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峰頂,談笑風生。
隨着壽宴的開席,諸人獻寶,一陣流光溢彩,黃生送的是一盞燈,罩着薄紗,一點燈火長明不滅,祭煉而出,卻是能焚天煮海。
“二階器物,一次性大殺器,同階之中很少有修仙者能夠抵擋。”
楊華越從薄紗燈罩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是一件恐怖的大殺器,只要徹底的催動,築基境修士都抵擋不住,會被鎮殺。
“破費了。”
鄺書成臉上帶笑,對這件器物很滿意,用得好了,鎮殺強敵,摧破敵鋒,只在頃刻間。
“到我了。”
禾潮送的是的一顆明月珠,瑩瑩如月,掛落在虛空上,垂落下一道道的神光。
明月珠下,虛空天地一片澄澈,像是被洗脫了一層灰塵般,恢復了事物最爲本質的模樣。
“此珠祭出,可破迷障霧氣和幻陣。”
楊華越點評道。
明珠如月姣姣,堪破虛妄,有此寶在,能避免許多坑害。
“承蒙厚愛。”
鄺書成高興的將明月珠收下,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二階器物,帶着特殊的屬性,在破除虛妄上,有莫大的威能。
“前些日子,探索了某處秘境,得到了一疊桑黃符,便讓給道友吧。”
接着,輪到楊華越了,他沒有多少的糾結,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疊符籙,放在了玉石案上。
這些符籙,都是一樣的,黃紙底,硃紅印,紙面上游走着諸多玄妙的紋路,伴隨着一股生機,很是奇特。
“桑黃符?二階符籙?丹符?道友有心了。”
鄺書成面色一驚,珍重收下,桑黃符籙很特殊,沒有攻伐之能,但蘊含着強大生機,有此護身,近乎多了半條命。
“若不是在壽宴上,我可得和道友討要一張。”
黃生眼眸中,閃動着瑩亮光澤,桑黃符是二階符籙,對於築基境修士的傷勢,很有大用,對於煉氣境小輩,更是起死回生的神物。
不管是送人,還是自用,都是能夠珍藏的。
“此事簡單,等下一人挑選一兩個後輩上來,比劃助興,我絕不會吝嗇了。”
鄺書成長笑一聲,很會做人,諸位暗刃的高層,前來與他過壽,給足了面子,他也不能沒點表示,索性與衆同樂,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好,不過在此之前,可得看過陳道友的賀禮,不能讓他節省了。”
這個提議,引得所有人的同意。
楊華越話語一轉,落在了陳生身上,並無惡意,更多的是調侃的意思。
“哈哈哈……”
幾人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一笑,氣氛很是輕鬆愜意。
黃生心中,是有幾分計較的,暗道:“陳青帝執掌第十小隊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威名不小,不知會拿出些什麼。”
若說這幾十年來,暗刃中威名最盛的,定然是陳生了,心機深沉,屢屢堪破囚徒的算計,手段高強,接連攻破秘境洞府,手頭上着實是積攢了不少的修煉資源。
“還是二階器物嗎?”
禾潮也在思量這個問題,陳生底蘊不淺,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有很多,但有他們兩人的例子在前,送上一件二階器物,可以算是最爲穩妥的了。
“前些日子在一衆典籍中,找到一本修士遊記,覺得挺有趣的,也讓鄺道友看看吧。”
陳生不知一件器物,會讓幾位暗刃隊長心思浮動,他將手一翻,手上多出一本紙質典籍。
這是趙大等人探索秘境得來的,他本想送給陳蓮,但其一直未歸,後來再看,遊記中的修煉內容多了一些,也有點不大適合。
想來,卻是適合鄺書成,年歲到了,可以看了。
“修士遊記?”
幾人神色詫異,諸般修仙典籍中,修士遊記是屬於末流的,乃“雜書”。
畢竟,修仙界強者爲尊,還是術法、秘法、功法等來得實在。
他們不信陳生不懂這個道理,觀其和鄺書成言笑晏晏,無有間隙,想來是另有玄奇。
“這樣……,那我得好好看。”
鄺書成面帶微笑,將陳生手上的“空冥道人遊記”接過,翻了四五頁,停了手,道:“此書……值得細品。”
他的神色,沒有之前的輕鬆了,反而有些的慎重,將這本“雜書”看得很重,近乎是捧在手上的。
“鄺道友,說得我等好奇了,可否一觀。”
看他如此,黃生好奇了。
他不是山野散修,身上有修煉傳承,並不愚昧,鄺書成年紀大,更是見多識廣,竟是因爲一本遊記而變色,着實是難得。
“我也好奇。”
禾潮同樣道。
“那就讓你們看看。”
鄺書成珍重的,將空空道人遊記,交給了身旁最近的黃生。
“劍術?”
黃生神情凝重了幾分,手捧遊記,看了起來,書中是一個叫做空空道人的自述,劍道有成之後,縱劍天下。
這部分,寫得身臨其境,偶有妙言,他從中體悟出了一絲絲劍道秘招,趁着興頭,再翻閱了小半本,但諸多念頭靈感亂躥,不能一時參悟透了,再看再亂,只能停歇下來。
第二個看的是禾潮。
他見着黃生神情,知這不是一本雜書,是有修煉道理的,凝神定心去看。
“術法?”
各人看書各有重點,禾潮小半本看過,出現的術法招數,已經有數十之多了,每每描述,都是言之有物,不是胡亂編制的。
他認爲,書中藏着術法傳承,只要參悟透了,就能修煉。
“拷問本心?”
第三個看的是楊華越,他看得較粗,匆匆過去,是唯一一個看完整本遊記的,看完後心神激盪,卻是空空道人一生,堪稱跌宕起伏,十足精彩。
尤其是晚年,高歌猛進,術法通神,但卻無一絲歡愉之色,道友凋零,獨自在深山修煉,時時感到孤寂,與坐化之際,大笑而逝,三句“快哉”,讓人心神震動,不能靜心。
“這是一位高人留下的修道感悟,很是珍貴。”
轉了一圈,空空道人遊記一書,又回到了鄺書成的手上,他已經回味過來了,這是一位隱士高人的感悟傳承,字字心血,不是那種凡人愛看的修士遊記,很是珍貴。
“陳道友,出手不凡啊。”
黃生等人,看向陳生,滿是驚歎,這位確實領着第十小隊,幹了許多的事情,連這種隱士高人的感悟傳承,都能隨手拋了出去。
“湊巧得到的。”
陳生半點不心疼,空空道人的遊記寫得確實是好,但由他提筆,寫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比對方來得差勁。
心境這方面,他受到了時間的毒打,感觸很深,寫的東西,是能夠觸動人心的。
“哈哈哈,讓你們中意的後輩上來比劃了,我有獎賞。”
天闕峰上,鄺書成得到了不少的好東西,黃生的一次性大殺器,禾潮專破虛妄的明月珠,楊華越的桑黃符,還有最爲貴重的空空道人遊記。
他很高興,對於之前提及的後輩比鬥,很是上心,特意拿出了一張桑黃符,一批上品靈石,作爲賞賜。
之後,按照排名,依次獎賞,人人有份。
“不能讓鄺道友一人出力,我添點。”
黃生興致頗高,取出了一個小印,是青玉打磨的,瑩亮有神,介於一階到二階法器之間,能讓天才越級而戰,神威凌然。
“好……”
禾潮和楊華越沒有落下,一人拋出了一爐淬鍊過的二階妖獸精血,用來煉體,很是不錯,另外一人放出了一隻虎神蜂,暗中殺人,不着痕跡。
“我添點彩頭,第十小隊的人就不上去了,近年來都沒新人。”
陳生從衆,給添了一株二階靈草,但招人比劃,卻是拒了。
第十小隊最小的小盲,都脫離了晚輩的範疇,就不出去與年輕人爭鋒了。
“你那第十小隊的生存率,太不可思議了。”
提起這茬,黃生表露出了驚歎之意,第十小隊探索秘境多年,全員無損,絕對是一大奇聞。
“又能磨礪,又能修煉,無有性命之危,簡直是理想的修行地。”
禾潮出言誇耀,過後既忘,但對於鄺書成和楊華越來說,卻是早早思慮過了。
“過了,過了。”
陳生擺手,沒有傳授的意思,實則是很簡單的一個方法,用錢保命,海量的資源砸下去,再兇險的秘境,都能被填平。
第十小隊再下去探索,真個遭遇了危險,還有他在後頭煉丹救命。
如此手段下去,塑造了第十小隊強悍的生存率,也讓他的位置穩如泰山,極得人心。
這邊。
天闕峰山腳下,知曉了有這麼一個比鬥,幾個被看重的年輕後生,已是匆匆了上山,瞻仰幾位暗刃高層了。
他們是少年英傑,此時站在山頂上,入了老輩的眼,往後道路一路坦途。
“第五小隊常青華,見過諸位大人。”
一位身形挺拔、目若朗星的少年,站得筆直,眼神有些許的激動,向着陳生等人拱手,滿是敬仰。
“第七小隊安道足,見過前輩。”
之後開口的,是穿着黑袍的少年,身上有着一股黑暗的氣質,眼底幽深,看出心計不淺,但在陳生等人面前,不敢桀驁,很是率真。
“楊家楊利,見過諸位大人,見過陳前輩。”
第三位是個清新俊逸的少年,衣袖稍帶些許的寬鬆,如清風朗月,堂堂正正。
他在和幾位暗刃高層見禮後,有個細節,卻是向着陳生單獨行禮,姿態恭敬。
“這是我族中後輩,天賦不錯。”
楊華越出言道。
他對這個後輩,極爲看重,冷硬肅殺的臉上,難得增添了一抹笑意。
“一表人才,挺好。”
陳生和楊華越有交情,楊利和他單獨見禮,倒是像一個晚輩拜見有交情的世叔一樣,他面色溫和,朝其點了點頭,誇讚一句。
“鄺蒙庭,見過諸位大人,見過陳前輩。”
最後一位是個剛毅的少年,身形健壯,精氣神旺盛,虎目炯炯,竟也和楊利一樣,見過諸人之後,單獨向着陳生行了個後輩禮。
“嗯?”
楊利若有所思,看着鄺蒙庭,帶着一絲審視和觀察的意味。
“這是我這一脈中,極有天賦的後人。”
鄺書成指着鄺蒙庭,介紹起來,言語很少,但能見極爲的欣賞,道:“陳道友,覺得如何呢。”
這句問話,不是純粹的客氣,有點認真,是真的想問詢陳生的意見。
“剛毅沉穩,不錯。”
陳生瞧了一眼,點頭稱讚,楊利法力深厚,根基穩固,假以時日,定然能破入築基境,再有鄺書成鋪路指點,未必不能在暗刃中佔據高位。
“這老鄺,莫不是早等着了。”
楊華越眼眸一凝,心頭警醒,之前鄺蒙庭特意和陳生見禮,他就覺察到一絲的異樣,然後鄺書成出面,一番問詢,他就知曉了,這老傢伙和他一個心思。
暗刃第十小隊威勢正盛,陳生風頭一時無兩,後續更有高歌猛進的趨勢。
時值典獄長垂垂老朽,有天時,地利人和也佔得滿滿,合該有化龍飛天之舉。
他們想要下注,讓後輩弟子追隨在其身後,免得將來一步步的衰落了。
退一萬步講,陳生最後不能走到黑淵大獄的最上層,但僅憑展露出來的手段,也夠他們敬服了。
“今日在座的都是暗刃的大人物,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可不要藏拙,能多展示一分,便多展示一分。”
鄺書成的聲音中,帶着勸誡之意,不提心中的彎彎繞繞,在場集齊了五位暗刃高層,只要這些後輩表現得好了,將來受益匪淺。
同理,一旦露了壞,被記上了,許多機緣會平白失掉,路途多坎坷。
“彩頭可不小。”
黃生笑意盈盈的,不讓氣氛冷淡了下去。
也是如他所說,拋卻了這場比斗的後續影響,當前的獎勵已經夠豐厚,能夠放手一搏了。
“放心。”
“此次定然會全力以赴。”
“兄弟們,待會對不住了。”
四位少年神色認真,觀看之人有長輩,有領袖,不能馬虎,這個臉面,一定要掙下來的。
頃刻間,一個個少年,就稍稍的,將身子朝着旁邊挪了一兩步,警惕着潛在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