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胡人阿奴夫不知何故協助叛軍餘黨,正在攻擊牟革行司馬麾下的騎兵。”
片刻後,便有斥候騎兵將前方戰場上的消息回饋於趙國大將牛翦,使牛翦聞言後心中一沉,暗道失策。
記得今日凌晨時,早兩日抵達高唐邑的牛翦,便收到了張嵇那隊千人騎兵送來的消息,得知趙主父一行人已臨近高唐邑,是故牛翦遣盡了麾下的騎兵,令他們在高唐邑一帶搜索,等待趙主父一行人自投羅網。
不出意料,沒過多久,阿奴夫與牟革率領的騎兵便找到了趙主父等人的行蹤。
千辛萬苦終於逮到了趙主父一行人,不得不說這對牛翦來說是一件好事,但他忘了一件事,即趙主父在胡人騎兵心目中的地位。
與或講究仁義、或追逐利益的中原人不同,胡人崇尚的即是強者爲王,而在那些自願投奔趙國的胡人騎兵們心中,趙主父趙雍,那是比林胡王、婁煩王、匈奴王更加偉大的王,因此,似胡人阿奴夫那般倒戈趙主父,其實倒也並不奇怪。
但這對於牛翦來說,這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必須速戰速決!』
牛翦暗自想道。
迄今爲止,他仍然向麾下的騎兵們隱瞞了真相。
他不敢將真相告訴麾下的騎兵們,因此絕大多數的趙國騎兵都誤以爲是蒙仲、龐煖那兩名公子章麾下的叛將挾持了趙主父,萬一待會趙主父在戰場上數落他牛翦的罪狀,搞不好他麾下的騎兵中將有更多的人倒戈到對面——毫無疑問,以趙主父的威望與個人魅力,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牛翦當即下令道:“胡人阿奴夫背叛了我趙國,諸軍士聽令,將其與叛軍餘黨全部殺死!”
聽聞此言,或有他麾下的部將不解地問道:“那主父怎麼辦?”
牛翦聞言氣勢一滯,在沉默了半響後,沉聲說道:“主父……我自會率騎卒前往營救,不必爾等掛心,爾等只要殺光叛軍餘黨並背叛的林胡騎兵即可!……明白了麼?”
“遵令!”
在牛翦附近的騎兵將領們紛紛抱拳領命。
而此時,趙主父正在阿奴夫等數百名林胡騎兵的幫助下,進攻牛翦麾下行司馬牟革率領的騎兵。
只見在蒙仲、蒙虎等人震驚的目光下,數百名林胡騎兵與數百名趙國騎兵相互衝撞、相互攻擊,殺做一團,放眼之處,到處都是騎兵襲掠、刀光劍影的場面。
每一次戰馬嘶叫,彷彿皆有胡騎或趙騎的騎兵因爲相互撞擊而摔落馬下,旋即,這些騎兵們便被亂軍無情地踐踏爲肉泥,慘不忍睹。
嚥了嚥唾沫,蒙仲、蒙虎等人只看得頭皮發麻,他們不知如何來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血腥戰場,也不知是否該介入其中,他們唯一能做的,即是保護在趙主父左右。
而趙主父,此時則仍在大聲嘶喊,用自己的威望策反敵對的趙國騎兵。
不得不說,趙主父不愧於趙肅侯之子,他在趙國當了二十幾年君王所積累的威望,確實是常人所無法想象,這不,明明之前還在進攻胡騎、進攻趙主父的趙國騎兵,直到親眼確認眼前的這位確實就是他們曾經的君王后,這些趙國騎兵們紛紛改變了立場,以至於起初數百名胡騎對數百名趙騎的廝殺,在短短片刻工夫後,便有大量的趙國騎兵匯聚到趙主父麾下,調轉槍頭攻擊他們原本的上司牟革。
在這種情況下,牟革如何抵擋得住?慌忙想要逃跑的他,結果卻被一隊胡人騎兵追上,砍翻在地,繼而亂刀砍成肉泥。
而此時,遠處牛翦麾下的大隊騎兵,已堪堪出現在戰場邊緣,且朝着這邊疾奔而來。
見此,胡騎將領阿奴夫回到趙主父身邊,指着遠處用生硬的趙國方言說道:“南國的王,您指認的叛徒牛翦,正率領着大量的騎兵朝這邊殺來!”
“來的好!”
可能是因爲身邊已多了七八百名趙騎與胡騎,趙主父心中的底氣亦足了幾分,只見他用趙國方言與胡語大聲喊道:“趙國與林胡的勇士們,可恨的叛徒牛翦背叛了我,他矇蔽了其麾下的騎兵,試圖置我於死地,我命令你等殺死這個可惡的叛徒!”
“喔喔——!”
林胡騎兵們最先響應趙主父的命令,旋即,投入趙主父麾下的趙國騎兵們,亦紛紛振臂吶喊,兩支騎兵排列好陣型,面朝迎面而來的牛翦軍騎兵。
不多時,對面的牛翦軍騎兵便開始的衝鋒。
“嘁!”
趙主父見此恨恨地嘁了一聲,要知道他還想在陣前痛罵牛翦一番,在此地數千名騎兵面前指證牛翦的罪狀,但遺憾的是,牛翦似乎並不願意給他臨陣喊話的機會。
“就這麼迫不期待想要殺掉我,掩蓋你的罪行麼?”
冷笑一聲,趙主父將手中的利劍指向前方,大聲喊道:“殺——!”
一聲令下,他附近近千名騎兵彷彿羣狼一般,朝着遠處的牛翦軍騎兵撲了過去。
甚至於就連趙主父本人,亦揮舞着利劍衝了上前。
“趙主父!”
龐煖大驚失色,連忙與蒙仲一同率領着僅剩的二十幾名信衛軍士卒追趕上去。
“轟隆隆——”
在彷彿悶雷的聲響中,成千趙主父方的騎兵,與數千兵牛翦軍的騎兵們,在經過沖刺後猛然撞擊在一處,一時間,彷彿地動山搖,放眼望去,盡皆是騎兵們人仰馬翻的慘劇。
“林胡,爲何背叛趙國?!”
“(胡語)牛翦背叛趙主父,該死!”
“牛翦司馬有令,蒙仲、龐煖挾持趙主父……”
“不!是牛翦背叛了趙主父,此乃趙主父親口所說!”
在彼此廝殺期間,趙主父方的趙騎與胡騎們,以及牛翦軍麾下的騎兵們,相互指責對方的背叛,但由於趙主父親自出現在戰場上,並大聲問罪於牛翦,這使得牛翦麾下不少騎兵兵將陷入了困惑。
怎麼回事?
不是蒙仲、龐煖那兩個叛將挾持了趙主父麼?
何以趙主父卻表示是牛翦軍將背叛了他?
個別的牛翦軍騎兵徐徐脫離戰場,神色不定地目睹着兩方的廝殺。
此時,龐煖、蒙仲等人終於追趕上了趙主父,只見龐煖一把抓住了趙主父胯下戰馬的繮繩,急切地喊道:“趙主父!您這是在做什麼?”
趙主父聞言擡頭看向前方,尋找着牛翦的身影。
不得不說,相比較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趙主父心中最恨的,莫過於牛翦,因爲正是牛翦倒戈王師,才使得他近幾年最疼愛的嫡長子公子章戰敗於邯鄲,繼而兵敗自刎。
若牛翦不曾倒戈,此時公子章早已奪回王位,且他趙雍也已經重新執政趙國,推行了鶡冠子的天曲日術,他趙國趕超秦齊兩國,指日可待!
然而這一切,如今皆成泡影,皆怪牛翦臨陣倒戈!
而可笑的是,致使公子章敗亡,致使他趙雍失去重新執政趙國機會,致使他趙國失去這次改革機會,鑄成一樁樁遺憾的首惡,竟然正是他曾經最信賴的軍司馬牛翦!
若是沒有機會,他趙雍只能暫時逃亡宋國,待兩日攜秦、宋兩國之勢重返趙國,介時再報復牛翦,可現如今,越來越多的趙騎與胡騎在他的呼喊下投奔他麾下,這就使得趙主父心中升起了別樣的心思——趁機殺掉牛翦,掌握這支騎兵!
只要他殺掉牛翦,掌握了這支騎兵,他就無需逃奔宋國,他完全可以藉助這支騎兵重新與趙王何、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那些人去鬥——哪怕再不濟,他也能帶着這支趙國騎兵投奔宋國,待日後再率領這支騎兵重返趙國。
『殺了牛翦!趁機殺了牛翦!』
回想起當日在趙成、李兌等人兵圍沙丘行宮的威迫下,公子章黯然自刎於自己面前,趙主父的心中便涌現了濃濃的憤怒與仇恨。
當時他自身難保,無法爲公子章報仇,而現如今,他有機會先殺掉牛翦這個首惡爲公子章報仇,並且,他一刻也不想再等!
“牛翦……唯獨此人,我深恨之,若今日有機會將其殺死,我便不想再等到來日。”
趙主父沉聲向龐煖、蒙仲二人表達了他心中的恨意。
『殺死牛翦?』
蒙仲與龐煖面面相覷。
縱使是他們,亦無法斷言這場戰爭的勝敗,畢竟,別看牛翦方的騎兵目前仍佔據絕對的人數優勢,但考慮到趙主父能夠以自己的威望策反對面的騎兵,說實話,這場仗還真不好斷言勝敗。
“蒙仲,你怎麼看?”龐煖小聲詢問蒙仲道。
只見蒙仲皺着眉頭打量了幾眼紛亂的戰場,壓低聲音說道:“先觀望一陣子吧。……若就此帶着趙主父逃走,則牛翦必定死死追趕不休,與其一味逃亡,不如趁眼下的機會,號召更多的騎兵倒戈……能否趁機殺死牛翦我不敢斷言,但最起碼可以阻遏牛翦再率騎兵追擊我等……”
龐煖聞言沉思了片刻,旋即對趙主父說道:“若此事不成,請趙主父立刻撤離!”
“好!”
趙主父一口答應。
決定下來之後,趙主父聽從蒙仲的建議,讓麾下的騎兵們大聲指責牛翦,指證其「背叛主父」的罪行,這使得牛翦軍的騎兵們,有越來越多的人產生了懷疑。
到底是蒙仲、龐煖二人挾持了趙主父?
還是牛翦背叛了趙主父,試圖置趙主父於死地?
眼見身邊的兵將們看待自己的目光亦出現了變化,牛翦心中又驚又怒,他忍着怒氣呵斥道:“連你們都在懷疑我麼?”
“不,司馬……”或有一名將領猶豫地說道:“可是對面的叛軍……都說是您背叛了趙主父,還試圖將趙主父置於死地……”
“污衊!這是叛軍對我的污衊!”牛翦驚怒地反駁道:“蒙仲、龐煖二人很狡猾,他們矇蔽了趙主父,因此當務之急,是救回趙主父……”
說罷,他沉聲下令道:“傳我的命令,所有騎卒奮力進攻,至於趙主父,我親自前往營救……”
說完這番話,他帶着一隊騎兵,策馬朝着趙主父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能再耽擱了……』
在策馬飛奔的途中,牛翦暗自告訴自己。
他知道,因爲趙主父的關係,他麾下的騎兵們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他,雖然暫時還不至於公然違抗他的命令,但消極怠戰卻也不難猜測,而如此一來,必定會導致趙主父走脫。
而趙主父一旦走脫……
搖了搖頭,他不敢再細想趙主父一旦走脫的後果。
“(胡語)牛翦!攔住這個叛徒!”
瞧見牛翦親自率領一隊騎兵殺向趙主父,胡人騎將阿奴夫大喊一聲,率領着一隊胡騎上前截擊。
見此,牛翦眼眸中閃過幾絲殺機。
“擋我路者,死!”
只見他雙腿架緊馬腹,駕馭着戰馬狠狠撞向阿奴夫胯下的戰馬,只聽咔砰一聲,兩匹戰馬的前胸狠狠撞在一處,而此時,牛翦卻翻身躍起,揮舞着手中的利劍,一劍斬向阿奴夫。
阿奴夫措不及防,由於胯下戰馬失去重心,無法及時格擋,被牛翦一劍斬在左臂上,當即鮮血四濺,一條胳膊頓時被牛翦砍了下來。
“啊!”
吃痛的阿奴夫捂着斷臂撥馬向後,而此時,卻見牛翦擡起右手,一把抓住身後友軍騎兵遞出的繮繩,在跟着那飛奔的戰馬疾奔了一小段後,一借力翻身上了馬背,手中利劍指向前方沉聲喝道:“諸君,殺過去!”
“喔喔!”
他身後的騎兵們大聲呼應。
而此時,蒙仲、龐煖等人遠遠瞧見這一幕,心中大感震撼。
“好厲害的騎術!好厲害的武藝!”
蒙仲忍不住誇讚。
可不是嘛,要知道胡人阿奴夫在蒙仲看來亦不失是一位勇悍的騎兵,至少比蒙仲與他一干小夥伴要厲害地多,可這般厲害的騎卒,卻被牛翦一招就斬下了手臂,由此可見牛翦的騎術與武藝是多麼的強悍。
聽到蒙仲不自覺的誇讚,趙主父淡淡說道:“畢竟那牛翦曾在邊境磨礪過,若沒有這樣的本事,他早就死在林胡、匈奴、婁煩等異族的戰士手中了……”
說着這話時,他眼眸中閃過幾絲複雜的神色。
畢竟曾幾何時,牛翦乃是他麾下最信賴的將領,這非但是因爲牛翦對他的忠誠,更是因爲牛翦出色的個人武力與統率騎兵的本領。
可沒想到現如今,曾經最信賴的將領卻要置他於死地。
“擋住他!”
“(胡語)擋住他!”
眼瞅着牛翦率領騎兵衝向趙主父所在的位置,沿途有趙主父方的騎兵紛紛上前阻攔,但卻被牛翦率領騎兵鑿穿。
見此,蒙仲與龐煖大喊一聲:“保護趙主父!”
聽聞此言,蒙虎、蒙遂等人以及二十幾名信衛軍結成了陣型,試圖將牛翦擋下。
然而,面對着蒙仲、龐煖等人組成的小型步卒陣型,那牛翦根本不閃不避,直接迎面撞了上來。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那二十幾名信衛軍結成的陣型,便被牛翦與其身後的騎兵衝散。
而牛翦本人,亦因爲這衝撞之力而摔落馬下,在地上連連翻滾了幾圈這才停止了衝勢。
此時,牛翦所在的位置就在蒙仲、蒙虎等人約兩三丈外,見此,蒙仲與蒙虎對視一眼,當即舉着利劍斬向牛翦。
“牛翦受死!”
只見蒙虎大叫一聲,重重斬向牛翦,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牛翦單憑一隻手的臂力,便用其手中的利劍穩穩擋下了蒙虎這一擊。
“憑你?!”
冷笑一聲,牛翦他飛起一腳,一腳踹在蒙虎的腹部,直接將穿戴着三層厚甲的蒙虎踹飛兩丈多遠。
“阿虎!”
蒙仲大聲喊着,手中的利劍斬向牛翦,卻再次被牛翦招架住。
“蒙仲……”
牛翦看向蒙仲的目光中,亦閃過幾絲惱恨。
惱恨什麼?
無非就是惱恨蒙仲、龐煖等人保護着趙主父悄然從沙丘行宮逃離罷了,逼得他牛翦在清河河灘不得不下令對河內的趙主父放箭。
“你也該死!”
憑藉着遠勝於蒙仲的臂力,牛翦右手一攪,便將蒙仲手中的利劍攪下,而就當他正準備再次揮劍斬殺蒙仲時,他忽然感到腦後傳來一陣惡風。
想也不想,牛翦回身抵擋,只聽鐺地一聲,他正面擋下了向他揮砍的那柄利劍。
“趙主父……”
牛翦神色複雜地看着那柄利劍的主人。
“哼!”
趙主父冷哼一聲,撥馬向後退了兩步,同時提醒蒙仲等人道:“蒙仲,小心些,你等目前還不是這叛徒的對手!”
“是!”
蒙仲撿起地上的利劍,迅速跟蒙虎、龐煖等人保護在趙主父四周,而從旁,劇辛、趙奢、蒙遂、樂毅等人,以及其餘二十幾名信衛軍士卒們,正與牛翦的近衛們廝殺成一團。
儘管被趙主父罵做叛徒,但牛翦亦不氣怒,而是平心靜氣地說道:“趙主父,我來接您回沙丘行宮……請您隨我回行宮。”
“哈哈,回沙丘行宮等死?”趙主父冷笑着說道:“牛翦,想當年趙固向我推薦你時,你還是一個正直之人,不曾想若干年之後,你竟然會爲了功利而背叛我……”
“我不曾背叛您……”
“不曾?哈!你可敢將你的所作所爲告知你麾下的士卒?”
“……”
牛翦沉默了片刻,旋即目視着趙主父沉聲說道:“看來,您受蒙仲、龐煖二人的矇蔽太深了,請恕牛翦無禮,今日無論如何,臣也要將您帶回沙丘行宮……”
“你可以試試!”趙主父冷笑一聲,說罷,他竟親自駕馭着戰馬朝着牛翦殺去。
可沒想到的是,牛翦一把抓住了趙主父朝他揮劍的右手,發力將其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只聽砰地一聲,趙主父的後背重重摔在雪地上,臉上露出幾許痛苦之色。
“趙主父!”
蒙仲、龐煖等人大驚失色,連忙聚衆將牛翦逼退。
當蒙仲將趙主父從地上扶起時,趙主父的臉上閃過幾許羞惱與恨意。
平心而論,趙主父自幼習武,戎馬一生,斷然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被牛翦拉下馬背,關鍵還是因爲他背部的箭創導致他實力大減。
而對此,牛翦亦有些意外,只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旋即又擡頭看向面前的趙主父,輕笑着說道:“看來主父這一路逃亡確實甚是艱辛……”說罷,他再次伸出右手,看似和氣地說道:“主父,請隨臣回沙丘行宮。”
話音剛落,就聽身背後傳來一聲怒罵:“回你娘!”
原來,是喘過氣來的蒙虎再次舉劍朝着牛翦劈了過去。
“找死!”
牛翦低罵一聲,側身避開蒙虎一擊,同時手中的利劍劃過蒙虎的胸腹,但讓他頗有些錯愕的是,蒙虎在受創後居然毫無反應,繼續朝着他一輪強攻。
在微微一愣後,牛翦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些人可能都身穿着三層甲,三層甲的厚度,縱使是他,也很難真正使對方受傷,除非攻擊其甲冑防禦不到的地方。
想到這裡,牛翦一劍刺向蒙虎的面門,那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讓下意識避開這一擊的蒙虎腦門上不禁滲出了冷汗。
“別傻站着看,來幫我啊!”趁着空檔,蒙虎又驚慌、又着急地朝着四周喊道。
聽聞此言,蒙仲、蒙遂、樂毅以及其餘信衛軍士卒們紛紛上前幫忙,就連趙主父,亦推開了龐煖的攙扶,朝着牛翦殺了過去。
期間,時而有雙方的騎兵掠過。
見此,牛翦大聲喊道:“趙主父受蒙仲、龐煖二人矇蔽,諸君助我殺光叛逆,接趙主父回行宮!”
而對此,趙主父亦怒斥道:“我乃趙國主父,牛翦背叛我,人人得而誅殺,膽敢協助牛翦者,皆爲我趙國叛逆,誅三族!”
“……”
“……”
聽聞趙主父的命令,縱使是牛翦麾下的騎兵們亦不敢動,唯獨牛翦的心腹近騎們,拼死殺向蒙仲等人,但卻被其餘趙國騎兵或胡騎截住。
此時在這片戰場上,原本皆隸屬於牛翦麾下的數千名騎兵,此刻相互廝殺,導致不計其數的騎兵被殺,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戰場上的積雪。
此時遠處,有張嵇、常勇等牛翦麾下的將領,聞訊率領騎兵趕來援助。
“牛司馬有令,將叛亂者全部誅殺!”
“趙主父有令,膽敢協助牛翦叛亂者,誅三族!”
在趙主父與牛翦彼此衝突的兩道命令下,趕來援助的趙國騎兵們亦做出了不同立場的事。
比如張嵇,他見常勇欲率領騎兵攻擊趙主父一行人所在,故意擋住了其去路,氣得常勇對其破口大罵:“張嵇,你難道相信叛軍的說法,認爲是牛司馬背叛了主父,背叛了趙國麼?!”
張嵇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不,我只是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我認爲眼下應當制止這場廝殺,畢竟雙方皆是我趙國的士卒……”
常勇大怒,率領騎兵進攻張嵇,而張嵇亦不屈服,率領自己麾下的騎兵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騎兵。
總而言之,牛翦麾下的近萬趙國騎兵,此刻在這片戰場上彼此攻擊,情況極其混亂。
而此時,奉陽君李兌親自率領追擊趙主父的軍隊,距離此地僅剩半日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