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了略帶中式味道的臥室裡,舒茜終於從被子裡面扒出來一隻腦袋。
手機在哪裡?
渾濁的腦子早上似乎總缺點運行條件,又捂着被子想了好半天,纖細白皙的小手臂才從被子裡跟着探出來。
被子!
半晌,漆黑漂亮的大眼睛陡然張開,下意識的舉起眼前的被子,拿到視線可以聚焦的位置。
牀!
下一秒,清醒過來自己身上蓋着的根本不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蓋着的薄被,舒茜下意識的又動了動身子,結果換來的是比軟塌柔軟到不知道哪裡去了的大牀。
她怎麼到了牀上的?
雖然也不是沒有跟男人同居過,但昨天晚上這樣的狀況,還真是人生當中的頭一回,以至於睡前,舒茜始終都在警醒着一定要扛過今天晚上這樣的問題。
但誰能告訴她,爲什麼一覺睡醒之後,她人居然到了牀上呢?
“鈴——鈴——”
剛纔在舒茜混亂的腦子裡已經蕩過了一圈兒的鈴聲,再度驚醒了沉浸在自己居然睡在牀上的驚人事實中的女人。
來不及想腦子裡混亂的問題,舒茜陡然揭開被子,憑着習慣和聲音的來源,快步走向靠窗的軟塌。
“怎麼大早上的不接電話?”
電話是秦薇打過來的,剛剛接通了,舒茜也一邊飛快的看向剛纔她根本來不及注意的大牀的另外一邊和早已經空蕩蕩的軟塌。
都沒有人。
“睡着了。”這麼早,人已經出去了嗎?
“還真能睡!”秦薇沒有察覺到舒茜不同尋常的言簡意賅,俏生生的聲音好像就在舒茜耳朵邊:“我回來了,現在已經下飛機了。”
還知道回來。
斷定莫韶安大概早已經出去了,要麼就乾脆上班去了,剛纔驚醒的驚慌感覺也隨之慢慢安定下來,穿着仍舊整潔的睡意在軟榻上坐下來,“但我現在沒時間也沒條件來接你,而且上午我還有事。”
“記仇呢!”一大清早的,舒茜聽的出來秦薇的心情似乎很不錯,頓了頓又道:“既然白天沒時間,那晚上吧,晚上一起吃飯。”
大早上的,就是爲了約晚上一起吃飯。
舒茜搖搖頭,目光落在昨天莫韶安掛西裝的衣掛。
空空如也。
“好。”
果然如她所料。
掛斷了秦薇的電話下樓,莫夫人一個人在餐廳里正在用早餐,看見她下來,自然而然的讓劉姨去拿了屬於舒茜的那份早餐,“韶安已經去公司了,早飯後,你跟我直接去醫院吧。”
這麼早,居然還真已經去公司了!
應徵了剛纔她的猜測,舒茜不動聲色的在莫夫人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原本還以爲今天早上他們之間至少還要有點計策什麼,原來,他是打算直接讓她跟着莫夫人真的去檢查一趟身體嗎?
“少奶奶,今天早上準備的是中式早餐,你需要果汁還是豆漿?”
劉姨將早餐拿上來的時候莫夫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眼看着莫夫人起身離開,她依舊笑得一臉柔和。
看來全家人,只有她起得最晚。
舒茜心底有點懊惱莫韶安起牀的時候爲什麼都沒有想着要叫醒她,面上因爲尷尬,也跟這邊的更加柔和:“果汁就好。”
……
是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舒茜自己沒有車,上了莫夫人的車,坐在對方右手邊的位置,猶豫了好久,舒茜纔給莫韶安發了條短信過去。
當然,以往並沒有互相發過短信的莫韶安,到今天這節骨眼上,也很快回了她的消息,“跟她去,如果你有條件,中午可以來公司。”
條件!
一邊想着所謂的轉圜,一邊又瞟了一眼莫韶安發過來的短信上面的字眼,舒茜眯了眯眼睛,終於無力的靠在車子柔軟的坐墊上。
“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從上車之後,婆媳之間也都沒有開口,車子是司機在開,因此後座就一直沉溺在一片如水的沉靜當中,直到舒茜渾身無力又無奈的靠在坐墊上,莫夫人似乎才注意到了兒媳這看似沒什麼,實則在她眼中,充滿了複雜的動作。
舒茜的手剛放在太陽穴上,莫夫人的話一響起來,她連忙拿下了自己的手,略有點尷尬和緊張:“沒,休息得很好。”
“昨天晚上家中的中央空調突然出了點問題,但房間裡有空調。”莫夫人扯了扯脣角,“早上看見韶安起牀的時候似乎也有一點感冒的樣子。”
很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好像說這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可短短兩句話,仍舊在舒茜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莫韶安早上感冒了?
不會是因爲昨天晚上他將她換到了牀上,然後他一米八的個頭睡到了那狹窄的雙人沙發上吧?
頓了頓,舒茜很快又甩甩腦袋,將這麼不靠譜的可能性趕出了自己的腦袋。
寧願相信他昨天晚上其實去了客房,她也絕對不會相信他居然會委屈自己睡在沙發上!
“我待會兒會告訴他吃點抗感冒的藥。”
轉過頭看向莫夫人的方向,中年有些微微深沉的婦人好像也在等待着她的迴音,微微驚了舒茜一下,舔了舔乾燥的脣瓣,回答道。
“好。”
好像就在等着她這麼一句話,舒茜的話音剛落,莫夫人點點頭,已經很快移開了視線。
檢查身體!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所有的事情在檢查身體這件事面前其實都不具備任何可怕性。
當車廂裡再一次徹底沉靜下來,舒茜手中捏着僵硬被她握得有點溫熱的手機,好半天,纔在心底裡長長舒了口氣,認命。
……
人一輩子有很多的事情,到真正經歷的時候都會覺得難以想象。
可令舒茜難以想象的,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像小白鼠一樣被婆婆逼着出現在醫院的婦科。
而檢查的項目,還是不孕不育!
醫生還是之前舒茜已經見過一次面的中年女人,跟莫夫人差不多的年紀,大概因爲是第二次見到她了,原本笑起來還挺好看的臉龐上,笑得讓舒茜感覺有那麼一點點意味深長。
是病,就得治。
可她和莫韶安在一起的兩年時間,就算做那事也一直做了防範措施,就算再好的婦科醫生,大概也沒辦法讓她這樣情況的患者懷孕吧?
無奈得很,但對上莫夫人嚴厲的目光,舒茜最終還是乖乖的躺上了檢查室的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