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五老,氣度儼然。
臺下四小輩,意氣爭鋒,互不想讓,打得激烈,顯赫威能震盪虛空天地,傳到山腳,引得一陣觀望和猜想。
“常兄,得罪了。”
楊利提氣,劍上流轉着光華,口中叨唸一聲,縱身殺上,如蛟龍騰飛而去,其勢洶洶,但正大堂皇,不見一絲的陰鬱。
“莫說這話,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常青華正視敵手,沒有鬆懈,周身遊走着法力,附上劍上,斬了下去,劍光明亮,照徹得每一寸空間,都很通透。
“叮叮叮”
兩人對劍,招招落在了實處。
劍鋒之上亮起一蓬蓬的火光,氣韻卻不算熱烈,而是有着一種冰寒凜冽的韻味。
劍光飛射,如蛇如雨絲,絞殺一寸寸的煙塵。
楊利和常青華兩道身影,晃動無形,爭奪着勝極,打得極爲的激烈。
眼見着劍術爭鋒僵持不住,楊利起身,鼓盪渾身法力,衣袍列列,像是一尊神臨的天王般,一掌如高天壓落,極盡厚重。
“砰”
常青華眼神一凝,法力自丹田而出,走過諸多經脈,匯聚於拳指之上,以此抵擋。
拳掌相碰,兩股法力做龍虎鬥,好不凌厲,壓得地上裂開一道深邃的口子。
最終,常青華力有未逮,面色一紅,退走小半步,損了一截的鋒芒。
“楊道友家的後輩,修道根基甚是穩固。”
常青華是暗刃第五小隊的人,黃生自然有在關注,見得楊利厚重的攻勢,不由得讚歎起來。
“哪裡,第五小隊纔是人才濟濟。”
楊華越沒有順着說下去,第五小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會因爲一人一時的弱勢,而改變強大的事實,沒必要在這方面上,兀自強爭。
“喝”
一道長喝之聲驚天動地,卻是此間鬥戰的另外一人,鄺蒙庭身軀強壯,運劍如重器,有一股桀驁霸道的韻味。
他一劍劈落,虛空上風雲變色,似有虎嘯,又有雷聲在傳蕩,很是神異。
“不愧是鄺家英傑……”
安道足滿面認真,短暫交鋒,他已是看出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兩人之間的底蘊,都很深厚,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看不出來。
他一劍揮灑而去,劍光纏繞,層層疊疊,絲絲縷縷,凝成了羅網陣勢。
“轟”
鄺蒙庭的一劍,破開了層層的劍光,像是天穹上砸落下來一方神物般,讓得安道阻不得不且戰且退。
這一退,卻是再難挽回了,鄺蒙庭的鬥戰之能,還有法力的綿長深厚,支撐着攻勢如火,層層推進,堪稱是攻城拔寨,無有阻礙的。
安道足難受得要死,一個個手段被接連打破,像是風雨中的鳥雀,找不到一個避風港。
“不行,得做決斷了。”
他發現繼續下去,可能耗不過鄺蒙庭,還得憋屈的落敗,索性吸氣煉成一股氣意,於胸中迸發。
朔風劍訣在他的手上施展開來,劍光轉動,虛天晦暗,一股股大風彌散而出,夾雜着濃郁的劍意,揮之不散。
鄺蒙庭逼得急迫,轉眼已是陷落入了劍勢之中,不得脫身,但他不慌,沉凝一氣,手中劍器漸漸的沉寂下去,轉爲運轉另外一門秘法。
“鼎立四方”
他的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金光,驀得散開,化作了一方兩丈許高的大鼎,從中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威壓波動。
朔風劍意斬在上面,發出鏗鏘之音,但無法攻伐,漸漸粉碎。
“砰”
安道足的法力,讓得鼎威干擾了,出現了凝滯,他預感到了不妙,想要做出應對,但鄺蒙庭已經殺來了。
他一劍豪放,如江河之水,安道足避之不及,無法應對,落敗了下來。
“乾坤一正”
同時。
楊利也施展了一門秘法,劍指上蒼,似承接了天地的清氣,一劍斬落,浩蕩劍鋒呼嘯而去,吹滅天光,驅散靈機。
常青華竭力去爭,但像是架在雲上的小舟般,沒甚抵抗力,也落敗了。
“好,楊、鄺兩家的後輩,當真驚豔。”
黃生心胸不窄,哪怕常青華落敗了,也不改顏色,依舊對楊利和鄺蒙庭極爲溫和,大加讚賞。
“我是沒意見的。”
禾潮淡笑一聲,一場年輕人的小鬥,沒傷了和氣,若是輸不起,那才叫人笑話。
“僥倖罷了。”
楊華越和鄺書成雖然因爲自家後輩贏了,心情高興,但也如禾潮一樣的心思,一場小鬥,不失和睦,沒有過多的渲染。
有此心胸在,天闕峰頂自不會冷清了下去。
“陳道友,你覺得楊利如何?”
楊華越趁機說道,一直讓陳生的眸光,落在楊利的身上。
“有股正氣,心思明淨,是個能大用的。”
陳生之前說了,楊利一表人才,今次再觀比鬥,深見其人氣魄有乾坤清正之意,當得上表裡如一,是個能夠大用擔負起重則的人。
“不知能否入你的第十小隊?”
楊華越明說了,將楊利喚過來,並不時問詢,是有幾分計較的。
“這……”
陳生有些意外,楊華越執掌第九小隊,楊利在其麾下,絕對是有一個不錯前程的。
怎的,讓他來收?
他看了一下楊利,想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心意,不能胡亂的調配。
“楊利願意追隨在前輩的身後,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楊利沒什麼傲氣,低着頭,向陳生訴明心意,言辭鑿鑿,滿是誠意,就差跪下抱着大腿了。
“我也是。”
邊上,鄺蒙庭覺得這一幕極爲熟悉,分明是他臆想中的畫面,心中凌亂,也是焦急,也跟着楊利一般繳械攤牌了。
“陳道友,你看鄺蒙庭如何呢。”
鄺書成的臉上,有一抹無奈,雖是有心讓鄺蒙庭拜入陳生麾下,但眼前一幕太上趕着了,也太急迫了,但局勢如此,沒得從容計較,只得如此了。
熟悉的臺本再現,楊華越的眸光,有些幽怨,鄺書成湊什麼熱鬧,鬧騰得很。
“神氣旺盛,誅邪不侵,是個好少年。”
陳生沒多想,將對鄺蒙庭的看法說出,是員大將,不管放任何處,都是能擔當大用的。
“那你將此子收入麾下吧。”
鄺書成心下一定,如此說道。
天闕峰上,一道道的眸光,或是激動,或是驚詫,紛紛落在了陳生的身上,等他決斷。
“既然如此,你倆明日去第十小隊應卯吧。”
陳生能說什麼,良才美質送上門,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直接收下了。
“是!”
塵埃落定,楊利和鄺蒙庭大喜,對着陳生躬身拜謝,一副忠心聽話的好下屬模樣,惹人注視。
“老鄺真是好算計。”
兩位暗刃隊長的做法,如出一轍,定然是有緣由的,黃生想了幾遍,終是想通了。
當今陳生在黑淵大獄的威勢,確實是節節高漲,有很大的把握,佔據最上層的位置。
“可惜我門下沒有多餘良才了。”
顯然,禾潮也已經想通了,和他一樣,發出了一聲感嘆。
……
“嗖”
廣袤天地,瑰麗江山。
一口飛劍殺出,凌厲絕倫,百丈虛天瞬息而過,將飛遁中的道人身影斬下。
“噗……”
鮮血飛濺,道人身影跌落下去,但還沒徹底的喪失了行動力。
他在半空中,像是折了半邊翅膀的鳥雀,使勁撲騰,沒入了一座黑山散發出的霧瘴之中,就此不見。
“哈哈哈,你們殺不得我了。”
一道虛弱、但又有些張狂的聲音,從黑霧瘴氣中發出,想來那道人儘管受了重傷,但還是很得意,逃脫了髮網,依舊瀟灑。
“大人,此地便是鬼神山了。”
另外一撥修士,矗立在雲頭上,觀望着眼前黑山,眸子泛神光,想要看出內裡的底細。
他們是廣秀仙宗的執法隊,剛纔追殺的是啾敷道人,出自鬼神山,是一方大惡。
“真是一個妖魔地,怨氣環繞,魔光沖天,當誅。”
常思慮穿着黑袍,袖口瞄金邊,眉宇間早已不見了稚嫩,面目沉凝,自有一股凜冽威儀。
這幾十年來,他殺妖殺魔,肅清寰宇的妖風邪氣,心意暢通後,劍道一日千里,進展很快,已經是築基中期的修爲了。
此時,他垂眸鬼神山,殺意凌然,據宗卷記載,這是一處藏污納垢的場所,時時有魔修走出,輕賤生靈的性命,爲禍不淺。
“大人,此事必須得從長計議。”
常思慮的副手出言勸解,鬼神山是惡,但實力不容小覷,內裡有三百洞主,都是煉氣境中的好手,更有十二散人,個個都是築基境修爲,啾敷道人就是其中之一,手段圓滑,法力高深。
這樣的一個賊窩,再佔據幽深地利,黑上加黑,不知道有多少耿直劍修橫衝進去,都成了山中的白骨。
“都到了魔窟門戶了,哪裡有轉道而走的道理,我率先入得山中,破了陣勢,引出諸魔,你們再殺上,定能一舉功成。”
常思慮剛強清正,見得滿山的黑暗,無法忍受,隨着心意,一定要去闖上一闖。
話落,他已是架着劍光,朝着鬼神山衝殺而去。
“大人……”
山外,一衆執法殿人員,着急勸阻,但勸不回常思慮,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不一會兒,鬼神山震動,恐怖的氣息在裡頭傳蕩,劍光和術法的波動,不時傳出,明豔神光衝破了黑霧瘴氣,像是陰天打雷般,光影昏亂。
“你是何人?”
動盪中,有人大吼,聽出極爲的憤懣,人在家中坐,敵從天上來。
“執法殿常思慮,前來誅魔。”
常死後身處賊敵老巢之中,長身而立,一口劍器凌厲絕倫,破滅諸多的攻伐,保持不敗。
“破!”
他大吼一聲,身上的氣息暴漲,體覆金光,銳意無雙,像是一口開鋒的神劍,雙手一動,扯開了鬼神山的陣勢。
虛天一震,璀璨的天光垂落下來,驅散了幾分陰暗,能見到黑峻峻的山嶽上,有許多腐朽的骸骨,還有形如妖魔的修士。
“大人破了鬼神山陣勢,機會難得,只要斬下羣魔頭顱,絕對是一場大功績。”
常思慮的副手,見得鬼神山陣勢破開,將主又身處羣魔之中,趕忙不敢怠慢,振奮士氣,領着整支執法小隊,衝鋒而下。
“轟隆隆……”
鬼神山大亂,一支如龍的隊伍,展露鋒芒,像是鳳凰的羽翼般,掃落諸多的魔頭。
血光綻放,紅豔豔的。
隨即,十二散人和三百洞主各有能人殺出,排兵佈陣,如細密水波,淹沒執法小隊,廝殺不斷。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步步緊逼呢。”
兆豐道人一手促成了鬼神山的格局,三百洞主和十二散人坐鎮,儼然是一方霸主的威勢。
往日裡,亂闖的仙道高修,都叫他弄死了。
面對常思慮,卻是少有的柔和,實在是仙宗名頭太過響亮,最好不去招惹。
“我就見不慣罷了。”
常思慮和鬼神山部衆沒有話可說,一個邊地正統,執掌法理,一個鬼魅之地,作奸犯科,天然不對付,生出殺念,最是正常了。
“豎子,休要放肆。”
兆豐道人有意將引來禍水的啾敷道人扔出求個安順的,但常思慮的殺意,太過純粹和堅決,他明白妥協無用,終是恢復了本性。
鬼神山的修士,個個都是桀驁兇悍的,兆豐道人更是魔頭中的魔頭,眼眸一厲,如刀光,欲殺人,盯住了常思慮。
“老魔頭,逞什麼威風,我斬了你。”
常思慮是屍山血海裡蹚出來的人物,鎮殺了諸多的魔頭,根本不懼兆豐道人的怒火。
“鏘”
他直接拔劍而斬,絲絲縷縷的劍意,如神鐵凝成的般,宛如實質,錚錚而鳴,嘩啦啦的落下,強硬到了極點。
兆豐道人用法力去抗,接觸瞬間,肌體生疼,隱隱有血痕崩裂而出。
“這劍光怎的如此霸道。”
他心下駭然,也曾接觸過劍修,但如常思慮劍光鋒芒的,卻是第一遭遇見。
那等劍意,凌厲絕倫,輕易能將同階對手給斬了,靠着法器之堅抵擋,也不是穩妥,真是個恐怖大敵。
“鏘”
常思慮心思沉靜,只一劍斬來,乾乾淨淨,也想讓天地乾乾淨淨,少些污穢。
兆豐道人不敢應對,拋出了一個小盾,護在了胸前,趕忙往後撤開。
“咔嚓……”
他的做法是對的,劍光落下,小盾破碎,化作了一塊塊的碎片崩飛,餘波擊殺了數十位鬼神山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