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晨。
託雷、郭靖與華箏三人手拉手的出外遊玩,信步行去,離營漸遠,突然一隻白兔從兩人腳邊奔了過去。拖雷取出小弓小箭,嗖的一聲,正射中在白兔肚上。他年幼力微,雖然射中,卻不致命,那白兔帶箭奔跑,兩人大呼大叫,拔足追去。
白兔跑了一陣,終於摔倒,兩人齊聲歡呼,正要搶上去撿拾,忽然旁邊樹林中奔出七八個孩子來。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孩子眼明手快,一把將白兔抓起,拔下小箭往地下一擲,瞪眼向拖雷、郭靖與華箏望了一眼,抱了兔子轉身就走。
拖雷叫道:“都史,兔子是我射死的,你拿去幹嗎?”
那孩子正是王汗的孫子——都史。
都史回過身來,笑道:“誰說是你射死的?”
拖雷道:“這枝箭不是我的嗎?”
都史突然眉毛豎起,雙睛凸出,喝道:“兔子是我養的,我不要你賠已經好啦!”
拖雷道:“你說謊,這明明是野兔。”
都史更加兇了,走過來在拖雷肩頭一推,道:“你罵誰?我爺爺是王汗,我爹爹是桑昆,你知道嗎?兔子就算是你射死的,我拿了又怎樣?要不是看你是華箏的哥哥,我就揍你一頓。”
華箏一手插在小蠻腰,一手指着都史罵道:“都史你這個混蛋,還不快快把兔子還給我們,要不然今日我就將你打一頓!”
都史笑道:“華箏,上次是我大意了,不過這次我可是有幫手,你們打不過我們。”
華箏氣道:“都史,你真是膽小鬼,有本事你跟我一對一,看我不打爛你的頭。”
“哼哼,你厲害有什麼樣!就像你爹爹,擅長打戰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如我們克烈部,要當我爺爺的義子!”都史昂然說道:“我克烈部是金國皇帝冊封的王,你爹爹鐵木真不過金國冊封的小官。”
託雷怒道:“我爹爹是草原的雄鷹,是草原的大英雄,纔不屑當金國的官,遲早有一日,我爹爹一定會率領着草原鐵騎踏平金國。”
“好呀,你們要造反,我要告訴我爺爺,讓他稟告金國,讓金國人滅了你們乞顏部!”都史道。
“你們這些壞蛋,今天我就殺了你們!”華箏怒道,就上前打都史,她跟着唐漢習武一年,已經是練出了內力,別看都史年紀比她大,長得又比她高,可是卻打不過她。
“那先教訓你們一頓!”都史可不怕,他們有八個人,華箏他們就只有三人,而且年紀都比他們小。
可是結果卻是出乎都史的預料,華箏、郭靖二人聯手,竟是大展威風,將都史的跟班給打倒在地。
“你們。。。。。你們別。。。別過來!”都史臉色嚇得煞白,渾身哆嗦。
華箏憤怒道:“都史,吃我一拳。”
華箏一腳踹倒都史,腳踩在都史的臉上,拳頭往下打,郭靖一想到平時都史欺負華箏,也是很生氣,腳踢着都史,託雷本想阻止,生怕打都史給部落遭來滅頂之災,只是又想到剛纔都史所言,心中火氣一起,也跟着打都史。
三人都是火氣中,下手就沒了輕重,沒幾下子都史就是進氣少出氣多,郭靖等人嚇了一跳,終究是小孩子,三人慌亂的離開,前往部落告訴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一聽,只覺得頭都大了,都史是克烈部王汗的孫子,是克烈部的嫡系繼承人,打死都史簡直是得罪克烈部,以王汗和桑昆的性子,一旦得到消息就會舉兵來攻擊,哪怕他交出孩子,也沒辦法善了。
成吉思汗也是果決之人,頓時下了決心,讓親衛去召集麾下的大將,他的部落只有數萬人,比不上王汗,如果面對面大戰的話,那麼他基本不可能取得勝利,何況王汗還是金國冊封的王,有着金國的支持。要想打敗王汗,就只能靠偷襲了。
召集軍中大將,下達了命令,大軍在斡難河上游集合,日行百里,向王汗進攻,克烈部毫無防備,頓時一下子被成吉思汗的鐵騎打得打敗。
“成吉思汗當真是英雄!”唐漢見成吉思汗的大軍萬馬奔騰,哪怕是累了可是軍令未下令停軍,依舊是咬着牙廝殺着,唐漢暗自佩服,克烈部是蒙古草原的大部落,是草原的霸主,可是面對着成吉思汗的進攻,竟是毫無抵擋之力。
最後成吉思汗的大軍將王汗駐地者只兒溫都山包圍住,雙方經過三天三夜的戰鬥,最終克烈部大敗,一敗塗地,徹底被成吉思汗所吞併,而克烈部的首領王汗則是在親衛的拼死保護下逃亡乃蠻部。
晚上,但見西方天邊黑雲重重疊疊的堆積,頭頂卻是一片暗藍色的天空,更無片雲。西北風一陣緩,一陣急,明月漸至中天,月旁一團黃暈。
唐漢暗道,看來今晚要下大雨了,他騎着馬奔騰着,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唐漢見馬沒有力氣了,就勒住馬,讓馬吃點草恢復力氣,他則是下來走動走動。
“咦?”唐漢忽然‘咦’了一聲,月光之下,只見青草叢中三堆白色的東西,模樣甚是詭奇。全金髮走過去看時,只見三堆都是死人的骷髏頭骨,卻疊得整整齊齊。
唐漢近身一看,拿起一個骷髏,只見骷髏的腦門上有五個窟窿,模樣就如用手指插出來的一般。他伸手往窟窿中一試,五隻手指剛好插入五個窟窿,大拇指插入的窟窿大些,小指插入的窟窿小些,猶如照着手指的模樣細心雕刻而成,顯然不是孩童的玩意。唐漢臉色微變,再俯身拿起兩個骷髏,只見兩個頭骨頂上仍是各有剛可容納五指的洞孔。
“好厲害的指功!”唐漢看得明白,這是有人用人腦袋練指功,從那骷髏上的窟窿來看,那練指功的人武功怕是已達江湖一流境界了。
唐漢微微掃視了周邊,發現一共三堆,排成品字形,每堆九個骷髏頭,共分爲三層,下層五個,中層三個,上層一個,排得整整齊齊。
唐漢往東北方、西北方探尋了一下,發現都是骷髏堆,又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唐漢不由苦笑,沒想到大漠遼闊無比,竟是讓自己遇到了‘黑風雙煞’!
唐漢耳朵微動,竟是有人前來,他身形微動,不一會兒就看到遠處月光照射之下,一個臃腫的黑影在沙漠上急移而來,甚是迅速,“輕功不錯!”唐漢暗道,頃刻之間,那黑影已近小山,這時已可分辨出來,原來是兩人緊緊靠在一起,是以顯得特別肥大。
“這黑風雙煞的武功當真是怪異無比,兩人這般迅捷的奔跑,竟能緊緊靠攏,相互間當真是寸步不離!”唐漢只知曉黑風雙煞偷了黃藥師的《九陰真經》下卷,習得經中武功,但是卻不知道二人武功到了何等境界。
只見那女子繞着男子緩緩行走,骨節中發出微微響聲,她腳步逐漸加快,骨節的響聲也越來越響,越來越密,猶如幾面羯鼓同時擊奏一般。只見她雙掌不住的忽伸忽縮,每一伸縮,手臂關節中都是喀喇聲響,長髮隨着身形轉動,在腦後拖得筆直,尤其詭異可怖。
突然間那女子右掌一立,左掌拍的一聲打在那男子胸前。唐漢大奇:“難道她丈夫便以血肉之軀抵擋她的掌力?”眼見那男子往後便倒,那女子已轉到他身後,一掌打在他後心。只見她身形挫動,風聲虎虎,接着連發八掌,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猛似一掌,那男子始終不出一聲。待到第九掌發出,那女子忽然躍起,飛身半空,頭下腳上,左手抓起那男子的皮帽,噗的一聲,右手手指插入了那人腦門。
只見那女子落下地來,哈哈長笑,那男子俯身跌倒,更不稍動。那女子伸出一隻染滿鮮血腦漿的手掌,在月光下一面笑一面瞧,忽地回過頭來。唐漢見她臉色雖是黝黑,模樣卻頗爲俏麗,大約是四十歲左右年紀。唐漢這時已知那男子並非她丈夫,只是一個被她捉來喂招練功的活靶子,這女子自必是鐵屍梅超風了。梅超風笑聲一停,伸出雙手,嗤嗤數聲,撕開了死人的衣服。北國天寒,人人都穿皮襖,她撕破堅韌的皮衣,竟如撕布扯紙,毫不費力,隨即伸手扯開死人胸腹,將內臟一件件取出,在月光下細細檢視,看一件,擲一件。六怪瞧拋在地下的心肺肝脾,只見件件都已碎裂,才明白她以活人作靶練功的用意,她在那人身上擊了九掌,絲毫不聞骨骼折斷之聲,內臟卻已震爛。她檢視內臟,顯是查考自己功力進度若何了。
梅超風檢視已畢,微微一笑,似乎頗爲滿意,坐在地下,對着月亮調勻呼吸,做起吐納功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