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嗣昌把軍隊留在營地,只帶上兵部人員和衛隊,飛馬到成都去怒斬了邵捷春後,根本沒有心情在成都體驗體驗蓉城的閒適生活,立即飛馬回程,帶上他的大軍,朝着達縣進發。
這時,左良玉一路打聽那支“明軍”的去向,聞着味兒追,不覺已經追到平昌與達縣之間了,而且發現張獻忠他們是朝太平方向去了,於是,就派人把這個消息傳給達縣的駐軍,託達縣駐軍轉告即將到來的楊閣部,然後就繼續朝太平追過去。
左良玉一路上邊追邊打聽,數天以後,追到了太平,又打聽到張獻忠到城口去了。這時,左良玉已經隱隱約約覺得,張獻忠很可能就躲在城口!不過,他並沒有立即朝城口追,而是在太平暫住下來,一面派人去通知巴中、南江的駐軍,嚴密關注賊軍動向,隨時準備圍堵,一面派人去通知陝西境內的鎮巴、安康、鎮坪的駐軍加強防守,並責成安康方面再多調些明軍,到鎮巴、紫陽和鎮坪增強兵力,嚴密關注賊軍動向,隨時準備圍堵,一面派人去達縣,向楊嗣昌報告追擊情況,一面派出便衣探子,繞過城口,去打探張獻忠有沒有出城口往陝西或湖北行進,以確認張獻忠是不是真躲在城口。
楊嗣昌到達達縣之時,大致就是左良玉到達太平之時,所以剛到達縣三四天,就接到了左良玉的信報,楊嗣昌就回信叫左良玉把張獻忠出沒出川的消息,一旦證實,就及時報告過來,並說既然初步探得了張獻忠就在城口,那麼兵部的前線衙門,將馬上改在設大寧去,下次彙報,就到大寧來彙報。
於是,楊嗣昌立即派飛馬去調龍文光,要龍文光本人出馬,儘量多調兵力,趕到川東來,參加圍剿行動,並給龍文光下達了詳細布署命令,同時就近給曹英、秦良玉、陳士奇發出了通知,要他們控制住長江沿線,防堵賊軍逃竄,然後帶上隨兵部行動的三個都司,快速朝大寧趕去,他要把兵部的前線衙門設到圍剿的最前沿!
於是,對以城口爲中心的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就正式進入形成的過程了,下面,就只等張獻忠是否北上陝西或東出湖北的偵察報告了,一旦確認,就可進行行動了!
等到楊嗣昌的兵部前線衙門一路急行軍搬到大寧設置好後,不到五天,就收到了左良玉派快馬送來的打探結果,不但沒有發現張獻忠北上陝西或東出湖北的蛛絲馬跡,而且探明瞭張獻忠大軍就在駐紮城口,而且圍着縣城盡是營帳!並且,左良玉獲知確切消息後,已經立即再次以剿總的名義,飛馬通知了川陝兩省的就近的防守兵力,要求重兵圍堵嵐皋、紫陽、太平、宣漢、新寧、開縣一線,剿總軍已經暗中開拔,繞過城口,暗暗把兵運到鎮坪去鎮守,以形成三方大軍圍攻、十面要塞防堵之勢,待到包圍圈完全形成以後,就請楊閣部下令發動三軍總圍攻。
獲得了這個報告,楊嗣昌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立即再次向已經到了達縣的龍文光發出了具體的包圍命令!
這一回,把你張獻忠如此團團網住了,看你還能往哪兒跑!楊嗣昌可謂是信心滿滿,怕就怕長時間找不到你賊軍的蹤影,現在已經確知你們在城口了,還隨時把你們看着的,只消再等個十天八天,所有參加包圍的明軍到位後,各地參加防堵和追擊軍隊就專門圍堵,龍文光從就從達縣和太平方向,左良玉就從鎮坪方向,本閣則從大寧方向,這三支大軍就專門出擊,即有來自三個方向的重兵進攻,又有形成了圓圈的全面圍堵,不信就消滅不了你張獻忠!哈哈哈哈——!
……
當時,大明王朝雖然已然到了崩潰的前夜,被義軍洗劫過和多次洗劫過的地方,已佔到全國的五分之一強了,就是說全國五分之一的地方政權已經消亡了,收不起來稅糧,國已不國,但因外有韃子和倭寇,內有兩支強大的義軍和若干支小型義軍,所以全國的軍隊尚有兩百多萬人。
明朝的軍隊雖然聽起來還很多,但用兵的地方更多,黃河流域的闖軍,長江流域的張獻忠軍,牽制了很多軍力,而兩支主力義軍,又陸續吃掉了不少官軍,所以,這一次楊嗣昌就算是親臨前線剿匪,但能調動的兵力,還是有些捉襟見肘,在大巴山區的這個大包圍圈上,因陝西巡撫還要應對賀人龍那兒的調動,陝西安康能調來參加包圍張獻忠的軍隊,總共只能調出一個都司,就在紫陽放了兩個衛所,嵐皋放了兩個衛所,因左良玉親自坐鎮鎮坪,鎮坪就只放了一個衛所。
龍文光這頭是重頭戲,他親率了三個都司,按楊嗣昌的要求,以追擊和攻打爲主,另外那些安排參與圍堵的軍隊,在太平放了一個都司,宣漢和達縣各放了三個衛所,新寧和開縣各放了兩個衛所,萬縣、雲陽、夔門,爲了防止張獻忠過江,也都各放了兩個衛所。算起來,除了楊嗣昌和龍文光各自親率的三個都司和左良玉的四個都司共十個都司三十餘萬人的主攻兵力外,周邊參與防守圍堵的兵力,共有十五萬來人,這在明軍的內地戰史上,一個戰場就動用五十餘萬軍隊,除了這裡,恐怕就只有圍堵闖軍那兒纔有了!
五十來萬官軍,圍堵加上搖黃大隊一共纔將近三十萬的義軍,聽起來卻實是佔絕對優勢!而楊嗣昌和左良玉,卻都一直以爲張獻忠只有十幾萬人,也就是在巢湖操練水軍時,還想憑人頭領取朝廷的軍費呢,尚且是瞞報了人數的,所以兵部就確信張獻忠只有十幾萬人!自然,楊嗣昌得知了參加這次圍堵戰役的官軍總人數後,心裡是非常自得的——這可是三比一的絕對優勢呢!
現在,你張獻忠跑是沒法跑了,從哪兒跑都會暴露,你一跑,本閣就又調集兵力圍追堵擊,只要找到你張獻忠了,本閣這個四正六隅十面張網可就管用了,你跑到哪裡,都會在本閣的網裡面!哈哈,最多再有十天,所有參戰軍隊就都能各就各位了!
再來說張獻忠,還在剛過平昌時,通過後哨便衣探子的飛鴿傳書,就知道了左良玉聞着味兒跟上來了,一面加快速度前行,一面在合適的地點,派兩個大營護送,避着路人把巨量輜重從岔路運往葫蘆壩,然後趁夜出葫蘆壩往城口走,只讓左良玉知道大軍去了城口,而根本就不知道葫蘆壩這個地方。不過,在往葫蘆壩送存輜重前,就多取出了一大批新帳篷,各大營隨軍留着,張獻忠說是等些天好替換破的和舊的。
一到城口,張獻忠就下令,大軍用即將廢棄的破舊帳篷紮營,休息待命,每天中午大擺酒宴,然後派出若干便衣探子,到城口周邊各縣、乃至縣城以外數十里,進行全面化妝打探,來得及報告就回來面報,來不及面報就放信鴿,總之要務必提早掌握官軍情況。
義軍在城口駐紮下來後,張獻忠就召集大營將領成天商討和楊嗣昌、左良玉怎樣來玩捉貓貓的遊戲,計劃先破了他楊胖豬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然後狠咬胖豬一口後,再伺機覓地避暑休整!
在城口時,探子們出去打探軍情,自然是要同時打探搖黃的消息。
結果,其中一組探子在紫陽和太平之間,打聽到了瓦廟一帶,近期來了一股殺富濟貧的雜牌軍隊,探子聞訊找到瓦廟,一打聽,果然是搖天動和黃龍的軍隊!
因搖黃大隊是以收降土匪爲主的,沒有那麼多軍裝,就穿啥的都有,所以看到的人,都說他們是雜牌軍。
探子把搖晃大隊帶到城口後,和張獻忠等衆人、特別是第十八大營的人,敘別情就敘了一天!衆將領對搖天動和黃龍千辛萬苦拉起來的來的這支一萬多人的隊伍,和搖黃二人不拘一格,靈活編制各支土匪武裝的做法,也盛讚有加!
盛情款待搖黃大隊的將士,自不必說了,搖黃到來的第二天,張獻忠就下令,給搖晃大隊換上軍裝,軍士全部裝備雙頭叉,並且也給每個人多準備兩個“明”字揣在兜裡,還給了一些“明”字旗,又給搖晃增發了一批新帳篷和一大批錢糧物資,讓搖黃參加了這次破網行動後,仍然在川東和川陝邊境活動,並且暗中常和葫蘆谷保持聯繫,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被搖天動和黃龍收編的那些土匪頭子們,完全沒有料到威名震耳的八大王張獻忠,會對他們這些小土匪頭竟然那麼真誠、熱情、沒有一點兒架子!以前搖天動和黃龍說起這一層,他們還有些懷疑,不相信八大王也能和搖天動和黃龍一樣對待他們,八大王能夠正眼看看他們就不錯了,沒想到見了面一相處,還真是這樣的!於是,在吃酒時,他們一個個都豪爽地表示,咱們這輩子就跟着你搖黃小兄弟,爲八大王效力賣命了!
搖黃大隊到來以後,在等待官軍行動的這些天裡,一是官軍運兵佈陣設圍,還需要個十天半個月時間,二是周邊到處都派有遠探近哨,三是早已和大營將領們商定了這場遊戲的玩法,萬事俱備,只等官軍了,所以張獻忠等人,還真是過得既開心又放心。
張獻忠他們到城口要比左良玉到太平早七八天,要比楊嗣昌到大寧早十幾天,所以,在城口等了十多天,才獲知了左良玉繞過城口,去了鎮坪的消息。等到十三四天上,知道了紫陽、嵐皋、鎮坪都增駐了兩個衛所的官軍。等到十六七天上,連連知道了太平增駐了一個都司,宣漢和達縣各增駐了三個衛所,新寧和開縣也增駐了兩個衛所,雲陽和夔門,也都各增駐了兩個衛所,而有個叫龍文光的,率領了三個都司,駐在了宣漢以北地區,楊嗣昌親率的三個都司,則把兵部前線衙門搬到了大寧!
哈哈哈,楊胖豬這是要把咱們吃掉的節奏啊?三支重兵,分別從三個方向進攻城口,其他各地也都增加兵力圍堵,只差在山上山下那些去不了人的地點也排兵佈陣無縫圍堵了!楊胖豬啊楊胖豬,你這狗雜碎,蹦得越高,死得越快!不信,咱們就來玩兩個月看看!
再說楊嗣昌,獲得了各地各城準備就緒的的報告後,認爲,左良玉、龍文光和自己,離城口距離相差不多,三支隊伍可以同時進發,能夠幾乎同時到達城口,於是向各地軍隊發出了命令,通知所有參加圍堵的衛所做好監視和圍堵的準備,給左良玉和龍文光約定了出發和到達的時間,然後,就進行準備,等約定的出發時間一到,按約定時間,朝着城口進發了。
如此陣勢,張獻忠會怎樣來應對?何況,楊嗣昌軍和左良玉軍,還增配了很多紅衣小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