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斯堡。
清晨,弗蘭茨從睡夢中醒來便伸了個懶腰,他深吸一口氣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等待總是最折磨人的,英、法拒絕和平,弗蘭茨就沒法開始下一步計劃。但弗蘭茨如果在解決英、法之前就開始下一步計劃,那就是自尋死路。
他知道英、法最終一定會選擇,因爲這場戰爭本就不該發生,目前處於一個三輸狀態。
英、法沒能如想象中的轉嫁國內矛盾,經濟危機和政治危機反而越來越嚴重,兩國政府都已經虧麻了。
奧地利帝國的形勢看起來一片大好,但只有弗蘭茨自己最清楚,此時奧地利,甚至是整個德意志都已經膨脹起來了。
大德意志主義者、軍國主義者、政治投機者全都跳了出來瘋狂鼓吹戰爭,然而此時選擇繼續戰爭其實就等於選擇了無盡的戰爭。
此時對於奧地利帝國來說還太早了,當然他會趁機構築一個框架,不只是爲了防止激進分子,同時也是爲了自保。
如果對列強們言聽計從,那麼結果大概率只會和大多數舔狗一樣一無所有。
所以當列強們害怕什麼的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也許就是直接開始暗中籌劃,哪怕不需要,也要有備用方案。
信奉資本主義的列強不會因某國沒有威脅就放過某國,反而會盡可能地消耗其使用價值,土地、資源、人口、信譽,一切都可以用來消耗,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它們做不出來的。
弗蘭茨看了看身旁還在熟睡着的範妮·柯特,這位在馬球場上魅力四射的女公爵,夜晚的表現也是活力十足,兩人折騰到了深夜纔算結束。
天與不取,反受其罪。在兩人目標一致的情況下,收受些好處也無妨,更能讓弗蘭茨的行爲看起來合理一些。
讓人覺得弗蘭茨是色令智昏,又或者是被奧爾良王朝所利用,這樣對於列國諸強的迷惑性更大一些。
對於範妮·柯特來說,至少她覺得自己完成了任務。而弗蘭茨也會給她提供一筆足夠她維持體面生活的年金,作爲辛苦費。
弗蘭茨對奧爾良公爵的援助對於各方都有好處,既能滿足大德意志主義者的虛榮心,又能滿足教會所倡導的使命,更符合歐洲地區的普世價值觀。
既能讓當地人有尊嚴地活下去,又能解決產業結構問題,更是可以爲他們未來發展提供更大的平臺——德意志關稅同盟。
對於奧爾良王朝來說,既解決了當前的生存問題,又解決了戰後可能爆發的政治、經濟危機,更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獲得了安全保障。
對於奧地利來說,援助不僅增加並穩固了其在德意志地區的經濟和政治影響力,同時也爲更多更廣泛的關係樹立了榜樣。
這指的自然是意大利地區,當然也可以是更多、更廣泛的地區。
對於弗蘭茨個人來說則是提前完成了佈局,並且留下了不止一顆火種。
英國人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也沒有接受和平。弗蘭茨覺得這一定是自己手中的籌碼還不夠,不過這一次他想多了。
阿爾伯特親王此時已經焦頭爛額,因爲他終於看到了約翰·羅素留下的那條信息。
在地中海海戰前夕,有一支俄國艦隊穿過了博斯普魯斯海峽,這背後的意味可就太可怕了。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戰報,所有的信息都在指向聯軍距離勝利已經近在咫尺。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聯軍似乎都沒有進入法國本土進行報復的打算,被俘的英國公民大多也被允許帶走私人財物離開。
很顯然奧地利人並不準備打下去,更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否則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進攻法國,鞏固自己在地中海上的勢力。
白金漢宮,皇家花園。
阿爾伯特親王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女王維多利亞的臉上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
自從後者得知英國正陷入危機之中便一直十分焦慮,之後噩耗一個又一個到來。
尤其是入侵德克薩斯的計劃失敗和錫克人再次叛變,這兩條消息就像是兩記重錘一樣敲在維多利亞胸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要知道之前爲了拿下錫克帝國,英國駐印殖民軍可是花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那一次的花費巨大,僅僅過去兩年時間,錫克人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叛變了。
實際上這是弗蘭茨早就計劃好的,不過是爲了防止英國插手奧地利內戰而設計的。
但他還是太高估了世界霸主的心胸,英國人根本等不及奧地利對匈牙利動手,他們便隨便找個理由進場了。
至於法國人的失敗,其實英國人並不在乎,後者還巴不得奧地利人將前者胖揍一頓呢。
阿爾伯特親王帶來的是好消息,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是愁眉不展。
女王維多利亞也斂起笑容問道。
“親愛的,你怎麼了?還是說這又是一場騙局?”
阿爾伯特親王搖了搖頭。“陛下,我也不知道,但我確信這一切都很不尋常。奧地利人也許在麻痹我們,他們拒絕簽署禁止德意志統一的聲明。
這份聲明對奧地利人是有利的,畢竟只要德意志無法統一,他們就可以持續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作威作福。
但他們拒絕了我們的提議,這很可能意味着他們有着更大的野心。”
“重建神聖羅馬帝國?”維多利亞立刻就想到了此處。
“沒錯!過去我覺得奧地利人即便重建神羅也不會有什麼,但是現在整個德意志聯軍都沒有越界行爲,我覺得這很可怕。
這樣的控制力是那個所謂的神聖羅馬帝國從未擁有過的,如果放任這樣一個國家出現,那麼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威脅。”
阿爾伯特親王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維多利亞卻皺了皺眉,然後笑道。
“親愛的,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像我們的首相大人了嗎?”
“不,維多利亞,也許約翰·羅素和帕麥斯頓是正確的.”
“不,親愛的。相信我這場戰爭繼續打下去,我們連未來都沒有了。”
阿爾伯特親王難以置信地看着妻子。
“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愛爾蘭人已經發動了叛亂,蘇格蘭的局勢也很緊張.”
“愛爾蘭人?怎麼可能?他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哪來的錢購買武器?是奧地利人在背後搗鬼?”
阿爾伯特親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奧地利,因爲他很清楚有些奧地利人的船打着英國人的旗號在愛爾蘭停泊。
不過那些船都是打着拯救難民的旗號,阿爾伯特也派人調查過,確實沒有其他行爲。
“難道是調查不夠仔細?還是說那些人收受了奧地利人的賄賂?”
阿爾伯特親王不禁疑心大起。
“並不是奧地利人,至少武器都是美軍使用的舊型號。而且已經有美國的廢奴主義者宣佈對此事負責了,這是他們給我們的公開信..”
“尊敬的女王陛下。
我深信自由和正義必將獲勝,但依然向您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我們生活在一個充滿挑戰和變革的時代,人類的尊嚴和自由正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
就如我們在這片大陸上不懈地鬥爭,以終結那殘忍的奴隸制度一樣,我們也關注着大西洋彼岸的愛爾蘭,對那裡人民所承受的苦難深感同情和憤慨。
愛爾蘭人民長期以來一直飽受壓迫與忽視,他們的權利被剝奪,自由被限制,生活在絕望之中。
而貴國政府的政策無疑加重了這一情況”
如果不是阿爾伯特親王長期接受貴族教育,他恐怕早就將信撕成碎片。
“該死的美國佬,廢奴居然廢到老子頭上了!”
當然阿爾伯特親王是不會親口說出來的,他只會在心中罵罵。
其實大多數英國官員都是這種感覺,這個時代的英國只覺得美國人是一羣鄉巴佬、野蠻人,他們不覺得美國人會有一天能和他們平起平坐。
“美國人?他們瘋了嗎?”
阿爾伯特親王有些難以置信,嘴角不經意間已經帶上了幾分嘲諷式的笑容。
“不管怎麼說,現在愛爾蘭中部奧法利郡、朗福德郡、威斯特米斯郡、羅斯康芒郡都已經出現了叛亂軍,並且正在向周邊擴散。”
維多利亞的樣子顯得十分擔憂,阿爾伯特親王更加不理解了,那些官員平時不是說愛爾蘭人叛亂他們隨時都能鎮壓嗎?
“怎麼回事?難道彈壓遇到了什麼問題?”
“愛爾蘭叛亂其實早就發生了,科倫登伯爵曾經多次派兵彈壓,但那些郡縣中有很多沼澤地,大軍根本無法展開,所以每一次只能無功而返。”
事實上愛爾蘭中部從十六世紀開始就一直有反對英國政府的匪徒盤踞,這是西班牙傳教士的傑作。
即便後來西班牙被英國打敗,這些愛爾蘭人也沒有投降,而是在沼澤地中紮下了根,雖然規模遠沒有當初有西班牙人支持的時候大,但也足夠噁心英國人了。
某人的支持給了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而大饑荒和英國政府的不作爲又給他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兵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