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就在張遼與夏侯惇從城東軍營返回雒陽的途中。就在已經可以清楚看見洛陽城牆的地方被堵住了。
雒陽附近的道路可是于禁當年重建雒陽城時修築的,雖然沒有鋼筋水泥,但那也是于禁動用了數萬軍民一同參與建築並在夯實道路的標註上瘋狂到參考了一次始皇帝的直道。若是此時有人拔劍砍向地面,那一定是那把劍被崩斷。而且這條道路也足夠寬闊,按照漢代的標準馬車尺寸,那也是雙向四車道的。所以前方交通被堵讓夏侯惇這位將軍很有些不滿。
因爲曹操的規定,如今將軍們的護衛都是額定的,所以即便是張遼與夏侯惇出行,他們一行人也不過二百出頭。不過因爲這本就是在雒陽附近,防衛力量十分嚴密,張遼與夏侯惇也沒有待多少護衛,每人身邊不過二十餘人,另外還有好幾個將作監的工匠頭目。所以能在這麼寬闊的道路上將自己這一行人堵住,確實比較奇怪。就連剛剛回過神的張遼也感到一絲好奇,探着頭像前方張望。
“回稟二位將軍。前方有一隊不其侯家的車隊向雒陽運送物品時發生傾覆,數輛馬車東倒西歪,大量物品滾落地上堵住了隨後的三輛馬車,而從雒陽方向也有五、六輛馬車被堵住,所以整條道路就被堵死了。”前方負責開道的護衛回到夏侯惇身邊報告了情況。
“見鬼!”夏侯惇忍不住罵道。
這也難怪夏侯惇惱火,畢竟這裡距離雒陽城不足十里地,道路的兩邊不再是野地。反而全都是良田。若只是莊稼地也倒無妨,畢竟此時夏糧已經收割,人踩馬踏也算不了什麼。可是這附近大片的土地種植的竟然全都是蔬菜,這就讓夏侯惇沒轍了。要知道,這雒陽城附近的田地基本上都屬於權貴之家,弄不好就要得罪人。而且此時雖然是下午,可畢竟還是白天,周圍有都是人,想隱瞞都沒有機會。更何況縱馬踐踏農田這種囂張的事情,曹操會下的將領們還真沒有人能做的出,即便是性子最急躁的曹洪也不敢違背曹操“不得踐踏良田”的軍令。於是,即便是再不樂意,這幾十個人、幾十匹馬也只能被堵在了大路上無法前進。
“搞什麼?”張遼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後也有點惱火,但是他的火氣卻不是針對交通堵塞,而是針對雒陽駐軍的。
城東的這起交通堵塞已經很長時間了,即便雒陽城上的士兵沒有瞭望到這裡的情況,雒陽城也有定期巡邏的士兵會發現道路被堵。可是城中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雖說城防軍的責任主要是守衛雒陽,但是同樣也應該包括處理這一類突發事件嘛。無論是突發*況還是陰謀詭計,城防軍至少應該派出人員瞭解情況,否則一旦有敵人利用這種事件化妝偷襲,難道雒陽城就只會閉門守城?
但是就在張遼剛想要說“該好好整頓一下城防軍”的話時,他才突然間想起來,自己似乎已經不是執金吾了,也沒有了對城防軍的統帥權,這不禁讓張遼有點懊悔在執金吾任上時爲何就對城防軍那麼放鬆!
就在張遼及時的閉上了嘴,自覺沒有失言的時候。就聽到一旁的夏侯惇壓着嗓門,怒氣衝衝的說道:“這城門校尉究竟是怎麼搞得?回去一定要好好整頓一下!”
這時候張遼才從他的腦海中找到了一條消息,貌似他老人家從執金吾的位置上卸任後,執金吾這個雒陽城城防司令的官職就一直空缺着,而所屬官兵也全部由夏侯惇暫時統領。呵呵!這回可算是遇上現管的了。
張遼立刻反應過來,這完全就沒自己什麼事,何必讓自己心慌慌呢,倒不如到前面去看看熱鬧,至少得看看是否能早些恢復交通,讓自己這一行人回城去。
“元讓兄,在這裡生氣不值當,不如到前面看看去?”
“好!”夏侯惇也不是個願意坐以待斃的性子,張遼着的提議正和夏侯惇的心意。
兩位老大要到前面,手下不但要開道還得讓路,幸好此時張遼這一行人並沒有被堵在很遠處,很快就到了事故現場。
張遼看着這事故現場,除了兩邊被堵住的馬車,那屬於不其侯伏完家的運輸馬車就足有近二十輛,運載的貨物也從糧食、蔬菜到柴薪、木炭不等。從空氣中散發的氣味中,張遼甚至還能夠斷定這些貨物中有大量的藥材。而這些馬車中有四匹馬倒在地上,以張遼的眼神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是馬蹄受傷了。而這四匹馬的身旁還有四輛車東倒西歪正好將道路堵死。想必這轅馬的馬蹄出現問題就應該是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不過一羣身穿僕人衣服的男子正在那裡將地面上的東西一點點的挪開,只不過在張遼的眼中,這羣人的效率實在有點低能。
張遼和夏侯惇這一羣全副武裝的軍人的出現早已經引起了事主和無辜被堵者的注意,能在雒陽城附近如此高調的軍人不是沒有,但絕對是曹軍的嫡系,這一點是任何熟悉情況之人的共識。而最關鍵的是張遼的護衛因爲張遼本人的關係,他們的鎧甲上是有屬於張遼的獨特的蒼狼標記,這也是張遼爲自己的家族所準備的待選家族徽章之一。
而事主身爲不其侯的家人,更是不會遺漏張遼這位在雒陽幾乎可以說是權勢熏天之人的獨特符號。而那些護衛突然之間散開讓路的動作和隊列中出現的兩名身着高級將領鎧甲的軍人,這不其侯府的家人哪裡還不知道張遼本人絕對就在其中?
“小人見過兩位將軍。”
當張遼和夏侯惇走近後,那主事之人立刻認出了這兩人的身份,忙不迭的迎上去,表情諂媚,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行禮,用極其巴結的語氣說道。
“你……嗯,你是何人?”張遼問道。
“小人是不其侯府上的管事。今日府上的車隊正在運送田莊的糧食,卻不想這轅馬傷了馬蹄,以至於堵住了道路。小人們正在將倒下的東西挪開,不會讓將軍們耽擱太久的。”那管事擡起頭,一臉的諂媚。
伏完雖然是不其侯,是皇后的父親,天子的老丈人,但在如今天子無權而曹操權勢滔天的情況下,不其侯伏完雖然是縣侯,也不敢在張遼、夏侯惇這兩個手握重兵的將軍面前擺架子。何況夏侯惇雖然是鄉侯,可張遼卻同樣是縣侯,論爵位也毫不比伏完遜色。主人尚且如此,這屬於僕人的管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夏侯惇可沒有張遼那麼隨和,對於明顯是站在曹操對立面的伏完。即便此地不過是一羣僕役,夏侯惇也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們。更何況這羣人還堵住了夏侯惇回城的路。
但是夏侯惇卻也沒有閉口不言,他對身邊一直微笑着的張遼說道:“文遠,這隊馬車很明顯就是自傲道路中央行走,這才使得這一起傾覆事故堵住了整條道路。若是按照青州的規矩,即便是這裡所有的馬車都出了事,也不至於將道路堵得如此水泄不通啊!”
夏侯惇說的是青州的交通規則,在張遼主政青州時,利用青州新政的名義,不但使用東瀛奴隸重新修築了道路,更是制訂了簡單的交通規則。而行人靠邊;車輛、行人保持右行就是最基本的兩條規則。這也使得青州的道路交通的通常程度遠勝其餘各州,成爲了青州人出門時的驕傲之一。
然而張遼離開青州後因爲幽州戰事緊張的緣故,也沒有在幽州施行交通管制,而中央更是沒有將青州行之有效的交通規則推廣的意思。所以這纔有了這條寬度足以通過思量並排疾馳的馬車的道路卻被堵得水泄不通的現象。
“想要改變一些事情確實很難。很多人固執的不願改變,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而還有的人則根本就是爲了反對而反對,完全不顧事情本身的正確與否。可是主公也不能真的用強,那玩意的名聲可不好聽。”張遼搖搖頭,曹操的精力很多時候都在處理與反對勢力的爭鬥,但在不便直接用大軍壓制的情況下,曹操所要消耗的精力完全是張遼所不能想象的。
夏侯惇也明白這一點,不由得恨恨說道:“這幫混蛋正不是玩意!還有那些割據一方的諸侯,爲了一己之私便制國家分裂於不顧!他們的那些部下也是一樣,都是一羣分裂國家。只想着自己榮華富貴的混蛋!”
張遼苦笑着,夏侯惇的怒火從夏侯惇以及曹操的角度而言絕對不算錯。就算是張遼用後世的觀點來看,這同樣也是正確的。可是這個時代卻沒有國家、民族大於家族和私利的共識,而且那些諸侯當中還有三位是打着漢室宗親的旗號,這就更不能隨便譴責了。
不過夏侯惇的話還是讓那距離他們很近的不其侯府的管事一臉的尷尬,貌似他的主子不其侯也應該算是張遼口中那些爲了反對而反對的人,只不過伏完的擔子並不大,只要曹操稍微一強勢,伏完立刻服軟。
但是張遼卻沒有關心這位表情尷尬的管事,因爲他注意到了在夏侯惇義正言辭的指責那些諸侯的時候,他們身邊那被堵的三輛馬車旁註意他們的人中有兩人的眼神突然間一亮。
張遼裝作很隨意的樣子活動着脖子。順便想那兩個人看去。只見那兩人一身文士打扮,一人相貌面如冠玉,身高八尺,頭戴綸巾,飄飄然似那神仙中人。而另一人則相貌醜陋,身材雖不矮,卻也只有七尺出頭。但是這兩個外貌截然相反的人卻擁有一個共同的相似之處,而且這個共同點張遼在郭嘉、賈詡、荀攸、荀彧等人的身上也發現過。那就是他們都擁有一雙深邃的、充滿着智慧的眼眸。雖然這兩人都是很自然的站在人羣之中,可是他們卻猶如鶴立雞羣一般顯眼。而且張遼從兩人的眼神中判斷他們各自的性格也不盡相同,英俊文士讓張遼感到一種沉穩老練,而醜陋的文士則讓張遼感到一種不守規矩的靈動。
“這兩人似乎不比奉孝他們差啊!這究竟是哪裡來的人才?是否屬於我記憶中的那幾位牛人呢?”張遼看着這兩個青年文士,心中頓時泛起了波瀾。
但這個時候絕不是隨便與人攀談的時候,而且自從曹操要修纂書籍的徵辟令一出,從各地往雒陽趕的文人就絡繹不絕。那三輛被堵的馬車的主人就全都是文士。若非張遼的眼神好,還真不一定能從一羣文士中發現這兩位與衆不同的人。
張遼的腦筋轉了轉,一夾馬腹,催動戰馬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對一臉惶恐的不其侯府管事說道:“你們這樣搬東西一點都沒有效率。現在統統給我停下來,然後聽我指揮。可以嗎?”
張遼的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問話,但是連管家的算不上的這個管事又如何敢拒絕張遼這樣的權貴之人的要求。“一切聽憑將軍吩咐!”那管事恭敬的回答。
“那就讓他們都先停下來吧。”張遼說。
“遵命。”那管事應了一聲,轉身去指揮那羣僕役停手了。
“文遠,你這是幹什麼?”夏侯惇見張遼出頭,不解的問道。
“哼!讓他們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收拾,還不知道要收拾到什麼時候?如今人還不算多,可是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回城的高峰期。若那時候道路依舊不暢,那就有的熱鬧了。還不如此時我來爲他們疏通,省得咱們也被堵着這裡動彈不得。”張遼說道。
“也對!要不讓咱們的護衛們也動動手?”夏侯惇很明顯對被堵在這裡十分不舒服,能早點離開那是最好。
“咱們的人都是沙場上的勇士,若是戰場上發生此類事件我絕不會讓他們袖手旁觀。可這不過是一個侯爺家的車隊,豈能讓咱們的勇士幹這等低檔的活計。若不是我不欲見到道路受阻時間過長,我也不會出面指揮!”張遼說道。
“嗯!”夏侯惇點點頭,不再說話。
實際上無論是夏侯惇還是張遼,他們都不願意讓自己的護衛們上前幫忙。這不是什麼軍民魚水情的時代,這是一個等級、階級的分界十分嚴苛的時代。而且兩人的護衛也都有軍職在身,最小的也是有八十石的俸祿,換而言之,那就是一羣官。在這個時代中。絕對沒有官員幫着僕役幹活的。哪怕那個官員不過是個末流的小官也不行。這是屬於官員的特殊待遇。
“回稟張將軍,小人已將手下都帶來了,聽憑將軍吩咐。”
不一會,那個管事便帶着二十幾個僕役走到張遼面前。
張遼看了一眼,扭頭對夏侯惇說道:“元讓兄,你指揮咱們的人先向後推一推,騰出一些地方來。對了這邊的三輛馬車也要向後退。還有,讓人控制住後面的行人和車輛,讓他們不要繼續向前,都靠邊停下。”張遼說着向邊上的三輛馬車一指。
“行!這裡交給我。”夏侯惇二話不說,撥轉馬頭就開始指揮。
這時候張遼纔對那管事說道:“這位管事……”
“不敢,不敢。價格均有何吩咐,小人一切照辦。”那管事不待張遼講話說完,立刻忙不迭的說道。
“那你挺好。我已經讓這邊騰出地方,你立刻先讓完好的馬車靠邊停好,然後再讓人將手上的馬匹和倒地的車廂挪到路邊,最後再收拾路上的貨物。先將停靠馬車的另一邊的道路騰出一道足以通過一輛車的地方。”張遼不客氣的說道。
“是!是!是!小人這就吩咐下去!”那管事點頭哈腰的表示了一番,隨即轉身就去指揮那羣僕役。
看到不其侯府的人正按照自己的要求在做,張遼微微點頭,隨即扭頭對身後的張新說道:“子初,一會他們收拾出空間之後,你便帶幾個人先過去。然後指揮那邊的馬車從清理乾淨的道路上先過來。不過要注意,在道路沒有清理出兩車並行的距離前,一定要控制數量,放一批,攔一批。讓咱們這邊的馬車也有通過的機會。”
“諾!”張新點頭應道。
張遼本來想讓張新同時也去和那邊三輛馬車的主人溝通一下,可是想想這些文人的臭毛病,張遼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去比較好。而且他還是對那兩個明顯與衆不同的文士很感興趣的。
“幾位先生,讓你們受累了。”張遼催馬上前,向那些正看着自家的車伕向後倒車的文士們拱手致禮。
“見過將軍!”張遼如此明顯的高級將領的做派也讓那些一貫眼界極高的文士們不敢怠慢,紛紛向張遼還禮。
“一會兒本將軍會讓手下先行通過並指揮一下交通。不過因爲雒陽近在眼前,所以本將軍欲是向東行者先行通過,所以要請諸位先生再稍待片刻了。”張遼微笑着向這些人解釋道。
或許是張遼的態度讓這些文人很滿意,又或許是張遼的身份讓他們不敢有什麼異議。總之張遼話一出口便得到了這些文人的同意,而且沒有一人反對。
雖然這讓張遼有些奇怪,不過一時間他也沒功夫深究其中原由。但是在這之前張遼還是發覺了這些文士似乎都是以自己注意到的那兩人爲主,這讓張遼對這兩人的興趣更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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