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無涯冷着臉,頗爲猶豫的看了蕭亦臻一眼,眼裡盡是擔憂之色。隨後開口講到:“本座說過,我陌無涯並非護短之人,若他當真有罪。絕不姑息!”
“那好!現在老夫可以繼續聞問陌掌門的這位師弟了嗎?”姬騰雲的語氣陰陽怪氣,似乎對於剛纔陌無涯的話還是有些在意。
“算了,我自己來問吧!師弟……髮簪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蕭亦臻沉默着,擡頭看了看陌無涯,眼神變得深邃起來。隨後他又盯着一旁的乾長老看了許久,若有深意的言道:“若我說只是一個尋常女子,乾長老怕是要找出一大堆證據來反駁我吧?”
乾長老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才被陌無涯呵斥了一頓的他怎能容忍這小子再放肆,當即怒道:“蕭亦臻!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老夫假公濟私想要針對你?我若知道還用的着他們審問你?”
“哈哈哈哈哈哈……”蕭亦臻當庭大笑了起來,隨後接着說道:“別假惺惺了,能派人出去以我的手段殺人,豈不是就想栽贓死我嗎?還真是好一個鐵面無私的戒律堂長老啊!”
“你莫要血口噴人!”乾長老的雙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殺意。
而此時的姬侯爺聽到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驚訝,但並未表現出來,只是開口問了一句:“你所言可有證據?”
蕭亦臻不屑的看着他,冷冷的回答道:“那侯爺剛纔指控在下爲兇手,又可有證據?”
“小子!髮簪不算證據嗎?叫你如實說來你竟依舊在這兒胡亂攀咬,不就是有問題嗎?”乾長老怒火中燒的質問道。
“行了!我同仙兒的事也不算什麼秘密,你不就是想說我勾結日月教聖女嗎!?”蕭亦臻此時的語氣也充滿了怒意,聽起來就像是一位憤怒到口不擇言的人說出來那般。
陌無涯眉頭緊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蕭亦臻口中仙兒自然不是什麼勾欄瓦舍中的張仙兒,李仙兒。而且那江湖人鼎鼎大名的日月教聖女陸仙兒。
傳聞那陸仙兒是爲人如其名的絕色佳人,其容傾國傾城,勝過仙女,也曾惹得江湖人不少的少年傾慕,甚至有些人還爲了一睹其芳容加入日月教這等魔教。
要說蕭亦臻不過三十好幾,在修行者當中這樣的年紀不過是小娃娃,稱之少年也不爲過。陌無涯不是不通透的人,少年會傾慕美色倒也再尋常不過,就算那個人是魔教聖女,他也沒這麼在意。
可他惱就惱在這小子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坦然的承認了這件事。堂堂道門逍遙宗弟子,居然和一位魔教妖女糾纏不清,放在平時或許還有辦法將此事給壓下去。
但現在這等情況,一但坐實了他和魔教聖女有染,那可就和承認自己殺了那些人沒什麼兩樣。
在中原,人們對於西涼那幾個教派的恨不亞於人族對妖族的恨,所以此時陌無涯可謂是相當的頭疼,於是又確認般的問了一句:“仙兒?哪個仙兒!?師弟,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蕭亦臻沒有理會師兄的暗示,理直氣壯的言道:“陸仙兒!日月教教主的女兒,當代日月聖女陸仙兒!”
陌無涯聞言楞在了原地,隨後嘆息了一聲,搖着頭,臉色難看。
姬騰雲上前一步,言道:“既然自己承認了,那便拿下吧!”說着,他便擡手示意自己的人抓人。
不料蕭亦臻冷聲笑道:“呵呵呵……就因爲我愛上了一位魔教女子,我就一定是殺害那些人的兇手?或者說她是兇手,我在包庇她?姬侯爺還真是明斷是非啊!”
此時,一直在旁的丫丫起身直接去到了蕭亦臻身旁,對着衆人行了一禮,開口言道:“我可以作證!蕭師兄沒有殺淮水姬家的人,看這幾具屍體,死亡時間也就三天左右,而這幾日蕭師兄一直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離開過!”
此時姬淮見丫丫上前,也根本上去,說了一句:“在下也可以作證!”
姬侯爺看着二人,冷冷的問了一句:“你們是誰?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們?”
“我叫丫丫,逍遙宗隱聖座下關門弟子!排行老八,此言天地可鑑,絕無虛假。我願以師父的名義發誓!”
姬騰雲愣了愣,對她所言還是心有猶疑,於是又問道:“如果說他是殺了人後再遇見你們呢?畢竟屍體死亡的時間只能大約推斷是在三五天之內!”
此時,丫丫聞言後又上前看了看屍體的傷口,隨即講道:“屍體上所謂的山海劍意並非真正的山海劍!而是用劍之人以強大的靈力御劍模仿出的劍,師姐說過,山海劍並非劍如山海,而是心中有山海!”
“什麼意思?說明白些!”
丫丫一把抽出姬淮手中的素問,先是凝聚靈力覆蓋劍身,朝地板刺去。此時地面的大石瞬間被劍傷的靈力轟出了一個大坑,威勢駭人。
“這是兇手所用的山海劍!雖然徒有其形,但也只有看過後山斷崖上劍意,且入了天境的高手纔可能模仿得出來。”
說着劍在手心迴旋,她順勢又是一劍刺入了另一邊的地面。而這次的劍意更加的凌厲和迅猛,劍脫手嵌去了地面。
姬侯爺上前拔起素問劍,只見地面只有劍身不到一寸的口子,但卻深不可測,應是被凌厲的劍氣深入到了地底。
“這纔是真正的山海劍意!這世間懂的人不多!蕭師兄並不會用劍,要與死去的姬家長老這樣的天境高手對戰,若是刻意去模仿一個徒有其形的假山海劍,或許蕭師兄還打不過姬家長老,所以……兇手應是另有其人!”丫丫冷靜的分析着,哪怕此時她臉色蒼白身體虛弱,但說出的話依舊鏗鏘有力,句句在理。
“若是他有幫手呢?”姬侯爺一邊把玩着手中的素問劍,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丫丫一副早知道他會這麼問的表情,胸有成竹的言道:“山海劍乃是宗門不外傳的絕學,只有宗門弟子能夠在斷崖悟劍。哪怕是隻得其形的山海劍,也必須是宗門弟子才能模仿!所以……只要知道這些日子宗門中哪些天境高手下了山就知道了!”
“你說只有天境高手才能模仿得出這徒有其形的山海劍,爲何你能?若是老夫沒看錯,你並未入天境!”
“因爲我領悟了真正的山海劍,做到此事並不難!”丫丫認真的回答道。
姬侯爺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隨後轉過頭看了陌無涯一眼,講到:“陌掌門可介意查一查這這日子逍遙宗下山的天境高手?”
陌無涯聞言趕緊吩咐了下去,讓人去調來這五日逍遙宗下山之人的記錄。
而此時的姬侯爺似乎對手中的劍很是感興趣,拿着劍看了許久,走到姬淮的面前,問道:“這把劍,是你的?”
姬淮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位老者,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先前聽見別人叫他老侯爺,就算是傻子也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雖然他從小在姬家只見過一位被稱爲侯爺的人,但自己的父親也定是有父親的。
雖然不知道爲何這所謂的爺爺從未在姬家出現過,但若他真的是自己爺爺,姬淮斷然不能有任何失禮之處。
於是當場跪了下去,行了一個大禮,磕頭後言道:“晚輩姬淮,字長楓。乃是姬南風之字,這把素問便是父親所贈,敢問前輩是何人?”
場中人聽到他說完此話,皆是驚愕的看着他,誰能想到這麼一個除了生得好看些,其他地方平平無奇的少年居然會是當今姬家家主的兒子。
倒是丫丫,好似也沒這麼驚訝,畢竟最開始她就覺得能佩得起素問這等好劍之人,定不是尋常人家子弟。她當時也猜測過姬長楓是否和那個淮水姬家有什麼關係,而今得知他是姬南風的兒子,也就沒這麼驚訝了。
堂上的姬老侯爺眼神深邃的看着姬淮,表情有些複雜,在他心裡其實不願意認這個孫子的,因爲他是若水所生,那個蠱惑了自己唯一兒子的妖女生下的孩子,他着實沒有一絲好感。
但自古以來最玄學的幾句話中有一句,隔代親,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看着眼前這秀氣的少年,他就算因爲其母沒有什麼好感,但終是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於是伸手將他扶了起來,言道:“你父親是老夫的兒子,你說老夫是誰?”
姬淮沉默了,看着這素未謀面過的老者,心中更有親切之感。姬淮對於他和母親之間的恩怨本就是聞所未聞。而今看着老人,也只有親人之間的感觸。
於是又磕了三個頭,言道:“孫兒拜見爺爺!”
雖然姬騰雲沒什麼表情,但這一聲爺爺卻是叫的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原本就不願意去接受那妖女的孩子,此刻跪在地上叫了自己一聲爺爺,就像是打翻了五味雜陳那般,更加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