,上面裝載滿了整裝待發的飛機,周圍所有的船艦全部炮口高擡,每個人的臉上都殺氣騰騰,她忍不住一呆:“這是什麼電影?”
陳小西苦笑:“好像不是在拍電影……”
李東陽澀聲在一旁補充:“在最中間的那艘旗艦,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是藍嶺號,這支艦隊,是老美的第七艦隊……”
似乎爲了證明他的話,電視中的上將經過幾次喊話,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之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旁邊的人點了點頭。
指揮艦的艦橋指揮塔中,人們四處散開,各就各位,一片戰雲密佈的景象。
上將深吸了一口氣,一聲大吼:“fire!!!”
轟轟轟!!
大口徑的船首重炮一聲怒吼,戰列艦渾身一震,龐大的鋼鐵艦身被強大的後坐力震得往下猛的一陷,激起一大片的水花,四處散開。
緊接着,這支艦隊像一個突然咆哮怒吼起來的鋼鐵巨人,無數的炮彈與火箭炮如同冰雹暴雨一樣,傾盆向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轟去。
這些恐怖的戰爭火力轟在這座山峰上,只打得隆隆作響,負責攝像的攝像師都被震得不住顫抖,李東陽、陳小西和項玉亭看着這不住瑟瑟發抖的電視畫面,都呆若木雞。
沒有人會懷疑,在這樣恐怖強大的火力轟擊下,這座山峰將最終被夷平。
項玉亭吃吃的說道:“這是咋回事啊?哪裡在拍電影?”
陳小西也結結巴巴的說道:“老美這是在幹什麼?實戰演習麼?”
李東陽臉色蒼白得嚇人:“這是,要打仗了麼?他們的對手是誰?”他眼角一瞟,卻看見電視機屏幕的最右上方,有一個LIVE的標記。
他心中一震!
這是直播!!
他們正說着,卻見電視畫面中突然一道綠色的瑩光一閃,這座山峰似乎突然間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包裹住了,如同一個保護罩,這些炮彈和導彈轟在這個保護罩上面紛紛綻開一團團火花,震得無數綠色的波紋四處擴散。
艦隊上的官兵看得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國家的科技能夠發達到用這種保護罩擋下如此威力驚人的火炮!
一時間,隨着第一輪火炮打擊過後,山峰漸漸在硝煙中顯露出身影,它在如此驚天動地的炮火拍擊下,卻絲毫未損!
第七艦隊上下的官兵都呆了,集體失聲!
寬敞遼闊的太平洋海面上寂靜無聲,只有一陣陣轟隆隆的炮聲仍然繞耳不停,四周的海浪聲一陣陣的傳來。
就在這海洋上的可怕寂靜中,山頂上突然一陣轟隆巨響,無數火球拖拽着長長的尾巴,如要毀滅世界一般,鋪天蓋地的轟了下來!
整個湛藍色的海面,頓時變成了一片沸騰的大鍋!
一艘又一艘鋼鐵戰艦被火球轟中,它們有的被轟爛了艦尾,整艘艦艇像插在田裡的秧苗,豎了起來,一點一點的下沉,而有的被轟中了腰腹,整艘船斷成了兩截,在海中打着轉往下沉沒着,帶起一片巨大的漩渦。
還有一些戰艦着了火,引得彈藥庫發生了劇烈爆炸,不僅自己瞬間炸成了碎片,就連它旁邊的艦艇都受到波及,燃起了熊熊大火,無數的海軍官兵哭喊着慘叫着從戰艦上面跳進海中,如同下餃子一樣,很快又被海面產生的巨大漩渦而吞噬,不見了蹤影。
這些畫面被空中遠遠拍攝的直升機一點不差的記錄了下來,只震撼得電視機前的李東陽、陳小西和項玉亭頭皮發麻。
他們不約而同的在心裡面冒起一個念頭: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論是聖經聖約可蘭經,它們都曾經提起過這個世界的末日。在這些末日中,無論是滅世的洪水,還是衆神降下的怒火,人類從來就沒有一次能夠從這些末日中逃脫過,在這些末日中,也從來沒有一個人類能夠在這樣災難中戰勝這不可戰勝的命運。
但,警世預言只要有一天沒有變成現實,人類就只會將這些看成神話,看成哲學家的無病呻吟。
而當他們親眼看見這個世界開始崩壞,一種強大而不可戰勝的力量突然間崛起,他們纔會正視一個殘酷而現實的問題:
末日,降臨了麼?
我們該怎麼辦?
……
“加油,加油!再多走兩步就到了!”周羣咯咯笑着,像個小女生一樣趴在唐川的背上,指着前面黑影憧憧的房屋。
從單身公寓到景德高中的教師公寓,這一路走來怕不有足足四公里的路程,唐川揹着周羣,兩個人打打鬧鬧,竟然不知不覺中便已經走到了周羣的宿舍樓下。
這種純粹的體力活可比不上使用魔法,年輕的死靈法師可以連續使用一天的亡靈魔法而絲毫不會感覺到疲倦,可是這一路上揹着一個鮮活漂亮的女人走過來,可真是讓他汗流浹背,累得氣喘吁吁。
這也多虧了唐川從小打磨出的好身體,這一路走來,身上背了個近百斤的女人,竟然咬着牙支撐了下來。
等走到樓下的時候,唐川覺得自己已經是兩腿發軟,沉重如鉛,他苦笑道:“周老師,你住幾樓啊?”
周羣笑道:“不高,不高,我們那總共才六樓,我就住六樓!”
唐川一聲呻吟:“啊?總共六層,你就住最高的啊?我腿都快斷了,周老師,能不能讓我歇口氣先?”
周羣笑着在他耳旁吹氣:“這可不行,行百里者半九十,你這一歇,肯定就站不起來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小川子啊!”
唐川苦笑:“那在你眼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周羣愣了一下,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珠子如同寶石在眼眶中轉了轉,她咬了咬嘴脣,匍匐在唐川的背上,幽幽的說道:“我認識的唐川,是一個很孤僻,很倔強的少年,他渾身上下都籠罩着一層神秘的黑霧,就像深夜睡夢中最不經意的訪客,寂靜無聲的來,又寂靜無聲的走……”
周羣近乎癡戀的聞着唐川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她輕輕的說道:“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麼?”
唐川淡淡的笑了笑,將周羣往身上馱了馱:“什麼話?”
“我當時說,你遲早有一天會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還記得麼?”周羣將臉頰枕在唐川結實的背脊上。
唐川微笑着,仰着頭,回憶起那次永生難忘的運動會:“是啊,當然記得!當時我們還拿了兩人三足的第一名啊。我,怎麼可能忘記啊!”
周羣想起當時的情形,想起自己以前在博物館決定干涉唐川和吳天的事情,她又不自覺的想起遙遠的前世,在沙漠中看見這個神秘少年的第一幕。
究竟是前世的重逢纔有了今生的記憶,還是今生的情緣影響了前世的因果?
周羣沒有答案,她想着想着,少年以前倔強而弱小的身影與他現在孤獨而強大的背影慢慢的重疊了起來,漸漸的已經是癡了。
她幽幽的一聲長嘆,挽在唐川脖子上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你現在真的是能頂天立地的人了啊!你真的成熟了,唐川,真的……”
唐川默然,他當然知道在這一路上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他用一種怎樣的堅持與信念,同命運之神做着最殘酷的鬥爭。
他失去了很多,同時又得到了很多。
尤其是他現在揹着周羣,便彷彿已經得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幸福一樣,能這樣和周羣親密無間的說話,能這樣揹着她,他已經無慾無求!
這一路行來,唐川揹負着周羣,就如同揹負着她的命運一樣,倔強而緩慢的前行着,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始終重疊着,如同一人。
執着的少年,他哪怕再累也不會撒手。
唐川聽着周羣近乎呢喃的話,他淡淡的笑了笑,似乎他一直以來因爲堅持而遭受的磨難都化作了過眼雲煙,不足爲道:“周老師,你住在哪個單元?”
周羣輕聲道:“傻瓜,這裡總共就一個單元,我住在六零一,你一會上樓可要輕一點,要不然把其他老師吵醒了,我可要做不起人了!”
唐川呵呵笑了笑:“那,周老師,你把眼睛閉一下?”
周羣眨巴了一下眼睛:“怎麼了?”她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仍然將眼簾合上,修長的睫毛因爲緊張而有些顫抖。
唐川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唸誦着亡靈咒語,在他的腳底下,一個骷髏頭骨堆積而成的小山不斷的升騰而起,唐川揹着周羣,站在這座亡靈小山上,只一眨眼間,便已經到了和六樓平行的高度。
年輕的死靈法師輕輕一跨步,從亡靈頭骨堆積而成的小山上跨越到教師公寓,便彷彿從一個魔法世界來到了一個平凡人間,他動作輕靈而優雅,宛如深夜如歌的行板。
他對着這片恐怖的亡靈骨骸招了招手,一陣黑霧聚散過後,它們便又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笑了笑:“周老師,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周羣方纔只覺得自己一陣騰雲駕霧,卻不知道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情,少年身上涌起一陣令她無比熟悉的強大氣息,幾乎將她吞噬淹沒,她心中顫抖,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直到少年開口說話,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像做夢一樣看了看四周,然後目光迷離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對於唐川來說,他一直想告訴周羣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少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生怕對面的這個女人因爲他這些太過於震撼與荒誕的事情而憤然離去,所以,方纔這是他唯一能夠使用的手段。
他必須告訴她:我是一個死靈法師,而你,是尼菲蒂蒂的分身……
可是,令唐川出乎意料的是,周羣竟然沒有過多的震撼和驚訝,她並不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驚訝得大呼小叫,然後滿臉崇拜的看着他。
這個女人只是用一雙迷離如夢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脣齒在唐川的耳垂輕輕碰了碰:“小川子,我們進去吧!哪,這是我的鑰匙……”
女人將一串帶着體溫的鑰匙放在唐川冰冷的手中,彷彿是將她所有的心防都交給了少年。
小川子,我的門,爲你打開了,你會進來麼?
唐川心中一顫,手略帶顫抖的將周羣的房門打開。
暗紅色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裡面黑洞洞的,寂靜幽森。
周羣伸出手,啪的一聲將牆上的開關打開,整個房間便躍然印在唐川的眼簾中。
這是一個單人居住的房間,四周雪白的牆壁上沒有任何的裝飾物,顯示出主人高潔而自信的性格,在房間靠左的牆壁,是一張柔軟的大牀,柔和的綠色牀單讓它看起來清爽自然。在牀的對面,是一張質樸的書桌,上面簡單堆放着一疊作業和基本教科書。
唐川有些訝異,他沒有想到周羣的房間竟然如此的簡單而樸素,除了她的枕頭套上面是一個可愛的史努比娃娃,他幾乎在這個房間找不到任何的女性氣息。
“我是不是一個很乏味的女人?”周羣剎那間有些明白,爲什麼當初她到唐川家的時候,這個少年如此的拘謹和尷尬。
唐川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不,再也沒有比你更有女人味的女人了。”
周羣臉頰生暈,自己在牀邊坐了下來,她將手中一直拎着的斷跟高跟鞋放在地上,給自己找了一雙拖鞋穿上,有些緊張的說道:“你不關門麼?”
唐川反應過來,心中劇烈跳動着,將房門關上。
喀喇一聲,房間突然陷入一種極爲尷尬的曖昧氣氛。
周羣坐在牀邊,兩隻手放在腿上,使勁的絞着,她緊張得連呼吸都有些紊亂。
而唐川則藉着打量房間來掩飾着自己內心的緊張,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周羣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離周羣如此之近。
她就是在這裡居住,在這裡睡覺,在這裡深夜挑燈,批改我們作業的麼?
唐川的目光定格在書桌上,那裡有一個相框,上面是他與周羣在跑完兩人三足獲得第一名後,宋佳爲他們照的,這個相框有一根紅繩緊緊的系在上面,讓人一眼難忘。
這一剎那,少年的心火熱如同翻滾的岩漿。
周羣發現唐川的目光所在,她臉越發的紅了,扭捏道:“唐川,我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招待你,你在這裡坐一會,好麼?”
唐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周羣站了起來,她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走到自己的浴室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笑道:“不準偷偷溜走喔!要不然,老師我可是會生氣的!”
唐川有些不解,他點了點頭,目送着周羣進了浴室,緊接着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唐川頓時心跳如鼓,她在洗澡?
少年的心中如同裝了二十五隻小老鼠,百爪撓心,死靈法師應有的沉穩與優雅氣度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他時而站起,莫名其妙的在房間裡面打幾個圈,又時而走到書桌跟前胡亂翻幾本作業,可不管他怎樣折騰,腦子裡面卻始終翻滾着一個念頭:周老師,她在裡面洗澡!
少年一直癡心愛戀的對象,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候帶給她如此強大的誘惑,他甚至發現周羣浴室的房門竟然是虛掩的!
這簡直是魔鬼撒旦對他最嚴重的考驗!
年輕的死靈法師腦海中天人交戰,腦子裡面打成了一團,天崩地裂!
他恍如夢遊一樣在房間裡面也不知道轉悠了多久,終於咬了咬牙,決定向門口走去。
年輕的死靈法師剛剛擡步,卻聽見浴室中的水聲戛然而止,周羣在她身後輕聲道:“小川子,你去哪裡?”
唐川回頭一看,卻見周羣圍着一條雪白的浴巾,溼漉漉的黑色秀髮如瀑披灑在肩膀上,越發襯得她肌膚白皙細膩,如同綢緞,她紅暈生霞的面孔讓人分不出究竟是羞澀還是因爲蒸汽的蒸騰而看起來國色天香。
這個窈窕身影如同朦朧水鄉的凌波仙子,震撼得唐川大腦一片空白。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出水芙蓉,生香玫瑰,吃吃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種令人窒息的美豔便如同尼菲蒂蒂身上綻放出的刺眼極光,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唐川的心中突然間涌起一陣莫名的驚恐,他害怕了!
一直經歷着人世間最痛苦磨難的年輕死靈法師,他又怎麼會想象過,自己竟然能如願以償的一天?
當他置身在三千年的底比斯城時,他懷中抱着莫葉塔蒙,卻又怎麼想過,他那時抱着的竟然是自己最癡情絕戀的女人?
而現在,這個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可觸!
這一切來得太美好了,太幸福了,以至於少年甚至不敢去承受它,去擁抱它。
我該怎麼辦?
這一切,是真的麼?
如果,如果眼前的一切,它突然間消失了,怎麼辦?
這個念頭在唐川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突然間惶恐得轉身就跑!
“小川子!”周羣一聲大喊。
唐川逃跑的腳步在門口驟然停下,在身後,周羣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一股撲鼻的芬香越來越近。
周羣一隻手扶着浴巾,緩緩的鬆開,她站在唐川背後,幽怨的說道:“難道,我對你,這樣沒有吸引力麼?”
她忍不住淚流滿面,身子緩緩的倒在唐川的背上,粉拳一下又一下的打着他:“笨蛋,你這個笨蛋!”
唐川只覺得兩團柔軟輕輕的壓在他的背上,那種沒有任何衣物阻隔的觸感讓唐川頓時如被雷霆劈中,渾身僵硬!
“轟”的一聲巨響,唐川只覺得自己腦海中投下了一個原子彈,一切堅持,一切倔強全部灰飛煙滅,在這片寂靜無聲的荒原中,只有一朵無比誘人,無比妖豔的曇花在寂寞無聲的綻放。
冥冥中,唐川能夠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的一根弦,叮的一聲,斷了!
他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猛然間回過身,用力的將周羣抱在懷裡,像一頭野獸一樣緊緊的摟着,重重的吻了下去!
周羣被他突然間粗暴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很快便激烈的反應了過來,她雙臂如蛇,死死的纏在少年的脖子上,兩個人的脣齒重重的撞在一起,激烈而纏綿,兩個人的舌頭死死的糾纏在一起,拼命索取着對方的汁液,恨不得將自己都揉進對方的身體之中,從此再也不曾分開!
周羣拉着唐川的手,將他放在自己高聳的胸膛上,她的喉嚨發出一種又是喜悅又是哭泣的聲音,呻吟着,如同細管幽弦。
唐川手剛碰到周羣柔軟的胸膛,便渾身有如觸電,他手掌心中堅硬的蓓蕾不斷的綻放,便如同一朵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雪蓮花,高潔而傲然的開放着,只等待着他的彎腰品芳,只等待着他的溫柔採摘。
寂靜的夜色中,月光如水,瀑布一般從窗口鋪灑進來,如同一張淡淡透明的薄紗,將兩個人緊緊的擁裹在其中。
不知什麼時候,唐川裸的擁着周羣,周羣裸的依偎在唐川懷中,這最原始的畫面在清冷的月色下定格,兩個人互相對視着,彼此的眼神都濃厚得將對方融化。
周羣眼眶中淚水滾動,一個又一個輪迴,一次又一次記憶的封印,冥冥中無數次睡夢中的尋找,無數次寂寞身影的回望,她站在阿瑪爾納的廢墟中,站在尼羅河畔的殤殤河風中,站在自己空蕩而困頓的靈魂中,一次次的眺望,她終於找到了這個屬於她的身影!
現在,他屬於她!
唐川癡癡的看着跟前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爲今生的愛戀而有了前世的姻緣,還是前世的因緣而註定了今生的纏綿?
冥冥中的命運,誰也無法給他解答。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曾經在香豔的夢中夢見的那個懷有幽香的女人,現在就躺在他的身下,她的溫柔,她的潮溼,都向他敞開着,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周羣看着唐川的目光,她顫抖着伸出手去,摸到唐川的火熱,然後緩緩的將它放在自己的潮溼處,目光期待而充滿誘惑。
唐川一挺腰!
女人的身子突然間挺成了一把拉滿了的弓,她很快像八爪魚一樣將少年纏得死死的,低聲嗚咽着,又抓又咬:“混蛋,你這個混蛋!”
唐川不知道他身下的女人究竟是在責怪他什麼。
是在責怪他一直沒有勇氣主動來捅破他們之間的隔膜?
還是在責怪他將她一個人丟在三千年前,讓她孤獨的去面對那一個又一個的輪迴。
年輕的死靈之王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將自己化成一個戰場上的戰士,他緊繃着渾身的每一塊肌肉,流淌如水的月光下,少年像一尊古老而原始的雕像,他充滿了力量的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而周羣,她則像是古老神秘土地上流淌的尼羅河,隨着少年每一次的衝撞而波濤洶涌,春情如潮,她摟着少年,放聲嘶喊着,再也沒有什麼世俗的羈絆能讓她牽掛在心上。
她只需要能和他在一起,一直下去,就足夠了!
潮起潮退,潮升潮降。
兩個人不斷的碰撞在一起,彷彿大川飛流,彷彿飛火流星!
這你中我,我中有你的纏綿,像是一首激昂頓挫的交響樂,在無比漫長的行進中,終於進入了最強烈的,唐川一聲大吼,身子重重的撞在周羣的身上,所有的牽掛與癡情都如同變成了噴薄的火山,爆發了出來!
周羣啊的一聲大叫,修長的脖子使勁仰着,如同高雅的天鵝,這生命最美滿的時刻,她失神了,迷幻了,淚水不自覺的狂涌而出。
唐川趴在周羣的身上,兩個人從激昂的飛瀑大川變成了纏綿寂靜的小溪,他溫柔的爲周羣吻去臉龐上流淌而下的淚珠。
周羣笑了笑,豐腴的臉頰潮紅未退,美豔絕倫,她癡迷愛戀的撫摸着唐川的臉龐,他那削瘦堅毅的臉龐讓她覺得自己彷彿在撫摸一把森寒鋒利的絕世寶劍。
而她就是他的劍鞘。
她的美麗,她的善良,她的開朗都溫柔的包裹着少年,讓他如癡如醉,百轉回腸!
唐川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周羣,他終於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男人,他輕聲說着:“我不是在做夢麼?”
周羣破顏一笑,將高聳的胸膛送到少年的眼前:“你說呢?傻瓜?”
就彷彿唐川曾經在金州大酒店做過的春夢一樣,面前的這個女人媚眼如絲的將她的蓓蕾送到他的脣邊,眼中秋波流轉,彷彿在說:“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它麼?你想吃麼?”
唐川埋下頭,輕攏慢捻抹復挑,如癡如醉!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不要再醒來吧!
我情願身陷蝕金帳,夢死八百溫柔鄉!
兩個人的纏綿溫柔無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在中寂靜了下來,唐川喘着粗氣,笑道:“你剛剛那麼大聲,就不怕其他老師聽見了麼?”
周羣吃吃一笑,用力夾緊男人的**,感覺着他再一次變得威武強壯,女人緊緊纏着他的脖子,吹氣如蘭:“管他們呢,讓他們羨慕去吧!”
唐川呵呵一笑:“你還要?”
周羣扭動着腰肢:“你還能給?”
唐川笑着挺了挺腰:“你說呢?”
周羣被他挺得啊的驚呼了一聲,她媚眼如絲的看着唐川,這個美豔的女人在此時所綻放出來的誘人魅力能讓銅人融化,能讓石頭動容!
“算了,來日方長!傻瓜”她咯咯笑着,用手指點了點唐川的鼻子,她頭偏到了一邊,頭髮散亂在一旁,溼漉漉透着一股香豔迷人的氣息。
唐川看着眼前這個美豔到了極點的女人,她彎着腰,手伸到牀下,像是要摸索着什麼。他奇道:“你在找什麼?”
周羣道:“我在找我的鞋子啊!”
唐川苦笑:“你這個時候找鞋子幹嘛?”
周羣撿起那隻斷了鞋跟的高跟鞋,在唐川的面前晃了晃:“這個鞋子我可要好好珍藏!這可是達芙妮的世界名牌!”
唐川嘟囔道:“世界名牌還這樣容易壞?”
周羣噗嗤一笑,身子柔柔的投進了少年的懷中,咯咯笑道:“傻瓜,這個牌子的高跟鞋質量纔好呢!”她將嘴脣湊到少年耳旁,吹氣如蘭:“爲了踩斷它的跟,我可花了很大的力氣呢!”
唐川一驚,原來周羣的鞋跟,是她自己踩斷的!
周羣看着唐川驚訝的表情,羞澀嗔怪的一笑:“如果不是這樣,你這個木頭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少年呆呆的看着周羣如花的笑顏,一時間如飲醇釀,不自覺的已經是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