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輕扶着嬌妻向母親房間走去,初時倒也沒什麼,等到出了房門下臺階時,曹清如往日般擡腳而下,孰知剛放穩了步子,就輕呼一聲出口,眉頭也緊緊蹙做一處,見她無意間露出那足以媲美“西子捧心”的絕美嬌態,俯身過去的張遼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這是每一個初經人事的少女必經的磨難,何況曹清也不是什麼久經鍛鍊的強悍的美少女戰士,只是一個嬌柔無力的文弱女子。
“夫君,你……都是你害的,你還笑我!”曹清看到了張遼那古怪的笑容,剛想將手舉起,但一陣的不適又讓她的眉頭已再次皺起。
張遼這時用他的右手環住曹清纖細而彈力十足的腰肢,幫她站直了身子後,才用手輕撫着她如花的嬌顏,笑言道:“清兒,你昨夜初經人事,自然感覺不適,新婦人多是如此,過會兒讓廚房做些補品,過了這一兩日也就沒事了!”說話間,他已將嘴脣湊上去輕輕吻在曹清那半蹙的眉心上。
他這溫情的一吻倒使曹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向後傾去,還偷偷的向四周打量,擔心有人會看見。
張遼被曹清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道:“清兒,如今我們已是夫妻,又有何可害羞的。我以軍法治家,家裡除了母親那裡和你帶來的侍女就都是士兵了,誰敢違我軍令到此偷窺!”
說完張遼摟着曹清腰肢的手又緊了一緊,任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擁着嬌妻慢慢的下了臺階後緩步而行。張遼邊走邊對妻子說道:“小心着點兒!咱們慢慢走,母親也不在乎這點兒時間。”
今晨早早起身的張老夫人一身盛裝打扮,她年紀隨大,此時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來愈發地顯得年輕了。
“孩兒拜見母親!”張遼和曹清向着入座的張老夫人行家禮。
“快……快快起來!”張母連聲說道。
“母親今天顯得年輕了!”張遼開口就是一句馬屁,不過只要是女人,這句話是無論老少通殺。張遼讚頌的這一句話,讓正走過來扶媳婦兒起身的張夫人心中歡喜,卻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見曹清起身時眉眼間的不自然,張夫人低聲說了一句:“你這孩子,就不知道心疼自個兒的媳婦兒。”
“不……母親,夫君對我很好!真的!”曹清急忙爲張遼分辯。
“孩子,既然嫁過來了,你就與我的親身女兒一般無疑,今後遼兒若是敢欺負與你,儘管告訴爲娘,娘會替你做主的。”輕輕幫兒媳掠着微顯散亂地鬢髮,張夫人慈祥的說道。
“嗯……”
張夫人看見張遼還站在一邊看着她們傻笑,遂揮了揮手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自去門口迎客,等開席時爲娘自會帶清兒來的。”
“母親說的是,孩兒這就先過去了。”扭頭間向曹清微微笑了笑,張遼邁步向外走去。
出了正寢院落,跨過中門,張遼見到的就別是一番熱鬧景象,正堂、偏廳、花廳,到處都是紅綢裝飾,擺滿了席位,就連中院及前院的空場上,也是佈滿了席面兒,張成和張新這兩個張家實際的內外管家一體出動,就連張家的老管家也不顧年老體弱站在一旁,正指揮着數以百計的家丁下人們忙碌不止。
一路走來,面對這些家人連串兒的恭喜聲,張遼不住的點頭,堪堪來到府門口時,卻見一身兒光鮮打扮地李典和樂進正在此等候迎客。
張遼晃盪着步子走去,伸手攬住了二人肩膀道:“文謙、曼成,辛苦了!”
“你總算有點良心,還知道兄弟們的辛苦!”眼中還帶着血絲的樂進扭過頭來打着呵欠道:“你倒好,昨晚迎親回來就鑽進去洞房花燭夜了,可苦了我跟曼成了,管待送親的曹府親眷,直折騰到天亮時才睡,這不,還不到兩個時辰又給人叫了起來,到現在,我看東西都還是兩重影兒!”這一串兒抱怨完畢,他才又嘿嘿一笑道:“倒是文遠你這回成了真正的男人了吧!”
張遼微微一笑,沒有接腔,反而岔開話題說道:“怎麼沒看見奉孝?”
聽張遼這麼一問,李典苦笑着說:“奉孝這傢伙倒是極會偷懶,昨晚你進了洞房後他就躲到文若和仲德二位先生那裡,今日他又跑到你家侍女那裡,說要指點她們佈置花廳。”說着李典還指了指花廳的方向。
張遼順着李典的手指看去,花廳里正是萬花叢中一點綠,郭嘉正高挽着袖子指揮着十多個侍女在佈置花廳中的裝飾。
張遼回過頭來,和樂進、李典相視片刻,會心一笑。
三人把臂說笑之間,時間漸漸過去,待日將行中天之時,那些個賀客們陸陸續續就到了。
這第一波上門的就是曹洪,他是曹氏族人,昨晚見證了張遼和曹清的婚禮後就回家了,不像樂進和李典是作爲張遼的男方好友留下幫忙,最後乾脆就留宿張府。
曹洪看到張遼和樂進、李典已經站在門口迎客了,連忙急走幾步,對着張遼抱拳施禮道:“文遠妹夫,兄弟恭賀你新婚大喜,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張遼一聽這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傢伙竟然直接就叫自己妹夫,不由得歪歪嘴,也沒什麼辦法,誰讓自己昨天才娶了人家的小妹呢,這妹夫的稱呼倒也沒錯。
張遼也將雙手衝着曹洪拱了拱,說:“同喜!同喜!”然後右手大拇指衝着門裡面晃晃,“趕緊進去吧,你來得早,正好幫着一塊兒收拾收拾。我和文謙、曼成在此迎客。”
曹洪看看門裡面僕人們還在忙碌,也沒有推辭,“行,我這就進去幫忙。你們也先進來吧,這開宴要等到大哥結束政務,客人最早也午時後纔會上門。”
“無妨的。”張遼說:“正好和文謙、曼成聊聊天。”
“也好,那我就先進去了。”曹洪說完就向門內走去。
張遼和樂、李二人繼續在門口閒聊,這三個人都是曹營的將軍,說着說着話題就轉到了戰爭上去了。
“文遠,如今呂布進駐小沛,劉備駐守下邳,陶謙屯兵剡城,徐州防禦已成犄角之勢,我軍即使秋季恢復攻勢,也無法想年初一般勢如破竹啊!”李典之前駐守東海郡襄賁,只是在前段時間纔將防務移交給於禁回到了兗州,他對徐州的動作最是清楚。
“想那麼多作甚?依我之見,直接大軍壓境,滅掉他們就是,反正徐州軍的素質根本就無法和我軍相比。”樂進愣愣的說。
張遼不禁莞爾一笑,這樂進在哪裡都是這副先鋒的樣子,打仗要做先鋒,攻城要當先登,一股炮仗脾氣。
“沒必要那麼麻煩。其實我軍在收復兗州後仍然有餘力攻擊徐州,但主公還是接收了文若他們的建議勒兵休整,這是爲什麼呢?”張遼反問道。
“嗯?這,這我哪裡知道。”樂進脫口而出。
李典確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莫不是等待徐州內亂?”
“沒錯!”張遼點點頭,說:“徐州自劉備加入後確是在領軍的將領上有了加強,但原本的平衡就此被打破。徐州世家對抗陶謙,抵制陶謙引入的劉備;陶謙於奪回權力,還要控制劉備;劉備則要衝破世家的抵制,還要擺脫陶謙的控制。這其中能讓我們下手的地方太多了,何必要讓士兵們去浪費生命呢!”
“妙啊!就象文遠在剡城撤退時留下的一把火就提前引燃了徐州世家對劉備的不滿。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李典笑着說道。
“曼成所言不差。何況如今的徐州又多了一個有陳宮輔佐的呂布,那就更熱鬧啦。只要我們按兵不動,沒有了外部壓力的他們就會自己內鬥,到時候我們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爲也!”張遼說。
樂進聽了張遼的話不解的問道:“就算我軍現在不攻,可畢竟還駐軍在側,他們又怎會自生內亂?”
“文謙,人的yu望是無窮盡的。爲了他們各自的yu望,徐州的內亂是不可避免的了。”張遼意味深長的說道,他也想起了曹操這裡有人給他造的流言。
這時,張府的門外陸陸續續開始有客人登門,張遼等三人一面迎客回禮,一面讓在一邊侍候的家丁前來將客人帶往府內。
隨後而至的賀客源源不斷而來,光是送上的賀禮就讓張遼三人應接不暇,此時多虧了郭嘉及時趕來幫忙,才讓他們不至於手忙腳亂。
“怎麼樣?少了我郭嘉,你們就不行了吧?”郭嘉一邊幫忙一邊挪揄道。
張遼他們並不接腔,由李典反問道:“怎麼?奉孝捨得從花叢中出來啦?”
“呃?”郭嘉一愣,接着立時說道:“什麼花叢,我那是告訴這些侍女該如何裝飾文遠的花廳才能表現張、曹兩家的內涵和體現今日的喜慶氣氛。”
“別狡辯了!你號稱浪子,流連花叢是常事,咱們又不會向你媳婦告密。”樂進毫不客氣的揭穿了郭嘉的遮羞布。
張遼在一旁就這麼看着,並沒有介入他們的口水戰中,這不過是三人之間的相互調侃罷了,根本就不傷感情,反倒是讓張遼回想起了他“前世”讀書時的同學之間的情誼。
這一夜,燈火燭影之間人們觥籌交錯,豪飲美酒,共吟詩賦。張府中熱鬧非凡,歡聲震天,直至太白星初升,黎明將至時方纔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