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靳忽然擡手一指:“你們看,遊過這條地下河,有一個小洞口伸向西面,估計是通往鬼子炮樓的方向。咱要是從炮樓底下挖個洞殺進鬼子據點,屆時裡應外合,端鬼子的據點還不易如反掌!”
小袖子和金鎖紛紛拍手稱好,金鎖連忙說:“靳大哥,咱趕緊回高家峪彙報吧!請部隊上的懂工程的人過來看看方案是否可行。”
三人拾級而上,小心地躲過了趴在地上的骨骸,終於出得洞口。出得*見到明亮亮的太陽,呼吸到初夏的空氣,金鎖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三人簡短地作了分工,金鎖和小袖子繼續前往據點附近探聽炮樓裡的虛實,老靳同志返回高家峪請援兵來進洞查看情況。
金鎖和小袖子每人拖拉着一根打狗棍,裝作飢腸轆轆、餓得虛弱無力的樣子進了垛莊村。進了村口走不上百十步遠就是鬼子的據點。這裡的情況金鎖已經很熟悉,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跟着部隊來折騰鬼子。哪裡有棵樹,哪裡有個坑心裡都很清楚。離着據點不遠,金鎖看見炮樓裡殺氣騰騰地跑出兩隊敵人出門後分成兩列,人五人六地站在兩側,一個鬼子頭頭挎着東洋刀牛哄哄地出得炮樓來,舉目向山外的方向望去。
大概是護城河裡的味道太燻人,鬼子們站一會兒就伸出手捂一下鼻子,一個個皺着眉頭,侷促不安地翹首北望。金鎖注意到護城河上的吊橋鬼子還沒有修好,金鎖納悶這些鬼子這幾天是咋喝水的?咋沒渴死呢?
再往炮樓後面一看,只見一個漢奸伙伕正在用一根帶鉤子的長木杆往護城河北岸探,護城河北側有人把一個木桶放進水裡,木桶歪歪斜斜地在水裡面漂着,被伙伕用長木杆一下鉤住了桶沿,慢慢地拽到身邊。
漢奸拿到木桶後喜出望外,朝着那人一揮手,只見一個銀元向那人飛過去,那人伸手恰好接住,照此操作,又把另一桶水給漢奸送了過去。
金鎖明白了鬼子這是有外援啊!要不他們早渴得受不了,開喝護城河裡的臭水了。
看漢奸用長木杆把木桶給那人捅回去後,那人喜滋滋地挑着扁擔就走。金鎖示意小袖子悄悄跟上去,偵查是誰在私通鬼子,賣水求財。
小袖子心領神會地遠遠跟着那人進了村裡。金鎖隱蔽好了,靜靜觀察着鬼子和漢奸們的動靜。
過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從北面傳來一陣汽車馬達聲,只見兩輛卡車歪歪扭扭地開了過來。車在護城河邊剎住後,金鎖看見每輛車上都站滿了清一色的鬼子兵,大約有一個小隊左右。
鬼子兵下車後從車廂底下卸下了大批的木材,然後把木材放在水上幾個人用力一推就推到了護城河的內岸,那邊早有鬼子和漢奸接應了,鬼子們開始叮叮噹噹修復吊橋。
到快吃中午飯的時候,鬼子們忍着護城河裡的惡臭,終於修好了吊橋。橋修好後,一個小隊的鬼子帶了大批的輜重進了炮樓,另外一個小隊的鬼子,分乘兩輛汽車揚起漫天黃土向山外開去。
鬼子的汽車開遠了,小袖子也趕了回來:“我摸清楚了,給鬼子送甜水的是村西頭的屠夫老康,他有個堂弟在據點裡面當漢奸。”
金鎖一點頭:“你把他家位置記好了,晚上我扛着三八大蓋去他家裡拜訪他。”
“他家有兩條大黑狗好凶啊!我跟得他有點近了,那傢伙放出狗來差點追上我。幸虧我有打狗棍,又扔了陣石頭,才擺脫了惡狗的追趕。”小袖子心有餘悸地說。
“晚上我就去宰了那兩條惡狗,咱拖回高家峪吃狗肉。另外,據點裡又來了一小隊清一色的鬼子兵,咱倆得抓緊回去把這個情況和部隊首長彙報。”金鎖拉住小袖子的袖口就走。
倆人走到磷礦山上,遠遠看見從山頂上冒出來一羣人,倆少年一看是一羣穿灰布軍裝的軍人,知道是自己人,就快步迎了上去。走到近前一看是王營長和劉營長,另外村裡的高族長和金鎖爺爺也來了。
倆少年和大家會合後,金鎖着急地想要向部隊首長彙報敵情,劉營長說:“敵情複雜,這裡不安全,咱先回高家峪後再說。”
下得山來,早有戰士備了一架馬車將高族長請上車坐好了,一行人匆匆返回高家峪。
王力家只有他自己一人過日子,這段時間他將自己家的院子獻出來成了抗日武裝的指揮部,戰士們也待他不薄,讓他隨着部隊一起開飯,還讓他和病號一起吃小竈。老王的氣色也漸漸好了起來,看見金鎖來了,主動和金鎖打招呼,還求金鎖也給他做一把帶輪子的椅子,自己可以坐着出門找鄉親們聊天嘮嗑。
金鎖愉快地答應了,和王力簡短地打過招呼後,金鎖把和小袖子在垛莊偵查到的敵情向兩位營長作了彙報。
“敵人可能已經聽到風聲,知道我們要去端他們的據點,所以調了一個小隊的鬼子來協防。但是咱們端他們的主意已定,就是來了兩隊鬼子,咱也照打不誤。”劉營長堅定地表示。
“既然他們得到了消息,咱偷襲不成就強攻,今晚上我們三營先去把據點給圍了,讓他們知道咱主力部隊的厲害,主要目的是大量消耗他們的彈藥,另外再把他們的吊橋給炸了。”王營長說,對了,高族長請您講講磷礦山下那個大洞,能修條通外鬼子炮樓底下的地洞嗎?
高族長微微一笑:“我先給你們講講這個洞的來歷,我聽祖輩上講過,磷礦山上老早前有座廟宇,此廟香火曾經十分鼎盛,前去參拜的善男信女衆多。但是大家都曾經十分疑惑說廟裡沒井,也不見僧人下山挑水,原來是和尚們在廚房修了條地道直通地下河。另外,也有可能是和尚們爲了躲避戰亂修的一條秘道。時過境遷,廟宇如今已經毀於戰亂,連斷壁殘垣的痕跡都很難尋找,地下古道就成了一個沒人知曉的秘密,誰知道讓金鎖一泡尿給衝開了。”
“我說我們剛進洞時,在臺階上看到的骨骸身上的衣服像是僧袍呢!不過在洞口被掀開,照進光線後,我們眼看着僧袍化成灰消失了。”金鎖說。
高族長看了一眼金鎖:“小英雄你是老金家的長孫吧?”
金鎖忙鞠躬問候:“族長您好,俺是金家長孫金鎖。”
“金鎖你又立了一大功呢!你發現的這個*,西面有個側洞恰巧通往鬼子據點的方向,只要咱算準了距離往西再挖一段,估計就能挖到鬼子炮樓下面。到時候咱外面的人炮聲隆隆展開猛烈的攻勢,裡面的人集中些炸藥在炮樓下引爆,再從地底下攻上去。鬼子再狡猾、再兇殘也想不到我們會有這麼一招。屆時咱裡應外合,誓把倭寇斬盡。”高族長笑着對金鎖說。
金鎖爺爺接過話茬:從側洞往西挖多遠?掘進的角度怎樣計算,不能靠估摸,地底下沒有參照物,很難找準方向。我給兩位首長推薦一個人,這人曾在國軍隊伍裡學過坑道掘進技術,懂得工程兵技能,現任泰山特委獨立連副連長。
王營長沉不住氣了,“您老說的是誰?”
小袖子哈哈一笑:就是老金爺爺未來的女婿孫祥唄!
王營長馬上安排通訊員:“快去發報,電請泰安特委安排孫副連長來垛莊來支援工作。”通訊員應聲而去。
劉營長安排金龍和金鎖:你爺倆晚上也別閒着,帶上高家峪民兵隊,背上大刀去垛莊村找那戶姓康的屠夫,先把他家的兩條惡狗宰了以儆效尤。他要是不服就把他綁了帶回來,交給縣公安局按漢奸通敵罪公開審判。
金龍和金鎖立正答應。
吃過晚飯,王營長帶着隊伍出發了。到垛莊後一個營的兵力先把據點圍嚴實了。王營長命令迫擊炮手,咚咚兩炮又把吊橋給擼沒了。
炮樓裡的鬼子和漢奸仗着白天剛來了援軍,還帶來了大批的彈藥,膽子也壯了,紛紛開槍開炮對外瘋狂射擊。底下圍攻的部隊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武裝,三營的戰士們懂得消耗敵人彈藥的道理,不緊不慢地瞄準敵人的射擊孔開始射擊。
王營長又安排迫擊炮手瞄準炮樓頂上開了一炮,只見炮彈嘯叫着打上高空,又準確地一傢伙落到炮樓頂上。只聽“哐”的一聲巨響,炮樓頂上像放了一個過年放的大煙花一樣,熾熱的氣浪和彈片炸死炸傷了七八個敵人,敵人炮樓裡的慘叫聲,呻吟聲不覺於耳。
王營長還隔一個小時就讓戰士們發動一次佯攻,佯攻時發現敵人的火力比平時兇猛好幾倍,看來敵人也給我們留了後手。
那邊打得熱鬧,這邊金龍和金鎖在小袖子的帶領下,和民兵們摸到了康屠夫的家門前。不遠處槍炮聲整耳欲聾,康屠夫家的大門早早就關閉了。裡面不時傳來兇猛的狗叫聲,三壯拿了把大刀伸進門縫裡,三下五除二就把門栓撥開了。
他剛一推門,一隻大狗兇猛地撲了上來,狗撲過來的速度很快,三壯想要揮刀已經來不及,金鎖猛地上前一步,挺着三八大蓋一個標準的刺殺動作,刺刀捅進了惡狗的肚子,疼得它歪倒在一邊,蹬了蹬腿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