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
大衛的提醒讓李瓊發散的思緒回到當下,她借清嗓子緩解尷尬,然後對二副尼克道:“君士坦丁號全面翻新的意向書上,還欠缺你的簽字。”
“全面翻新?”
“對!在這艘船四分五裂之前,至少要徹底大修一次。”
大衛幫腔:“李瓊這麼說,問題肯定是很嚴重,她的專業技術,維克多隊長都讚不絕口。”
尼克看了一眼大衛,一副語重心長的道:“兩位,我在大奶瓶上待的比你倆都久,相比起對這艘老舊的飛船進行大修,安撫幾個寡婦要便宜的多,這纔是公司認同的真理。”
四個人乘上電梯,尼克用歐美影視中經典的暴力手段解決了控制面板內部接觸不良的問題,趁着搭電梯的時間繼續道:“再說,傷痕是一艘艦船的功勳,是飽經歷練的徽章,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李瓊道:“你是說無視安全問題,讓在阿爾法空間站港區幹活的人們一次次見證這堆破爛開出去、又開回來,纔算書寫出可媲美五月花號的傳奇?”
徐長卿插嘴道:“尼克的意思是說,與其在公司不肯能通過的計劃案上費力,不如舉着這堆破爛在公司面前晃來晃去,這樣即便那些做辦公室的毫無良知,也得放寬每次的物資補充申請,以安撫人心。這樣,不光是你們機修隊能撈點外快,其他部門也能多少有點好處。”
尼克笑着附和:“相信我,真要大修,輪不到機修隊插手,阿爾法空間站有的是包這種活兒的,修的怎樣且不說,價格那是絕對低的髮指,大家沒了享受寬待的理由,對你會有意見的。”
李瓊也不是笨蛋,立刻意識到機修隊的某些人,包括大衛,攛掇着她提計劃案,可不是什麼出於公心,而是拿她當槍使,背後還不知道又怎樣的利益謀劃呢。
她瞥了大衛一眼,大衛意義不明的笑着搔了搔後腦勺。
徐長卿看着這一幕,深感無聊。由利益而引發的勾心鬥角,發生在人類社會的各處,包括這艘船上。
一方面,船員們爲了多撈一點,不介意讓在安全方面再降幾個百分點;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無奈,資本家揮舞起剝削利刃時,是從來沒有人情味可言的。
有人會說,人家做起慈善事業來,尺度也是相當大。
而實際上,那種大金額的慈善投入,就算不是爲了避稅,也是在打點、發福利、慈善機構的員工,往往是某些需要賄賂的目標的親人,而真正用於慈善事業的花費從來都不會太多,且內裡有太多花樣,黑幕重重,不是信息渠道扁平化、所知消息大多隻能靠道聽途說的升斗小民所能看清的。
翻新計劃就此不了了之,電梯停下來後,李瓊和大衛就跟兩人分道揚鑣,尼克要去駕駛廳,而徐長卿要去醫務室,兩人還能順路一程。
路上,尼克跟徐長卿提了一下大副精神抑鬱的事。
徐長卿應付了幾句,兩人就分開了。
韋恩的傷勢其實沒啥好多說的,斷肢的部分不僅僅是少了一部分,還有着凍傷壞死的問題。向上進行較高位截肢是必然的。
醫療設備足夠先進,局部麻醉,切割後用納米繃帶打包,創口細胞組織直接就封死且修復了,並不會持續疼痛。
而截下來的斷肢,連同之前被冰塊砸斷的小腿,放入專門培養皿中修復,主要是修復因冰凍而被刺破的細胞壁,這個過程有些緩慢但並不費力,未來的義肢也會以之爲依託,對殘缺的部分進行修補,然後完成活性接駁,跟本源世界現代的金屬義肢什麼的有着本質的差別,這算是生物科技先進的一個好處吧。
作爲隨船醫務官,扎希德平時處理最多的專業問題,其實是電療和心理治療。
電療是通過帶電的長針刺激人體肌肉,它是爲了輔助肌肉鍛鍊而存在的,原因自然是低重力狀態下,身體素質的保持需要。
這種看着像是鍼灸手段,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的玩意,徐長卿自然少不得暗中吐槽。
心理治療就無需多說了,大多數需要心理治療的人,除了不善於自我調節情緒外,最主要的就是缺乏好的聆聽者,沒有誰能讓他暢所欲言的傾訴,久而久之,就壓抑成了抑鬱,再嚴重點就會出現失眠、甚至幻聽幻視,那時就離把自己玩崩潰不遠了。
扎希德以前在專業方面,表現很一般,甚至撩逗女性患者,倒不是爲了來一發,而是他的惡趣味和自我解壓的放鬆方法。
徐長卿沒這些毛病,專業工作對他而言信手拈來,那些合金質地的長針雖然比不得仙道手法煉製的金針,卻也能將就着用,他下針從來都是快準狠,不品,一次到位,不敢是哪個部位,哪怕是腦袋上,幾寸長的一段就那麼順着骨頭縫扎進去了。
這種場面,總是讓一旁協助的醫務助理小心肝直跳,在其眼裡,徐長卿簡直就是在殺人。可惜一例傷死都沒有發生,相反,效果卻是剛剛的,船員們變得能吃能睡愛運動,一天不鍛鍊,就覺得渾身像生了鏽般不得勁。
心理治療方面也簡單。徐長卿沒興趣聽這些傢伙倒苦水,也對掌握他們那點隱私秘密不感冒,直接利用催眠技巧催眠,往往是一場怪異荒誕的長夢之後,心理狀態就會大爲好轉,好些人爲此嘖嘖稱奇,連艦長都聽到風聲,跑來解壓,結果自然是格外滿意。
之後的一段日子乏善可陳,君士坦丁號順利回到阿爾法空間站,接下來是爲其兩週的帶薪休假。
對於徐長卿這種熱愛搞事的人而言,這兩週纔是真正的忙碌期。
他先回到租屋,將私人物品一通拾掇,隨後就上躥下跳的展開了行動,比如說通過賄賂,將船上的藥品及器械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兌換。
這次兌換不但補上了原有的窟窿,而搞到了不少外財,以至於那位接受賄賂的人半開玩笑的說:“下次出航,你是準備一路靠嘴,上下安撫,讓一衆船員順利的捱過幾個月嗎?”
“放心,我跟靈媒學了幾手,事實證明,很有效。”
“醫生兼職神棍,你這不是讓我放心,而是讓我憂心。”
“手續完整,沒有漏洞,出大問題也不過是我被裝進殮屍袋發射到太空,安啦!”
連同典當奢侈品,再把積蓄算上,荷包總算是顯得鼓了一些,這些錢算是勉強支撐他進行一系列的奢侈愛好了。
首先就是太空服。
這個時代的太空服良莠不齊,差的有類似本源世界那種臃腫的宇航服的,穿在身上看起來就像吉祥物一般又呆又笨。
好的則是動力裝甲服。當然不能跟極界第四紀元比,這個時代尚未解決可控核聚變的微型化,高能電池的封裝技術也不是很過關。
在徐長卿的眼裡,這個時代的動力裝甲服更像是給冷兵器巔峰時代的米蘭甲冑加了套外骨骼體系。
力氣大點的人能在掰手腕中勝出,這樣的動力裝甲服出力有多高,可想而知。
介於法則約束,他也拿不出能源寶之流的超級能量源,另外他的身份財富也不允許他玩高精尖手工diy那一套,因此他的相關選擇就是黑市走私貨。
高分子材料的太空服,看起來像是溼式潛水服般貼身,手套部位和頭盔都有獨到之處,是地月聯邦太空特種軍團的制式裝備,生產時多生產出來一部分,沒有編號,但保證沒有任何偷工減料,這種不貼牌的真貨,自然是價格不菲。
貴也得買,相較而言,君士坦丁號上使用的那些,簡直就是典型的炮灰裝,性能不佳,還不夠合身。他不管別人在面對這種問題時是個什麼心態,反正他是惜命的。
購買了太空服之後,他有購買了一批材料,然後藉助某私人艦船修改廠的部分設備,爲自己打造了一套全身甲。
也就是說,他將貼身的太空服當做襯甲來用,靠這套全身甲提升防護力。至於憑空多了近50公斤,對於過去的扎希德這還真是個問題,對他而言則不是。
武器方面則是手槍和一長一短兩把刀。
連同甲冑,這些都能以裝飾性收藏品的名目上船,他自成是大馬士革鋼套裝,看起來也確實有大馬士革鋼的那種瑰麗紋理,但稍微懂行的人就會發現,製作工藝根本不對,比如說那兩把刀,明顯是武士刀的款式,並且有唐刀的製造工藝在裡邊。
爲此,徐長卿還特意訂製了一款輕便而又堅固的長箱,以散件的方式將裝備分裝其中,這樣一來但凡打開檢查的人,首先會被其優雅華美的藝術性吸引,而淡化、甚至忽略其實用價值。
對於他這樣的有心人而言,光是這些裝備是遠遠不夠的,知識信息纔是第一武裝,他也從未忽略尋找線索。
所以在休息期間,他出了用一雙腳走遍了阿爾法空間站的大街小巷,就是泡在網絡上,掌握這個時代的信息,包括艦船知識等專業項的內容。
他的腦域開發度足夠高,思維效率遠飛普通人相比,別人需要四年都未必能搞定的理論知識,他最多兩天就能拿a+的評價。
不過,這樣的他並沒有在尋找變量方面取得什麼喜人的進展,僅是領略了這個時代生活在小行星帶的人們的日常風貌。
在徐長卿的看來,這個時代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歐美終於勝利了,至少在地月聯邦的範疇內,是這樣的。
社會主義消失了,資本主義一統寰宇。
天朝是以類似當初蘇聯那樣的模式淪陷的,跪舔歐美的那些漢奸、帶路黨、美分,迎來了他們一直渴求的民主自由,然後基本以省爲單位,被肢解成了許多塊,幾個少數民族地區都獨立了,漢人密集的地方,也是分出了你我他,不僅劃江而治,東北、四川也都飛了。
與此同時,有些人確實得償所願,絕大多數人得到的則是徹底的失望,就像利比亞、敘利亞人民推翻政權後的那種失望,甚至更甚。
新的國度,對國民的承諾像美國獨立宣言中寫的那般漂亮,可惜並不能讓國家變成美利堅,而是變成了墨西哥,巴西,巴拿馬之流,大家並沒有人人都有合法權利擁有槍支並以之捍衛自身權益而開心,相反,類似華雷斯、薩爾瓦多那樣的情況在天天上演。
不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麼,殺,使勁殺,超級古惑仔系列以及超級無間道系列就發生在每個人身邊,不用看電影,拿個手機逛街,就有大概率拍到精彩鏡頭,比影視中演繹的誇張的多。
與地月聯邦相應相對應的,火星共和國的主體,是原來的天朝人。當初他們遷徙時,自稱是太空時代的長征。
相較而言,也確實艱難困苦。而且天朝人的土地情節很重,背井離鄉,異域重生,真的是付出了很多,不僅僅是物質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而且作爲大遷徙的領袖,這部分天朝人顯露出了開闊的胸襟,領導人表示:“過去,56個民族團結友愛。現在,志同道合者,就是來自560個民族,我們照樣可以親如手足,共創輝煌。”
那麼創造了輝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