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埋伏起來的衆人耐心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的熬着,遠處百多米外的那條公路上,也時不時的開過一輛輛的各式的軍用車輛或者騾馬拖拽着的各式火炮。
在衆人的視線不可及的極遠處,隱約傳來的火炮開火的隆隆雷聲,以及不等中午便開始飄起來的凍雨,無疑也讓這份等待愈發的煎熬難耐。
冰涼潮溼的機槍陣地裡,衛燃藉着揹包的掩護取出了蘇軍斗篷,招呼着凍的打哆嗦的葉列梅和自己一起躲了進去。
“幾阿嚏!”
葉列梅緊捂着嘴巴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涕重新問道,“幾點了?”
“四點半”衛燃從兜裡摸出飛返表掃了一眼,低聲給出了答案。
屈膝站起來從灌木的縫隙處往外看了眼,葉列梅重新坐下來躲在撐開的斗篷下面憤恨的說道,“那些德國佬還在烤火呢,他們可真會享受。”
“再忍忍,等下有他們享受的呢。”
同樣被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衛燃低聲唸叨了一句,同時卻也不耽誤他用刺刀切開分配給他和葉列梅的肉罐頭。
“你餓了?”葉列梅看着罐頭裡凝結的油脂塊不由的嚥了口唾沫,這東西熱的時候有多好吃,放涼凝結之後看起來就有多麼沒食慾。
“暖和暖和”
衛燃說着,已經用刺刀在上衣下襬處割下來一節布條泡在了罐頭裡浸滿了油脂,隨後將其點燃放在了牆壁處挖出來的,那個僅有鋼盔大小的“壁爐”裡。
“你可真有辦法!”
葉列梅讚歎了一句,默契的和衛燃一起轉身,用斗篷和身體從三面包裹住了那個小小的壁爐,汲取着那團小火苗艱難釋放出的微弱暖意。
與此同時,隔壁戰壕裡的維尼亞,也將一份寫好的信件熟練的疊成了三角形,隨後將其夾在了他的記事本里,隨後連同記事本和鋼筆全都放進了飯盒裡,最後纔將其塞進了揹包。
相隔不到百米遠,在那輛BT7坦克殘骸一側沒有被衛燃埋下爆炸物的那一小塊安全區域裡,達維德和弗拉斯也在濛濛凍雨中挖出了一個可以安置重機槍的陣地,順便還用從那些發臭的屍體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制作了幾個沙袋堆在了機槍防盾的前面。
而在薩沙和阿廖沙二人的陣地裡,因爲頭頂坦克殘骸和周圍泥土的遮擋,這倆年輕人相對來說可就舒服多了,他們甚至用這大半天的時間對掩體進行了深挖擴建,並且點燃了一支能有手腕粗的白色的蠟燭,取暖的同時順便加熱着早晨分配給他們的罐頭以及水壺裡的涼水。
傍晚五點,衛燃和葉列梅用早晨分配的水煮土豆搭配着被簡易蠟燭勉強化開的肉罐頭填了填肚子,後者也匍匐着爬到了維尼亞政委負責的戰壕裡,從懷裡掏出那11顆反坦克子彈,用一塊油乎乎的抹布最後擦拭了一遍,並且將其中一顆填進了維尼亞負責的那支反坦克槍彈膛裡。
同樣,衛燃也在轉身撒了泡尿之後,給他負責的機槍裝好彈鏈,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五點十五分,維尼亞將反坦克槍的槍口緩緩從灌木中捅出去,瞄準了岔路口一輛將側面裝甲對着他的二號坦克。
不過,他卻並沒有急着開槍,反而耐心的等待着,等着一輛滿載着士兵的卡車經過十字路口開往了前線的方向,看着那輛車最終在略顯昏暗的視野中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轟!”
維尼亞政委扣動扳機的時候,衛燃也下意識的掃了眼放在手邊的飛返表——下午五點21分。
“噠噠噠噠!”
就在葉列梅熟練的幫着維尼亞政委給槍膛裡塞入第二顆子彈的時候,位於中間陣地的弗拉斯也立刻操縱着那支重機槍開火,籠罩了那些仍舊圍着篝火堆閒聊的坦克車組成員!
重機槍的嘶吼中,同樣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薩沙也朝着另一輛2號坦克扣動了扳機。
等他打出這一顆子彈,旁邊的阿廖沙在幫着他裝填第二顆子彈之後,甚至不忘將一顆已經點燃的香菸送到了他的嘴邊。
同一時間,葉列梅也點燃了兩顆香菸,甚至裝填第三發子彈的功夫,將其中一顆分給了維尼亞。
兩支反坦克槍各自打出了一顆子彈之後最先安靜下來,緊跟着,中間陣地的重機槍也在對着那輛1號坦克的機槍塔打完了剩下的半截彈鏈之後停了下來。
這一輪突然襲擊,無論兩支反坦克槍打出的子彈有沒有毀傷坦克,也根本不用擔心對方的反擊了。
因爲那挺威力驚人的重機槍已經將那些不過百多米遠的坦克車組成員,以及那堆燃了幾乎一整天,格外遭人眼紅的篝火全都撕成了滿地狼藉的碎片。
甚至就連那輛1號坦克薄弱的機槍塔和外面附加的那一層沙袋,都被重機槍在如此近的距離裡打冒了煙。
“維克多,你盯着坦克。”
隔壁陣地的維尼亞政委說完,已經將槍口瞄準了這條岔路口其餘的方向——就像另外兩處陣地的同伴正在做的事情一樣。
“好”
同樣點燃了一顆香菸的衛燃應了一聲,在噴吐的煙霧中,讓機槍的槍口籠罩了那三輛坦克。
前後不到十分鐘,兩輛卡車從布良斯克城的方向開了過來,雖然離着有些遠,但衛燃仍舊一眼就分辨出來,這兩輛卡車的車尾全都拖拽着一門PAK38反坦克火炮。
而在這兩輛卡車的後面,還有一輛偏三輪挎鬥摩托,那挎鬥上似乎還坐着一個正在抽菸的士兵。
根本不用指揮,達維德和弗拉斯負責的重機槍再度開火,用密集且威力驚人的機槍彈幕籠罩了那兩輛剛剛開過那排反坦克錐的卡車身上。
相隔最多十發重機槍子彈出膛的時間,衛燃也朝着末尾那輛挎鬥摩托打出了一個長點射,目送着那輛摩托划着漂亮的弧線一頭開下公路,開進反坦克錐的殘骸裡並最終發生了側翻。
吝嗇的朝着偏三輪摩托補了一個點射,衛燃將槍口對準了剛剛攔下來的兩輛卡車的車尾,而弗拉斯和達維德操縱的重機槍則跟着停了下來。
“噠噠噠!”
衛燃在第一輛卡車的車尾跳出來兩個身影的同時再次打出了一串點射,目送着那倆人一頭摔在公路上沒了動靜。
看了眼已經過半的彈鏈,衛燃吧嗒了一口叼在嘴角處的香菸,在繚繞的煙霧中和周圍的同伴一起耐心的等待着新的獵物上門。
五點37分,從前線的方向一連開過來五輛卡車。
這五輛卡車除了打頭的那輛車廂裡站了能有一個班的士兵之外,後面幾輛卻都罩着篷布,根本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顯然,公路上躺着的那些屍體引起了第一輛卡車的警惕,讓它遠遠的便停了下來。
只不過,幾乎就在貨鬥裡的那些士兵因爲緊急剎車帶來的慣性不受控制的前衝擠作一團的時候,由弗拉斯和達維德操縱的機槍也開始了怒吼。
即便天色昏暗,即便隔着百米的距離,同樣已經用機槍瞄準了這支車隊的衛燃卻仍舊能大致看清,爲首那輛卡車上站着的德國士兵在蒸騰的一團血霧中,像割麥子一樣瞬間矮了一截,那輛車的駕駛室也在重機槍的掃射中炸開了所有的玻璃。
幾乎在第一枚重機槍子彈的彈殼砸落在泥土上的時候,兩支反坦克也不分先後的開火,相繼命中了最後一輛車的駕駛室和車頭。
而在他們重新裝填子彈的時候,重機槍也開始往後橫向移動,給夾在中間的另外三輛車的從車頭到車尾,各自送去了一串串致命的短點射。
可即便如此配合緊密,衛燃卻仍舊隱約看到,似乎有幾個身影從車子裡跳下來,藏在了公路另一側的射界盲區裡。
片刻的吵鬧過後,這條死亡岔路口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然而,前後相隔不到五分鐘,戰場方向卻又開過來一輛亮着昏黃車燈的半履帶裝甲車,而在這輛裝甲車的後面,還跟着一臺坦克,一臺三號坦克!
“噠噠噠噠!”
根本不等接近,那輛半履帶裝甲車上的機槍,便開始朝着森林邊緣的方向進行壓制性的掃射。那輛三號坦克也在公路上調轉車身,將堅硬的正面裝甲對準了森林邊緣的方向。
“轟!”
離着相對最近的薩沙最先朝着那輛坦克打出了一發反坦克子彈。緊隨其後,維尼亞政委也朝着那輛三號坦克扣動了扳機。
然而,這兩發子彈不但沒有給那輛三號坦克帶來任何影響,反倒招致了那輛半履帶裝甲車上的機槍壓制!
這緊急關頭,那挺德什卡重機槍開火了,一顆顆12.7毫米口徑的子彈徑直招呼到了那輛半履帶裝甲車的身上,輕而易舉的便讓它的機槍啞了火。
可這兇猛的火力,也立刻引起了那輛三號坦克的注意,它的炮塔也毫不猶豫的開始轉動,將火炮對準了重機槍所在的方向。
這緊急關頭,衛燃已經顧不得怎麼解釋身上的秘密,將機槍推到一邊取出了金屬本子裡的反坦克槍瞄準了那輛坦克。
和上次伏擊使用的高爆彈不同,這次這支反坦克槍的彈匣和彈膛裡,裝的全都是威力驚人的PzGr.40高速穿甲彈!
“轟!”
第一發打出去的子彈在那輛三號坦克仍在轉動的炮塔上砸出了一團格外顯眼的火花!
眼瞅着這輛坦克的炮塔仍在轉動,衛燃用一隻腳蹬住了陣地的牆壁,對抗着勁頭十足的後座力,朝着它一次次的扣動了扳機!
“轟!轟!轟!”
連續三發高速穿甲彈打過去,這輛三號坦克的炮塔終於不再旋轉,這輛坦克也開始了後退。
機會難得,衛燃稍稍壓低了槍口,繼續一下下的扣動扳機,最終成功的在這輛坦克即將退到公路另一邊的時候,將其留了下來。
都不等他收起這支沒辦法解釋的反坦克槍,另一個陣地的葉列梅卻冒險探頭看了過來,驚訝的大喊道,“維克多!你從哪弄.”
“砰!”
混亂的交火中,葉列梅話都沒說完,他的左邊肩頭便爆出了一團血霧,他也在慘叫中又摔進了和維尼亞共用的戰壕裡。
“葉列梅!你的情況怎麼樣?!”衛燃大喊着詢問道。
“沒事!沒事!”
葉列梅痛苦的給出了迴應,衛燃也在同一時間重新抄起了機槍,尋找着剛剛打冷槍的人。
幾乎同一時間,遠處陣地的薩沙也瞄準了一個躲在卡車底盤下的倖存者扣動了扳機!“轟!”
沉悶的槍聲中,昏暗冰冷的天色裡,那個剛剛給手裡的毛瑟步槍重新推上子彈,正準備朝着衛燃扣動扳機的德國士兵都沒反應過來,他的腰部便被那顆14.5毫米的子彈砸中,直接炸飛了半扇排骨和大部分的下水,他手裡的那支步槍也摔到了一邊。
這邊剛剛解決了敵人,戰場的方向卻再次出現了一隻昏暗的車燈以及模糊的坦克輪廓!
“轟!”
這一次,這輛坦克離着能有六七百米便停下來打出了一發炮彈,狠狠的砸在了擋在重機槍一側的那輛BT7坦克殘骸上!
緊跟着,這輛坦克的兩支機槍也開始了射擊,將達維德和弗拉斯負責的重機槍壓制的根本沒有辦法還擊!
“維克多!”另一個陣地裡的維尼亞大喊道,“掩護我!”
“好!”衛燃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後便看到,維尼亞政委竟然跳出了戰壕!
“你要去哪!”衛燃大喊着追問道,他原以爲對方準備攻擊遠處那輛坦克,可沒料到他如此行事!
“掩護我!”
維尼亞卻只是再次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嗓子,同時也藉着從坡地上跑下來的衝勢加快了速度!
“蘇聯的政委都特碼這麼不要命嗎!”
衛燃罵罵咧咧的將機槍的槍口對準了剛剛攔下來的那幾輛卡車,根本顧不得節省子彈,便扣動扳機朝着車子下面開始了掃射,壓制着伏擊卡車時殘餘的那些小雜魚。
或許是同樣注意到了跑出去的維尼亞政委,達維德和弗拉斯也趕緊操縱着重機槍再一次籠罩了那輛半履帶裝甲車,他們躲在坦克殘骸後面雖然沒辦法對那輛朝着他們開炮的坦克還擊,但卻仍有足夠的射界掩護維尼亞政委!
在這兩挺機槍的掩護之下,維尼亞政委藉着窪地裡殘留的蘆葦和昏暗的天色掩護有驚無險的跑到了之前把守路口的三輛坦克邊上,隨後竟然鑽進了一臺二號坦克的炮塔裡!
而在他跳出戰壕之前,相對離着更近的薩沙已經調轉了槍口,朝着那輛開炮的坦克扣動了扳機!
然而,讓他絕望的是,連續三顆子彈打過去,那輛坦克卻像是根本不受影響似的,甚至朝着他和阿廖沙藏身的坦克殘骸打出了一發炮彈!
巨大的撞擊聲和爆炸聲中,這輛二號坦克的殘骸側面被鑿出了一個大洞,車底下藏着的薩沙和阿廖沙也被震的鼻孔和耳朵眼流出的血跡。
“轟!”
又是一發炮彈砸在了這輛二號坦克殘骸上,薩沙也跟着發出了一聲慘叫,一枚崩飛的坦克底盤碎片擊中了他的後腰!
伸手摸了摸傷口,薩沙年輕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慌,但很快,他便再次抱住了衛燃修好的那支反坦克槍,又一次瞄準了那輛坦克打出了一發炮彈。
這片刻的間隔間,維尼亞政委已經鑽進了那輛坦克,衛燃也消耗完了手中那挺機槍僅有的彈藥。
隔壁的戰壕裡,葉列梅抓起一捧冰涼潮溼的泥土糊在肩頭的傷口上止住了血,隨後咬着牙將抄起了那支反坦克槍,將其抵在了沒有受傷的右邊肩膀上試了試,隨後索性扯下了綁腿,將肩膀受傷的左手和反坦克的握把胡亂纏在了一起,用右手裝填了一顆子彈。
“轟!”
葉列梅朝着那輛正朝着薩沙開炮的坦克艱難的打出了一發子彈,同時大喊道,“維克多!維克多!”
“我在呢!”剛剛丟下了機槍的衛燃大喊着迴應道,“我這就帶你”
“我來掩護你!”
葉列梅一邊獨自裝填子彈一邊嘶吼道,“你快用你剛剛的那支反坦克槍去更近的地方開火!快!”
“要走一起走!”
衛燃說話間就要爬過去,然而比他更早一步,那輛坦克的機槍卻已經掃了過來,不但輕而易舉的割斷了那些荒草灌木,就連那顆白樺樹都被子彈撞擊的顫抖不止!
“快走!”葉列梅大喊道,“快點消滅那輛坦克!”
聞言,衛燃咬咬牙,趁着掃射的間隙猛的竄了出去,沿着之前挖的交通壕,像一隻壁虎一樣匍匐着快速離開了這片陣地,穿過雷區中間的安全通道,玩了命的就往薩沙他們的陣地方向跑。
也就是這前後腳的功夫,隨着“轟”的一聲,那片高地捱了一發炮彈,那顆白樺樹也在土石飛揚中轟然倒塌!
“轟!”
又是一聲炮響,這發炮彈打在了遮擋重機槍的BT7坦克殘骸上,順便也殉爆了衛燃之前佈置下的那些爆炸物。
與此同時,這輛坦克車頭的並列機槍,卻在壓制着車頭正對着的薩沙二人藏身的坦克殘骸。
這區區一輛坦克,卻輕而易舉的壓制住了他們兩處陣地!
只來得在臥倒的時候看了眼蜷縮在戰壕裡的達維德和弗拉斯二人,衛燃便再次爬起來繼續往前玩了命的奔跑着,他要儘快抵近用反坦克槍還擊,只有這樣,其餘人才能活下來!
或許是過於自信,又或許是昏暗的天色影響了戰鬥效果,更或許是從布良斯克方向隱約開過來的車隊的大燈給予了那輛坦克的勇氣。
就在衛燃跑到那片森林突出部的時候,那輛坦克卻轟隆隆的開下路基,一邊繼續用前置機槍壓制着薩沙二人的藏身點,一邊開了過來。
“薩沙!阿廖沙!你們的情況怎麼樣?”衛燃爬過鐵絲網大喊着問道。
“薩沙不行了!”
阿廖沙驚慌的喊道,“他被機槍打斷了一條胳膊,反坦克槍也打壞了!他的腳也被壓住了!”
趁着那支機槍暫停射擊的間隙,衛燃立刻爬進了掩體,隨後便看到了那支反坦克槍已經從握把和槍膛連接的緩衝滑軌處斷開,不遠處,還有一條几乎被打碎的胳膊。
又或許是剛剛的炮擊原因讓頭頂的坦克殘骸發生了挪動,進而將薩沙的一隻腳壓在了下面,此時,阿廖沙正用一把帶有彈孔的工兵鏟驚慌的挖掘着薩沙那隻腳下面的泥土,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薩沙正無力的拍打着他的後腰。
“阿廖沙”
薩沙趁着坦克的機槍停止射擊的片刻安靜間隙說道,“別管我了,快離開這裡。”
“閉嘴!”阿廖沙一邊挖一邊帶着哭腔迴應了一聲。
“維克多,你你還能修好那支反坦克槍嗎?”薩沙看着正用皮帶幫自己的斷臂止血的衛燃問道。
“能,就算它變成一坨廢鐵我也能修好!”衛燃迴應的同時用力勒緊了皮帶。
這是他基於常識提供的僅有的幫助,在被金屬本子剝奪了醫療技能之後,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但薩沙後腰處那道已經能看到斷裂的脊椎的猙獰傷口卻讓他知道,即便他還擁有醫療能力,恐怕也救不了對方。
“把它帶走吧”
薩沙強看了眼旁邊的槍管,“把阿廖沙也帶走,讓他,幫我再劃上四顆,四顆星星。”
說完這句話,薩沙也顫抖着從手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染血的香菸叼在嘴裡,接着卻在用打火機點燃了香菸之後,順手點燃了一個燃燒瓶。
“快走!”薩沙攥着燃燒瓶用盡了力氣喊道,“不然我就燒死自己!快!”
咬咬牙,衛燃一把抄起那支槍管,一把拽住了呆滯的阿廖沙,強拉着他鑽出了掩體。
“薩沙!薩沙!”阿廖沙淚流滿面的嘶吼着。
“別讓他的願望落空!快點爬過去!”
衛燃說話間,已經將那支槍管順着鐵絲網的孔洞捅了出去,推着阿廖沙在重新響起的機槍掃射聲中,在那輛坦克殘骸下瀰漫開的火焰中鑽過了鐵絲網。
幾乎就在他拽着阿廖沙穿過雷區跑進森林裡的時候,那輛坦克也衝了過來,狠狠的撞在了那輛二號坦克的殘骸上。
也直到這個時候,衛燃也終於看清,那是一輛加厚了正面裝甲的E型4號坦克!
“快撤!”
衛燃嘶吼着朝遠處的多費羅老爹大喊道,“快撤!讓達維德他們快撤!”
眼見對方聽不見,衛燃趕緊匆忙將手裡的槍管和阿廖沙全都藏在一顆粗大的松樹後面。隨後一邊跑一邊扯下了身上那件蘇軍斗篷裡側掛着的方盒子手電筒,開啓了電源之後朝着多費羅老爹揮舞着。
這燈光信號立刻讓對方明白了他的意圖,但同時卻也暴露了衛燃的位置,吸引着那輛4號坦克將它的炮塔轉了過來!
見狀,意識到不妙的衛燃立刻關了手電筒撒腿就跑,藉着周圍那些隨處可見的粗大松樹躲避着炮塔上的並列機槍的掃射!
也正是因爲他暫時吸引了火力,多費羅老爹也終於吆喝着那兩匹騾子,在達維德和弗拉斯的協助下,將那挺寶貴的重機槍給拖拽了回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輛4號坦克也放棄了衛燃這麼個可有可無的雜魚目標,在發動機的轟鳴中像一頭野豬一樣撞在了那輛BT7坦克的殘骸上,並在後退的同時再次轉動着炮塔,試圖尋找着那挺重機槍。
憑藉着厚重的裝甲,這輛坦克像是在欺辱小孩子一樣肆意的在這片窪地上馳騁着。
“轟!”
恰在此時,那片高地上猛的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這輛坦克的車燈也隨之熄滅!
葉列梅還活着!
衛燃在聽到這聲槍響的同時也已經跑回了之前薩沙和阿廖沙二人陣地外的雷區處。
快步穿過親自開闢的安全通道,衛燃匆匆掃了眼坦克殘骸下那具屍體,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反坦克槍將其架在了上面。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晚了一步,還是眼睜睜的看着那輛坦克開上了高地!
“轟轟轟!”
幾乎在他朝着那輛4號坦克的車尾扣動扳機的時候,岔路口的一輛2號坦克也以更快的射速,打出了一發發和他的反坦克槍同樣口徑和威力的高速穿甲彈。
這兩向夾擊之下,那輛4號坦克先是被打中了車尾裝甲損毀了發動機進而熄火停在了高地之上,緊跟着,它的側面也被一發發砸上去的高速穿甲彈撕開了裝甲!
“轟!轟!轟!”
路口處那輛由維尼亞政委獨自操縱的2號坦克仍舊在轟擊着這輛同屬於德軍的4號坦克,但衛燃卻已經將槍口對準了從布良斯克方向開過來的那支車隊。
“轟!”
當他打出一發高速穿甲彈命中了第一輛卡車的駕駛室的時候,達維德和弗拉斯也將那門重機槍重新推過了鐵絲網。
“噠噠噠噠!”
愈發昏暗的天色中,那挺德什卡重機槍開始了嘶吼,徒勞的奢望着仍在操縱德國坦克開火的維尼亞政委能活着回來。