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第八大營組織的突襲隊,屠滅了俞府、順達鏢行、宏運武館、太康同業會館和縣衙後,就叫各大隊小隊的將校各自去指揮他們的隊伍,做善後事項和給百姓發放錢糧,趁這個這個時候,譚青楊、申老鏢頭和王泗三人,就去拜訪鴻遠鏢行的鏢頭無影劍客蕭望南。
這武林之中,行家們無形中就按武功和武德的等級,分爲了練家子、俠客和劍客三個層次。一般說來,會一些上乘武功,功夫夠得上在江湖上揚名立萬,都叫練家子,否則就只配稱爲打手了。武功高強,會上乘的和頂級的武功,又有武德,能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武林高手,稱爲俠客,義軍將校中,很多將校都夠俠客水平。功夫極高,並高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而且身懷衆多高手沒法習練的頂尖功夫,最重要的是武德高尚,才能獲得劍客稱號,所以,歷代武林,人才濟濟也好,人才凋零也好,能獲得劍客稱號的,總是寥寥無幾。
這個無影劍客蕭望南,探子探得了他的爲人和會無影劍功夫,卻沒有聽到他還會太極功。雖然太極功的內力遠不如無影劍的內力,但有了太極功的陰陽互生氣理相助和太極功的精妙步法,蕭望南的無影劍,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無影劍是江南雁蕩派的鎮山功夫,因對骨骼資質的要求甚高,極少有人能練到足十層,而無影劍的內功要是在八層以下,劍招就真的成了好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了,還不如練得好的其他普通劍法拳術,所以體格資質不夠的,就沒人選擇學無影劍。但是,這無影劍,一旦學到了第八層,也就是劍客級別了,可偏偏就是很少有人能學到第八層以上,所以武林之大,會無影劍的卻不多,義軍南征北戰,收羅了無數各類頂尖高手,但無影劍,這次纔是第一次遇到,而這蕭望南,身懷的無影劍和太極功都是足十層功夫,然而,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有意收羅他時,還只知道他會無影劍呢!
這個蕭望南,本是鏢行世家,到他這一代,他不僅完全繼承了祖傳的誠信經營、嚴守信用、童叟無欺的商德,更是學會了無影劍和太極功兩門武功,比歷代祖上的武功都要高不少,所以到他父親老邁,他接掌鏢行後,一度時間,鏢貨生意遠超過他的父輩,也讓原順達鏢行羨而不妒,對他心服口服,當然他有時也要讓出一些生意,讓順達鏢行有鏢可押,所以兩家鏢行,相處甚歡。
那俞隆之,仗着會混元功,要想吞吃一家鏢行,好與自家的武館“配合經營”,也是因爲對蕭望南的武功有些忌憚,這才挑軟的吃掉了順達鏢行,然後就從生意上壓榨排擠鴻遠鏢行,當鴻遠鏢行被排擠了十幾年後,而且好的鏢師也被順達鏢行先後挖走,害得鴻遠鏢行雖然還沒有到倒閉關門的地步,但也已經比當時的申老鏢頭好不了多少了。
如今,蕭望南的老爹老媽都已過世好幾年了,去年,老伴也不幸患急病亡故了,也因生意凋敝,到現在尚未續絃。兩個女兒已經出嫁多年,一個兒子也年近三十,兒子學會了太極功,兒媳婦也是練家子,會柳葉刀和鴛鴦腿。以前一直都有二十四個鏢師,到如今門下只有八個鏢師了,最要命的是,數代人的雄厚家業,到現在竟然快要養不起這八個鏢師了!因而到了這幾年,一家人隨時都在犯愁!
蕭望南也清楚地知道,這裡面是俞姓順達鏢行有意排擠他,順達鏢行有時鏢被劫了,縣衙甚至還來傳喚他去問話!但是,且不說鴻遠鏢行是他俞隆之的鏢行,那些託鏢的主戶因不敢得罪縣太爺,就算不情願,也要把鏢貨託給順達鏢行,他鴻遠鏢行還能去找貨主責問爲什麼?因而,在武林中和鏢業中名聲響亮而又備受人尊重的無影劍客蕭望南,已經落魄到了一籌莫展的地步了!
今天一大早,還沒起牀時,蕭望南還在牀上就聽到了響箭尖嘯,但再後就沒聽到其他什麼了,也就沒有理會,又在牀上躺了一會兒,見天色在開亮了,就比往日略微起得早了一些,穿衣出門後,就到前院去開大門,走到大門內的院壩裡,老遠就看到了一個大信封,就走過去,拿起來一看,信封上赫然寫着“無影劍客蕭望南兄鈞鑒”,不禁心中生疑:這是誰寫的呢?
於是,蕭望南來到書房裡坐下,取出信函閱讀起來:“望南兄,九仰大名,直恨以前無緣結交!愚弟譚、申二人,原是武館的館主和鏢行的鏢頭,因被官府壓迫得倒閉關門,正走投無路,幸得義軍消滅了官府,解救了我二人,我二人索性參加了義軍,現統領王家軍先鋒營第八大營,今天的此刻,正在消滅俞隆之的勢力,望南兄看到此信時,俞隆之的所有生意、縣衙和城裡的十二家爲富不仁的大戶,或許已經殺完了,立即就要給百姓分糧分錢,我二人殺完貪官富惡後,即刻就要上門拜訪望南兄,誠邀望南兄參加義軍,與我兄弟二人結爲兄弟,共領第八大營,在八大王的麾下,替天行道,消滅貪官,殺富濟貧,快意恩仇,推翻朱明王朝!”
蕭望南看了信,心裡正在思想,就聽有軍士來通知他家去領取錢糧了!
問清楚前來通知的軍士後,蕭望南即相信信上所說是真了,就叫了四個鏢師,用兩輛鏢車去領取錢糧肉油。
去領錢糧的鏢車剛出去一小會兒,蕭望南手裡拿着信,都還站在院壩裡想問題,就見來了兩個軍官,看上去,一個四十七八,一個五十上下,蕭望南立即就聯想到了寫信之人,就迎上來抱拳問道:“敢問二位,可是寫此書信的譚、申二位兄弟?”
“正是,正是,望南兄一向可好?”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連忙抱拳還禮問候道。
蕭望南連忙伸手示意,豪爽地說:“啊,真是貴客啊,快請到客堂用茶!”
三人進到了客堂裡,下人立即上前沏上了熱茶,蕭望南有一肚子苦水,先向譚青楊和申老鏢頭簡要說了他家的生意敗在俞隆之來太康當了七八年縣令之後,就被俞隆之搞得逐年衰落,到現在都快維持不下去了的過程,最後說:“難得二位將軍看得起,剛剛看了二位將軍寫的書信,我心裡正在考慮呢!”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幾乎同時問:“望南兄考慮得怎樣了?”
蕭望南說:“不才倒很想參加義軍,與衆兄弟一道,殺富濟貧,快意恩仇,但還在猶豫家事,尚未拿定主意呢!”
譚青楊就問:“望南兄所慮何事,可否說來聽聽,看看兄弟們能否幫助解決?”因都有類似經歷,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兩人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蕭望南說:“是這樣的,不才本人也很想參加義軍,因爲賤內已然病故,女兒也都已出嫁,兒子也娶了兒媳,並已有了幼孫,說來家中並無牽掛了,這一身武功正好也能盡情發揮,說內心話,不才都心癢癢的了呢!奈何犬子因有幼孫,就沒法隨不才一同參加義軍,繼續經營鏢行吧,本來這些年災害不斷,賦稅升高,所有生意行當都每況愈下,如今雖然再無俞隆之罩着的順達鏢行擠壓了,倒是好經營了,但是,即便不才從軍後,讓犬子重振鏢行吧,但一是祖輩積攢的家資已然耗盡,二是不才手下的鏢師被俞隆之那廝給挖得只剩下八個了,而且這八個鏢師眼看不才要撐不住了,如今都已心生去意了呢!所以,不才一時間尚未拿定主意,心中甚是糾結呢!”
原來如此!這算什麼難處?譚青楊說:“還以爲是啥難以結決的事呢!這樣子,望南兄只管放心讓貴公子把鏢行重振起來,中興家道,並把愛孫配養成才,你跟我們一道其替天行道,殺富濟貧!”說着附耳給申老鏢頭說了幾句,申老鏢頭就說:“失陪片刻!”說過就匆匆出門而去。
這會兒,譚青楊就向蕭望南介紹義軍的近況,特別介紹了張獻忠。
少傾,申老鏢頭提着一個沉沉的包袱過來了,進了客堂,雙手遞給向蕭望南,說:“望南兄,這裡是二百兩紋銀,應該足夠再僱十幾個好鏢師,再添置些車馬了吧?望南兄,有了能讓貴公子重振生意的充足週轉銀兩,你就可完全放心隨軍征戰了!”
譚青楊也說:“是啊,如今,不僅望南兄能夠完全放心,而且‘鴻遠鏢行’這個名號,又能重新再響亮起來了,現在應該沒啥牽掛了吧?”
蕭望南早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但他是個無功不受祿的人,看着這麼多白花花的翹寶銀子,連忙推辭:“使不得,使不得啊!有道是,無功不受祿,不才怎能憑白無故接受這麼多饋贈呢?再說,不才尚未從軍,並無絲毫功績,怎敢受納如此鉅額贈與呢?”
申老鏢頭說:“望南兄,此言差矣,這個銀兩,並非饋贈,其實,這就是從俞狗官的名下生意和他的家資中繳獲之萬一,把他坑害你的資金,多少拿回了一些而已,哪裡是饋贈呢?只不過,義軍繳獲的所有錢糧物品,都要充公,給百行發放錢糧,要算支出,這二百兩銀子,也是要去蓋手印支取的,這就叫‘公務支出’,何來饋贈一說呢?”
正說着,四個鏢師拉着車滿載而歸了,一個鏢師因爲高興,興沖沖地進客堂來,也沒看看還有客人,就報告道:“啓稟鏢頭,哎呀呀,義軍啊,簡直是大慈大悲的觀士音菩薩呢!您可知道發了多少?按人頭,每人發一百斤糧食,十斤肉,五斤油,五斤酒,一兩銀子呢!單銀子就是一兩誒!我們還得去拉一趟,才拉得完呢!”鏢師說過,也沒等蕭望南迴話,就忙着另外套車去了。
看着這一幕,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自然是感到萬分欣慰了。
這一下,蕭望南幾乎是在瞬間就下了決心,刀砍斧切地說:“好,不才收下這筆週轉銀,即刻安排犬子重振鏢行,不才這就隨二位仁兄而去!”
譚青楊說過“不急不急”,幾人就拉起了私話,交談的結果,雙方這才知道,都把對方的年齡估計錯了,都把對方稱“兄”,原來,蕭望南與譚青楊同齡,也是今年五十,蕭望南比譚青楊還小三個月,按年齡,申老鏢頭五十三,自然是老大,譚青楊是老二,蕭望南只好屈居老三了,三個人分清了年齡,不禁哈哈大笑了一場。
就下來,蕭望南就要留兩個兄長吃酒,譚青楊說:“望南弟,這酒要肯定吃,但第一次吃酒,不能在你這裡,吃你的酒,還有的是時間。是這樣,爲了方便行動,我們今天的早飯和午飯,是放在一頓吃的,過會兒就要回軍營提前吃午宴了,愚兄想請望南弟移步到軍營,這第一頓酒,我們和衆兄弟一道吃,好與衆兄弟先認識認識!我們行動之前,可是來仔細偵查過的呢,望南弟這鏢行,我們瞭解清楚後,也是來踩過點的呢,所以,衆兄弟全都早就對望南弟的人品和武功瞭然於心了,大家都還盼着早日與望南弟相見呢!”
申老鏢頭接着說:“望南弟,我們義軍,要在太康城北幾十裡地駐紮一段時間,你有的是時間安頓家裡呢,等全軍都住下來後,我們邀約上八大王老弟,一同來鏢行吃你的酒,此刻就請隨我們先去軍營和衆兄弟吃結拜酒吧!”
“好!”蕭望南豪爽地說,“小弟也想早見衆位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