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靖鋮自從被段天成拉着坐下之後就一直默默無語的聽着他的訴說,不開口,不追問,也不反駁。
安安靜靜的,就好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可是他的手卻緊緊的握成了拳,上頭青筋暴露,跳動得激烈,告訴段天成,他其實並不那麼平靜。
段天成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又簡單了說了這些年他們受到皇上照拂的事情,最後嘆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陛下當初縱然有錯,但是他也不容易。看你這樣,這些年他怕是也沒有和你好好聊過,你們父子之間存在的隔閡也多,只是,哎……”
段天成說着,又是輕嘆一聲。
他心裡清楚,隔閡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除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將真相告知而已。
畢竟皇上,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除了痛失愛女讓他心存遺憾之外,其他的也真的怪不到皇上的身上。
此刻的莊靖鋮內心受到強烈衝擊的。
最初的時候,在麗妃還沒有出事的時候,他是備受寵愛的。
那麼多的皇子中間,父皇最喜歡的是他,所以他也最爲放肆,甚至連從來都沒有人敢做的,在皇上脖子上騎高高他也是做過的。
當時他和父皇在母妃的院子裡笑鬧,母妃就在一旁看着他們,目光溫和,笑意盈盈。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母妃被污衊與人有染,父皇震怒,不相信母妃,直接將她打入冷宮,而後他也從天堂打落地獄。
最初有多榮寵,那時他便有多悲哀。
不僅皇子公主欺負他,便是太監宮女也來踩上幾腳。
後來母妃死了,他更是成了沒有人要的孩子,成了任人欺凌的對象,那些日子,他甚至都記不起來是怎麼熬過來的。
在那種絕望的時光裡,莊靖鋮是有過念想的,期待着父皇能夠從天而降將他救走,依舊待他像以前一樣好。
然而他等到的卻是漠視和冷漠。
這麼多年的疏離和仇恨下來,莊靖鋮已經不去奢望父愛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公告訴他,父皇還是當年那個父皇,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那麼這些年他的恨要如何寄託?他的怨又該誰來承擔?
莊靖鋮在這一刻是亂的,既不知該如何去想,又不知該如何去對待。
是夜,寒苑。
蘇瑾寒早已經熄燈睡下了。
因爲怕黑,她在牀頭留了一盞小燈。
昏暗的燈光朦朧的照亮的牀邊的世界。
而在這光亮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裡,一抹頎長的身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只是遠遠的看着熟睡的蘇瑾寒卻不上前。
他像是屬於被光明遺棄的黑暗的影子,孤獨而又幽暗。
此人自然就是莊靖鋮了。
自從從外公那裡聽到了當年的隱情之後,莊靖鋮的心就一直很亂。
他亂的時候,能讓他平靜下來的,就只有蘇瑾寒了。
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能看到蘇瑾寒,他就能很快的平靜下來。
所以離開了外公一家的住處,他便直接來了寒苑。
她已入睡,他也不想打攪她,便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她。
即便是這樣,紛亂跳動的心也在漸漸的平靜下來。
只要她在,他便宛如擁有了全世界一般。
本想看一眼就離開,卻忍不住多看了許多眼,而這會兒,更是移不開離開的腳步了。
終是忍不住邁步向着牀邊走去,腳步輕得像是不落地一般,悄無聲息。
蘇瑾寒今日不知爲何,有些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了,也睡得很淺。
所以當莊靖鋮靠近牀邊的時候,她頓時驚醒了。
當然,她可沒有那個修爲察覺到莊靖鋮的動靜。
她能驚覺,也是因爲她正好迷迷糊糊的醒來,睜開眼看到了影子。
她牀邊的小燈,正好將莊靖鋮的影子印在上面。
蘇瑾寒殘存的睡意頓時跑了個沒影,渾身僵硬了起來。
眼看着那個身影俯身下來,蘇瑾寒心跳如鼓,眼神凌厲,直接反手抓着那人的領子,用力將他扯到牀上,隨後手緊握成拳,狠辣的朝着那人的後顧砸去。
心生警惕以爲自己有危機的蘇瑾寒下手自然不會留情,然而當她看到那人的模樣時,瞳孔頓時緊縮了起來。
正想冒着被內功反噬的危險強行手拳,卻見莊靖鋮眉眼含笑的擡手將她的拳頭給握住了,“傻丫頭。”
那人聲音恍若清泉,叮咚悅耳之際,直接就進了人的心扉,關鍵的是,他那一雙眼中包含着情意,那寵溺的模樣,簡直能叫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爲之傾心。
蘇瑾寒也不例外。
被這一抹笑容蠱惑了的蘇瑾寒很沒骨氣的被莊靖鋮直接就抱在了懷裡。
“雖然結果差強人意,但是警惕心還算不錯。”莊靖鋮輕笑。
剛纔蘇瑾寒的身子雖然只是微微一僵,但是莊靖鋮還是注意到了。
之所以故作不知繼續動作,也是想事實蘇瑾寒到底有多少斤量。
測試結果他倒也算是滿意,畢竟就蘇瑾寒這樣的反應和身手,若是一般宵小蘇瑾寒對付起來想必也是不費力的,若是遇到他這樣的高手,卻也沒有還手之力。
這樣想着,莊靖鋮便覺得,自己好像該將夏禾給放回來了。
雖然夏禾一直負責別的事情,但是莊靖鋮卻是更加擔心蘇瑾寒的安危。
但是正直多事之秋,她的安危纔是重要。
想着,莊靖鋮心裡便是暗暗的下了決定。
蘇瑾寒趴在他的心口,聽着他穩穩穩跳動的心跳,只覺得安心。
嘴裡輕聲問道:“這麼晚不睡,跑到我這兒來做什麼?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莊靖鋮沉默片刻,淡淡道。
他還是習慣性的隱瞞。
然而蘇瑾寒卻毫不猶豫的錯穿了他。
伸手撐在他的心口,將身子撐起,仰着頭看他,手指點在他的心口上,“你騙人,你的心跳方纔亂了。”
莊靖鋮啞然,就那麼一個瞬間,她就能聽出不對來?
蘇瑾寒認真道:“看吧,你明明有事瞞我,還說你沒事,莊靖鋮,說好的不隱瞞,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
莊靖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不能和她對話,一說話,就止不住心裡的心思了。
不過想想下午知道的,他也確實是想和她分享的,便道:“好,告訴你。進被子裡說吧,一會兒凍着了。”
雖然他們躺在牀上,但是卻是壓在被子上的,而且蘇瑾寒身上就穿着單薄的中衣,雖然有莊靖鋮抱着,屋裡也燒着炭,但也架不住穿得少啊。
剛剛莊靖鋮不說還好,這會兒一體,蘇瑾寒卻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莊靖鋮見狀忙抱着蘇瑾寒一個翻身,扯過被子將兩人蓋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擔憂的問:“怎麼樣,還冷嗎?”
還未成親便與男子同牀共枕,即便是膽大如蘇瑾寒,這一刻也是忍不住面色羞紅,咬脣不語。
“怎麼了?還冷是嗎?”莊靖鋮見她不語,以爲她還冷着,將她抱得更緊的同時,手也搭在她的後背輸送起內力來。
原本還感覺有些許寒意的蘇瑾寒此刻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忙拉着莊靖鋮的手,低聲道:“我沒事了,別浪費內力了。”
內力都是自己一點一點修煉而來的,雖然用了還能修煉回去,但是傳送內力給人暖身子這種可不是輕快活,蘇瑾寒自然捨不得莊靖鋮受累。
只是原本就紅得如同蝦子一般的臉蛋更紅了。
好在莊靖鋮側身而臥,擋住了燈光,昏暗之下,卻是一時間沒有發現不對勁來。
莊靖鋮聞言手直接下滑,握住蘇瑾寒的手,確定她的手是暖的,這纔信了她的話。
“你還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是跟今天騰策找你,你匆匆離開有關嗎?”蘇瑾寒輕聲問道。
她必須說點什麼緩解自己那快要爆炸的羞意,再不轉移注意力,她怕自己把自己給燒死了,羞的。
聽到蘇瑾寒提起這個,莊靖鋮有瞬間的沉默。
蘇瑾寒一見莊靖鋮沉默,身子似乎也有些僵,哪裡還顧得上害羞,往前貼了貼,抱着他輕聲細語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若是真的爲難,不說也沒事的。”
說到底,她不想逼他。
莊靖鋮淡淡道,“也不是不能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瑾寒聞言沒有開口,只是用纖細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着莊靖鋮的後背,似乎在給他勇氣和力量,又似乎在撫慰他滿心的焦躁和情緒。
“今天我遇到了個人,隨後遇見了一家人,最後知道了一個秘密。”莊靖鋮終於開口,在平淡又無波的話語中,緩緩告訴蘇瑾寒他所知道的事情。
尾音落下,整個閨房之內寂靜無聲,蘇瑾寒在黑暗中瞪大着眼睛,眼中全是驚詫。
別說莊靖鋮了,便是她也無法相信,那些舉動竟然都是皇上做出來的。
一國之君的性情是最難猜度的,而且爲帝者多半冷心冷情,又或者風流多情,皇上這些年後宮也沒斷過,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女人而做這麼多的事情呢?
甚至隱瞞着自己的兒子,默默的獨自一人揹負着仇恨,揹負着自己孩子的怨恨,走了這麼多年,就爲了要替一個已死的妃子報仇。
這翻作爲,說是情種也不爲過。
蘇瑾寒是震撼的。
她現在明白莊靖鋮爲何會這麼情思複雜了。
畢竟恨了這麼多年的父親,卻在這一天被人推翻了他所有的認知,還告訴他其實父親還是當初那個好父親,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
蘇瑾寒想着,輕嘆一聲,道:“恨了這麼多年,心裡其實也是惦記的吧?”
若不是心存念想,爲什麼會在一知道消息就變得這樣糾結呢?
莊靖鋮渾身一僵,沒有說話。
蘇瑾寒接着道:“或許當年麗妃娘娘的死和皇上有關,皇上沒能保護好麗妃娘娘。但是皇上也是人啊,人力有盡時,他也有疏忽的時候,這些年皇上刻意忽略你,甚至針對你,或許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吧。”
“雖然他或許有很多的不好,愛你的方式也錯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沒有忘記麗妃娘娘的仇恨,就說明他是個重情的人。你不知道這些便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如何還能夠忍心讓他一個人承擔呢?”
“鋮鋮,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去吧,那是你父親,雖然用錯的法子,但是他是愛你的。”
蘇瑾寒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擊在他的心裡,讓他有種拔雲散霧的明悟感。
雖然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真正從蘇瑾寒的嘴裡說出來,卻讓他有種被認可的踏實感。
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有屬下,有朋友,雖然他們和他宛如親人,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親人,而今日,莊靖鋮感覺自己擁有了一個人所能擁有的一切。
親情、愛情、友情。
他曾經以爲他被世界拋棄了,如今才知道,世界沒有拋棄他,他依舊擁有完整的世界。
莊靖鋮抱着蘇瑾寒低語:“謝謝你寒兒。”
“謝什麼謝,淨說傻話。”蘇瑾寒噗嗤一笑,說。
莊靖鋮沒有回話,安靜的抱着蘇瑾寒,體會着這短暫的安靜祥和。
他就知道,她是屬於他的救贖,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能夠平靜,哪怕面對再如何詭譎的局面,他也不懼。
寒兒,他的小寒寒,好在,還有一個月,他就能將她給娶回家了。
莊靖鋮近乎滿足的喟嘆。
蘇瑾寒這時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她有些困了。
隨後莊靖鋮就聽到她細若蚊吟的聲音:“這麼晚了,你該回去了。”
莊靖鋮垂下眸子,看着小腦袋已經抵在自己胸口上的人兒,昏暗的空間似乎並無法阻礙他的視線,他看得一清二楚。
“嗯,睡吧。”莊靖鋮伸手輕柔的拍着蘇瑾寒的後背,就好像在哄孩子入睡一般。
蘇瑾寒本就迷糊的腦子更迷糊了,也就忘記了自己方纔想說什麼,也忘記了,她和莊靖鋮雖然已經被賜婚了,但是並未成親。
聽着懷中傳來的均勻呼吸聲,莊靖鋮的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傻丫頭,對我還真是放心。”莊靖鋮嘀咕一聲,又是抱怨又是歡喜。
歡喜的她信他纔會這般毫不設防的在他面前睡去。
抱怨的卻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啊,還是個素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她怎麼能這麼相信他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對她動點歪心思呢?
他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心裡小小的抱怨了一遭,卻還是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隨後嘀咕道:“小沒良心的傢伙,等你過門了,看我怎麼收拾得你起不來牀。”
這惡狠狠的話語像是傳到了蘇瑾寒的心裡,讓她睡着了都不由得輕顫着往他懷裡縮了縮。
兩人身體貼得更緊,那種溫香軟玉的感覺,也更加的強烈了。
莊靖鋮敏感的察覺到自己的身下有些火熱。
他忙在心裡默唸金剛經,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身體的躁動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着他,他想要她。
快了,快了,再等等。
莊靖鋮在心裡默唸。
這一番訴說和折騰下來,倒是將莊靖鋮心裡的那點愁思磨得涓滴不剩,他畢竟是心智堅毅之輩,怎麼可能一直沉溺其中呢?
所以沒過一會兒,莊靖鋮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蘇瑾寒醒來的時候,牀上已經沒有了莊靖鋮的身影。
伸手去摸他原本躺着的位置,也是一片冰冷。
蘇瑾寒知道他早就走了。
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和他說着話就那麼睡了過去,兩人未曾成親就同榻而眠,面色也是忍不住一陣燒紅。
青芽在這是端了水進來給蘇瑾寒洗漱。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臉怎麼這樣紅?莫不是凍着了?奴婢這就去請大夫。”青芽一進門便看到了蘇瑾寒通紅的臉色,將盆放在一旁便探手去摸蘇瑾寒的額頭,摸着一陣滾燙,頓時嚇得跳腳就要往外走。
蘇瑾寒忙拉住青芽的手:“你這丫頭,怎麼這樣着急忙慌的,我沒事。”
“小姐您別騙我了,你臉色這樣紅,哪裡像是沒有事情的樣子?我這就去找大夫過來給您看看,這馬上就要成親了,小姐可不能病了。”青芽一本正經的說着,就要不顧阻攔往外去。
青芽什麼都好,歷練了這麼久,平日裡也能獨當一面拿主意了。
可是就是這着急她的小模樣,讓她着實有些吃不消。
平日裡沒事倒是還好,若是像今日這般,她明明是想莊靖鋮羞紅了臉,這個傻丫頭卻覺得自己是受了風寒,這個情商,得多感人啊?
蘇瑾寒尷尬得要死,最後只能拿出自己的小姐派頭來死死的壓着青芽,不讓她出門。
青芽無奈,又不能忤逆了她,只能時時盯着蘇瑾寒。
蘇瑾寒哪裡怕她盯着,只要不去找大夫來給她添尷尬也就好了。
不過心裡卻暗暗尋思着,她是不是該將青芽這小丫頭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將她早點嫁出去,也免得整日裡在這裡沒有眼色的給她找尷尬。
若是青芽知道自己今日這關切的舉動竟然讓自家小姐打了將她早點嫁出去的主意,怕是要哭了。
不過蘇瑾寒尋思歸尋思,轉念一想,青芽可是和清輝一對的啊,就算嫁出去了,到時候也是一家人,嫁了和沒嫁有啥區別?
蘇瑾寒發了愁,託着腮幫子想着這件大事兒。
而這個時候,宮裡莊靖鋮卻是已經和皇上在御書房獨處了。
張福海這個頭號心腹,也被皇上派出去守門去了。
莊靖鋮知道了過去的事情的消息,段天成也已經讓人送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早就知道莊靖鋮今日一定會來找他,心裡倒也淡定。
只是這麼多年都沒有好好打量自己的兒子了,如今真相都已經擺在了莊靖鋮的面前,皇上自然不會再刻意的僞裝或者隱瞞什麼。
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第一次落在莊靖鋮的身上。
這麼多年來,爲了表達出皇上對莊靖鋮的不屑一顧,皇上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就怕會給莊靖鋮招惹災禍。
而如今,莊靖鋮已經長大成人,羽翼豐滿,而他也已經找到了當初的人,找到了背後的那股勢力,如今已經在佈置收尾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如今又有張福海在外面守着,他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恨我嗎?”皇上開口,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莊靖鋮看着已經從龍椅上下來的男人,眼中神色平靜而淡漠,抿着脣,卻是不語。
“你是該恨我的,畢竟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子。”皇上淡淡開口,聲音有些苦澀。
“你已經盡力了。”莊靖鋮平靜的開口。
是的,皇上已經盡力了,在當年對方藏得那麼深的情況下,還能將外公一家護下來,他已經盡力了。
或許當時,再給他點時間,母妃也不會是那樣的下場,或許母妃還會有救。
但是莊靖鋮卻更明白,已經發生過的,終究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去追究。
他們能做的,只是向前看。
皇上聞言卻是皺了皺眉,爲什麼他有種被兒子鄙視了的感覺?已經盡力了,說明他的能力直有這麼大……
皇上這樣想着,心裡忽然有些不爽。
但是轉念想想這些年莊靖鋮受的苦,他卻是輕嘆一聲,道:“說來說去,到底還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此刻的皇上,哪裡還有半點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樣,分明不過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罷了。
莊靖鋮平日裡只能遠遠的看他一眼,看到的永遠都是威嚴和肅穆,可是這會兒離得近了,他才發現,父皇是真的老了,老得都有白頭髮了,雖然不算多,但是卻也刺痛了他的眼睛。
莊靖鋮別開眼,只覺得眼睛酸酸澀澀的。
皇上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以爲他依舊介意,不喜和自己相處,便心酸的後退兩步,“坐下來陪父親說說話吧。”
莊靖鋮聞言沉默不語的走到一旁坐下。
看着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皇兒,皇上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是父子,可是卻有着比陌生人還要遙遠的距離。
煜舞 說:
嗯,雖然這章出來早,但是還是不敢保證時間,所以更新時間還是不要太期待啊,保不準25號晚上才發也是可能的,先打預防針,麼麼噠,過年事多,等正月十五之後,肯定準了,當然,到時說不準也完結了差不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