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葉風回因爲肩膀上這陡然如同錯覺一般的觸碰感,而震驚地回眸而言。
千隕的震驚程度,比她更龐大。
她……能感覺到?
千隕乾裂的脣微微翕合,“回兒……?”
他輕輕喚出她的名字來,得不到她任何的迴應,千隕馬上又伸手,輕輕往她的肩頭落下去。
而在另一邊的畫面裡,葉風回雖是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竟然會有這樣的錯覺,但……人但凡在絕望之境,對於一切可以稱之爲希望的東西,都會試圖牢牢抓住。
哪怕,可能是錯覺。
葉風回朝前垮了一步,一腳踩碎了先前跌落在地的那半個半乾的柿子。
她伸出手去,在空中輕輕揮了揮,像是想要隔空感受些什麼。
她和千隕,就這樣在不同的空間裡,不同的時間裡。
手指交錯在了一起,沒有實質和實感,就像互相穿透了一般,感覺不到實感。
但葉風回卻是眉頭皺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
千隕也看着前方,他心跳劇烈得像是要從腔子裡蹦出來!
因爲,他只覺得,回兒凝視前方時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而銳利,像是能夠透過一切,看穿一切似的。
難道,她真的……能看到?
這怎麼可能呢?
的確是不可能,其實葉風回並沒有看到什麼,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要看到才知道的。
身在這個玄幻的世界裡,葉風回相當清楚,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並不是眼睛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的。
而且她繼承了靈神的神力,使得她的感知力,極爲出色,感覺相當敏銳!
所以,她並不是看到了什麼,確切地說起來,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
她能夠感覺到,有一種存在感,盤踞在這裡。
不明顯,但卻讓她沒法忽視!
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這裡,就是自己面前。
這種感覺,葉風回沒辦法用言語描述,甚至就連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向自己解釋這個感覺。
但!就是存在。
“要麼是我瘋了……要麼……就是我真的沒感覺錯……”
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滑落下來,她趕緊擡手擦去,“是你,是嗎?千隕……”
她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是生還是死,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千隕經過了那麼多的修煉,將靈魂力量鍛鍊得很是強大,所以,若是退一萬步講,他真的死了?
他有着那樣強大的靈魂力量,恐怕靈魂也不至於消亡,說不定……這種看不見摸不着卻無法忽視的感覺,正是他的靈魂和意識的力量?
葉風回幾乎是當即就反應過來,馬上就展開了自己的意識空間!
試圖察覺自己周圍是不是有其他的靈魂力量存在。
然而展開意識空間之後,裡頭什麼都沒有。
在千隕的時間裡,他已經撐了很久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頂着虛空風暴來幻視的時間都要久。
口鼻都往外冒血,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千隕的脣角卻是帶着笑容的,對,這纔是他的女人,堅強的,聰明的,敏銳的,任何事情都能迅速察覺到端倪並且快速做出反應的。
千隕看到她幾乎是馬上就張開了意識空間的力量來感知,就知道,她是真的感覺到了,並且在想辦法感知得更明確一點。
千隕心中不由得歎服,靈神迦娜的神力果真是不一般,竟是能將她的感知力強化提高到如此地步,隔着一整個無底虛空,她竟是都能有所察覺。
千隕覺得這樣就好,這樣就挺好,起碼她有所察覺,她心中就不會只被絕望湮沒,不是他臨走之前那空口無憑的一句承諾。
而是實實在在的能讓她重拾希望的東西。這樣就挺好。
只是,他承受不住了。
必須得暫時離開風暴圈。
“回兒等我……”千隕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來之後,才離開了風暴圈。
就在他離開風暴圈的一剎那。
葉風回眉頭緊皺,像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空落落的感覺盤踞在心頭。
這和先前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輕輕咬着脣,喃喃自語了一句,“走了麼?不在了麼?”
葉風回的拳頭越握越緊,目光是這些日子以來,從未有過的閃亮!
她擡步就衝了出去,院子門口守着的靈族士兵們看到葉風回行色匆匆跑出來的模樣還有些緊張和關切。
“阿回大人,是出什麼事兒了?”
葉風回搖了搖頭,“把這裡戒嚴,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見她說得認真,靈族士兵們自然都不敢怠慢,趕緊點頭領命了。
然後他們就只見這一頭白髮的女子,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了這裡。
一個士兵不由得問道,“這個……要不要也去和族長大人彙報一下?”
“趕緊去。”
葉風回的目標是相當明確的。
如果說到靈魂力量和意識力量的話,在這靈界裡,有那麼三個人,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或者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能比這三人在靈魂力量和意識力量方面的造詣更高了。
葉風回找到源零雅的時候,他正坐在他居住的院子裡喝酒。
如果說他之前的喝酒,是因爲被索索管着不許他喝酒而饞了的話。
現在喝酒,純粹就是爲了借酒澆愁。
源零雅似是不太喜歡將太多的情緒掛在表面,但他心裡的痛楚,並不難理解。
畢竟,他朋友不多,千隕是最重要的那個。
而他竟是有生之年,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兩次。
除了喝酒,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葉風回沖進來的時候,源零雅趴在石桌上,擡眸看了她一眼。
然後就撐着桌面坐直了身子,面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畢竟他也知道,在誰面前都行,只有在葉風回面前,不能表現出難過和脆弱來。
只有在她面前不行。
葉風回沖到他面前來,一手就扯了他的袖子,“零雅!你和我走!”
源零雅被酒精摧磨得有些不振的精神,稍許提起來了些,他看着葉風回,“去哪兒?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到處亂跑的,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