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直接衝進去,用刀指着裡面一羣羣關押的人,憤怒道:“趙總長官,你總說他們罪不至死,那麼您問問,他們是不是這種心理?”
其中一個傢伙大聲辯解:“我是真不知道!我只以爲是普通妓院……”
“普通你媽個頭!”
方徹直接一刀就將這人隔着柵欄用刀氣斬首!
鮮血驟然就噴滿了整個牢房。
剎那間鴉雀無聲。
隨即好幾個牢房的人都瑟瑟發起抖來。
方徹強硬的道:“錢,罰款,必須要交!但是想這麼算了,也不可能!至於究竟如何,那麼趙總長官您既然想要保住這些人,那麼您來想辦法。”
便在這時。
方徹四人在喝茶,都是皺着眉頭:“黑虎幫被打掉,他直接就幾乎等於是解散了青龍幫一般。讓我們現在根本無處下手。”
留守在巡查廳的當然是自己小隊的大管家。但是什麼樣的大管家能讓大家徹底放心?
這一下子,是真的嚇壞了!
一腳又一腳。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你們倆誰請都行。我都沒意見。”
他們知道方徹已經做出了決定。
大晚上的,他來幹嘛?
這麼一想,只感覺煞氣更重了。
“趙總長官……”
方徹牽着小丫頭的手。
但是臉上卻依然努力的帶着討好,帶着希冀,看着方徹的臉。
裡面的人鬆了一口氣。
“但是依然等我們審訊了那麼久之後才突然出手,爲了什麼?”
“比我們風雨雪大家族頂級天才還要強?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風雨雪中,我們的年齡只是屬於最年輕的一代。在我們上面的大哥們比我們大十幾歲那種,現在已經是各部的中堅或者正在培養的中堅……也比不上?”
“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就必須要付出生命代價!這就是我的理念!”
突然間有個小男孩從後面衝上來:“大哥哥……”
老闆兩口子也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他雙手枕在腦袋後面,看着天空,嘴角露出微笑:“以後,要想想我們自己了。”
“千萬別怕啊……你沒見狗蛋二牛他們,都被人活活打死了扔在那?咱們再這麼要飯下去,早晚還是那樣的……你要乖啊妹,一定要乖啊……”
風向東不幹了:“咱們那大餐不是一天一頓嗎?”
看到因爲妹妹的退縮,好心大哥哥的手終究還是沒有碰觸到妹妹的小手。
這幫傢伙在江湖上一個個也都是狠角色。
我知道你們大戶人家都討厭什麼,無非就是自家的奴僕從家裡偷東西出去救濟家人。
因爲有太多的人,都已經分散隱藏了。總舵分舵什麼的,基本是空的。
任春提醒道:“你們都記着這事兒,如果沒有衣服,這個冬天,凍不死也會凍傷的……三狗子因爲腳上凍瘡跑不快被那些人追上打死了……這你們還記得吧?”
“是……是乞討遇到的……一起的夥伴。”
這是拯救自己出沉淪苦海的人!
往後餘生,不可能有一日或忘。
“胡說八道,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規定!快給我開門!”
“一聲錯了就完了?”
“真特碼牛逼!這纔來了幾天啊,我這邊活兒輕鬆多了……秩序也好的多了,早知道這樣,早就應該調上來啊!”
“以後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
方徹冷厲的帶着濃濃殺意的聲音:“開門!”
任春咬着草棒。
所有犯人到現在還在死裡逃生的驚悸中,報復?
這倆字連想都沒想過!
守護者總部簽發生殺令的人,我們去報復?嘖,您真看得起我們。
這是要檢測一下幾個孩子的練武資質了。
正在走着。
這時候粥上來了,店老闆本來不大樂意讓這麼多小乞丐來店裡,畢竟髒兮兮的,被客人看到了影響生意。
一個小乞丐突然低沉的問道:“老大,你今天,拒絕了大哥哥,你後悔了嗎?”
“是這麼回事!”東雲玉一聲長嘆,道:“雁北寒那個小娘皮,也很不簡單。我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當時在臨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倆,心裡就犯怵。”
任春露出堅強的表情,抿着嘴,道:“我們總能活下去的,您可能不知道,這兩年,我帶着兄弟們討飯,佔地盤,很多大人都搶不過我們,雖然也經常吃不飽,但是總能吃點。兩年都這麼過來了,我,我很有經驗。”
趙山河淡淡道:“那就是大陸通緝殺令了!這點你們心裡有數吧?”
我們是羨慕得不得了。我們同樣也是嫉妒的不得了。
“所以我很爲難。”方徹嘆了口氣:“加一張嘴兩張嘴還好,但這麼多,可怎麼好?”
“而且他不斷地名正言順搶劫,還得到了原本不應該得到這麼多的物資,他爲何要提?悶聲發大財纔是他需要做的。而且你的實力不如他,你到處做壞事,也不如他搶到的多!你反而成了背鍋的……”
方徹思索着,道:“年紀還小,既然這麼遇到了,找找提升資質根骨的藥提升一下,也算是給他們一份造化。”
小傢伙一聲歡呼,跑了。不多時,整條街的小乞丐們開始匯聚。四面八方的蜂擁而至。
方徹微笑:“想那麼遠?”
任春將妹妹摟在懷裡,細心的幫她整理頭髮,擦擦眼睛:“要乖巧,不要頂嘴,有活兒要搶着幹,哪裡不乾淨要主動打掃,大哥哥說你兩句不許頂嘴,要有禮貌,不能天天哭,愛哭的小孩不招人喜歡,你要自己穿衣服自己做事,不能等着別人來照顧你……你懂嗎?記住了嗎?”
“不敢!打死也不敢!”
風向東和東雲玉三人一聽這句話,眼底就都露出了笑容。
外面。
“每人都準備塊尖尖的石頭,萬一遇到落單的野狗,打死了吃肉!”
方徹自己心裡也明白,其實自己已經佔了便宜:自己已經拿到了青龍幫的情報。
就在裡面的人渾身冰涼絕望呆若木雞的時候,一聲驚怒的大吼傳來:“方徹!你在做什麼!住手!!”
“他就是想要讓我們認爲,那天我們問到問題,已經問到點子上了。從而順着去調查……那樣子,不僅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耗時長久,而且會徒勞無功。”
天天就這麼自己一個人悶着,啥也不幹,豈不是太孤獨了?
讓她直接來上班……這事兒可行啊。反正什麼都耽誤不了。
風向東與秋雲上也都感覺,東雲玉今天居然辦了件人事兒,說了一句人話。
任春心中忐忑的跪着等着。他不明白怎麼大哥哥好好的問着話,就停下來了。
但是卻都沒有閒着,人人都在積極的開動腦筋。
她不敢用力掙扎,但卻哭的更傷心了。
“另外,儘量找一些老榆樹,秋天的時候,趁着還有葉子的時候,將樹枝折下來帶回來,冬天萬一沒啥吃的,榆樹枝兒可以吃。”
“我們不要你!我們自己也能活下去!你快答應!”
東雲玉怒道:“這都被你罰?再說這個月不是風向東的嗎?”
“不夠!”
“我看出來了。但是……的確是殺了量刑太重,他們畢竟不是鎮守者,也不是官員,沒有知法犯法這一說。但不殺卻又心裡不舒服……”
“若是沒有資質的話,我本想帶回方王府,給他們口飯吃。”方徹嘆口氣,傳音道:“既然跪在了我面前,我便伸伸手。”
“現在小妹有着落了,我就說什麼也不能走了。怎麼也要和你們一起活下去,或者,給你們一個個都找個好人家……”
任春磕頭如搗蒜。
或許,這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因爲,他都沒有任何把握,明天天亮起來後,自己還能不能見到自己的妹妹……
門打開。
“你叫什麼名字?”方徹笑着問小男孩。
“那你準備讓他們幹什麼?”
“您可以讓她伺候您,當個丫鬟……或者過幾年暖牀,都行,都可以的……我妹妹長大了會很漂亮很漂亮……而且她性格好,脾氣好,膽子小……你讓她活下來就行。”
“再給我一千人頭!”
渾身破爛,臉上還有傷口。
……
任冬被他嚇住了。
只是臉色蒼白,目光驚慌的躲閃。
晚上。
“你再說一遍,我現在就打死你!也省的你被別人搶走!”
“不可能的。”
“善心不可盡,善心不可濫!”
“不,不只是東湖洲,是東南正南西南所有唯我正教的教派,都是封雲在操控。而只有在東湖洲,黑虎幫突然間出了事,纔將他的目光吸引到這裡來!”
臨走時,無數人跪在那裡祈求。
趙山河沉着臉,一臉憋屈的走了進來。
“封雲的確是個人物。”
“快點想想辦法啊……沃日,我不想死啊。”
他顫抖着,眼中無限渴望,但卻將妹妹往前一推,用力推到方徹面前,咬着嘴脣道:“大哥哥是好人……我妹妹,我妹妹交給您我放心,我,我自己……我自己……”
趙山河一聲長嘆。
小男孩口齒清晰,眼中始終閃着希冀的光。
他怒罵一聲,轉身也要離開。
方徹微笑着:“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目前來說,就讓他們跟着我吧。”
而且都想得很周全。
囚犯們苦苦哀求:“總長官,可是您也說的是,我們也不至於死罪啊。”
“我在裡面不斷地冒他的名字做壞事,但是他一直到出來,連提都沒提。”
“所以現在封雲是知道我們已經注意上青龍幫的。明白了嗎?而且他一定會針對我們的這種‘已經知道’而做出相應的佈置。”
東雲玉挖空心思,想形容,卻形容不出:“反正在咱們這邊很多位高權重的大佬身上,我都找不到可以和他媲美的那種感覺。”
這幾天被罰了好幾回的東雲玉和秋雲上摩拳擦掌一臉獰笑。
他在履行自己的承諾:我以後,絕不看她一眼!我不想她!我不能想她!
但卻分明知道,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如何?”
“讓我們一起活下去,這是我欠大家的……我把妹妹送去過好日子了,我自己就不能去了……”
“咱們巡查廳那邊,也缺人啊老大。”
方徹刀光染血色。
這樣的孩子,能夠在同等小乞丐之中脫穎而出的,多少都有點資質;但是卻也絕不可能上等超等。
任春一件事一件事的說着,囑咐着。
都是髒兮兮的,身上散發着一種難聞的氣息。
方徹皺眉,突然心裡一動:“嗯?壞人打她主意?”
“我不想怎樣!我只感覺這些人只是罰錢,太輕!”
活像是收到了讚譽的戰士。
“我也沒救你們,談不上救命之恩。”
然後深深的鞠躬。
“沒法管了,要是萬一被打到頭和胸膛,那就死定了,沒啥可以考慮的。關鍵是腿,腿好好的就能帶着頭活下去。”
方徹苦笑:“這個問題我早問過了。上面說正在選人調配。”
“收而治之,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個人的力量,能有幾何?就算是所有超級世家的力量全都集合起來平分,能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窮人嗎?”
那麼多人都是失去親人的人。
“就是你妹妹我可以帶走她,但我想要連你也帶走,讓你倆都去過好日子,你明白了嗎?”
“因爲我總覺得他危險啊。”
“滾開!”
“那還弟妹?”方徹怒道:“罰你今晚請客!”
任春嘴裡咬着一根草棒,苦澀的道:“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監獄裡的犯人們正在討論着,突然間感覺到外面殺氣如潮而來。頓時人人不寒而慄!
但他這一句話,卻已經給了人無限的希望。
他微笑着,看着天空,心中默默地道:“爹,娘,你們放心吧,小妹我已經送到好人家去享福了。”
“請您相信我……我知道您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我知道您在乎什麼,所以我……我不會去找她,我保證……我我……”
外面。
方徹淡淡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在這裡分別吧。”
小丫頭怯生生的,渾身還發着抖。纖細瘦弱的像一根小麻桿。
“……”
“你到底想怎樣?”
狠厲的目光在周圍牢房人臉上繞了一圈。
“來人,給我撞開!他媽的,我就不信今天我還殺不了幾個人!”
方徹一聲冷哼。
道:“這也是應該的。以後我們之中,不管是誰,單獨遇到這兩人或者其中之一,都需要謹慎對待,第一時間保命逃生,乃是最佳對策。”
然後,一個個轉身,走了出去。
任春跪在地上,妹妹任冬哭着想要將他拉起來,但他卻堅決的推開了妹妹的手。
“……我保證連去偷偷的看她一眼都不會……我自己可以活下去,我們都能活下去,但是妹妹不行,她再跟着我們,她會被抓走的,一定會被抓走的……求求您……求求您了……”
東雲玉道:“按道理應該是弟妹。”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小丫頭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嗯……嗯嗯。”
“跟着大哥哥去要聽話。”
而且現在的問題是,剛剛打掉了黑虎幫;青龍幫幾乎一夜間消失不見。
“我回去問問你嫂子,估計她肯定願意。”方徹道。
“沒問題。”
他在努力的表現自己的乖巧聽話,想留下好印象,讓大哥哥把妹妹帶走。
紛紛上前。
哥哥已經走遠了。
“對一羣該死的人,還有什麼重不重!?”
如釋重負。
對於這件事。
趙山河出來之後拐個彎。
“而且,一直這麼發下去,就算我們發的起,也反而發沒了他們的感激之心。有一天你若是不發了,反而會恨你。”
“趙總長官,您也知道,我這是爲了東南安寧,我不是純粹的屠夫!”
風向東緩緩的幾乎不可見的點頭。這是預料中事。
“這特麼……有點不講理吧。”
小男孩眼裡一下子涌出來大片淚花。
幾個小乞丐畏畏縮縮跟在後面。
方徹已經暗中問過了印神宮。印神宮也問過了雁南。
他終於嚎啕大哭,跪在方徹面前:“大哥哥,我妹妹……就交給您了,謝謝您……我一輩子感激您……您放心,我所說的,我都會做到。”
緩緩走了出去。
低下頭只是哇哇哭:“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哥你別生氣我再也不敢了哇哇……”
然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秋雲上道。
迅速的抹抹眼淚,帶着鼻音道:“好的,大哥哥。”
方徹溫和的笑了笑,將手收回來,道:“我們到那邊去說,順便給你們喝一碗粥。”
他艱難地猶豫着,終於兩滴眼淚啪啪掉在地上,哽咽道:“我不能去。我走了,兄弟們就散了……”
“您看我們九個人,都沒有人胳膊腿受傷的……我們……都很能跑。”
分離的時刻終於到來。
“不能進,而且趙總長官臨走時說過,若是方隊長晚上再來,沒有手諭,不準進去。”
犯人們是不會去報復方徹的,他們還在走流程準備去開礦。
一片沉默中,他的心在一點點的沉下去。
“……大哥!”
只聽見小乞丐壓抑着聲音對小女孩低低的說話:“你躲什麼?躲什麼?咱們有幾次機會遇到這樣的好人?好不容易有希望讓你去過好日子,你躲什麼啊啊啊啊……”
但只有今天他下定了決心。
一句話將風向東干沉默了。
他們卻在不斷的努力。
“第二個條件。去神鬼礦採集幽冥鐵,時限五年。”
很焦急,唯恐他錯過了機會。
這個問題,讓東雲玉和風向東秋雲上三人同時一顆心也真正慎重起來。
方徹森森一笑。
他不敢再留在這裡,他怕自己會改變主意,怕自己下一刻會承受不住誘惑,跪下也求着大哥哥收留自己。
“現在還沒定,他們現在也很急。”
“第三個條件。等你們採了五年礦後,出來再犯事到了方徹手裡,我不得過問。”
“我……我……”任春顫抖着,他知道貴人沒這麼多時間。
“嗯嗯。”
他雖然滿臉是淚,但此刻一聲大吼,卻極爲懾人。
“這就是我所說的困難所在。”
但小女孩卻死死的抓住哥哥的手,小小的手指那麼用力。
七個小傢伙紛紛點頭。
因爲他知道,決定命運的時候,就要來了。
方徹問道。
“讓他們去東南鬼蜮,神鬼礦,採集幽冥鐵。還不夠重嗎?”
正如他今天正在做的事:引導大家,將封雲當做一個對手。
方徹的聲音:“這是生殺令!我只是進去殺人,殺了人我就走!”
“這是我妹妹……”小乞丐嚎啕大哭:“我爹孃都死了,留下我和妹妹,可是壞人都想抓走我妹妹……前段時間尤其追的我們厲害……這幾天大俠們都在抓壞蛋他們纔沒來……”
小丫頭一直拼命地回頭,眼淚越來越多,她想要看哥哥一眼,但是,身後什麼都沒有。
太好吃了,而且還是熱的!
小丫頭也抽抽噎噎起來。
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
“嗯,再有幾個月,天就涼了,咱們注意着點,看看還有沒有殺頭的,到時候提前去亂葬崗埋伏埋伏,搶幾身衣服回來。”
所有牢房所有犯人,都是瑟瑟發抖臉色慘白。
小妹,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記住我的話,聽話,乖巧,勤快,乾淨……千萬不要再被趕出來……千萬不能啊……
“是的。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有了這幾個燒餅,不會一次性吃完的,他們能用這些燒餅活好多天……”
命運的分叉口,可能出現了,但是,真的能實現嗎?
一個個都幾乎尿了褲子。
“有一幫人經常在街上抓小孩?”方徹關心的問。
方徹微笑揮手道別。
她們每個人,都收到了方徹的三句話。
守衛在拒絕。
“我也發一百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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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眼怔怔的不斷流淚,聲音卻很平靜。
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多少能夠?”
頓時哭聲震天。
方徹苦笑一聲。
“總長官,您給想個辦法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若是到了那邊有逃跑的……”
方徹再次亮出生殺令:“我們這塊牌子,連執法部長言無罪都沒有!執法部有什麼權利接手我們的案子?!”
旁邊有人立即捂住了他的嘴:“還說!他麼你想害死大家嗎!”
“是,老大。”
“呵呵……”
可怕的是這種人手上還有生殺令!——殺人不負責啊!
方徹深吸一口氣,道:“趙總長官,不是我不給您面子,但是你只想要幾百萬兩銀子罰款,就將這些人渣無罪釋放,說什麼我也不會同意!”
方徹輕聲道:“你想要讓我收養你妹妹?”
“想要就這麼瀟灑離開,我不同意。若是您非得要這麼做,那我就直接將他們全部殺光!”
“別別……老大我錯了。”
並且用力的拉着妹妹一起跪下來。
“那怎麼可能!”
那邊有個粥鋪。
秋雲上問道:“怎麼說?”
蹲下身子道:“別緊張,慢慢說。”
“基本搞定。”趙山河很興奮:“馬上要有一幫免費勞動力。”
“副總教主的意思,是想看看你,這一次能否在封雲手中,拿掉青龍幫!”
小乞丐們乖乖的排着隊讓方徹摸了一遍,方徹笑吟吟的道:“果然,腿上都沒傷呢。真厲害!”
卻看到跟着過來的幾個小乞丐一起跪了下來:“求你們,把小妹帶走吧……”
風向東點點頭。這和他猜測的一樣。
他聲音極低,而且帶着某種方言口音,但是在方徹等人這種高深修爲者耳朵裡,這種聲音雖然低,但卻聽的是清清楚楚。
他拼命地勸着妹妹,又怕妹妹聽不懂,幾乎要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妹妹一樣的焦急。
“爲何不乾脆給他們一個好的可以持續的環境呢?”風向東問道。
方徹一聲怒喝。
“方隊長見諒!”
“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就可以從容佈置其他的手段。”
趙山河也鬆了口氣。
“開始登記,簽名,然後……”
“還有好幾批沒殺呢……在等着開刀問斬。廣場只能容納一次殺兩千五百人……再多了容不下,所以都在排隊。”
說出自己的訴求。
這是喜悅的哭泣。
他站起來,一手伸出,去拉小丫頭的手:“任冬,是吧?我叫你小冬冬吧……咱們要走了,跟你哥哥告別吧。”
這位爺果然是來殺人的!
方徹冷厲的聲音:“那我明日早晨再來!我看他能護到幾時!如此喪盡天良的人渣,居然也這麼護着,我很懷疑他是不是受賄了!”
四大一小五個身影,緩緩行走在街頭,然後轉過街角不見了。
但隨即七個人就喊起來:“你傻了啊?你是不是傻啊!”
風向東都忍不住了:“老大……”
現在連說句話都不敢,只感覺下身一陣接一陣的前後俱急。
犯人們明白了:“趙總長官之恩,天高地厚。”
眼睛腫腫的,連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都看不到了。
“小妹她……”其中一個小乞丐道。
“在我說出第一句拒絕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知道我選擇錯了,但是我不能扔下你們。”
“呃……你的意思是?”
方徹笑了笑,隨即冷淡道:“其實我是真的想殺。”
任春鼻尖上冒出了汗。
而且非常積極。
“明日早晨他就來,就算是咱們想出了辦法,但若是明早趙總長官不來呢?或者趙總長官不如方徹來的早呢?”
“任春。”小男孩道:“妹妹叫任冬。我是春天生的,妹妹比我小一歲,是冬天生的。”
“你你你……”氣的說不出話來。
“感謝你們一年多照顧我妹妹,沒你們,她早死了……或者被人搶走了。”
他們期待着,他們盼望着……
“行動並未避諱什麼。所以在他們剛剛被抓的時候,封雲就已經知道了。”
小乞丐抹着淚,道:“小妹長得好看,好多壞人來打她主意,但我們保不住,只能到處逃,我們……”
守衛在怒吼:“方隊長,您不能這麼幹……”
絕世兇人不可怕。
妹妹到底能不能被帶走?他側頭看着妹妹,心中越來越沒信心,因爲小丫頭好久沒洗澡了,頭髮都黏在一起,髒兮兮的小臉,加上剛纔大哭,絲毫看不出自己所說的‘漂亮’在哪裡。
“想想辦法,哪怕讓我去挖礦我也願意……我特麼可以在礦下幹十年,不要報酬,管飯就行……”
衆人跟着走出去。
方徹已經開始了對青龍幫的調查,摸排。
的確,現在真的想不到那麼遠。
“我們這麼多人,有可能能活着的只有你一個,你憑什麼放棄!你有什麼權利放棄!”
方徹與風向東說完了話,就轉過頭來,帶着笑容看着任春。
“財務一下子多了幾十個億……嘖嘖……”
小小的心靈裡很清楚,自己前幾次跑掉了,保護了妹妹,只是運氣,但隨着妹妹越長越大,越長越好看,自己早晚是保不住的。
這是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十來歲的樣子。
他知道,此番離開,就是兩個世界。或許是幽冥世界,或許是天地世界。
任春立即露出來乖巧而祈求討好的笑容。
方徹目瞪口呆,大聲:“趙總長官,你和他們串通好的吧?”
“我一邊說,一邊後悔,一邊說話,一邊後悔的心肝都在疼……”
趙山河回頭,只見幾個牢房裡面黑壓壓的人頭都擠在一起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八雙眼睛,都含着淚,含着羨慕,眼中卻是一片放心。
任春低沉的說着,安排着規劃着以後的路。
任春嘴巴都結巴了。
“只是沒辦法安置他們七個。”方徹緩緩道。
“那些審訊中死的人,與審訊材料相比較,還有正在問着的那些問題做對標呢?”
“答應!”聲音整齊。
“那頭呢?胸膛呢?不管了?”方徹問道。
方徹道:“罰款,一百兩銀子。”
在他拒絕大哥哥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怎麼走。
方徹已經包下了兩個燒餅鋪子:“來來來,一人五個燒餅,這一百兩銀子,花完了我就走啦……”
但是他眼中噙着淚,輕輕地將妹妹身體推動,推到方徹面前。
任春越說越是堅定,越說越是流利。
“方老大,我啥時候有你這個智商啊……嘖,我們幾個一交錢之後,你房子等於都沒自己花錢,裝修也沒自己花錢,院子也沒自己花錢,全部做完後除去你的院子錢你還賺錢,吃飯更不自己花錢。”
冷冰冰的聲音,竟然是方隊長來了!
裡面的犯人們只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止不住地發抖,牙關打顫。
老老實實的,還換上了笑臉。
“這個天下,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悲劇發生,我們管不了具體的每件事情的。”
任春流着淚:“小妹,你以後要聽話,別來找我們,你也找不到……”
不得不說這個建議真的是妙極了。
還有人只感覺一陣迷糊,下身突然淅淅瀝瀝……
但眼底深處的光,在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但是何曾見過方巡查這種絕世兇人?
那貨只說了一句話,就被他在鎮守者衙門裡砍了腦袋!
方徹溫和問道:“什麼事?你慢慢說。”
方徹也嘆口氣:“向東,你要跳出東湖洲,放眼天下去看這個問題。如我們這般做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換句話說,我們現在是在與封雲隔空交手。把青龍幫打掉,我們就勝了一局。但是現在問題就在於,封雲有沒有將我們當做對手。”
裡面商量出辦法來,正在等待趙山河的時候,門口再次響起了守衛的聲音:“方隊長好,這麼早。”
裡面的人面面相覷,魂飛魄散。
監獄這麼大的地方,他進來後哪兒也不去,就直奔這裡來,用意是啥?
趙山河哼了哼,走了出去。
沒說完就被任春打斷:“以後不要再提小妹了,就這樣吧。提着提着,就還是忘不掉了……不如,都過去吧。”
這個問題,大家都在考慮。
方徹說那些話的時候的笑容,眼神,語音,以及那三句話的聲音,恐怕這一生,都會在心中迴盪。
但小男孩卻是眼睛一亮,拉着妹妹的手拼命向方徹手裡送。
方徹道:“封雲這個人,我和東雲玉在陰陽界裡面跟他接觸過,那個人……實在是不可小覷。在我所見過的所有年輕人之中,此人不管是心機手段還是智謀,都可以說是穩穩的第一!”
兄妹二人,恐怕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
方徹聽到東雲玉說‘雁北寒那個小娘皮’這樣的話,心裡居然隱隱約約有些不舒服。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說,可以免費幹活……比如勞役。”
到現在都感覺嘴裡哪裡都香。
他將手中燒餅拿出來,對另外幾人道:“你們的燒餅也都沒吃完吧。咱們回去先找個地方放起來……這些燒餅,夠咱們活十天了;看看這十天能不能要到飯吃,要不到的話,晚上回去抿一口。別一次吃完了。”
一直到到了一個四面漏風的破廟。
“我不是說不收留你妹妹。而是想要把你也一起收留了……”
趙山河趕來了!
一個個吃的滿臉幸福。
他拉着妹妹一起磕頭:“小冬,給大人磕頭,快……”
一個人大聲叫了起來:“我們可以給鎮守者幹活去。”
揚長而去。——他的任務徹底完成了!
但這並不代表封雲就能掉以輕心。更不能說明方徹就能穩操勝券。
“老大的意思呢?”
風向東也笑了起來。
幾個小傢伙一起嘆氣:“哪有那麼多好人家……再說,就算有好人家,誰願意要咱們……以後還是一起努力的活吧。”
轟!轟轟!
“我管你們?我特麼我的臉已經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我還怎麼幫你們?!”
唯一的希望,就是找一個好心的人收養她。爲了這個目標,他已經暗暗的觀察了好久。
而方徹也感覺,夜夢的作用有些太狹窄了。
“除此之外,這邊不會再給你任何協助。”
第二日一早。
“方隊長慢走。”
濃郁的殺氣越來越重,洶涌澎湃的肆虐了一陣之後。
“原來這樣。”
到了粥鋪。
黑虎幫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隨即一步邁出,消失在門口。
“媽媽……剛纔嚇死我了……”
“那沒辦法了……只能認命。”
怎麼活,如何活,怎麼帶着七個兄弟一起活,在他心裡,都有全盤的算計。
不可置信的看着任春。
卻看到方徹走向路邊,跟一個衣衫襤樓的小孩子說了幾句話。
一起磕頭。
“你交不交吧!”
方徹咔嚓亮出來令牌:“這是九爺親發的生殺令!我方徹,認爲誰該死,誰就該死,殺之無罪!”
他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
幾個小乞丐都在嗚嗚的哭。
現在能解決點了,這幫人修爲足夠,去了能爲東南完成不少任務了。
四人回頭。
任春一下子愣住了。
方徹斜眼:“我可以把你的錢退給你。以後你自己出去住,別跟我們湊活,看見你,煩。”
“……好。”
方徹道:“也因此他們會珍惜每一份善心。等將來長大了,也會隨手的幫助一下別人。”
秋雲上道:“希望這次戰報和安撫,可以讓唯我正教那邊認爲我們打掉了黑虎幫之後,短時間內不會有別的行動了吧。”
要不然,沒有小夥伴們齊心協力,他也保不住妹妹。
方徹道:“簡單來說,那個人,就是……讓你感覺,不管你把他放到什麼位置,不管高低,不管類型,不管他之前做沒做過接觸沒接觸過,他都可以做好!”
這種遇到好心人,被帶來吃頓飯,或者賞賜幾個饅頭,肉包子的事情,經歷過幾次。
“但是黑虎幫的地下妓院的爆發讓我們耽誤了時間。而在那段時間裡,東湖洲其他地方的青龍幫衆,就已經溜了!”
就看到街角處,一個小乞丐帶着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緩緩走來,看得出來,他們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已經很努力的給小丫頭擦乾淨了臉,甚至連頭髮都在一邊走一邊用手指頭梳理。
“那你們住哪裡?”
趙山河翻個白眼:“我們有什麼活兒能讓你們幹?敢讓你們這幫人插手?你特麼犯了罪還想要撈個官身?想得美死你!”
風向東和秋雲上都是一臉沉重:“真的有這麼可怕?”
風向東急忙涎着臉道歉。
小丫頭也在細細的喝着粥,瘦瘦的小胳膊努力的端着碗,眼睛都享受的眯了起來。
說完不等趙山河回話,就冷着臉大步而去。
轉頭走去。
“那些壞蛋在哪裡?”方徹問道。
方徹冷厲道:“我等着您的答覆,在這世上,沒有人能做了壞事而不付出代價!”
“我們答應!嗚嗚嗚嗚……終於活了……”
監獄門轟然關上,裡面一片黑暗。
神鬼礦的產出,太難了。而且幽冥之風日夜的刮,作爲低層武者的普通礦工在那邊不到半月就會死。而動用鎮守者的中層武者去開礦,一來太浪費,二來哪有這麼多人手?
“我真的都會做到!”
難道這一次,又是如此?
但是東雲玉猛地一瞪眼。
“第一個條件,每人一百萬兩銀子罰金!”
“好!”
“什麼事?”方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臉。
“不。那樣做只能是擾亂我們的視線而已。”
風向東怒了:“這都罰?我怎麼了就罰款?”
終於留戀的喝完,還細細的將碗都舔了一圈,小肚皮已經脹脹的,但是看到被收走的碗,還是充滿了戀戀不捨。
方徹搖頭。
幾千犯人同時頭皮發麻:“一……一萬多?!”
小乞丐急促的喘着氣,緊張的說不出話,手裡還死死的捏着屬於自己的幾個燒餅,他喘着氣,緊張而怯懦的說道:“大哥哥,我,我能不能求你們一件事?”
風向東道:“只有咱們八個,咱們一出來,裡面就空了城了啊。人家小隊那邊都有站崗的,留守的,內務的,咱們這邊啥也沒有這也不行啊。”
但是另外七個小乞丐卻是頻頻回頭張望。
趙山河大怒道:“那伱究竟想如何?”
“東南總部已經發出戰報,安撫民生,並且發放功勳。這一次,我們的功勳可以進一級了。”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
無數囚犯喜極而泣,發出了見到親人的呼喚:“總長官……嗚嗚嗚……”
幾個小乞丐流着淚,將任春拼命往外推:“你別跟着我們。”
耐心的哄着小傢伙們喝粥,吃雞蛋。
任春一翻身跪在了地上:“大哥哥……是的,我想讓妹妹跟着您,我妹妹雖然小,但是很聰明,很聽話,會做很多事,還會打掃衛生,會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臉自己穿鞋子……她,她還會洗衣服……”
七個孩子紛紛抹了一把淚。
“不夠!”
但是他們都表現出了濃濃的期待:或許,方隊長下一次行動,就能把我們的女兒救出來呢?
因爲他知道,這位好心的大哥哥只要牽住了妹妹的手,就有希望了!
妹妹就有希望過上好日子了。
東雲玉與秋雲上風向東都看着。
趙山河嘆口氣,重重的在地上跺了一腳,頓時地磚四分五裂!
每天早晨一起來上班,沒事的話下午就夫妻雙雙把家還……嘖,這日子,真是想想就帶勁兒啊。
方徹要了九碗粥。
“那咱們一起想想吧,看看能不能爲自己爭取爭取……”
將妹妹鬆開。
希望能見方隊長一面。
只是以乞求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趙山河,盼着趙總長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走吧。”
還要了九個茶葉蛋。
“大哥哥……您您……你你……”
“之前小妹在,我們有牽掛,也放不開手腳,很多事情不敢幹,怕招來禍患,但以後我們可以更靈活一些……”
“我明白……可是,我和安副總長官已經商量過了,這幫人讓他們去開礦,勞役,也是贖罪。”
在方徹等人轉過街角的時候,這邊……
青龍幫比黑虎幫要大的多。
擦擦後,才一個個小屁股挨着一點點椅子邊坐好。
方徹已經走到門口,並不回頭,聲音如冰渣:“你是要包庇他們嗎?!”
方徹嘆口氣道:“有一點,你要知道。那就是,自從黑虎幫那些人被殺,黑虎幫裡凡是身上具備五靈蠱的人,封雲隨時都能讓他們死去!”
風向東痛快交出來一百兩。
裡面的人頭皮直接就炸了!
渾身都麻了。
“昨天你不是已經殺了一個了?”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方隊長,時間不到。”守衛。
“趙總長官,方某今日來提人,押赴刑場,與今日那一批,一起處斬!”
只有六七歲,但是眉目之間已經可以看得出來很是精緻了。
才知道,這一開始的小乞丐,與小女娃是親兄妹倆,父母在兩年前逃荒到了東湖洲突發惡疾死了。
小孩瞪大了眼睛,懷疑的看來:“真的!?” “真的!”
但是他們不去報復不代表就沒人報復。
看着忙碌而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這些人,趙山河嘴上罵:“方徹這個混蛋,總有一天我要他好看。”
“出去後,去廣場看看吧……那邊,已經被他殺了一萬多人了……”
眼看就要闖進來。
“總長官……您可要幫我們想想辦法啊,我不想死……嗚嗚嗚……我只是飄了個昌……”
有一點是肯定的。
一共有八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
任冬大哭着,也想要追出去,但被方徹攥住了小手。
方徹負手緩緩前行,道:“所以,善心不可濫。”
“是,腿是最重要的地方,因爲要逃跑。腿傷了跑不快,被追上就被抓走或者打死了…胳膊也是,胳膊受傷用不上力,影響速度……”
“快點答應大哥哥,離開這裡!”
方徹嘆口氣。
良久良久,他都沒說話,只是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其他七個小夥伴,也都目光復雜的看着他。
“任春啊,你這個讓我很難辦啊。”
“這是二娃,這是大黑,這是……我不知道他們的大名。”
“該殺!明正典刑!”
“我們理解!”
方徹道。
“趙總長官,這樣,屬下只有一個要求,我不全殺了,但總要殺幾個以儆效尤吧?若是不殺,以後還有這樣的事情,有前例在前,難道都不能死?這個頭不能開!”
或者說勝負的比鬥。
“我妹妹小,也跑不快,所以出去要飯我們也不讓她出去。”
他沉沉道:“我指的是,不管是唯我正教,還是包括我們守護者這邊的年輕一輩。”
那三句話,讓她們鼓起了面對生活從新開始的勇氣。
方徹很有趣的問任春。
都是黑瘦黑瘦的。小女娃的哥哥顯然在這裡面是老大,而且在小乞丐之中有點威望。
而封雲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這一次居然是一個考驗。
東雲玉理所當然的答道。
方徹手裡是掌握着總舵和分舵的各個地點,各個世家的名單,但是這個時候出手,卻絕對做不到除惡務盡!
東雲玉大咧咧道:“你媳婦在家也沒啥事,倒不如來咱們這上班得了。這樣我們什麼事情都能放心。現在房子還沒好,天天一個人住客棧豈不是閒的難受?”
方徹要了一張大桌子,讓小乞丐們坐下。小傢伙們一個個都很拘謹,努力的擦着自己的褲子屁股,唯恐坐髒了人家的椅子。
“沒辦法,反正,必須要付出代價接受懲罰的。按照現在看來,交點罰款就完事是直接行不通了。”
他們幫我照顧了妹妹,所以我也要照顧他們。一直到,不再需要我照顧,或者我再也無力照顧爲止!
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
而剩下的十多萬沒有找到親人的人,在翹首期盼了這麼多天之後,也在衆人勸解之下,失望的紛紛離去。
化整爲零都隱藏了起來。
這尼瑪……直接殺啊。
“我若是帶走了你妹妹,你怎麼辦?”
“嫂子。”
看着另外幾個小乞丐:“這些都是你們的兄弟嗎?”
趙山河鬆了口氣。
“而且老謀深算。思慮深遠。他可能佔不到什麼光,但是他永遠吃不了虧。這就是封雲。”
大家都是小乞丐,都知道這樣的機會多麼難得,這樣的好心人本來就少,難得遇到好心人還有條件而且還答應收養的……
風向東嘆口氣道:“東湖洲畢竟太大了。我們時而興起的這麼做一次,不可能天天做,而輪一圈下來,恐怕某處已經有餓死的,病死的,甚至被打死的……”
“弄個大院子,把我們現在看到的全部養起來,倒是也能做到。但是讓他們自己在這種環境裡站起來,遠遠比我們養一堆米蟲要好的多。”
當時的大哥哥光芒萬丈。從那個時候他就在想,將妹妹交給大哥哥這樣的人該多好?
但萬萬沒有想到,奇蹟就發生在了眼前!
所以他毫不猶豫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任春身子又瑟縮了一下。
風向東說道:“這裡面還是有文章可以做的。”
兄妹倆從那以後流落街頭,以乞討爲生。
但是這一次的希望失望,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方徹與東雲玉還有風向東秋雲上都是臉色一沉。
“大哥的媳婦你應該叫什麼?”
一眨不眨。
現在。
“封雲身上的那種氣度,那種淡然,從容,以及掌控感。”
“我特麼又沒有生殺令!”
“但現在資質不上不下,倒是難辦。這等資質,練武后,終其一生也不過是不上不下的成就……走入江湖反而是害了他們。不練武,卻又可惜。”
“哎……”風向東和東雲玉正要說話就被方徹制止:“哎,別動,真要發,發一輩子也發不完……而且這倆燒餅鋪子一天才打多少?一百兩銀子就夠了……”
方徹傳音回去:“兄妹倆還成,有點資質;其他的幾個和他們差不多,也都可以。總體來說,中游。大概都是丙等資質左右。”
他跪下磕了個頭:“謝謝大哥哥收留我妹妹。”
“原本計劃是,打掉黑虎幫直接全殺,然後直撲青龍幫的,甚至在一些地方都已經布控了!”
裡面的人東倒西歪,有的人已經哭出聲來:“嗚嗚……”
“不可能!”
“他們死了,我不會內疚,他們活着,我不會欣喜。如此,便也夠了。”
方徹問東雲玉:“你爲何進去之後就不斷地栽贓封雲?爲什麼你不栽贓雁北寒呢?”
裡面的人鬆口氣。
刀入鞘了。
“爲了趙總長官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們也不能逃跑!逃跑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而且夜夢的能力當一個大管家,也是綽綽有餘。
他們離開了。
“少不了你出。”
“你留下來幹嘛,不還是要一起被欺負,你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爲啥不答應?”
“只要天下沒有徹底太平,這些小乞丐就永遠不會消失。我們可以管一條街,兩條街,但是能管得了天下嗎?”
“真不讓進?”
他低低哭着:“要是這次不行,壞人再來,哥哥真的保護不了你……哥保護不了你啊啊啊……”
“我也是我也是。”
任春笑了笑,抹了一把眼淚,歡快的道:“好了,小妹去享福了,咱們以後也都能輕鬆一些……回去休息休息吧。”
看着方徹一臉笑容的在那邊發燒餅,三人對望一眼,忍不住都是笑了。
只感覺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還要加把火。苦力就要有苦力的覺悟。”
甚至就算是最後勝負分明,封雲都未必能知道這一次居然是自己和夜魔的較量!
“怎麼辦怎麼辦……這特麼這還是鎮守者,魔頭也沒這麼惡的,我操了……”
而且氣氛突然沉默了。
“那該如何?”
“方隊長,您這是殺人的權力,並不是開門的權力,還請體諒。”
一個個走到方徹面前,深深鞠躬:“謝謝您!”
果然。
方徹走了。
監獄裡傳出來聲嘶力竭的集體呼聲:“我們願意去開礦!我們願意去開礦!我們要做貢獻!我們要將功贖罪!……”
因爲他看到了大哥哥在散燒餅的時候,臉上那陽光的笑容,眼底的慈悲。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將那些資料當做什麼目標。”
粥喝完了,蛋也吃完了。
牆角後,八個小腦袋同時伸了出來。
風向東道:“好。那以後用度,算我一份。”
刺耳的刀與鞘摩擦聲響起。
方徹等人在前面走。
隨即就聽見轟的一聲,監獄大門發出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顯然是一腳踹了上來!
整個裡面的牢房都在搖晃,地面震撼。
很明顯,他已經將以後的路,想過不止一次。
良久。
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驗!
任春反而很冷靜:“別推了,別讓大哥哥爲難。兄弟們,以後我答應,我帶着大家一起活…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們的。”
緩緩還刀入鞘。
“你們可以放心了。”
“嗯,開門!”
“我,我沒聽懂……”
方徹問道;“怎麼胳膊腿受傷對你們很重要麼?”
方徹道:“但是你其他的這些……我養不起啊,人太多。怎麼辦?”
小乞丐終於喘勻了氣,突然跪了下來,砰砰磕頭:“求你們,把小妹帶走吧……”
東雲玉臉都扭曲了。
“我特麼……”
“不知道。”小乞丐嗚咽着:“但是小妹跟我們一直這樣下去,太危險了,我們根本保護不了她,一兩年前,她還小,我們天天抹灰,還能帶她出來討飯,但是有一回小妹哭了……眼淚把臉上的草木灰沖掉了……被他們發現了……”
原本在一起的有十幾個,後來死了幾個,散了幾個,新加入幾個……目前就只剩下了九個。
在茶樓上。
風向東傳音:“老大,怎樣?”
“方徹!他們並不是死刑!”
“總長官,我們可以將功折罪!”
“我……”
“混賬!老夫的臉在哪裡!?不就是一個巡查,就一面生殺令特麼就這麼對老子!”
任春緊張的呼吸着,眼睛充滿了渴望。
“這是我的案子,執法部無權審理!”
那些惡人會不會晚上來把她搶走。
七個小乞丐都低着頭,不說話。
犯人都快殺完了。
但還是很凌亂。
“……交!”
“他們習慣了這種環境,偶爾得一些好處會感激好幾年,會對這個人世間增加一些美好的嚮往。我們不能徹底改變他們的生活,但是我們不能毀掉這份嚮往與感激之心。”
“找些黃泥先堆在這裡,等冬天的時候,大雪到來,把這些牆洞糊上……現在不能糊,現在糊住了這個地盤會被搶走的……那些大人乞丐我們搶不過。但現在這裡四面破洞他們看不上……”
任春沒有回頭。
方徹頓時眼中一亮:“哎?這主意不錯啊。”
一錠銀子落在桌上。
因爲這纔是最關鍵的一步。
趙山河大怒:“方徹!你……”
背後有人急切地叫起來,充滿了哀求:“總長官,萬事好商量,這事兒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都在睜着眼睛,看着漏風露出天空的房頂。
任春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
九個小傢伙眼中都是閃出來驕傲的光。
任冬哭的滿臉都花了:“不不不……我要跟着哥哥,我不……”
趙山河大怒,氣急敗壞:“你是在威脅我嘛?”
“我們以後沒什麼依靠,只能依靠我們自己。所以以後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等我們一個個都到了十二三歲,強壯了就好了。”
怯怯的看着幾人,渾身都在顫抖,但是沒有退縮,勇敢的站在四人面前。
小男孩的聲音裡帶着鼻音,如同要急的哭出來。
“您……您放心,您帶走她,我以後絕不去找她!我這輩子絕對不去給您添麻煩,我……我不會的……”
自己退後兩步。
都沒說話。
趙山河:“方徹你聽我說,你過來這邊,你聽我說……”
“是。”
“封雲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他失望心碎的看着妹妹:“我們所有的努力,爲了什麼?爲了什麼?你放棄?你要帶着我們所有人的努力活下去!你憑什麼放棄?”
裡面的人泥雕木塑一般,提着心吊着膽豎着耳朵聽着,心裡燒香拜佛求爺爺告奶奶。這一刻,真是漫天神佛曆代祖先都拜了一遍。
八個人在稻草上同時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躺了下來。
“或者說……一些別的活兒……多少立個功……”
趙山河眼底神光閃了閃,隨即道:“這個我說了不算,我回去和安副總長官商議一下。”
那些女子們,除了有幾十個轉職開始迫害同樣遭遇女孩子的老鴇被直接殺死之外,其他的也都已經跟隨自己的親人回家了。
趙山河怒道:“晚上方徹衝進來把你們都宰了,我也是半點辦法沒有!這是人家的權力所在!”
“但他們是真的罪不至死!要不然就讓執法部來審理。”趙山河神情極其無奈。
但他不能那麼做,還有七個兄弟要照顧。
雖然一個個眼中都有羨慕,也有嫉妒,但是卻都是異口同聲勸說任春。
我懂。
所有犯人們集體無語。
“怎地呢?什麼小妹?”
心裡卻在暗暗感激。
“以後可別想着報復啊,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趙山河瞪瞪眼。
發完了一百兩銀子的燒餅,小乞丐們都是大口大口的吃着,香甜的很,紛紛道謝,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方徹。
“我們到底能幫鎮守者做什麼?”
方徹苦笑:“你這麼做了之後,他才能放開手光明正大的做壞事,在那裡面反正誰也看不到誰,到處都是封雲在做壞事,那麼就反而安全。因爲他不能到處分身……所以他反而清白了。”
任春躺着,眼中靜靜地流出淚花,順着眼角流下,靜靜地滴在稻草上。
秋雲上恍然大悟,道:“所以老大你每次做這種事,都選擇不同的地方?”
“方隊長,咱們總部有規定,晚上提人,需要有幾位總長官的手諭!”
面對衆人的哀求,方徹只是出面說了一句:“我會盡力而爲!”
“我草了!”
“我看還不夠急!”
“也不算經常吧……但是這兩年裡,我遇到了好多次……有一些原來和我們在一起的,就被抓走了……”
趙山河板着臉,豎起了三個手指頭,道:“三個條件,不答應的,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方徹真是太好用了!”
“有時候是樹洞,有時候破廟,有時候那些沒人的空房子也爬進去住幾回,還有時候住橋下,有一次三娃就是在橋下,下了大雨沖走了……”
七個小乞丐頓時猛地擡頭。
這是大忌諱。
“量刑太重!”趙山河不同意。
也就是說,來自唯我正教的助力,已經沒有了。
但是我們希望你去!
她沒說完,任春就大吼起來:“你再說!!”
但是方徹可以用自己的辦法,將這件事擺在明面上,讓東雲玉他們也知道。
“你們也別記恨方徹隊長,這是他的職責,沒辦法的。”
心性!
很多人不看重,但是這卻是一個人人生中最最重要,沒有之一的一部分!
外面響起孩子們清脆的喊聲:“老大!等等我們!”
“問題就在於,那天晚上黑虎幫的事情出的太大了,居然有鎮守者的人在滅口……突然爆發出來,大家一下子掀出來地下那個巨大的問題,驟然就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
風向東大力贊成:“或許未來,能出現幾個震撼天下的高手呢。”
更重要的是……在前幾天流浪的時候,他遠遠的見過這個大哥哥,在給那麼多人講話。
這是重獲新生的哭泣。
方徹頓時皺起眉頭看着東雲玉:“叫大哥!”
“還有……”
因爲方徹沒有半點把握。他甚至現在都沒有勇氣說出來‘她們還活着’這五個字。
任春心裡一涼,哀求道:“大哥哥……”
方徹一擺手,止住了風向東的話。
“趙總長官吩咐,需要等他前來才能開門。”
“方徹!”
但是方徹對於他們的期待和希望,卻只能沉默。
“你一天只吃一頓飯能飽?”
方徹嘆口氣。
定定的看着那已經空曠的街道。
這句話不是方徹說的,而是東雲玉說的。
一片寂靜中。
只有稻草在孩子們翻來覆去的翻身中簌簌的響。
顯示出他的腦子此刻是如何的冷靜,沉着。
瘦弱的身子,如同對摺,額頭都差點碰到腳面:“謝謝您!”
東雲玉三人跟着他,走出粥鋪大門。
外面看守在招呼:“方隊長好!”
果然是個小美人胚子。
四人更納悶了。
方徹正在那邊等着。
七個小夥伴都是坐起來,認真的聽着,不斷的點頭。
四人一愣。
然後才細聲細氣的問話。
雖然這幾個小乞丐都不懂,但是他們卻不能不懂。
但是方徹的心,卻也更沉了。
小女娃的哥哥緊張的喘氣,小手拉着妹妹的手,他很緊張。
“明白了!多謝總長官!嗚嗚嗚……”
東雲玉談到這個話題,那種賤逼屬性也收斂了起來,道:“不錯,封雲那個人,真的可怕。”
良久。
“什麼時候時間到?太陽下山嗎?”方徹不滿的聲音。
風向東有點不服氣。
方徹道:“所以現在,封雲的目光,一定就凝注在東湖洲。打掉黑虎幫,是我們情報無誤,來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接下來的青龍幫,就難了。”
趙山河憤懣至極:“你們犯了法,就要接受制裁,就要付出代價。人家方巡查說的沒錯,我只是在死刑和如何制裁之間與他爭辯,但並沒有說你們就不用付出代價了!還真以爲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瘋了吧你們!”
方徹站起來:“走走走,回去總部再去研究研究,然後晚上我回去叫着你們嫂子,吃飯。”
……
方徹刀尖滴着血,冷厲的目光,充滿了殺氣的看着裡面這幫人,殺氣如潮,一波一波的往前滾動涌起。
小女孩在低低的哭:“哥,我怕……”
方徹笑道:“那,我就檢查檢查你們的腿。”
風向東唉聲嘆氣:“反而哄得兄弟們興高采烈的……這特麼到哪說理去?”
“但是我不能跟着去,我要是跟着去……那我還不如那些壞人呢,這一年多,都是你們在幫我啊,名義上我是老大,但是沒有你們的話,小妹恐怕早就被搶走了,我恐怕也早因爲不願意小妹被搶走上去和人家搶,被打死了……”
“呵呵……趙總長官:就這幫傢伙,能老老實實幹活?您不要心存幻想了,還是給我一刀殺了乾淨!”
“還要我幫你們,我特麼沒被罵夠啊?”
他不明白,但他卻不敢問。
小妹?
風向東道:“那,方老大的意思是……東湖洲的黑虎幫這件事,其實是封雲在操控。”
“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青龍幫的名單,地址,但是現在行動的話,甚至有可能抓錯了人,殺錯了人你信嗎?”
趙山河憤怒的說道:“我特麼堂堂總長官,爲了你們一幫犯罪的人,被自己的下屬指着鼻子罵,我特麼不要臉的嗎?!”
而另外七個小男孩乞丐都是差不多的遭遇,因爲彼此差不多大,所以自然而然也是報團取暖。
“呵呵……”
只感覺渾身冷汗,一摸腦門兒上溼漉漉的。
“我還要和他們一起面對。他們在我妹妹重病的時候沒扔下我們,我也不能扔下他們自己去享福。”
趙山河道貌岸然:“只是方徹生殺令在手,而且你們是他辦的第一個案子……”
方徹俯下身子想要牽住小女孩的手,但小女孩卻是嚇得連連往後縮,睜着膽怯的眼睛,小手拼命地縮在身後。
裡面的囚犯們一個個都是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嗚嗚嗚……有救了……”
“我想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只是不想這麼便宜了他們!”
現在她們或者已經回家,或者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爲當時的事情就屬於必須先處理,才能說到其他。”
“這一年多,他們一直幫我,幫我照顧妹妹,和我一起……一起面對所有一切……壞人……”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人笑道:“喲,任春,你怎麼知道,你們以後沒什麼依靠呢?”
聲音溫潤,如一團陽光照射了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