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一咬牙就往那扇小窗戶裡鑽去,沒想到自己這幾年跟着兒子養尊處優地過上了老封君的日子,再加上也上了年紀,身上的肥肉早就不知不覺地出來了,哪裡還有年輕時那苗條的姿態?
那頭伸過去倒是很順利,她心裡一喜,就把肩膀一斜,半個身子就過去了。
可麻煩也接踵而來了,她那肥碩高挺的胸脯卻不那麼容易鑽過去,掙扎了幾下,愣是過去了一半。
結果她就再也不能前進半分,硬生生地卡在了那窗櫺中間。
她怕門外守門的兩個鐵塔般的士兵發現,也不敢聲張,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吭哧吭哧地往外硬拱。無奈那身子被卡主,正好在胸口,不偏不倚裡頭一半外頭一半,進進不去出又出不來,可把羅氏給嚇壞了。
這要是一直蹲那兒卡着,什麼時候才能出得去啊?
她本就不是個正常的婦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心裡更怨恨上了蘇若離,若是沒有那個小狐媚子迷惑兒子,她兒子能做出讓兩個士兵跟着她的舉動嗎?
若是那小賤蹄子能生養幾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她至於費了老勁兒地給兒子操心納妾嗎?
如今倒好,自己卡在這兒了,又不敢聲張,可怎生是好?
羅氏一邊咒罵着蘇若離,一邊惡狠狠地想着點子。
反正這地方住的人不少,她這副樣子要是被別人發現,她把兒子派人跟着的事兒一說,到時候丟的還是她兒子和媳婦的人。
她再把髒水往蘇若離那小賤人身上一潑,說是她善妒佔着窩兒不下蛋,看看別人是笑話她還是笑話蘇若離那小賤蹄子?
腦子飛快地轉了幾圈。羅氏的臉上已不復先前那般着急,換上了陰惻惻的笑意來。
她也索性順勢騎坐在了那扇小窗戶上,不緊不慢地搖晃着腿,一雙妖調的桃花眼不停地往外面踅摸,想等着吸引幾個人前來。
只是這個時分,大家夥兒都有事兒要忙。就算是那些纔來的家眷也閒不住,男人到營中操練。家眷們有的跟着蘇若離到了醫館。聽她講解一些醫療常識。有些則到營區抱了髒衣服到河邊洗着。
就連幾歲的孩童都有地方去,都被顧章給安置到了學堂裡,專門讓營中識字的師爺教書認字。
這偌大的一片住宅區。愣是沒有一個人跟羅氏那般閒得蛋疼,惹是生非。
可羅氏那樣的人,分派了活兒她也不做,蘇若離也不想把她弄在身邊找麻煩。以爲她人懶。在家裡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日子過得悠哉悠哉地就不會生事兒。可那是一個事兒精,一天不生事兒,渾身都能發黴,哪裡又能待得住?
肚子裡打着奸詐的算盤。羅氏實指望一會兒就能圍上來一羣人。她早就想好了說辭,帕子也掏出來了,就等着人多了好對着外人哭訴兒子和媳婦的不孝順。
可愣是等了兩個時辰。都沒見一個人影。
她不由納悶了,剛吃早飯那會兒四處還都是人。怎麼這會子一個人都沒了?
她哪裡知道別人只要胳膊腿兒齊全,就沒有人現在家裡的。
等到了日頭到了頭頂,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見到。羅氏不由慌神了,再過一會兒,來送飯的士兵們該進來了,若是發現她這個狼狽樣子,指不定得怎麼在顧章和蘇若離面前奚落她呢?
與其讓兒子和媳婦發現自己的意圖,不如這會子就想法子趕緊鑽回去吧。
打定主意,她狠狠心,一把扯下自己早上才梳的一個牡丹雲鬢,把上頭插的幾根亮閃閃的簪子拔下來扔進了淨室裡,試着往回縮身子。
無奈身上的肉太多,頭雖然縮了回來,可那肥碩的胸脯愣是縮不回來。急得羅氏大熱天兒地出了一身通透的汗,身上那才做的新衣裳早就汗溼在背上了。
見四周依然沒有人,羅氏這次可真是急了,哭爹喊孃的心思都有了。只是她不敢弄出聲兒來,不然,讓兒子和媳婦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死她呀?
她只能悄沒聲兒地折騰,見自己那身子實在是縮不回來,只好忍着疼把身上的外衣給扒了,團吧團吧就扔到了淨室裡。
可這樣還是無法進去,羅氏無法,只得又脫了一層。
天兒熱,穿的衣裳少,除了外衣,裡頭就是一層中衣,如今羅氏脫了兩層,就剩了一個豔紅繡着鴛鴦的肚兜和一條玫紅的褻褲了。
她髮髻也歪了,臉上都是汗水,身子白膩膩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坨的肥肉。
折騰了這半天,脫得幾乎精光了,可依然絲毫進展都沒有。
如今這幅德行,羅氏更不敢嚷嚷了,她只能一點一點兒死命地往裡頭掙去,想着早點兒縮回去,省得被送飯的士兵們給發現了。
也許是壞事兒做多了,天不遂人願!
就在羅氏急得一頭大汗渾身幾乎是赤條條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
想來是在醫館裡忙碌還有洗衣裳的那些家眷們各自回家了。
羅氏頰上的肉狠狠地跳了幾下,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給揪下一塊來。
若是這個樣子被人給看見了,就算是人家知道了她兒子和媳婦待她不好,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不出半日,怕是整個邊關大營裡都會傳遍了將軍的親孃飢不擇食脫得精光地要往外頭勾引人了。
羅氏那個急呀,恨不得自己是個障眼法讓人看不到纔好。
就在她急得不知所措,恨不得就要“咬舌自盡”的當兒,偏偏屋子的門又被人給敲響了,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在外頭恭敬地喊着,“老夫人,開飯了,請把門打開!”
正是送飯的士兵來了。
羅氏如今的處境,用前有狼後有虎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爲過。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軟,再也沒了力氣,只好軟綿綿地靠在那扇小窗戶上,面色慘白……
如今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即便被發現了,但也不要光着身子纔好。可是衣裳因爲先前着急,都被她團成一團給扔進了淨室裡,夠也夠不着,讓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閉着眼睛,不敢去看那越走越近的人影。
而門外,送飯的士兵久久聽不見動靜,也有些慌神了。將軍讓他們好好地守着老夫人照顧好她,現在也不知道她是在屋裡睡着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兒,怎能讓這幾個人不着急上火的?
他們不停地拍着門,打算再過一刻,若是羅氏再不應門的話,就得潛人去叫將軍,同時也做好了破門而入的準備。
兩重逼迫近在咫尺,羅氏已經把自己裝成個死的了。閉上眼睛不聞不問,單等着聽那一聲驚叫響起。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外面的人聲越來越大,那些回家的家眷們說說笑笑的聲音,如同魔音入耳一樣相繼傳來,可羅氏還是不睜眼,裝暈過去。
而門外,也在此時,傳來巨大的撞門聲,砰砰幾下,驚得羅氏閉着的眼睫毛顫抖了幾下。
那羣回來的婦人姑娘孩子們慢慢地走過羅氏所住的這棟房子,就有一個眼尖的小姑娘發現了一動不動擠在窗戶中間的羅氏。
那小姑娘“呀”地大叫了一聲,指着那坨白肉大呼小叫起來,“娘,快看,那是什麼?”
幾個婦人同時也看到了,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卻在下一瞬趕緊捂上自己女兒的眼睛。
老天爺,青天白日,簡直是傷風敗俗啊!這要是讓自家女兒看了,會長針眼的。
羅氏面色白如金紙,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耳朵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事到如今,她只能繼續裝暈下去了,沒有其他的法子。
而屋門也在此時被人大力給撞了開來,兩個送飯的士兵首當其衝地闖了進來。他們驚慌地在幾個房間都沒有發現羅氏,可門明明卻是閂上的,只能說明羅氏並沒有出去。
他們慢慢地推開淨室的門,生怕老夫人年紀大了,是不是摔倒在了淨室的地上起不來了?
可沒想到,入眼的就是羅氏跟一坨肥肉般卡在窗戶扇中間,那白花花的肉耀得他們的眼睛差點兒瞎了。那一身豔紅配桃紅的肚兜和褻褲,活生生地讓這副景象愣是生出了三分春色來!
人們圍在窗下指指點點着,那些婦人最愛八卦,早就知道羅氏是個寡婦,如今一見她身上那豔紅的顏色,更是充分發揮了“三個女人一臺戲”的本事,唧唧喳喳地圍做了一團,說個不停。
而淨室門口,那兩個士兵也石化在那兒了。
將軍的親孃穿成這個德行,一個守寡的老寡婦還穿得這麼豔,且騎跨在窗扇中間,那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羅氏在做什麼。
無非是守寡的日子久了,耐不住寂寞了,又不好再找什麼男人,只好自己琢磨出一套奇特的方式來消磨寂寞了。
一時,說什麼的都有。尤其是那些婦人家,都笑嘻嘻地指着羅氏,“哎呀,沒想到將軍的母親這把年紀了心思還這麼活泛,穿得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在這兒發騷呢。”
“真是看不出來她是這樣不知檢點的人啊,虧得昨日還想讓我家女兒給她兒子做小。這樣的婆婆沒得敗壞了門風,好好的女兒嫁過去也被她給帶壞了。”
風言風語,幾乎不曾把裝暈的羅氏給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