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殺戮
陽光還沒出現的時候，方牧單薄的身影已立於花香路的街頭。冷冷清清的街上只他一人，孤獨而又沉重。方牧沒有兵器，實在是他沒有用兵器的能力。
就是這樣一個還不是真正男人的男人，他準備以自己的勇氣和智慧，來度過一定不會平常的今天。
白霧漸漸散去，方牧異於常人的聽覺，開始聽到在千米之外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從腳步聲聽得出來，來的人不只一羣，是陸陸續續的。人羣后面還有更多的人羣。
不得不說，方牧的膽識的確令人佩服。但他終究是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少年。聽着越來越多的人靠近，他開始心跳加劇，就差點動搖了自己的執著。可是，他既然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他已沒有機會逃避。
很快地，花香路的街道出現了人羣。他們清一色的大老爺們，年齡不一，卻都是些揹負各種兵器的高手。他們遠遠就看見了方牧。這個對他們構不成威脅的少年，他們發自骨子裡地鄙視。
所有人都有本錢不把方牧放在眼裡。可最終他們都停在了方牧面前。因爲方牧說了一句話：“我已等候你們多時了。”他語氣平淡，不亢不卑。停下腳步的人羣齊齊看向方牧。如果目光能化爲利箭，方牧此刻早成篩子了。
所有的人都不傻，他們已猜測到方牧的身份。即便還有幾分懷疑。
“你就是和孔翎在一起的人？”問話的人是個中年。淡須長臉，身形高大，隱隱有一股威儀。他目光鎖定方牧，有若兩座大山壓迫。方牧立馬感到呼吸困難，不由自主連退七大步。
中年人試探出方牧實乃爲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他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目光中的威壓頓時收斂。
方牧掃視了一眼人羣，深吸了口氣，朗聲道：“不錯，我就是你們想找的人。我叫方牧。只是我不知道各位找我是爲了什麼？”
中年人看起來頗有威信，許多人都看向他，等待他的說法。
中年人卻不答反問：“孔翎在哪裡？”他此言一出，人羣立即沸騰。嘈雜聲四起。
“把孔翎交出來，老子可以讓你死得痛快。”
“只要你交出孔翎，我會給你一個自載的機會。”
“尼瑪，你小子泡誰不好，卻偏去泡敵國的妞。泡敵國的妞也就算了，卻泡上了敵國的公主。現在看你拿什麼來保全她？”
…………
聽着滿耳的侮辱和謾罵，方牧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只差氣炸了肺。但他以非凡的毅力強忍了下去。好不容易人聲稀落，方牧提提嗓子，高聲道：“各位，你們都是明月王朝的強者。要滅我實在是殺雞用上了牛刀。可實際上，你們對我產生了天大的誤會。我真心希望各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以平衆怒。”
“別聽他廢話。想講故事忽悠人，我們不要被他騙了。”
“死到臨頭，還想搬弄口舌。留着你的口水到閻王那裡去說吧。”
又是攻擊性的言辭對方牧一番狂轟亂炸。花香路街道有更多的人聚集。平日可供四輛馬車同行的寬闊街道，已是水泄不通。
方牧還是太天真了。他原本以爲給大家解釋清楚後，也許能化解一場危機。可事實上，沒有誰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方牧溫潤如玉地存在於對手的殺氣的包圍之中。他內心萬分緊張，但他臉上卻有着淡然的從容微笑。他目光柔和。就像他面對的不是要將他殺之而後快的敵人。倒像是有若平常遇見了的陌生人，他在友好的面對。
但是，有些人早已失去耐心。呼呼！突兀地，數道戰魂力凌空壓向方牧。戰魂力能量驚人，出手之人顯然欲將方牧直接碾壓。
方牧無從抗拒。數道戰魂力如同數只猛獸，方牧如果不能閃避，便會被戰魂力撕裂。
在這些強者眼裡，方牧非死不可。也一定會死。
砰！戰魂力沒有懸念地擊打在方牧身上。他所站立的地方頓時塵土飛揚，狂風大作。方牧的身影也不知在何處。 兩個呼吸的時間後，塵土飄落。原來方牧瞬間被萬斤外力拍入了地面。本來花香路的街道全爲青石板鋪就。現在只見方牧全身盡陷黃色泥土之中。以他爲中心，形成了一個方圓十丈的戰魂力震裂地帶。三丈之內連石板渣滓都沒有一點。而三丈之外，堅硬的石板盡數龜裂，一些地方還有塌陷。
在大家看來，方牧已葬身其中。一些強者叫囂着，開始四處搜尋孔翎。至於方牧，再沒人去留意他。
數以千計的強者如潮水般，就要越過方牧存在的地方。但這個時候，方牧動了一下，又一下……很快，渾身是血的方牧居然站了起來。他雙目有如寒星，剛纔擊向他的戰魂力早讓他面目全非，衣裳破碎，頭髮凌亂。可不少強者發現，方牧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而已。並且，他的身上，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散發出了一種無比強大的氣場：空間因爲他的這種氣場立刻有如冬天來臨。寒意切骨。離他近的人，就算身懷戰魂力，同樣冷得直打哆嗦。
沒有人清楚方牧身上的氣場是如何出現的，只是每一個人，都因爲他的氣場而神色驚變。
不約而同，向前流動的人羣嘎然而止。
“嗆嗆！！”拔刀劍的聲音瘟疫般蔓延。空氣中的氛圍頓時極其壓抑。喧囂不再。在死一般的安靜裡，來自明月王朝各個地方的強者，他們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
此時此刻，方牧身體彷彿被鑰匙打開的冰庫，越來越冷的氣息波動由他身上擴散開來。十米，百米，兩百米……寒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籠罩四方的強者。不過須彌之間，五百米之內成了寒氣的主宰。
離方牧最近的強者，他們刀劍已經拔出，只是還沒有機會出擊。他們強健的肌體卻在肉眼可見中被冰層吞噬，很快就有數十人完全被冰層包裹，他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在冰層中閉過氣去。冰雕般立在原地。
所有強者如臨大敵。可實際情況是靠近方牧的人苦苦抵禦寒氣的侵襲，根本無法出手。靠後的強者想攻擊方牧，需越過人羣。
是以，一片叱吒在空中驚響。卻見空中人影如織，至少有二十幾人挾着戰魂力的驚人威勢，向方牧凌空壓下。
他們無一例外，身後都浮現出戰魂虛影。戰魂各異，但看上去都顯得威猛霸道。而從他們縈繞周身的戰魂力的流動光華來看，其中有半數爲星羅境的巔峰實力。最不濟的也是星羅境三重。當二十幾道戰魂力合而爲一，形成凌空壓頂之勢。試問整個傳奇大陸，能接此一擊的，不會超過十人。
那麼，依此推論，他們合力之擊，方牧絕對承受不住。
只怕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甚至包括方牧自己，他在岩石山峰的石洞中吞噬的魂晶會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存在。方牧現在的一舉一動，已不受他控制。他感到如同汪洋的寒氣收斂於體內那只有拳頭大小的龍形虛影中。
當受到戰魂力攻擊，寒氣便自虛影中作出反應。方牧本是聰明絕頂的人，他明白這次情況，與上次兩個殺手交手時的情況一樣，那就是體內的魂晶出於對載體的本能保護，在方牧自身沒有戰魂力的情況下，魂晶的戰魂力激發。對方牧形成保護。
方牧顯得眼下的強大，事實就是這樣。所以，面對凌空壓頂的攻擊力，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化解。戰速電光火石，可容不得絲毫的猶豫。
然方牧卻呆呆的站立，他成了二十幾道戰魂力合力之擊的活靶子。
喀嚓！方牧沒有倒下。也沒有響起戰魂力碾壓之下的暴響。
就在二十幾道人影距方牧頭頂一丈時，方牧的身體瞬間出現了一團灰濛濛的氣質，把他籠罩，形成保護。於是，只見那二十幾個人在接觸到灰色氣質時，他們下撲的身體頓時停止。隨之是裂冰的喀嚓聲。
恍若時空靜止，二十幾個高手靜止在空中。他們之下是方牧一人。那場面壯觀而詭異。
靜止狀態持續五秒。嗡，一道巨大氣機的低沉轟鳴自方牧體內傳出。那灰濛濛的氣質團猛地抖動。
不可思議的驚呼與絕望的慘叫先後響起。那二十幾個高手因爲氣質團的抖動，全數倒飛開去。只是他們的情況很慘。他們倒飛之時，身體已被冰層凝固。同時都受了嚴重內傷。一個個連連噴血，空中一片血雨。至於他們摔落地面時，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方牧可怕的殺傷力，讓強者們動容。卻並沒就此後退。但只是把方牧團團圍住，誰也不再輕易出手。
對峙和沉默。讓花香路充滿窒息般的不安。
任誰也想不到，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方牧，在數以千計的戰魂力高手面前，他不但獨自面對了，而且沒人戰勝他。不管這是不是奇蹟，總之在傳奇大陸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對峙不會有結果。但事實上，這裡的多數人的戰魂力修爲最高也就星羅境巔峰。他們原本以爲已經足夠，可現在看來他們得等待機會了。因爲真正的高手和實力，都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